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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下午一直没怎么看,现在打开屏幕才看见苏尔和兰珏都发来好几条消息,苏尔用虚拟号码给他?打了?三四?个电话,兰珏是?连发好几条问他?是?不?是?不?懂马上的含义。

原本想回的,想到是?最后一天,没必要再得到任何人的庇护,禾奚就把?屏幕熄灭,筋疲力?尽地将脑袋重新靠在窗户上。

窗户冰冰凉凉,似乎有冰凉的水汽顺着窗户缝丝丝缕缕渗透进来,凉得禾奚指尖一曲,又把?自己缩了?缩,看起来更小一只了?。

他?眼皮一阖一张,正?要再睡着,前面司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马上到了?,我把?车停路边,你们撑伞下车吧,外面雨大,注意安全。”

禾奚只好坐直了?身子,等到司机把?车在路边停下,他?一手拿起刚才上车时?随便买的一把?雨伞,一手去推开车门。

桑诺走到他?身边后,他?皱眉说了?句什么,但因?为雨声?大,桑诺明显没有听清,垂头倾过?侧脸,禾奚只能凑近他?耳边重复道:“你去买包面晚上吃,别墅里没东西了?。”

桑诺这回听清了?:“好。”

眼见桑诺一步步走远,禾奚转回头一个人往别墅那边走,车停的地方离别墅近,没几步就能到,他?一边走一边低头擦身上的雨水。

擦完他?又在口袋里摸钥匙,想等下回到大门的时?候能第一时?间打开,可他?摸了?半天都没找到,后面才想起来别墅能自动识别人脸,不?用钥匙开。

真是?坐车坐傻了?,禾奚这么评价自己。

禾奚懊恼地抿了?抿唇,抓着伞快步朝别墅门口走去。

下午不?仅下雨,天气也不?怎么好,空气中几近都是?雾,周围能见度很低,禾奚小心地看着脚下,直到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了?下来,向不?远处投过?去警惕的一眼。

虽然看不?太清,但禾奚确定?那里有人。

又走近一步,禾奚终于?看清了?。

大门前有个男人撑着伞默不?作声?站在那里,伞打得很低,禾奚只能看见他?流畅的下颌线。但不?知怎么,禾奚心跳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快,直到那把?伞彻底抬高,露出一双深邃的黑眸。

禾奚呼吸也彻底顿住。

是?储应珣。

他?真的没死。

禾奚快震惊到不?能呼吸,生嫩的喉咙每喘息一下都艰难无比,男人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熟悉的一张脸牢牢锁住他?的视线,让他?无法做到回避,只能生生看着。

禾奚睁着眼一动不?动,男人也看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终于?开口,用那熟悉的声?音叫道:“宝宝。”

禾奚捏紧伞柄,忽然感觉脑子很疼,恍惚地想起很久之前他?收到的一段莫名其妙的语音,那个人也是?这么叫自己:“宝宝。”

再之后,用一种很难过?的声?音问他?:“宝宝,你还会记起我吗?”

第34章

十六岁的时候,我亲眼目睹已?经结婚的父亲和其他男人厮混,母亲捉奸在床,二人当晚爆发了史无前例的争吵,又?过两天后,两位面子比天大的成年人以性格不合的理由离婚分家。

婚姻对?我而言,是充满泔水的臭水沟,是苍蝇满天飞的垃圾桶,拥有它也就是拥有不幸。

二十岁的时候,母亲一个电话打过来,我转头从学校打车,连一身衣服都没换下?就去参加我母亲的二婚婚礼。

婚礼现场觥筹交错,富丽堂皇,我边看边忍不住想,母亲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傍上这样一个有钱人的家庭。

这次二婚婚礼的主人公是位集团董事长,温柔儒雅有才学,有钱是他最不起眼的一个优点,他们?选在这一天结婚,是因为这天寓意好,还是董事长儿子的生?日,能双喜临门一起庆祝。

“应珣,你来了,快来见见你二叔。”

我白天要上学,婚礼我没赶上,晚上场子散了,只留下?一些和董事长关系匪浅的亲戚,我一进门,一身温婉白裙的母亲便招手让我过去。

没必要在这大喜的日子扫兴,我装作母亲的懂事儿子走到她身边,还没摸准这现场到底哪个是那位董事长,就见母亲旁边的男人吸着冷气?看了眼我的脖子。

察觉到对?方探究的目光,我极力忍住皱眉的动作,状若平常地拉了拉衣领,扣上扣子的同时,也遮住了胸膛上大片青紫的新鲜疤痕。

不怪母亲,一个被骗婚骗感情?又?自立要强的女人,离婚后要东奔西走到处找钱供养我,没有人比她更悲哀,而我这个儿子的身份无疑是发泄口的最佳人选。

只是我觉得无所谓,并不代表我愿意被别人看见,我希望这个什么所谓的亲戚能收回他那仿佛看见了惊天八卦的眼神。

我听见皮靴哒哒的声音,转头看去,一个气?质比我亲爸不知?强多少倍的男人含笑走过来,我见我妈温笑着上去挽住他的胳膊,就知?道这就是我新鲜出炉的后爸,倒是名副其实。

这个时候,母亲在旁怼了下?我,我一怔,后一秒抬头冷眼看着第一天见的陌生?男人,漠然叫出那声本该有无数羁绊的温情?称呼:“爸。”

董事长似乎并不在意我轻视的态度,颔首拍拍我的肩膀,抬头对?我指了下?楼上:“刚从学校回来累了吧,上楼去吃点东西,保姆给你留了晚饭,还热腾着。”

多谢他,我巴不得早点离开这让人喘不过气?的现场,我点了下?头,离开眼前的交际现场,转身径直走上楼梯,等走上了二楼我才想起我没问最关键的一点,那董事长说的楼上,究竟是哪一楼。

所幸董事长也发现了自己的疏忽,在我环视着这偌大的豪宅时,董事长从楼梯上上来,让保姆领我去六楼餐厅吃饭。

嘱咐完保姆,董事长没有第一时间下?楼。

刚成父子第一天,我对?这位后爸的所有行踪抱有一些兴致,恐怕连他都没发现我目光一直追溯着他,直到他走进一间卧室。

卧室门没有闭紧,董事长只是想抽空见一见谁,并不打算久留,我看见他停在床边,温声絮语一脸柔情?摸着谁的脑袋。

在董事长用大掌温柔抚摸的手掌下?,我匆匆看到一张过分白皙的脸。

刹那间我想起母亲这些天给我发来的一些情?报,那时我没怎么看,现在只模糊记得董事长儿子的名字。

我记忆犹新的是母亲说的话,董事长儿子生?日的这天,有人送了他私人定制全?球独一无二的珠宝首饰,还有人将自家的几套房产打包送过来作为他的生?日礼。

我听着这些东西,生?出了一种脚不着地的感觉,这世?界居然还有人美?满到让我发笑的地步。

我握着扶梯把手向楼上走,视线收回来了,脑子里还残存着那个人的眉眼,这一刻我又?对?什么是两个世?界的人有了新的体会。

他会在所有人盈满的爱意中?抵达最完美?的未来。我看着他,从他身上得到无比肯定的结论:那是我永远无法祈求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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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以后,我应我母亲要求,坐车回了趟我在学校附近的出租房收拾行李。

以后我就要和这家人温馨美?满地生?活在一起,我要是在外面住,是离心和不合群的表现,我母亲绝不允许。

我将出租房所剩不多的个人用品全?部?塞进行李箱里,忽然觉得很?累,我在出租房里狭窄到伸不开一条腿的沙发里静默坐了半小时,眼前是狭小简单的出租房,脑子里是禾家奢靡的豪宅,两者?交错闪在我脑子里,刺得我头晕目眩。

出来后,司机没对?我过分久的收拾时间有微词,他尽职尽责开车带我回到那个家。

回去的时候宴会刚好散场,我母亲和董事长出去送客人,家里只剩下?攀谈后的寂寥,司机提出要帮我把行李箱提上去,我微笑拒绝,自己拎着行李箱准备往上走。

我眯起眼,正从混沌的大脑里回想着我母亲告诉我我的卧室楼层。

突然听见一声微弱的、充满惊慌的呼喊:“爸爸……爸爸!”

我停住脚步,回头望着空无一人的一楼,循声望向一间盖着帘子的房间。

帘子里正传来一声一声干净温软的呼唤,只听了半秒钟,我便意识到有人在求助,放下?手中?的行李箱,我大步朝那边的房间走过去。

我撩开帘子,还没向里面看,就因为弥漫出来的热雾被扑得眼睛一眯,有钱人惯会享受,居然在家里也建了个巨大的温泉池。

心中?虽嘲讽,我还没忘记刚才听见的求助声,我心中?一边想是不是有人脚抽筋无法行动,一边穿过热气?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我看见一个汤泉里面的人。

干净柔软的一张脸,穿着短袖浴衣,泡在水里成了透明的乳白色,被水面升起来的白雾掩去了一点身形线条,他看起来还很?小,但?已?经有了惊心的容貌。

我认出了他是谁。

名义上的弟弟浸泡在水里,一张脸怕得发白,顺着清澈的水波往下?看能看到他柔软得像条蛇的身段,后背仓皇地抵在泉边,听见有人进来,他马上望过来软软叫:“爸……”

他停了下?,改口:“哥哥、哥哥,有虫子。”

他知?道我。我先是一顿,再是被他从善如流的一声哥哥叫得心情?异样。

我审视地看着他,一时停在门口没有做出下?一步举动,他见我一动不动,把一条泡得水淋淋的胳膊从水里伸出来放到汤泉边,再次说道:“有虫子,在那里。”

他指的地方是两个汤泉中?间的一条石子路,有个石头大的褐色虫子缓慢地在上面爬行。我一时说不出心情?,他叫那么害怕,就是因为有个虫子。

呼了口气?,我走过去若无其事地将那只虫子踩死。

于是我看见汤泉里的人脸上恢复了点血色,他嘟哝着说了句什么,我没有听清,只见他扶着杆子从汤泉里走上来,稀里哗啦流着水走到我前面。

他很?小,很?白,用充斥着好奇的眼神眨巴着眼看我,看了好半天,我以为他要说出个什么来,或者?对?我进入这个家门做出主人的下?马威,最后却只听他小声问了句无关紧要的话:“你吃过饭没有?”

“吃过。”

他点点头,又?用那小动物?一样的眼神看看我,“你好高啊。”

我顿了下?,看着堪堪到我下?巴处的人,礼尚往来说:“你也是。”

我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对?这个人,也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对?我没有敌意,站在他的角度,我是一个耍尽心机攀上豪门的女人的儿子,动机一点也不单纯。

我看见他的脸颊一点一点变红,连耳根和后脖子都变了颜色,心脏莫名其妙的一缩,见他不再说话,我转身走出这个房间,他没有在后面留我。

这个豪宅里属于我的卧室在三楼,我把我的行李简单摆好,躺在床上无法入眠。

心情?算不上轻松,我被迫面对?突然多出一个后爸的事实,而接下?来两天我都不得安宁,那位董事长的亲朋好友遍布五湖四海,有些没来得及参加婚礼的在这几天陆陆续续上门拜访。

学校周六周天不用上课,我没有能让我正当逃离这一切的庇护所,我锁在房间里听着下?面的欢声笑语,没打算下?楼吃饭。

我知?道没有人会来叫我,我母亲也不会,她知?道我性子里叛逆尖锐的一面,我下?去只会让气?氛变得糟糕,在她眼里让我饿几顿,远比让我下?去摆冷脸强。

我做好一天不吃饭的准备,拿出书本放在桌子上准备看,耳朵捕捉到锁簧弹开的声音,门口开了一条小缝,我被那里出现的一片白晃了眼。

我想我此时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因为我完全?没想到那位董事长的儿子会主动上门来找我。

再一次看见他,我又?生?出了那样的想法,他真?的很?小一个,不是没长开的小,他手脚都长,是明明有一定体积却让人觉得他很?容易会受伤的小。

我看着他,他正低着头抱怨地板太滑,白皙的一双手捧着一个装满大鱼大肉的碗。在他捧住放到我的桌上之前,我没想过那是给我的。

他把碗放下?,用那把嫩嗓音叫我快吃,他吃饱了再给我拿一点上来。我脸上没表情?,心中?却有些啼笑皆非,他说那番话,让我看起来像是家里来了亲戚却不敢下?楼,让他费劲苦心拿饭上来给我吃的自闭孩童。

“不敢”和“不想”在某种程度上也并无太大差别,我明白我的怯懦,但?没想过洞悉到它、并且愿意迁就着我来的,会是刚认识没到半天的董事长儿子。

第二天仍是如此,第三天我甚至自己都没察觉到,我在拿着笔等待着他上来。

第四天这种怪事终于被遏止,我和他都需要去上学。也是从这天开始,我知?道董事长日理万机,和他能一年到头见不上几次面。

我母亲也忙,我其实也不轻松,每天晚上将近九点才能回去,回去以后只有二楼某个房间还有保姆房亮着灯。

我匆匆挤进这个家,以为生?活会翻天覆地发生?改变,事实上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平常到似乎我只是换了个地方住。

说不清是住进来的哪一天,我照常晚上九点回到直到如今我都不能完全?融入的豪宅,我按着眉心走上楼梯,听见啪嗒一道脚步声,抬头一看,禾奚穿着睡衣脸色白白地出现在上面。

我喉咙有点干,问:“怎么了?”

禾奚抓着一个挺长的枕头,手指深深陷进去,圆润的肩头披着一张薄毯,脸上还有惺忪的睡意,他说:“做了噩梦,我能在你房间里待一会吗?”

我沉默了下?,想起如今的身份,而这要求并不难做到,道:“好。”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那么小的人,存在感竟然如此高,我垂下?眼第三次读起刚才看的内容。呼了口气?,压了压翘起的书角,用余光去看在我床上夹着毯子早已?睡熟的禾奚。

说好的只待一会,却是睡熟了,摊着双手双脚占据着床的三分之一,连一点边角料都没给我留,年纪也不算小了,十点不到就要睡觉。

我一直盯住他,极为难得地犯起难,这个人这么霸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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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占着他的床,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去哪里睡,住进来这么多天,我还没有把这里当作真?正的家,做不到去其他地方将就。

于是我就这么一直盯着床上的人,直到他终于翻身抱着毯子滚到靠墙的位置,我合上书,躺到空出来的位置上。

我想我其实不应该这么做,因为后半夜我大概被压了六七回,他两条小腿夹着我,两只手夹着我的胳膊,紧紧靠着我,脸颊也压成了软肉,呼吸一直就在我的脸侧。

一件衣服四面八方散发出来沐浴乳香。

我意识到我没有睡好,第二天起来保姆望过来的惊异眼神也证明的确如此,但?禾奚和我相反,他睡得很?好,早上吃饱喝好被司机送去上学。

我收拾了下?书包,也坐上车去了学校,在教室里我罕见地在课间趴在桌上休息了会,一天争分夺秒睡觉,总算把昨天缺的觉补回来一些。

晚上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出校门,我垂着眼和旁边耷拉着我肩膀的人说着话。临近毕业,我和他都有创业的打算,这段时间一直在筹划,正说着,我突然听见俏生?生?的一声呼唤:“储应珣。”

身边的朋友闻言松开了手,和我一起朝前看,视野中?我只看见一个身影啪哒啪哒朝我扑过来,身前撞上一股冲力,我向后退一步稳住脚步,下?意识伸出手扶住面前人的腰。

我听见自己出奇沙哑的声音:“禾奚?”

禾奚后退一步道:“嗯嗯。”

我看着他,难以置信地开口:“你怎么会来?”

我对?一个人的外貌不怎么敏感,在看到有众多视线聚集到这边,我才进一步认识到被董事长呵护着长大的人有多吸引人:“我问了保姆,才发现你的学校在我附近,我就想过来看看能不能碰上你。”

胳膊被人碰了碰,我转过头对?上几个朋友的视线,停顿片刻后说:“我弟弟。”

我看出他们?的眼神很?讶然,我知?道,他们?都在疑惑我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弟弟,我并不想透露我鸡飞狗跳一团糟的家庭状况,装作没看见,和他们?正常道别。

在走向车的时候,我和禾奚保持着四五步路的距离,他似乎有点疑惑,往我这边走近了两步,我见到后又?往前走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于是我看见禾奚脸上的神情?骤然冷下?来,脸色恹恹冷冷的,嘴唇也抿起来,回到家以后换上拖鞋走回二楼,砰一声重重关上门,让我知?道他对?我的故意疏远很?生?气?。

母亲出差之前三令五申强调,我要拿命供着我这突然多出来的弟弟,倘若她回来知?道禾奚被我惹生?气?,恐怕我要先脱一层皮。

可惜她对?我的打骂家常便饭一样多,我已?经习惯,我回到自己房间拿出书本。翻了两页看不下?去,在房间待了一阵,我走出房门下?楼。

来到二楼某间房前,我伸出手想敲门,手放上去才发现门没关,推一下?门就开了。

听到声音,床上的人动了下?,被毯子盖住的半张脸很?白皙,但?最后他没转过身。

我只好好言好语地出声道:“聊一下??”

禾奚没有动,我怕走进去弄脏他的地板,停在门口低声说:“我其实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我这么说,就看到床上的人一下?抿起嘴唇,脸颊鼓着,让我想起河豚那种生?物?。我勾了下?唇,后又?慢慢敛回去:“你应该听说了我妈是怎么进这个家的,比起我,你应该更不想被别人知?道我的存在。”

“我又?没这么想,”禾奚总算坐了起来,对?我主动找上门解释的态度有些满意,翘起眼睛看我,一脸认真?说,“你能来我很?高兴。我爸爸很?忙,你来了,就能多一个人爱我。”

他说话的表情?好可怜,好像得到的爱很?少,可我想起生?日宴上一堆一堆的礼物?,我说:“很?多人爱你。”

禾奚摇头道:“他们?不爱我,爱的是我的钱和地位。”

真?是难得,他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居然还能知?道这些。我看着他亮莹莹的黑眼睛,还有隐露在里面的期待,别过头道:“我问了保姆,你学校的确离我很?近,以后我如果能早下?课就去接你,留个手机号给我吧。”

我明明说的是留手机号,床上的人却一下?拿起枕头从床上下?来,很?高兴的样子,推挤着我一起上楼。

那晚他既留了手机号,还要跟着我一起睡。我看着他夹住我的双手双腿,慢慢闭上眼睛。

……

我被命运推着往前走,迫不得已?接受我已?经进到了禾家的事实。

董事长很?忙,一个月二十九天不在家,母亲跟着他到处飞,家里的禾奚好像一下?就托付给了我,奇怪的是我没有觉得多烦,我好像对?照顾这个人无师自通——给他买衣服,生?病给他买药,一下?课就去他喜欢的蛋糕店。

禾奚很?漂亮,这一点我在无数次来自朋友或者?同学的惊艳目光中?得知?。

后来有人问过我,是不是也因为禾奚的外貌才喜欢他。

我说不是。

在我来禾家的第一天,他就怕我不习惯面对?亲戚、怕我饿肚子,主动送饭给我,每天晚上睡觉,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告诉我他很?高兴我的到来。

在一次连轴转,累得声音哑了的晚上,我一出门就看见他穿着很?薄的一件衣服在路边等,手里碰着煨好的暖汤,走上来给我喝。

他总在我不经意的时候,让我哑然无言。

我不自觉眼神追着他,心情?跟着他一上一下?,聚会都不参加只急着回家,怕他生?气?。

母亲回家的那天,我正抱着在沙发上睡着的禾奚回楼上睡觉,一边上台阶一边轻声哄他抬手脱衣服。

女人站在门口用一种新奇的目光看着我,那时我才慢慢地发现,禾奚不知?什么时候越来越依赖我,而我对?禾奚也出乎意料地耐心。

母亲没见过我这个样,我自己也没见过。

而我和禾奚的相处,一过就是一年。

……

就像当初我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庆幸母亲再婚,没有想到有一天我能适应在禾家的生?活一样,我没有想到,我对?禾奚的感情?会变质。

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

那晚我要上课到八点,提前发过消息让禾奚自己先回家。

以往禾奚都会在十分钟内回过消息来说知?道了,然后自己乖乖坐车回家,今天我反复看手机,在一小时后才收到禾奚的消息,问我能不能去接他。

我在教室靠窗的位置,玻璃窗照出我一秒皱起的眉头。

我的表情?无端变得可怕,第一次逃课的记录也是在今晚,我出了校门,开车朝禾奚发来的位置开去。

在路上我几乎要气?笑三四回,禾奚还在上高中?的年纪,竟然学会和一帮狐朋狗友去酒吧喝酒。

扶着方向盘的手蹦出可怖的青痕,我闭上眼反复呼吸,刚要抽出车钥匙,就从车前挡风玻璃处看见慢吞吞走出来的禾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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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控制心情?,也没有察觉到我在看见有人搂着禾奚时一瞬间极度烦躁的表情?,我打开门下?车,大步朝那边走去。那几人仰头看向我,哆哆嗦嗦地交出手里的禾奚。

我没有耐心等禾奚晃晃悠悠走,我几乎是强忍着火气?,伸出手,将人扛起抱在怀里。

我以为我忍耐力足够好,抱住禾奚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时,脖子上的筋挣了挣,面无表情?地抬手拍了下?禾奚的屁股。

那把有肉的臀肉被拍得晃了下?,我收了力气?,大概不疼,可禾奚被吓到似的睁圆眼睛,双手搭在我肩膀上朝我看过来,看了好几眼,认清我是谁,又?把脑袋趴回我身上。

回到车上,我把软得没有骨头的禾奚放到副驾驶上拉上安全?带,反复呼吸调整心情?,最后终于能用平和的声音问:“为什么去这种地方,学坏了吗?”

“没有学坏。”

禾奚约莫喝了挺多,眼神潋滟,歪着头看我,磕绊吞吐地说:“同学生?日,叫,叫我,我不想扫兴。”

我险些要把手里的方向盘拧断,我扭过头直视着禾奚,脑子里想了一句又?一句要教训的话,手却忽然被捉住,于是我的话被打断,视线下?移。

禾奚的手要比我小两圈,白皙柔软,两手捉着我的手掌往身上贴,我被带着穿过衣角摸到温热的一片皮肤。禾奚带着哭腔问:“好难受,这里烧得慌,我好像快坏了,我为什么会这样,哥哥?”

我本该说喝太多酒就会这样,可我感受着指腹上压住的软粒,呼吸断了一下?。

我飞速收回手,一字不说,开车回到家,将禾奚交给还没睡下?的保姆,在保姆煮醒酒汤的间隙,我逃回房间,在楼梯墙壁的一面挂镜上,我看到了我落荒而逃的背影。

当晚我没睡着,我看着自己的手思考我是不是天生?性子贱,喜欢禁忌,还是因为二十年的个人生?活憋坏,人憋疯了。

思考不出结果,我选择了逃避。学校通知?放寒假的前一晚,我订机票和朋友一起去了国外。

不得不说人忙起来是最有效的逃避方式,我和朋友每天采集数据,四处走动,没有闲下?来过。

期间我母亲发来过几条消息问我情?况,连我那后爸都打过次电话,让我好好玩,禾奚却音讯全?无。

我忍住不去想,一连两个月都没回去。

直到假期快结束,我才不得不订机票,回去的时候已?经快是晚上,下?了雨,朋友发来消息让我多穿件衣服,我低头回复着。

这个时候,我收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我的后爸。

我稍微愣神,三秒后才想起来要接,放到耳边,听见那位与生?俱来仿佛没有惊慌神经的董事长叫了我一声,声音很?是焦躁。

男人说:“应珣,刚才保姆打来电话,奚奚非要出去找同学玩,外面雨大,他身体弱,出去一趟就要生?病。我和你妈妈都在其他省回不来,现在你应该下?飞机了吧?麻烦你帮我把奚奚带回家,你是他哥,他会听你的。”

我脸色变凝重,安抚了几句挂断,转头就打了另一个电话。

电话几分钟后才被接通,我听见那边有嘈杂哗哗的雨声,眉头拧成死结,强忍脾气?耐着性子:“奚奚,现在回家,想玩明天我再送你去。”

那边沉默了一会,传来声音:“你是谁?”

我顿了下?:“你哥。”

禾奚的声音还是那么软,又?软又?干净,一听就能想起那双毫无杂质的黑眼睛。我咽了下?喉咙,听见禾奚疑惑道:“哦,我还有一个哥哥?我没听说过,再见。”

电话啪地被挂断。

两个月的隔离好似一朝就失效,我强压着的心绪触底反弹,到达了一个更恐怖的高度,我又?打了个电话过去,接通的瞬间就出声道:“奚奚,现在回家。”

那边安静片刻,“听说你回国了?可惜我今天没空给你接风洗尘,我要去同学家里住几天,玩够了再回,祝你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我亲爱的两个月没回家的哥哥。”

“嘟嘟。”

见屏幕再次退回后台,我喉咙压抑着滑了两下?,没白费力气?再打过去。朋友开了车来,我让他先打车回去,我开着他的车在狂暴的雨天加速回到家。

倾盆大雨,车顶被砸得似是要坍塌,我往家门口走,巧合地撞见收拾好东西的禾奚推开门,两个月没见,他又?长高了点,裹在衣服里的手脚纤瘦而细长,让人挪不开眼。

我不能理解他为什么执着要在这样的天气?出门,衣服还穿着单薄,完全?没有要怜惜自己的意思,我又?感受到了那种心情?被轻而易举拿捏的感觉,甚至有一瞬间想要不要干脆把禾奚关在家算了。

我咬着牙往过走,禾奚看见了我,漠然地从我身边经过。

我一把捉住他的手腕,冷着脸:“回去。”

禾奚抽回手:“不回。”

我控制不住声音训道:“什么同学重要到你要在大雨天跑去见?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身体没数?”

“吹久点冷风要感冒两三天,吃错点东西都要肚子痛,所有人紧盯着你就怕你有一点难受,你倒好,自己找罪受!”

气?火攻心,自从我进禾家以来,是第一次这样。屋里的保姆怔愣地看着我,我看见眼前的禾奚抬起了脸,眼中?印着我极其难看的神色。

空气?凝固了数分钟之久,我听见轻微的抽鼻子声,浑身气?火顿时一泄,大脑空白地看着面前人红着眼眶一脸恨地看着我无声掉眼泪。

我僵硬在门口,直到禾奚背着书包转过身,我身体快于意识,上手拢住禾奚的腰。禾奚扑腾得又?踢又?踹,我全?盘接受,将他扣在怀中?不放。

大步越过屋内的几个保姆,我抱着禾奚上到我的卧室,关上门,我抱着人坐到床边。

手掌扣着禾奚的后脖子轻抚,我不知?道我的呼吸在抖,沙哑地道歉:“对?不起,我就是太急了,我不是想对?你发火。”

我的脸颊碰着禾奚冰凉的侧脸,“我刚下?飞机就接到爸的电话,说你要出门,我……”

禾奚一个字听不进去,使劲推着:“你两个月都不回家你还管我,你凭什么管我,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一个人在家,你一去就去两个月,回来就冲我发脾气?,你以为你是谁,你滚!”

放在禾奚脖子上的手一顿,我的语言系统仿佛报废,只会不停低声说:“我的错,别哭了。”

我任由怀里的人咬着我的脖子,眼泪溪流似的滑进我衣服里,活到现在,第一次有了挫败的心情?:算了。

他能忍受四年以来十年如一日的泄愤,忍一下?对?禾奚的感情?也不会太难。

……

我没想过一个人会这么难哄。

我一晚上地说对?不起,翻来覆去哄,并保证以后绝对?不会离家超过一个星期,出门前汇报,出门后汇报,发誓只要还有呼吸,这辈子不会对?他大吼大叫。

禾奚三天后才理我。

但?也不是太难哄,还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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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的时候,禾奚就哼哧哼哧给我递台阶,叫我晚上去接他放学,晚上照常抱着枕头扭扭捏捏来我房间睡觉。

家里的两个大人忙到天南地北转,偌大的一个家似乎只有我们?两个人,但?我很?少会再觉得孤单。

那时候,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

第35章

禾奚气性大,理我以后也不像以前一样对我粘粘糊糊,所以我挑了一天晚上,辛辛苦苦写了三千字认罪书,先阐述自己两个月不回家有多?么可耻,再深刻表达悔意,表示再也不?犯。

吃完饭我见禾奚回房间,就把这纸认罪书塞到了门缝底下,顺着往里一推,确认塞进了里面才上楼。

第二?天清早,我收到了禾奚的审阅通知,我的认罪书右下角用红笔写了两个字:已阅,禾奚老师在后面留下两行字评价我写得很?烂,但是他宽宏大量,决定给我一次改过机会。

又气势汹汹地胡编乱造,说禾家以后有门禁,超过十点?回家不?准进卧室,实在有事要提前请假。

我看过之后,给禾奚发?去?消息:小奚老师,通知已看,感?谢给我的机会,保证严格遵守。

但是当晚我就迫不?得已食言了。

朋友临时有事,拜托我做了份文档,我在教室打下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眉头微微一皱,站起来拿过椅背上搭着的外套赶出校门。

雨天路况拥堵,我没耽误一点?时间,回到家还是迟了。表上恰好指向十点?零五分,我把搭在手肘的外套放沙发?,往楼上卧室走去?,刚拐过拐角就看到紧紧关闭的大门。

我见里面还亮着灯,抬手敲了两下门:“奚奚,这是什么意思?”

过了半晌,卧室里面传来微冷的一道声音:“你自己清楚。”

我看着自己的卧室,虚心问:“五分钟也不?行?吗?”

卧室里的灯骤然熄灭,我没等?来回答,但已经从灭掉的灯中清晰明白,超过一分一秒都不?行?。我是个戴罪之身,不?好为自己开脱,只能今晚在客厅沙发?将就一下。

我下到一楼,把电脑拿出来放在桌上,掐掐眉心准备赶下文档,突然听见啪嗒啪嗒的声音,抬起头,看见禾奚又像头一晚那样抱着枕头出现在楼梯口。

不?同的是这回禾奚的脸色有点?差,抬起刚睡起来的朦胧眼睛,不?带温度地看向我。

我往他露出的胳膊一看,还没说话,禾奚冷着脸抱着半人?身长的枕头走下来,停在地毯外脱下鞋,光脚迈过我,膝盖压住沙发?躺了上去?。

整个人?扭到沙发?那边背对?我,我今晚预留的遮盖之物?——薄被,也被他拿去?盖在身上,而下楼到躺沙发?的全过程都没想过和我说一句话。

我凝神看着他因为肩头衣服松散而露出一些皮肤的光滑后背,停顿许久,开口说:“在这睡不?舒服,容易感?冒。”

只见我说话以后沙发?上的人?脸色更差,将被子全部盖过耳朵,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我没有再白费力气说什么,有时候对?待禾奚行?动远比废话有效,我重新?将目光挪向电脑屏幕,打算等?后面的人?睡着以后再将他打包送回到卧室。

十一点?左右我结束手里的事,回过头看,禾奚攥着被子已经睡得脸色发?红肚子起伏,我站起身,把安分下来的人?像往面皮里夹肉似的裹进被子里,再抱起来往楼上走。

在二?楼停留了会,我又走上三楼,推门,把禾奚放在靠墙里面的位置。

感?受到柔软的床垫,禾奚盖着被子滚了个圈,将一半脸深深压在枕头里,我垂眸看着他,曲起手在露出来的那半脸颊上刮了下,由衷地轻声:“像个宝宝。”

我第二?天有早课,起床的时候禾奚还在睡,我把他胳膊压着的被子抽出来盖过他肩膀,吃过一点?早饭就去?学校。

哄一个刚成?年的人?不?是什么难事,但哄禾奚是一门难课,我不?敢有丝毫怠惰,晚上下课后我在联系人?里翻出原本要接禾奚的司机,告诉他不?用?出门,而我到地下车库上了车开去?禾奚的学校。

在门口等?了几分钟不?到,我看到一个细挑的身影从学校侧门走出来,从车座底下抽出一把黑伞,我推开车门走下去?。

我这辆车禾奚见过,所以我刚下车,他就呼啦一下踩着水面跑过来,车头灯光照着细密的雨丝,我垂眸稳稳扶住冲到我身上的禾奚。

我脸上应该有些疑惑,因为禾奚昨晚和今晚的态度天壤之别,昨晚的禾奚绝不?可能这样冲过来抱我。我盯着身前雪白的一张脸,像等?待凌迟的囚犯,好久之后才拿过他的书包:“先上车。”

禾奚顺从地放松胳膊,让我拿起背着的书包,然后哦了一声,钻进车门乖乖拉好安全带。

附近是事故高发?地,我扶着方向盘慢慢踩动油门,余光看见后车镜里禾奚嘴唇轻轻挑起,眼里的愉悦满得要溢出来,忍不?住问:“笑?什么?”

“笑?你轻浮。”

我二?十年来洁身自好,男女不?近,还没想过会有人?说我轻浮,我趁正好是红灯,停下车慢慢扭头看向禾奚,看着他的脸问:“想请教一下,哪里轻浮?”

他模糊地哝了一声,怕我不?认帐似的,低下头去?捋袖子:“你昨晚趁我睡觉掐我脸,叫我宝宝,还给我戴了这个。”

我听见前面的话,手指一动,而后就看见他将袖子捋上去?了一点?,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

禾奚手腕很?细,我每次看到都想过要不?要去?问下家里保姆究竟有没有好好做饭,后来每天晚上禾奚用?腿夹着我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他也挺有肉,只不?过都藏在衣服包裹之下。

那只手腕上戴着一条平安扣,两条红绳交缠捆绑而成?的红绳不?松不?紧箍着一圈肤肉,最中间系着一颗透明的、像是眼泪的玉,玉的后面镶着一个奚字。

我没有说话,极为难得地避开了旁边人?的眼神,但他没放过我,抓起我搭在手刹上的手,来来回回地荡:“是你亲手做的吗?昨晚是不?是叫我宝宝了,是不?是?再叫一声吧,再叫一声吧。”

我没想过会被他听见,垂眸看着分别抓着我食指和无名指的两只手,舔了下有点?发?涩的唇角,看见前面的灯由红转绿,我把手抽回来,用?手掌轻轻盖了下正在喋喋不?休的嘴唇。

禾奚被一盖,终于没再纠缠这个,但回去?的路上一直偷偷看我,被他这样看几次,我仿佛真的变成?了轻浮的人?。或许等?晚上回去?以后,他会和自己的朋友聊天说:惊,我的哥哥晚上趁我睡觉居然对?我做这个。

而一路上,我也将目光飘过去?几次,见禾奚没有摘下来的意思,一口卡在喉咙里的气才终于在回到家时呼了出去?。

禾奚重新?依赖我了。

第二?天我原本想再去?接他,但临时被逮住去?参加了派对?。

我和朋友合伙创了工作室,前不?久新?开发?的软件经过第一次推流在互联网上大爆了一下,朋友很?高兴,叫了几个人?一起庆祝。

酒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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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里所有人?都坐在沙发?上,挤得不?分你我,桌子上是金黄的骰子和筹码,几人?都从小在国外长大,玩得疯,输一次就要扔几千现金在桌上,最后会被最大赢家全部收进兜里。

我不?太喜欢这些游戏,坐在一边没参与?,喝了几瓶白酒,酒意慢慢上身,热得身体和大脑仿佛有洪流在卷动。

派对?进入尾声,我抬起表看了眼时间,正准备要和他们说一声我要回家,包厢大门被人?打开,白色的光线连同一个人?一起出现在门口。

我仰着沙发?眯了一下眼,等?能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之后,脸色骤然变难看起来,连大脑都清醒了几分。

包厢门口的人?脸色清冷,没什么多?余表情,一只手搭在门上,说了句:“我找储应珣。”

本来吵吵嚷嚷的玩闹声缓缓平息,一个个头昏脑胀地看着门口,我朋友认识禾奚,也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一个,用?手指了指陷在沙发?里的我:“你哥在那呢。”

于是禾奚转了下头,朝我走过来,听见朋友的称呼,其余人?也都清楚了禾奚的身份,都喝疯了,一瞬间的怔愣之后都拉着禾奚要请他吃果盘。

禾奚不?知被谁拉了下,没有站稳,身体向沙发?栽倒,往我大腿上一坐,我麻痹的神经跳了跳,感?官苏醒,手指扶住一把细腻的腰窝,顺势一托让禾奚借力站起来。

我冷眼看过去?,朋友看出来我生?气,讪讪说了声对?不?起,放任我带着禾奚一起离开包厢。

知道今晚要喝酒,我没有开车,准备结束后打车回去?,但禾奚是司机开车带来的,我看着前不?远的黑车,刚要问禾奚放学以后怎么不?乖乖回家,跑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掌心里握着的手一松,我看见禾奚小跑着过去?打开车门,然后向后站侧开了一点?,我顺着往里面看进去?,就见后座的车垫上放着个明显崭新?刚买的狗笼。

狗笼里面铺了柔软的垫子,一只看起来不?足一岁的小狗蔫哒哒趴在毯子上面,趴的姿势有些怪异,明显右边一只脚有伤。

我看一眼就收回视线,垂眼,撩了下禾奚脑袋上沾的树叶:“哪里来的?”

禾奚抬眼望着我:“我放学在路边捡的,他好像被人?弃养了,一直在学校附近流浪,右腿不?知道怎么瘸了,我刚带他去?宠物?医院包扎了下。”

虽然后来我沾我妈的光攀上了豪门,但自始至终和禾奚没有血缘关系,可很?多?时候,我都能感?应到禾奚的小心思:“你想养他?”

禾奚点?了下头,耳朵边的黑发?滑下去?,遮了下他眼角的泪痣,我瞧见他望着我的表情,不?由笑?了声:“想养就养。”

在禾家,没有任何人?能拒绝禾奚,他就算想养条非洲大象,董事长明天都能亲自飞过去?逮一只给他。

听见我这么说,禾奚的唇角扬了一下,很?快就被他压着敛回去?,抬起一只手撑住我胸膛推了我一下,厌恶道:“你身上酒气好难闻,你以后不?要喝酒了。”

我见他翻身钻上车,在原地站着脱掉身上的外套,这才跟着坐到他身边。

小奚老师挺谨慎,也挺负责,决定要养这只被弃养后伤心欲绝在街上溜达的小狗后,当机立断就去?医院给小狗做了全套检查,回去?的路上大手大脚买了好几包高档狗粮和各种用?具。

就连狗的四季衣服,小奚老师也左挑右选买了好几件,比我的待遇还好,我对?上狗笼里的一双黑豆豆眼,觉得自己比小丑还不?如。

做完这一切,小奚老师要给小狗取一个名字,我在这方面很?随意,他问我意见,我认真想了想,给出一个建议:“小黑?”

禾奚很?不?满意,连同狗笼里的小狗也一起哼唧哼唧朝我望过来,扫了我一眼:“他一条白狗为什么要叫小黑,你能不?能走点?心?”

看出我给不?了好的建议,禾奚决定先暂停这项取名工程,等?董事长回来,再向董事长询问这个难题,想到禾奚的高要求,我不?免有些同情起我这位后爸来。

回到家,禾奚把狗笼安置在一间小房间里,又把买来的各种用?具和保姆一起堆在旁边,给这位狗祖宗打造出了一个梦幻乐园。

我看着他们忙前忙后,坐在沙发?无人?问津地喝了口醒酒汤。

脑袋很?晕,今晚喝得太多?,我望了眼小房间里正在忙忙乎乎搭架子的禾奚,一手撑在沙发?上站起来,慢慢朝楼上走去?。

几乎一进卧室,我的膝盖便仿佛被抽了骨头,整个人?朝床上倒去?。我嫌头顶的吊灯太晃眼,抬手盖在眼睛上面,维持着这个姿势闭上眼。

我没定闹钟,但心里还算有数,打算再躺几分钟就起来洗漱,禾奚不?喜欢闻酒味,我现在身上全是酒味,刚从酒桶里泡过回来一样,禾奚不?喜欢。

正躺着,我突然听见门响了一下,我没有坐起来,只是抬起手掌解救出我的眼睛,往门口看过去?一眼。

禾奚从进门开始就在忙着给小狗造家,现在居然连书包都还背着忘记摘下,我看着他在门口居高临下看着我,视线仿佛一条绳子,将我的心脏一圈一圈缠住。

说不?清为什么,那一刻我有点?狼狈地避开禾奚的眼神,右手撑住床慢慢坐起来。

我原本想下楼去?开车的后备箱,拿一样东西给禾奚,却见门口的人?突然朝我走过来,我有些精神错乱,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感?觉大腿压下来一双柔软——禾奚跨坐在了我的身上。

我因为他这个举动愣了下,手却下意识扶住他的腰害怕他掉下去?,我透过额发?去?看他,只见他一只手撑住我的胸膛,凑近我耳畔:“哥哥,你是不?是硬了?”

仿佛大脑被狠狠捶了下,我有些头晕目眩,好像一时听不?懂他的意思。

他看着我,反复凌迟地问:“是不?是?”

他声音很?轻,呼吸扑在我耳侧,我没说话,捏了捏禾奚的手腕想让他站起来,但他冷冷看着我,又继续挥下来一锤:“我今天坐你大腿上的时候感?觉到了,你真的很?轻浮,还很?变态。”

这些评价我全部接受,也否认不?了,我扶了一下他,露出一个还称得上轻松的笑?,可眼眶却是通红地看着他:“宝宝,别折磨我。”

禾奚顿了下,翘起眼睛来看我,这一刻我觉得他是能掌控我生?死的人?,刚要抱他起来,他突然握住我,平静道:“我帮你。”

我皱起眉倒抽一口冷气,他好像也被我烫得手一抖,手掌稍稍松开又重新?放上来。

后面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有十分钟的时间大脑是空白的,身体仿佛被其他人?占据,我把禾奚抱起来放到一边的桌子上。

这张桌子自从我进禾家以来,一直被我当作办公用?,我无数次的作业、无数次的文档都在这张桌子上完成?,现在这张桌子第一次有了其他用?途。

禾奚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被校服包裹的小巧臀部压在桌子上,如果学校那群疯子看见,怕是会控制不?住上去?揉一把。

校服被拉开,拉链拉到最底下,两条腿向两边分到最开,一层白色的布料下能看到掐住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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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的手、蹭住肚皮的东西。

我把他书包脱下来,忍不?住在他鼻尖上咬了一口。

他茫然地看向我,半阖的眼睛里仿佛有水汽要掉出来,嘴唇主动贴上我的手指,我用?指腹在他下唇上揉了揉,看见指尖不?慎碰到他齿关里的舌尖,便把手抽了回来,他却维持着嘴唇微张的动作追上来舔了下。

我混乱转过头,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抱起桌上还在乖乖拉拉链的禾奚,连人?带书包一起送到门口。

我抵着禾奚的鼻尖深深看了他几眼,最后把他放下,尽可能冷静说:“今晚我要看书看到很?晚,你回自己房间里睡,明天去?接你,给你买蛋糕。”

禾奚傻傻地拎着自己的书包,一条书包带子都垂到了地上,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难以置信,不?敢信他刚好心地献上自己,后一秒就被过河拆桥。

我也一样——难以置信自己怎么是个畜生?。

我需要冷静,并且反省。

我吞着喉咙,不?敢再看门口亮亮望过来的眼睛,我怕再看一眼就后悔,于是别过脸,狠心关上门。关上门后我握着门把没有走,听见一门之隔外,半分钟后才响起禾奚走远的脚步声。

我吃过一次亏,没想过会再栽一次跟头。

那晚的事反复在我脑子里出现,一整个白天我拿出手机看了三次新?闻,看有没有一条属于我的新?闻:进到豪门后对?弟弟起色心,喝醉酒抓着人?蹭肚皮的畜生?。

我隐隐有点?疯了,身体为了制止我陷入更疯狂的境地不?得不?本能做出反应,一旦禾奚靠近,我就会往后退一步。我想控制肢体接触的次数,但我忘了,禾奚最讨厌别人?的疏远。

在一次拉我,我默不?做声收回手的经历后,禾奚就解除了我每天必须十点?前回家的门禁,在外面不?管我了,回到家也不?管我了。

偶尔还会比我更晚回家。

这种状态持续了半个月。

禾奚好像生?来就是治我的,我坐在客厅沙发?看着窗外的大雨,又看着墙上不?停转动的钟表,抬起黑眸问刚挂断通话的保姆:“问到了吗?”

保姆哎了声,说:“问到了,好像是奚奚以前在国外交的朋友来这里玩,顺便就叫奚奚出去?叙叙旧,奚奚说晚上不?回来,会住酒店……唉,我还做了牛肉汤呢。”

“什么酒店?”

晚上九点?我穿好衣服出门,周身外放着连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危险气息,我停在一家高奢酒店下面,透过被雨刮器匀速刮着的挡风玻璃,看见禾奚醉醺醺地被一个男人?搀着往里面走。

禾奚喝软了身子,露在外面的细腻皮肤惊人?的红,那男人?拉着他,眼睛被迷得挪不?开,一边抱着他一边拿着房卡进自动感?应门。

禾奚看见他男人?拿着房卡,便稀里糊涂低头也要找自己的房卡,男人?见状低头说了两句话。

禾奚被耳朵上的滚烫弄得有些痒,忍不?住推着他笑?了声,而后就被人?握着手扯回去?更深地撞在怀里。

我下了车,垂着眼,不?动声色跟在他们身后。

一个人?喝醉了,一个人?心神全在另一个人?身上,于是进到电梯后也没人?发?现我在跟踪。

电梯停在十七层,我跟着走出去?,就见禾奚抬起头一间一间看房号,最后停在一间房前面,从口袋里拿房卡,喝醉的人?行?动能力差,他拿半天拿不?出来,迫不?得已,抬起醉醺醺的眼睛看抱着他的人?:“约罗,你帮我拿下卡。”

约罗当然乐意为之,扶着他的腰,一手顺着他的腰线往下滑进口袋,“奚,几年不?见,你越来越美了。”

口水吞咽,正说着,约罗忽然看见一边有道立在那里的身影。

我被发?现了。

我稍稍弯着脖子,视线向下滑了两截,对?上约罗的视线。

约罗抬起头看我,正要说什么,又见怀里的禾奚也朝我看来一眼,短短的几秒约罗看出我们彼此认识,在看到禾奚漠然别过脸没说话后,嘶了声,遗憾地把人?交给我。

我牢牢箍着禾奚,从他口袋里拿出房卡,刷了下推门进去?,砰一声关门上锁。

禾奚任由我钳着他的腰把他踉踉跄跄带到沙发?上坐下,一声也不?吭,直到我要用?湿毛巾给他擦脸,他才抬起眼睛看向我,只看了一眼,水蒙蒙的眼睛就被薄薄的眼皮盖住。

禾奚半阖住眼睛,平静问我:“我都不?管你,你干涉我做什么?”

我好像参与?了一场被训狗的过程,而最终的结果是公.众号梦.白推文.台,我被驯服了。我看了他很?久,慢慢把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筋疲力尽地开口:“你管我吧,怎么管都行?,别不?理我。”

……

那晚在酒店过后,我基本做什么都要向禾奚汇报,我身边的朋友也渐渐看出来我在被什么人?管束,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

一天晚上,我照常和同专业的朋友一起相跟着走出校门,习惯性拿出手机打开屏幕,忽然就见朋友眼睛发?直地看向远处,说了句你弟弟。

于是我抬起头看,雨幕那头停着禾家的黑车,此时车窗半降,一只戴着红绳的手在车里挥了挥,禾奚弯着眼睛像个小妖精似的叫我:“小储同志!”

禾奚总是让我生?又让我死,冷漠的时候当没我这个人?,黏糊的时候好像又非我不?可,我撑着伞走过去?,向下看着禾奚的脸:“来接我?”

禾奚向旁边坐了坐,又拍了拍刚才自己坐过的位置,抿着嘴唇点?了点?脑袋,我望着他的脸颊顿了顿,半秒后才收起伞拉开车门坐上去?,捏了下他有点?发?凉的耳朵。

禾奚感?觉痒,往左边躲了躲,抬手捞起左边背包里的小狗。

这段时间司机每天来接禾奚都要带上这条狗,好让禾奚一下学就能抱到,在禾奚接近溺爱的喂养下,这条一开始奄奄一息的狗慢慢变得活蹦乱跳,每天都恨不?得上房揭瓦。

我和那条狗缓慢对?视,然后想起来了,昨晚禾奚好像说过今天要带他去?绝育。所以来接我也不?是心血来潮,只是想有个人?一起陪着去?医院。

我一下没了心情看狗,转过头看向窗外,黑车果然开向了和家完全相反的方向,在雨幕里行?驶两公里后停在一间医院前。

我陪禾奚一起抱着狗进医院,各种准备工作做完,等?到手术结束后已经很?晚,禾奚在车上睡着了,脑袋向右枕着我肩膀。

司机把黑车开到禾家的地下车库,准备帮我把禾奚抱进去?,我摇头拒绝,习以为常把外套盖在禾奚身上卷住,单手撑伞推开门下车。

这样的动作做过无数遍,情景和时间都几乎相同,所以我一抬头就注意到了家里的不?对?之处:三楼我的房间亮着灯。

保姆除了周一大扫除并不?会贸然僭越进我和禾奚的房间,能大大方方进我卧室并且开灯的人?,我思来想去?,只有我那位高高在上的母亲。

什么时候回来的。

董事长呢?

我脑中的神经蓦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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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脚步不?由加快,进到家门后把禾奚抱回他自己房间,扶着楼梯几步走到三楼,胸膛微微起伏地停在卧室门口。

卧室里面一个身形窈窕的女人?正停在窗边打量着前头的柜子,柜门已经被打开,所有的东西都无处遁形,储妍听见声音后终于收回视线,朝我看了眼,涂满唇釉的嘴唇直成?一条线。

柜子里只有三个储物?格,每一个格子都放着看起来平平无奇并不?需要珍藏的东西,一张拍立得拍下的模糊侧脸,一本记满禾奚爱吃和忌口的日记本,一瓶禾奚经常要吃的维生?素……

我表情淡淡走上去?关上柜子,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储妍看了我一眼,“下午刚下飞机,你爸想禾奚了,回来住上一个月。”

我点?点?头,兴致不?大,看向她:“以后不?要随便进我房间。”

储妍是和我真正有血缘纽带的人?,二?十年来被迫同甘共苦,她经历的我也有经历,在某种时候我和她甚至有奇妙的共感?。

所以她一对?上我的眼神,就能窥见我灵魂深处的肮脏,她又看了我两眼,忽然说:“你连你弟弟都能喜欢上,不?愧是你爸的儿子。”

我顿了下,没说话,她又问:“禾奚喜欢你吗?”

看起来不?像是需要我回答,她问出口便自顾自地说:“最好让他也喜欢上你,这样我们会在这个家更牢固。”

一瞬间,我久违地感?觉到想笑?,储妍跟着董事长飞走一年多?,我竟然忘记我母亲不?是寻常人?。

她根本不?在乎这份感?情应不?应该,在知道我喜欢禾奚以后,她的想法是如果能用?感?情拴住禾家的父子,那么我们待在这个家的日子会更长久。

我突然感?觉到很?厌烦,打开卧室的门:“出去?。”

储妍没在乎我的态度,将一张机票扔给我,撩了下肩膀上的浅色卷发?:“你爸在国外的一家公司需要有人?坐镇,你去?一趟,帮你爸把麻烦事解决了再回来。”

禾奚第二?天起来才知道自己爸爸回家了,而我被发?配去?了国外。

第二?天凌晨的机票,我来不?及和禾奚提前汇报,下了飞机才向禾奚发?去?出门申请,禾奚批准了,让我早点?办完早点?回家。

我在外面的时候,董事长带着禾奚去?郊外玩了一趟,那里有禾家的一套小洋房,离学校来回不?到二?十公里,我每天回到酒店就像变态似的,向家里保姆打听消息,这些都是打听来的。

我想尽快做完事回去?,据估计再有三四天左右我就能回国——原本计划是这样,第二?天保姆告诉我禾奚心情不?好,我中途瞒着储妍回了趟国。

匆匆见了下禾奚我才重新?回来,时间掰成?三份用?,终于挤在第三天回了国。

当天回到家也是晚上,连下好几天的雨浸得地面潮湿不?堪,禾家外面的车都被开回到了地下车库,我一边收起伞往屋檐下走,刚甩了下伞上的水,我突然抬起了眼。

远处有一棵树,有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藏匿在树干之后,因为向前迈了一步,发?出了轻微的声响,我快速看了下那个人?的脸,很?确定从来没见过。

男人?约莫三四十,脊背仿佛因为常年佝着而养成?了习惯,缩在树后让人?联想到老鼠等?物?种,他躲在树后看了看禾家豪宅,后又在我身上扫了眼,没等?我走过去?,人?就转身飞速跑远。

我皱起眉,冷冷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看了三四秒,才收回眼。

董事长年轻时拿命打拼,后面年纪上来,就知道惜命了,晚上最迟十二?点?就要熄灯睡觉,禾奚也被他带得很?乖,从来不?熬夜。

现在里面还亮着灯,明显是还在等?着我,我快步推门走进去?,还没看清什么就被一个小炮弹撞得往后退一步,我没躲,手放在禾奚的后脖子上揉了下。

我听见有人?笑?了一声,转头看去?,沙发?上坐着的董事长慈爱地看着禾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人?了?”

董事长很?乐意看见家里两个小辈互相依靠,笑?了会,抬头看了眼表:“两点?了,奚奚,你非要见你哥,现在也见到了,快去?睡觉吧,要是养成?熬夜习惯改都改不?过来。”

禾奚一般都很?听话,闻言不?情不?愿地把脑袋从我胸前撤开,顶着一头乱乱的头发?看了我一眼:“好吧……你等?会要上来睡觉。”

看见我点?头,禾奚才收回手一脸困倦往楼上走,我知道董事长还有话和我说,目睹禾奚上了楼,我走向沙发?叫了声爸。

男人?对?我笑?了笑?,像第一天我进家门时用?宽厚掌心拍了拍我,沉声夸赞:“公司的事你做得很?好,这一回也算是在几个股东面前露了脸,你妈妈说得不?错,你很?能干。”

还要继续说什么,突然手机震动了下,男人?的视线立刻被吸引过去?,他脸沉下来:“应珣,你先去?睡觉吧。”

我有点?意外,毕竟我从来没见过董事长这副凝重的神情,我知道偷看人?的手机不?好,但我又不?是什么好人?,毫无负担地低头一看。

接着我在董事长手机屏幕上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似乎是董事长手里人?发?来的一张偷拍,照片很?模糊,只能依稀看清五官。

我出声道:“我刚才回来在门口看见了这个人?。”

董事长马上抬起了头,那一刻我居然在这个沉稳的男人?眼中看见了惊惧和悲恸:“你看见了他?”

“嗯,不?过他看到我就跑了。”

“这个畜生?、这个畜生?又找过来了。”

我很?少做梦,之前蹭完禾奚肚皮后连做了好几天,梦中董事长就是这么叫我畜生?的,我应激地滚了下喉结,半晌后才问:“爸,为什么这么说?”

男人?虚脱地坐在沙发?上,手机滑到了地上,他本来习惯性挥了下手不?欲多?说,后面似乎想起我已经进了这个家门,于是又开了口:“奚奚……就是因为这个畜生?身体才变这么差。”

我本来闲散地站在沙发?一侧,闻言凝起了目光,男人?提到禾奚,疲惫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些温和,“这个畜生?叫禾文旭,是我亲弟弟,他读到初中辍了学,每天游手好闲地跟着一帮混混出入非法场所。”

“后来我公司做成?了,发?扬光大了,他又想起了我这个哥哥,堵在我公司问我要钱,我不?给,我原本以为家里有这么多?保镖和保姆,再怎么样也不?会出事。”

“谁想还是被这畜生?抓住了机会,奚奚被他抓去?捆在荒林里,三天没吃没喝……”

男人?眼中闪着痛恨:“以前奚奚身体很?好,就是那次落了疾,救回来以后就怎么也养不?好了,总是很?容易生?病,也很?害怕自己一个人?待着。”

“那畜生?警惕心强,做事不?留把柄,每次给我发?威胁信息,都是用?问路人?借的手机发?的。”

男人?的情绪大起大伏,很?快就被巨大的茫然打散,用?手撑着额角发?出一声叹息:“后来我搬家换了手机号,才躲了他几年,没想到他会又找过来。应珣,这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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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下学你要是忙得过来,就多?看着奚奚一点?,我们这段时间就搬家。”

当天晚上我没有睡着,明明一整天都在赶航班和转机,躺在枕头上却没什么困意,一直盯着天花板到天亮。

第二?天上车的时候禾奚在后面拉了拉我的衣角,握着我手腕的指腹担忧地刮了我两下,抬着眼睛问我:“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我低头看着他的脸,很?小一张,手指很?软,软到一摸一蹭都像是在暗送秋波,我想了一晚上没想到这样的人?被绑在荒林里三天三夜会有多?难熬。

我收回心绪,对?上禾奚疑惑的目光,直白地说:“没什么,就是有点?想蹭你。”

董事长就在后面,他简直被我惊到了,惊得不?小心咬了下自己的舌头,他吃痛地嘶了声,然后捂着嘴巴骂我:“你有病啊……突然发?什么疯?”

因为我这句话,禾奚在被送去?学校的路上都没和我说过一句话,到地方抓起书包就下车了。

司机送完他,顺路把我也送去?了学校,昨晚一整天没有睡觉,现在一到教室我的脑子终于慢慢开始作痛,趴在桌上一直睡到中午。

下课的时候我还没醒,是朋友过来拍了我两下我才慢腾腾直起身。

等?我慢慢适应教室光线,就听见讲台正在收拾东西的老师叫了我们的名字:“应珣,你和胡繁帮我把这两个箱子搬到一楼。”

我应了一声,拉开凳子走向前和胡繁一起搬起箱子向楼下走去?,手机和书被我留到了桌子上,想等?下再上来拿。

这会所有教室的人?都在往外面涌,人?很?多?,很?吵,恰好胡繁话也不?少,搬着箱子下楼的全程嘴没有停下过:“咱们那软件绝对?会大赚,等?到时候上了商店排行?榜,我们就等?着收钱吧。”

胡繁发?出反派的笑?声,咧起嘴角桀桀笑?了好久,笑?完突然不?满地撞了下我问我怎么没反应,我抱着箱子回:“你想要我有什么反应?”

胡繁大声说:“起码得笑?吧!你看看你一点?表情都没有,哪里像是开心的样子?”

我正要说话,不?知怎么心脏莫名被一攥,我毫无预兆停下了脚步,胡繁不?明所以:“咋了?咋突然停了?”

我直直看向楼梯上面,下一刻就把箱子放到胡繁怀里,转身朝楼上跑去?,后面的胡繁扯着嗓子:“喂喂,储应珣,你去?哪!”

我一路跑回到教室,还没有进门眼睛就定在桌子上面,视线落点?的手机正在毫不?起眼地轻轻震动。

“嗡……”

“嗡……”

我站在门口喘了短短一秒的气,大步朝桌子走过去?,拿起手机的一瞬间屏幕就因为面容自动解锁,我点?进了短信里面。

下一秒,一张照片跳进我的视线。

画面里是一个空荡到吓人?的工厂,到处是被化学试剂腐蚀的痕迹,最中央放着的一把凳子上坐着个人?,被用?绳子绑住手脚,从脚腕的一点?青紫看出已经被绑了有一段时间。

照片的下面是言简意赅的几个字。

彭西废弃工厂,三百万。

手机被我不?知不?觉攥紧,我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太阳穴旁边的神经在飞快弹动,有一秒钟,我恍惚感?觉到我的生?命在流逝和燃烧。

我见证过失败的婚姻、体味过至亲的拳脚,储妍看我光鲜亮丽地在学校一步一步往上爬,没想过我其实想过很?多?次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死掉。

禾奚的到来让我死而复生?,他让我想活着,不?遗余力地活着看一个人?长大。

世俗不?允许畸形的感?情,但我从不?怕世俗。只要禾奚还要我一天,我永远不?会离开他半步,我无法忍受有变数,任何变数。

……

那天的事我往后回忆起来还能记得每一个细节,收到短信的不?止是我,还有在家里的董事长。

他迅速准备了三百万准备只身去?禾文旭发?来的位置,和一个活得有一天是一天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但凡有一点?报警的迹象,禾文旭立刻就会引爆炸.弹。

当年禾文旭这样用?禾奚勒索董事长的时候,就是因为报了警,禾文旭才会三天没给禾奚一点?米水喝,让禾奚险些死在那个林子。

到最后警察也没有找到他的所在地,董事长走投无路,把他最初要的钱放在一个垃圾桶里,这才收到禾文旭发?来的禾奚位置。

我从学校回了家,拿过那三百万亲自去?了禾文旭发?来的废弃工厂,禾文旭验收了我放在指定地点?的钱,给我发?来拆除炸.弹的密码。

我蹲下快速按数字,听到叮一声,倒计时结束,我解开了那几条毫无挣扎余地的麻绳,椅子上的禾奚浑身瘫软在了我怀里,我无法知道那时的我表情是怎样的。

从工厂里被救出来的禾奚又病了一场,回到家以后高烧飙到四十度,一晚上连续用?湿毛巾擦拭、反复换退烧贴也只退了一度。

高烧起来的禾奚谁也不?要,只要我抱着,只要我松一下手就哭得厉害,禾家上下整夜亮着灯,向来风度翩翩的董事长好像一夕之间老了十岁,下巴全是青茬,在旁边用?手掌一下下抚着禾奚的脑袋,说:“是爸爸不?好。”

禾奚烧得有点?糊涂,说不?出话来,但听见了董事长的声音,慢慢地摇了下头。

后半夜董事长见禾奚稍微降了温,被母亲劝着去?房间睡下了,临走前男人?看了我一眼:“禾文旭染上了毒,三百万绝对?填不?饱他的肚子,应珣,你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就搬走。”

“好。”

看见储妍和男人?一起走远,我托着怀里的禾奚变了一个姿势,我抱着人?,抵住禾奚滚烫的额头,嘴唇轻轻在那张哭得湿滑的脸颊贴了下。

我揉着他的手腕,问:“宝宝,身上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怕别人?担心,禾奚从头到尾都是在无声地哭,他听见声音,缓慢摇了一下头,我停了停,又问:“害怕吗?”

禾奚脸颊上的泪水薄如丝绸,他紧紧攥着我后背上的衣服,鼻音沙黏地和我说:“里面有一点?黑,只有我一个人?……”

他好像对?长时间被绑着的事情绝口不?提,只是很?害怕自己一个人?。

我又感?受到了那种感?觉,浑身的神经都在被火剧烈地燃烧,我抬手在禾奚脸上抹了下,站起来去?桌边用?手试探了下水杯的温度。

在喂禾奚水的时候,董事长的声音在我脑子里不?断回响:“禾文旭染上了毒。”

一个人?尝到了甜头,并且没有受到任何处罚,那么第二?次、第三次也不?会晚来,禾文旭缺一次钱,禾奚就要受一次罪。两年前给了一次钱,两年后又找上门,每一次禾奚都烧得昏天暗地。

能经得起几个两年?

我的思绪突然被打断,怀里的禾奚叫了我一声,我垂眸看去?,就见禾奚极度缺乏安全感?地用?脸颊蹭着我:“今晚不?要关灯好不?好?”

我靠在他身上闭了下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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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长雷厉风行?,这一次也是真的被吓得不?轻,第二?天一起来就让举家保姆收拾东西,等?到中午吃完饭就搬走,禾家的事业重心一直都不?在本省,搬走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我的东西不?多?,是最早收拾好的一个,我将行?李箱放到墙角,最后确认了下禾奚还在睡觉,下楼和储妍说我要出门一趟。

储妍皱了下眉:“早点?回来,不?要让别人?等?你。”

我出门只是想透透气,并且还要把一些东西交给胡繁,最后还要去?买点?新?的退烧贴,昨晚禾奚用?的效果不?太好,我想换一个试试。

我从地下车库开了我那辆已经蒙了点?灰的车。车无声地游行?在雨幕中,我刚将车开到一条小马路上,突然,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始料未及地扑过来撞上了车前盖。

一晚没睡,那一下震动让我脑子尖锐地嗡鸣,我眯了眯眼,好半天才去?看向挡风玻璃。然后,我看见了本该拿着三百万去?逍遥的禾文旭。

只是见过两次的脸让我胃部翻腾,我紧紧盯住禾文旭,就见男人?在车前盖趴了会,嬉皮笑?脸走到旁边敲了敲车窗:“下车!”

我撩起眼皮,一点?一点?转过头,定定看着不?停拍车窗的禾文旭,任由他这么拍了一分钟,我面无表情扯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迈出脚。

我站起来的时候禾文旭也仰头看向了我,我一看他的神情,胃部再次翻滚起来,这人?明显是磕过药来的,他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面前。

禾文旭嘴角流着口水,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厌恶,嬉笑?着靠近我:“你就是我哥新?的孩子啊,长得一表人?才的嘛,怪不?得我哥这么信任你,让你拿钱来救禾奚……”

说着说着他话音一转,激动地扯上我的衣领:“你身上一定还有钱吧……再给我一百万,再给我一百万,快!”

对?付一个被毒掏空身体的瘾君子,根本不?用?费多?少力气,我轻而易举从禾文旭手中抽回自己的衣服,向后退一步,垂眼看着他:“不?想让我报警就滚。”

“报警?”好像一下被窝的用?词激怒,禾文旭脸上表情狰狞,目光猛地扎向我,那一刻狠戾得倒有点?不?像瘾君子了:“你试试。”

“你敢报警……我就绑了禾奚!”

我脸色微变,禾文旭毫不?在意,继续发?表演讲一样兴奋地大声说。

“就像两年前一样,把他丢在荒林里一点?东西不?给他吃,只要我还活着,你们永远保护不?了禾奚……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吧,那时候禾奚好可怜……”

“被绑在树上,只有十几岁,都没有长开,白着脸告诉我他好害怕……”

“说不?喜欢一个人?,一个人?好可怕……”

储妍女士接到我电话的时候,在来的路上摔了一跤,等?看见我的时候,手里的包也掉在了地上。

我转头看去?,就见我那出门买个东西都要浓妆艳抹的母亲,在人?前绝不?会让自己有一丝狼狈的女人?,整个人?头发?散乱,衣领乱七八糟,腿上的薄袜也被刮破了,就像出去?和人?打了一架。

我看着她的脸仿佛看见当初她捉奸我亲爸的时候。

我扔掉手中的刀,走过去?,用?没沾血的那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叫了声:“妈。”

我一点?点?用?力,制止她双手的颤动:“冷静,这里的事只有你知道,你现在拥有的才华富贵不?会有任何影响,都是你的,不?会丢。”

储妍被拽回了一点?神志,越过我,看了眼我身后早已没了呼吸的禾文旭,她控制不?住地提高声音问我:“你打算干什么?”

头顶的雨冲刷在我的身上,我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此时这样冷静,我一遍一遍嘱咐她:“我等?下要去?见一趟禾奚,告诉他我和你断绝了关系,我不?会和你们一起搬家,我今晚就出国。”

“这套说辞,你也照搬给禾隅,等?你们走后我会去?自首。”

储妍被雨拍打得清醒了点?,她自言自语般说道:“不?行?,你杀了人?,会坐牢的,我去?告诉禾奚,他一定很?愧疚,你不?是喜欢他吗,他如果知道你为他……”

当初使?心计嫁入豪门的女人?到这个时候了也不?忘压榨最后一点?价值,我烦躁地打断:“你敢。”

“在你来之前我把你当时是怎么勾引禾隅的证据发?给了我的朋友,他每个月来看我一次,如果我从他嘴里知道你告诉了禾奚,你的床照当天就会在你离不?了的豪门圈满天飞。”

储妍猛地抬头看向我,眼神极为不?可置信,还有一丝后悔,后悔当初怎么没有一刀捅死我这个离经叛道的疯子。

“你现在回去?和他们一起搬走,柜子里的日记本你也带上,好好照顾禾奚。”

我的声音最后一刻才提高:“现在就答应我。”

……

储妍走后,我把沾上血迹的外套脱下扔到地上,确认身上没有一丝气味和痕迹,我开车回到禾家。

我推开车门下来,还没站起来就听见有人?叫我,我抬头看去?。

禾奚被做了一晚上的退烧措施,现在还有点?难受,但已经能走能动了,他举着伞小跑着走过来,稀里糊涂地把伞抬高罩在我头上:“我们都收拾好了,你怎么才回来……出门没带伞吗,身上也都湿了。”

我垂眸,久久地看了眼禾奚的脸,半晌后,我拿出袋子里的退烧贴,捉过禾奚的手把盒子放在他手里:“等?下上车换这个贴上。”

禾奚捏紧盒子,匆匆看了下,答应下来:“好,你先回家吹干一下,吹完换件衣服我们就走。”

禾奚说着就转身要走,往前走半步,发?觉我没有动,疑惑地转头看向我,于是我说:“我就不?走了。”

禾奚下意识:“啊?”

他抓着伞柄的手有点?无措地紧了下,刚才雨太大了,这一刻他才发?觉我脸色有点?不?对?:“不?走,那你要去?哪……”

远处的黑车滴了声,是董事长担心禾奚在外吹风太久着凉,让司机按铃催促了下,我猜测储妍还没有来得及和他们说。

低头想了想,慢慢地开口:“我的朋友和事业都在这里,我没办法一下割舍。马上要毕业了,我打算和朋友一起去?国外,那样的生?活是我追求的。”

“在禾家我没有自由,今天这样东奔西走的计划不?知道以后还要发?生?几次,有点?窒息,”我顿了下,看着他,“所以不?想去?了。”

话一说出口,禾奚连同雨丝一起静了瞬。

我直直看着伞沿下的那张脸,地上的水面照出我平静的神色,我抬手拉高了一点?禾奚的衣领,擦去?他下巴上的一点?雨珠:“去?吧,爸在等?着你。”

禾奚被轻轻推了一下,终于从失魂的状态回过神,他抬起头看我:“可是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你明明上午还答应会走。”

捕捉到我的哪一句话,他吞咽了下,小心翼翼问:“爱我会让你觉得有一点?辛苦吗?”

时间静静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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淌,我长时间不?回答。他失神地怔住愣了好一会,慢慢蹲下,任由洋洋洒洒的雨丝飘打在肩头:“是哪一方面呢,是我太烦了吗,我要的太多?了?”

我皱了下眉,把地上的伞捡起来,模模糊糊尝到从舌尖蔓延出来的血腥味,我说:“没有。”

“那为什么不?走,”他哽咽了下,生?病的人?大多?脆弱,如果是平时他大概会叫我想滚就滚,可现在他是病人?,“你说的那些……根本不?是理由,都能解决,你不?走就是因为觉得我让你窒息,不?想和我们来往了是吗?”

我觉得我也发?烧了,头有点?昏,垂眼想扶起禾奚:“宝宝,不?要淋雨。”

禾奚避开我的手:“别那么叫我!”

昨天烧了一晚上,禾奚根本受不?了在这种天气待这么久,他呼了口气,一点?点?站起来,我视线顺着抬上去?,低声嘱咐:“到了后,记得喝药。”

“我和我妈闹了点?矛盾,今后可能就不?常见了……以后你好好的吧,祝你长命百岁,祝你婚姻顺利,祝你上理想学校,祝你过美满生?活。”

禾奚脸色微白,慢慢握紧伞,他轻轻重复了遍:“婚姻顺利?”

他抬起眼看向我,很?认真地用?眼神一点?一点?刮过我,像是没找到任何一点?痛心的痕迹,他轻抿了嘴唇,发?出声音的同一时刻,眼泪也掉了颗:“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眼眶通红地看着我,眼底的恨意烧得我难以呼吸。

“我谢谢你对?我有这么多?祝愿,但是我没你那么博大的胸怀,你说你要去?国外,那好,随便你,那是你的自由,但是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储应珣,你太狠了,我祝你从此以后每一天都不?好过。”

不?远处禾家的黑车静静躺在雨幕里,只有车尾灯亮着橘黄色的灯光,禾奚撑着伞背对?着那光,还在生?病的脸颊没有什么血色,他最后看我一眼,将手腕上的平安扣扯下来,丢垃圾似的扔到我面前。

吊坠砸到地上,骨碌碌地滚了几圈挨到我的鞋子,停了下,倒了下去?。

我的心脏也好像颤了下。

我站着没有动,眼中的身影撑着伞转过身直直朝黑车走去?,砰地一声车门关上,黑车在雨中停留两分钟,悠悠往前驶去?,半开的车窗慢慢升起,我最后看到的是禾奚冷冷的目光。

十六岁以后,我一直都和储妍生?活。

我很?难获得快乐——我失去?了这种能力。

禾奚是让我重新?感?觉到快乐是什么感?觉的人?。

和他住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让我觉得在透支生?命里所有的幸运,我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透支完,我每天战战兢兢、患得患失地等?。而这一天终于到来,悬在空中的重锤终于落下,砸得我面目全非。

禾奚看过来的眼神让我知道,那样的日子不?会再有了。没有人?会冲过来抱我,没有人?会弯着眼睛叫我小储同志,也没有人?会每天抱着狗非要挤我的被窝。

我慢吞吞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平安扣。将吊坠攥在手里,我往外走去?,模模糊糊走到一个地方,忽然佝偻着背捂住嘴,过了两分钟,有人?跑过来把一个袋子捂在我口鼻上:“再这样……呼吸性碱中毒……慢慢呼吸……”

……

我当晚就自首了,透露了禾文旭的尸体所在处,坦白了自己怎么杀的人?,属于我的惩罚也不?出意外地接踵而来。

十年牢狱。

十年不?见天光。

宝贝儿你赢了,你说得对?,我的确每一天都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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