他和方舟第一次见他是没什么两样，还是一头乱糟糟的蓝色长发与随意混乱的穿着，被她压在一边的白色的实验桌台上。

方舟这一套动作她做得很顺利，千羽这种研究人员基本上都是低等级的超越者又或者是普通人，根本抵御不住方舟这种突袭。

看他陷入了精神控制之中，方舟直白地说道：“将针对‘方舟’所研究的旧人类抗原交给我，再告诉我后续抗原研究的进展和解决方向的资料所属。”

千羽的双眸没有焦点，消化完方舟的提问后，他面无表情地回答：“——没有。”

“什么？”方舟不禁反问道，不仅是她，就连一边的绯星也因为这个回答愣住。

“没有可行的解决办法，为那位小姐注射的那针抗原是最后一针。”

什么意思？千羽的话把方舟活络的思维彻底堵死。

“无法适应新世界的人类终究会覆灭，你看……”没等方舟继续询问，千羽指向前面关在透明培养箱之中的植物，那是一株镜面草，生长得十分茂盛狂野，枝叶四仰八叉地往外面扩展。

“那里面的辐射浓度相当于乐园外的一半，它竟然也能适应了。”

“这些无法在乐园外的植物，可以在辐射含量极低的乐园内茁壮生长，孕育根系，适应这个新的世界，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抵抗能力越来越强，要不了多久，它们或许就可以适应乐园外的世界了，这个世界迟早会‘活过来’。”

而方舟，即便是在乐园里，离开了线蟒也不过只能正常活动十分钟。

“——旧人类却连在乐园里都无法生存。”千羽继续说着。

“从最初我就知道，这个世界没有能够解决旧人类体质的希望，他们是被这个世界所淘汰、排斥的存在，没有什么能够拯救他们，抗原也不过是拉缓了他们的死亡进程罢了。”

第 104 章

他在撒谎吗？难道是精神控制没有达到效果？

这是方舟的第一反应，人在接收到自己不想接收的消息时会产生的自我防护意识，她开始怀疑是不是千羽没有进入精神控制之中。

可能力运转没有出错，千羽确确实实进入了精神控制之中——他说得是实话。

方舟觉得寒意侵骨，她不自觉松开了千羽，往后退了一步。

拥有旧人类最深入研究技术的中央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解决办法，她如何在这三个月内从这个世界中找到希望？

方舟之前一直以为中央那么迫切地想要除掉方循江是因为他的步步紧逼和她对他的干预，如今看来只是因为这项实验从最初起就是无望的实验，所以在真相暴露之前，中央需要解决被欺瞒的人，以防其将武器对准他们。

这样一来，在没有她干涉之前，内测时中央在背后做推手的剧情也有了解释。

他们欺骗了方循江，也将方舟骗了过去。

她原本想着，即便还没有研究结果，只要拿到抗原注射她还可以延长生存时间，还有时间去寻找结果，不论可能性多低，她都不会放弃。

未曾想过她注射的那针会是最后一针。

那她这些天都是在为什么而努力？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就被这些人下了死刑，这根本就是没有概率的事情。

中央在知道她的身份后还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抓到她，恐怕是想要在她还没有彻底死亡之前研究出她的能力原理。

“世界？”绯星小心翼翼地唤了方舟一声，千羽的话说得很明白，他对旧人类了解不多，但不至于不明白这个体质的特殊，他同样知道这些话其中蕴含的意思。

这让绯星感到茫然，现在的他根本不敢想象方舟会死，她死了，他该去哪？

绯星的声音将方舟的神志唤了回来。她心猛地一跳，惊觉自己竟然因为千羽的话出了一身冷汗。

回答完方舟的问题，进入精神控制的千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等待着她下一步的指示。

她看了千羽一眼，喉咙干涩，从身上拿出U盘：“将旧人类的核心研究资料传输到这里面。”

千羽接过她手中的U盘，听话地到一边的数据台将资料传输进去。

这个等待的过程让方舟快速地冷静下来

“……你会死吗？”绯星垂眸问道。

“我不知道。”方舟摇摇头。

照千羽所说，她必死无疑，方舟却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不管这个世界怎么给她判下死刑，她永远不会给自己判死刑。

连死亡穿越进游戏里这种荒诞的事情都会发生，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个世界里找不到希望的话，她就去“别的世界”寻找，直到死亡来临的前一刻，她都有活下去的希望。

见她的情绪逐渐稳定，绯星连带着被她所影响着，在这时渐渐安下心来，安静地等待着。

一分钟后，方舟接过储存完资料的数据盘，对绯星说：“去地下楼层吧。”

绯星：“好。”

方舟没有特地模糊千羽的这段记忆，中央有执政官的存在，她对千羽使用的精神控制禁不起一点推敲，不必浪费能量在这种地方。

不过为了避免千羽通风报信，她暂时没有收回藤虫的能力，与绯星一同离开千羽所在的研究管理室，进入电梯，它开始往下降去。

她将操控线蟒将之前提前藏匿的血液样本的储藏管捏碎，利用线蟒转移到手部位置，方舟不确定电梯里到底有没有装备摄像头，便抬手做了个假动作不动声色地舔舐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