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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云公主生起气来,也是有几分气势的,居然眼神颇见凌厉,与她以往的乖顺倇娈不同。
但,依然煞是可爱。
蛮蛮冷冷道:“你不必和我假惺惺了,我都知道了。阿兰的事,大将军,你原来有一个妻子,是不是?”
陆象行怎么也没想到,尾云公主起始第一句,便是要质询,关于阿兰的事。
他一瞬陷入沉吟。
当然,这件事在陆府上下均不是秘密,连陛下和太后也有所耳闻。
陆象行也并未打算瞒着蛮蛮。
只是蛮蛮问出“阿兰”的名字时,他眼神中那股趋之不及的热意退散了。
蛮蛮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皱了眉宇,那种态度,就如第一次见面,他对她莫名其妙的仇视。
蛮蛮哆嗦了下,垂眸不再看他:“你真的有一个亡妻。”
陆象行压住眉梢,沉郁之色浮上眼尾:“是谁告诉你的?”
真相是真相,但防不住,有心之人在其中捣鬼、挑唆。
“我听中原人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别管我是从哪里听见的,”蛮蛮垂着亮丽的眸子,摆摆手指,“你这样激动,那看来是真的了。”
陆象行陈述事实:“我没激动。”
蛮蛮无所谓这些末节,抱住熏笼,脸蛋贴上竹篾,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热气熏上来的那股灼痛感了,半晌,涩然地勾起了嘴唇,露出一抹嘲笑来。
“没激动就没激动,你激动什么。”
“……”
蛮蛮又道:“你既然有一位夫人了,当初,你应该跟我说的。至少婚书里,你不能写你没有妻妾。死掉的妻,也是妻。”
尾云国人对生死没有忌讳,信嘴谈来,并不觉有碍。
可落在陆象行耳朵里……
落在陆象行耳中,他们兄妹是尾云国的掌权者,阿兰正是死在那场不义之战里。
她是死了,但用不着秋氏一遍遍地提醒,他失去了阿兰。
陆象行倏然间眼眸变得冷锐:“婚事是太后所逼,婚书更不是我写,你总不会认为,是我要娶你。”
的确。但蛮蛮哪能心甘,她偏过脸来,望向他:“可是,是你进了青庐,和我拜了堂的!”
陆象行佩服这对主仆,一对睁眼瞎。
冷嘲一声,他屈膝上前,一把攥住了蛮蛮雪白细嫩的腕子,虎目瞪来,吓得蛮蛮花容失色,心跳急促。
“你这么眼拙,看不出当日与你在青庐你拜堂的陆象行,不过是一个傀儡么!”
那时,他在宫中吃了一杯酒,陛下在那酒水里放了蒙汗药,陆象行出了宫便昏昏欲睡,但当时要药量还不足以让他昏睡,接着便有人朝着他的脑后打了一棍,他不过是被人押解着才上了喜堂。
蛮蛮更是吃惊。
“那、那你……”
一时语塞,蛮蛮想起,后来他去了肃州,一年多不曾回来,他们俩连个照面都没打过。
脑中飞快搜寻着那些记忆,直至最近,她方挺腰少许,理直气壮:“这一个多月以来,你也没提过一个字。”
她的手腕还被陆象行夺在掌心,冰凉的肌肤,薄荷与梨木的清香缠绕而来。
陆象行是为她动容,可阿兰的死,横亘在眼前,仇恨终究战胜了那些许微不足道的恻隐,他甩开了蛮蛮,用睥睨之姿握住了蛮蛮的下巴,迫使她在疼痛中仰目,对他对视。
陆象行声音微哑:“我告诉过你,我要跟你和离。是你不想离。”
一个即将与他和离的女子,有什么必要,有什么资格,知晓阿兰的存在。
是这个意思吧。
蛮蛮汉话不灵光,可在长安待了这么久,终归是有几分进步的。
原来,不是他刻意不说,是在心里,她根本不配知晓阿兰的存在,因为她从来都够不上做他的妻。
这本该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啊。
可为什么,蛮蛮眼瞳中的泪水,却像是一眼清泉,汩汩不停地往下流淌?
陆象行感觉到烧滚的热液滴在他的手背上,似银灯上挑落的滴滴烛泪,烫得异常,他吃了一惊,急忙垂手。
少女颤抖的唇缝间溢出了难忍的呜咽,香肩颤栗,一行行水迹沿着珍珠白的脸蛋滑落。
她试图让自己噤声,可似乎根本做不到。
那哽咽哭泣的声音涟漪般扩散开来,逐渐大了几分。
再难忍耐,蛮蛮抱住了自己。
那般无助、彷徨、可怜。
“陆象行你欺负我……”
陆象行被她的一句控诉,弄得如芒刺在背,极不舒坦。
他皱眉道:“你现在知道了也不晚,要是因此对我失望了,那就再好不过。我说过,我要跟你和离。”
蛮蛮终于忍不住:“你以为太后赐的婚,是你想离就能离的么!你去和太后说去吧,她要是答应,我头也不回就走出将军府的大门!”
到了这时,她居然都不肯点个头,只是用陆太后威胁他。
她就爱他,爱到这个地步?
她这般情深义重,把陆象行逼得竟一时难以招架。
他是想和离,但却怕把事情弄急了,弄拧了,对不起她。
蓦然,陆象行想起了一件事。
“今日,全大夫来家中为你请平安脉了?他怎么说?”
距离那荒唐一夜,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若是有孕,以全回春对医术的钻研和精通,应当已能摸出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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