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60(2 / 2)

午夜将至,月上中天,黑色的劳斯莱斯副驾驶车门被拉开时,看着终于等到了的人,俞笙那原本如这夜色般幽深的眸子,都仿佛被这月光浸染,亮了几分。

连刚才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纸抽盒,都早早地收走了。

秦星羽也没说话,直接在副驾驶的位置坐下,关了车门。

他今晚杀青宴上,酒喝得不多不少,刚好上来些微醺之意,那双本就越是夜晚,越显迷惑勾人的漂亮大眼睛,此刻懵懵懂懂的,澄澈宁静而染着浅浅的茫然。

俞笙也没多言,侧过身子给身旁的人系安全带时,还特意埋头在对方白皙修长的天鹅颈旁,轻嗅了嗅。

少年身上若隐若现的清冽冷香,夹杂着丝丝甘甜的诱人酒意,令人千般沉醉地流连。

俞笙今晚滴酒未沾,却忽然感觉自己,有那么几分要醉驾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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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润而炽热的唇,抵着对方形状分明的精致锁骨,恋恋不舍地磨蹭了好一会,才问:

“喝酒了?”

“医生说我今晚可以喝。”

秦星羽清醒十足地正色答了一句,不料下一瞬,身边这位仍旧没从他身上起来的俞队长,冷峻十足的眉目间,忽然勾起一抹参不透的笑意。

唇畔仍旧轻抵着他的领口微微下滑,不疾不徐地悠悠再问:

“那医生说,今晚还可以干点别的么?”

秦星羽那双明闪闪的大眼睛怔了怔,略略歪头望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今晚喝了酒,反应变慢了。

以至于他顿了好几秒,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当下他一把将俞某人,仍旧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拽起来,冷着脸命令了两个字:

“开车!”

这一回,两个人都怔住了。

秦星羽觉得自己今晚果然是喝多了,他想表达的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医生说他们可以开车那啥!

他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让对方开车回酒店!

意料之中地,俞笙那双深邃眸子中的笑意再也难掩,尽力压低了浅笑了一声后,没忍住地在对方唇角再次落下一记浅吻。

而后坐正了身子,一脚油门,车子驶离码头,在古镇的湖畔月影下,疾驰而去。

作者有话说:

今晚零点,准时开车!第二睡!~

156?开启度假模式

◎第二车!!!◎

悬挂了大红灯笼的长廊内,江引望向湖对岸,于那劳斯莱斯尾灯消失的暮色里,良久凝眉伫立。

被拒绝上车的齐年,当下倒是自在闲坐在那回廊长凳上,还悠然将两只脚悬空在水面,晃荡着。

远眺了一眼对岸早已看不见的劳斯莱斯,又瞥了一眼身旁眉宇都要打成结江引,冷笑:

“你信不信?秦星羽跟俞总,他俩今晚肯定做。”

江引目光阴沉着不说话,气场已经显而易见地降至冰点。

“不信明儿看你羽哥能不能出酒店?出酒店走不走得了路?”

越是看见江引这副模样,齐年心中越是有股,想要火上浇油的莫名快感,偏要上赶子挑衅。

“别瞎说!”

几乎是厉声低吼出这三个字,江引此时的面色已经难看极了。

“说说还不行了?走不动你扶,总行了吧?”

几乎是大笑着,不怕死地说完这句话,齐年转身就沿着酒楼回廊,闲庭信步看风景去了,留给江引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背影。

江引用力到泛白的指尖,几乎嵌进掌心的皮肉,也不知道气的是齐年言行间的肆无忌惮,还是别的什么。

酒店套房,北欧格调素雅而奢华的浴室,秦星羽倚着冷色的大理石墙面,一边发呆一边用吹风机吹头发。

刚洗过澡,苍白得几乎没什么血色的肌肤,还宛若氤氲着一层朦胧水雾,衬着深蓝色修身睡衣微敞的领口与收腰的衣带,仿佛遥立于冰山之上的精灵。

彼时俞笙也已洗好了澡,裹着一身藏青浴袍,在客厅那设计考究的鎏金小吧台上,开了瓶清酒,斟了两杯。

将那住了半个月也没动过的氛围香烛,也点上了。

闻见了淡淡的酒香,秦星羽放下吹风机便出来。

今晚在杀青宴上他喝了些酒,不算多,回来的路上借着南方冬夜里,恰到好处的沁凉晚风,酒意早已散了。

这会儿看见俞笙备了酒,又过来凑热闹。

是低度数的清酒,主打一个氛围感。

俞笙不打算让他多喝,今晚在杀青宴上已是破了例,回头再喝头疼了、心脏不舒服了、或是胃不舒服了,他心疼。

秦星羽本身对酒这玩意也不大懂,这会儿只是见俞笙开的那瓶清酒,颜色浅浅淡淡的,是果汁的清香。

他没见过,觉着好奇,想端起一杯尝一小口。

然而那修长纤细的指尖,还没触到杯子,便被俞笙一把捞进怀里,拽回浴室,给继续吹那半干着的头发去了。

洗了澡懒得认真吹头发,是秦星羽为数不多的坏习惯之一。

虽说男生头发短、干得快,但明明是个沾凉就容易生病的体质,偏巧总是瞅着旁人不注意,头发吹了一半就跑,也不知道是在糊弄谁,反正最后糊弄的是自己。

当下被俞笙按在怀里,仔仔细细地给吹了好一会头发,直到吹得干透,不硬不软的发质如同小猫的毛发般手感顺滑,才放人回客厅里品酒。

少年淡色的唇,浅啄了一口天蓝色系的清酒,酒香清冽,没多少度数,但丝丝沁甜入口,味道不错。

俞笙还没等他再喝第二口,便将杯子从手里抽走了,顺势从身后环住人的身子,端着酒杯的修长手指,从对方腰侧探了上来,浅浅地喂了一小口:

“要这样喝。”

秦星羽疑惑望了对方一眼,有什么不一样?

不过是他自己喝,还是对方喂他喝而已。

然而还没等他抗议,这一口酒居然只沾了沾他的唇,虚晃了一下就被端走了。

紧跟着俞笙从身后环着怀里的人,以近乎于喝交杯酒的姿势,将剩下的大半杯酒,自己仰头一饮而尽。

秦星羽惊呆了。

那桌上明明还有一杯,外加大半瓶,非要跟他抢!

要怼的话还未说出口,对方似乎觉着这大半杯酒,喝得不够痛快般,还游刃有余地侧过头,舌尖抵着他的唇畔轻轻掠过,将他唇角残留的浅淡酒渍,也给品尝走了。

秦星羽也懒得抗议了,反正桌上还有一杯。

说起来,他不属于那种抱着温软的类型,年少时长期锻炼,如今身子又过于单薄清瘦,抱起来骨头硌手,应该是手感并不那么舒适的。

但俞笙还偏偏连喝个酒,都喜欢抱他,也不知道抱着他喝的酒,跟自己一个人喝下去的,能有什么两样。

秦星羽伸手去拿桌上的另一杯酒。

原本杀青宴上已经喝过一轮,即便这会儿的酒度数低,在喝了两个小半杯,又被对方抱着吻了一阵之后,秦星羽也觉得身子有些发软。

不知道是先前散去的酒意,又上来了,还是对方吻得他不大坐得住。

借着微微上头的酒意,原本即便从语言障碍中恢复过来,也不大喜欢说话的少年,当下也不知是带着些许责怪与埋怨,还是单纯的平铺直叙。

秦星羽忽然没来由地说了句:

“他们都知道我今晚跟你回来了。”

俞笙当然明白,对方口中的“他们”,指的是剧组的人。

“那你还回来?”

轻笑着逗弄怀里的人,俞笙反问。像是故意要看对方什么反应似的,有种惹一下、再哄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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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恶趣味。

果然,秦星羽那对沾染了酒意的漂亮大眼睛中,是不满的神情。

好像他于众目睽睽之下,上了对方的车这件事,彻头彻尾是他自己的问题!

行吧,就是他自己的问题又能怎样,他是个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赌气将头撇过一边,他不肯说话了。的确而也还没能说出来什么,下一刻,就被对方轻轻扳过脸颊,一吻封住了唇。

秦星羽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亲热的开端,总之他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被撩拨得也有些坐不稳、站不住。

甚至一瞬间还在脑海中数算了一番自己今晚到底喝了几种酒。

是不是真像前辈们所说,酒这玩意,真不能混着喝。

然而还没想明白,忽然间脚下一空,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时,才发觉对方将自己整个身子抱起,转而进了卧室,放在那平时他喜欢坐着看剧本的双人秋千椅上。

秋千椅摇摇晃晃的,他更加坐不稳当了,只能在那上面半躺着,靠双手攀着对方的脖颈,稳住身体。

他下一秒的念头便成了:他只在这秋千椅上正经地研读过剧本,可真没干过啥不正经的事儿。

然而此时,对方不给他任何思考的空挡,他唯有那双宁静清灵的双眸,在神色浅浅迷离间,仍旧染着那么一丝不可撼动的理智与明澈,他忽然问:

“你为什么不问……可不可以做我男朋友了?”

秋千椅上雕刻着缠绕的藤蔓图案,旋转着,延伸着,宛若这一晚他们深埋于心底的痴缠。

这一回,俞笙凝神思索片刻,垂下头,轻啄着那琉璃般的稀世珍宝:

“那,我可以做你男朋友么?”

字字如同这秋千椅上摇晃的锁链,一字个一个节奏地,将少年绵软的心底荡上云端。

秦星羽没说话,尽管气息已经喘不太匀,但神色冷冷清清的,是不大满意的模样。

敷衍!俞笙这家伙简直是太敷衍了!

提了才问,他要不提,就继续当资本大佬身边的小情人呗?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如今想通了,机会他给了,但姓俞的表现不好,那可怨不得他了。

俞笙眼见着怀里倔强盯着自己的人,明明没有任何抗拒的反应,甚至还将下巴磕在自己肩头,那双清清亮亮的大眼睛,却仍旧冷静得,像是不可亵渎的天使。

俞笙那双如这午夜天幕般,幽深的眸子里,染上一抹颇难揣测的浅笑。

他也不再勉强对方,而是继续耐心十足地,与对方一点一点在那秋千椅上荡着,期间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一如那忽上忽下的秋千椅,飘飘乎乎,一会儿定在高处绵延,一会儿又故意缓下来,顺便再看一看怀里人的反应。

直到宛若心底那份宛若烈焰般的炽热,不疾不徐地带着怀里的少年,真正一同抵达那秋千椅的最高处时,还在那上面定了好一会儿。

俞笙低下头,炽烈的唇畔轻抵着怀中人的眉心,一字字不容置疑般开口:

“我会做你老公的。”

他俞笙是铁了心要做秦星羽老公的人,他们认识十年了,如今他也想通了,反正他这辈子都锁死了秦星羽,连求婚的场景,都早已在脑海中,设计了无数个方案。

似乎,作为男朋友彼此互相熟悉了解的过程,对于他俩而言,也不是非要强求不可。

他知道秦星羽没安全感,打从小就知道。

男朋友也并不是能带来多少安全感的称谓。

无论当下他们的关系是队友,还是小总裁与小情人,下一把他一步到位,直接求婚领证盖章一条龙,附带昭告天下的那种。

冬夜漫长,宽敞而舒适的秋千椅,在那覆了厚厚一层的落地窗帘旁,高高低低地悠荡。

一会儿磨得那轻盈的金属链条,低低轻响;一会儿又宛若过山车般,攀升到云端。

不带片刻的喘息,还变着花地在云端上飘荡,飘了大半宿。

秦星羽现今算是明白,上回在大兴安岭他们第一次时,俞笙确实还是对他比较客气的,实力隐藏了不少,今夜这么几个来回下来,他快受不住了。

后半程他生理性眼泪不知道掉了多少,乱七八糟的声音也不知道出了多少。

反正他最后嗓子已经明显嘶哑,没了半分力气,腰也实在撑不住了。

俞笙将人抱到床上,恋恋不舍地深埋着,几乎又顶了小半宿,直到东方渐白。

轻吻着怀中少年眼角滑落的晶莹,俞笙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了王秘书的电话号码:

“今天的航班改明天,不,后天。”

秦星羽是迷迷糊糊中听见这句话的,隐约知道什么意思,但是几乎一整宿的极致巅峰体验,让他此刻脑子有点转不动了。

也没绕明白当下的时间概念,没意识到此刻早已过了零点好几个小时,更没反应过来,他们所谓杀青第二天的机票,已是“今天”了。

于是他恍惚地小声要求着:“明天,明天……”

还要求了两遍。

他不想改签机票,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不就是他今夜和俞笙做了好几轮运动么,明天照样该干嘛干嘛。

“好,明天。”

片刻的思索后,俞笙轻笑着也没戳穿,折中了一下,吩咐王秘书将航班改签到明天。

温柔宠溺的哄人语气,电话另一端听得清清楚楚。

王秘书吓得一个激灵,陡然间彻底清醒了。

冬夜天色还没亮起的凌晨四五点,接到老板要改签航班的电话,本来是件正常的小事。

但最后小俞总的那几个字,语气怎么跟上一秒天壤之别?!

王秘书睡意全无,从没见他们老板,这么温柔地跟他说过话啊!

……

次日中午,江引和齐年一人一个双肩包,在酒店前台刚办理完退房手续。

江引这次来南城,任务就是杀青宴上的采访与应酬,昨天跟着大家闹腾了一个通宵,上午小睡了几个小时,午后两点钟的飞机,跟齐年各回各家过春节。

彼时倚着大堂那莹白色的大理石柱子,齐年刷新着手机上,营销号发布的最新航班信息,捅了捅江引的胳膊:

“看吧,改签了。”

江引的神色顿住了。

双眸死死地盯着齐年手机上的两个名字,冷着脸不说话。

“我就说秦星羽今天上不了飞机。”

半是赌赢了的得意,又半是被赏过好几次“滚”字的失意,在齐年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眼中,翻腾得五味杂陈。

江引将手机推还给对方,没说话,那双隐在羽绒服外套袖口中的手,攥紧了垂下的双肩背包带,眼中是同样难以名状的复杂。

齐年忽然笑了,越是看见江引伤心难过的模样,他越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感,当下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半开玩笑地以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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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再努努力,把俞总搞到手?”

“你敢?”

上一秒还悲凉失意的江引,一瞬间森冷的眸子里,染上危险十足的警告。

不管是作践自己,还是伤天害理,他都跟齐年没完。

知道对方这回是真动怒了,齐年也没再多话,而是挑了挑眉,转身就走,徒留一个仍穿着J.Y一身名牌的萧瑟背影。

……

秦星羽在酒店套房的卧室,那张软硬适中的舒适大床上,半睡半醒地躺到了下午。

身上早已被清洗干净,换了套柔软舒适的睡衣。

昏沉中他除了全身无力,以及腰酸痛得翻不动身以外,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他依稀还记得白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了床的俞笙,好像又回来了,还抱着他重又躺了好一阵,帮他翻身侧躺,替他揉腰,喂他喝水。

至于在他耳畔温柔哄了些什么话,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不过他喉咙依旧干涸,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昨夜到后半程,他确实是实在受不住地出了声,还不知道出了多久。

这南城影视基地的酒店,虽然比不得大都市的豪华,但他们剧组订的这一家规模档次,也是当地数一数二的。

他住的又是套房,隔音效果应该过得去吧?不至于被左邻右舍的同组伙伴们,听见什么吧?

念及此,秦星羽原本还尚有的五分昏沉,一下子全消了,清醒得宛若还在大兴安岭冰天雪地的片场。

那双清亮而虚弱的大眼睛,定定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望了半天。

他忍着腰间酸痛,勉强翻了半个身子,还没翻过去,费力地一手撑着腰,另一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下午三点半。

今天是杀青第二天,这个时间他酒店相邻套房的小伙伴,应该早已离开南城,登机的登机,没登机的也该退房去机场了,他大约也用不着见谁。

这念头刚刚闪过的顷刻间,他便听见那隔了一整个客厅的套房门开了。

凭借着多年了如指掌的熟悉感,单单是玄关方向那一瞬间的脚步,他就听出来是俞笙进了门。

果然,不多时,卧室那虚掩的门,被对方从外面轻轻推开,已经将外套脱在客厅的俞笙,像是怕吵到床上的人那般,特意放轻了脚步走进。

这酒店的隔音效果,看来也不怎么行啊!隔着门的脚步声都能听见!

仍旧在纠结酒店隔音的秦星羽,分分钟闭上眼睛装睡,不想搭理明明昨晚还抱着他,激烈温存了一整夜的人。

忽然间,侧面的床垫微微陷落,闭着眼睛一动也不肯动的人,似乎是感觉到对方坐在了床边。

不对,是躺下来了!

俞笙的确是挨着身边的人躺下了,还顺势将似乎是闭眼睡着,但别扭地侧了半个身子、凌乱的刘海间眉心微蹙的少年,往怀里揽了揽。

抱了个相对舒适的姿势,伸手在对方腰背间,力道适中地一下一下轻顺着。

白天他就抱着床上的人睡了大半日,午后有些临时的工作要处理,才出去跟同事们交流。

炽热的掌心隔过柔软的睡衣布料,传来的温度让秦星羽觉得,身子稍稍舒缓了些,但心里仍旧别扭着。

他没睁眼,而是凭借着感觉,一口就狠狠咬住了对方另一只手的衣袖。

是不怎么样的羊绒衫口感,咬了一嘴毛,但即便如此,他也没将对方的衣袖吐出来,反倒闭着眼发泄般地,咬得更狠了。

谁让姓俞的昨夜弄得他那么狠。

一夜纵情之下,尽管俞笙仍旧温柔地没伤着他,但是时间太久了,动作太剧烈了,他都掉着眼泪不知道胡言乱语了些什么。

……

俞笙也不确定此刻怀里的人,究竟是睡着还是醒着,亦或是半睡半醒。

思索片刻,他正给人揉着腰的手顿了顿,往上轻抚了抚对方的后脑,同时试探着将被怀里人咬在嘴里的衣袖,一点一点地往外拽。

“乖,不咬啊。”

他这身衣服的确是件羊绒衫,刚才出去时穿过的,见了好几个人,还用了一会笔记本电脑,袖口在桌子上蹭得不一定干净。

半是诱哄、半是强制地将衣袖,从床上的人嘴里拽出来,俞笙随即起身,动作迅捷地换上一身洗得干净,还没穿过的睡衣,重又回到床上。

这一回还特意把袖子送到怀里的人唇畔:

“这回咬吧。”

羽睫浓密、如同小刷子般安然垂下的少年,没睁眼,却再一次凭借着感觉,精准地咬住了他的衣袖。

嗯,这一回口感好多了。

秦星羽咬着对方的袖口就不松嘴,心里越想越气。

昨夜他都好几次受不了地求对方了,原本以他这么个性子清冷自持的人,这辈子都不会说的虎狼之词,昨夜也说了不少,可俞笙这家伙,还是把他做到眼角飙泪。

就说气不气人!

俞笙保持着让对方咬着衣袖的姿势,另一只手重新伸进被子里,在怀里的人腰间一圈,打着转地缓缓按摩。

如若此刻秦星羽睁开眼,一定能够从对方平日冷厉沉稳的目光里,看到那份独一无二的宠溺与温柔。

也不知是对方的按摩过于舒适,还是那熟悉的胸膛颇为安暖,以至于明明打定了主意,玩命装睡的秦星羽,不知不觉中,居然真的又睡着了。

……

次日下午,一行人携助理及医疗团队,启程去度假。

还有三天过年,秦星羽给安辰和时川,以及工作室的所有人,都放了假,王秘书也休假了。

韦盛倒是来了。

韦盛是个奇人,父母家人长期定居海外,自己偏偏回国内来开了个顶尖私立医院。

论起朋友兄弟,除了那些平日一块热爱登山远足、一起运动的伙伴外,也只俞笙这么一个。

逢年过节孤寂一人,应小俞总之邀,原本他是打算,直飞度假的城市与大家会合。

谁想到俞笙这家伙,把机票改签了!于是医院放了假,在家无所事事的韦大夫,干脆一张机票飞南城来了,住了一晚,再跟着大家一同启程。

至于小俞总全团改签机票的原因,让他给问出来了,你说说让他吐槽他哥们点啥好呢?

组了个国际各科顶尖私人医疗团队,专门给那位体弱多病的小明星调养身体,结果那边调养着,这边把人家做到下不了床?

其实登机这天,秦星羽已经可以起床走路了,虽然还虚弱着,腰也还疼着,但装一装也还是看不出来的。

说到底,也不全是俞队长的原因。

这次大冬天的拍戏,于秦星羽的体质而言,着实太伤了,以至于项目杀青,一下子放松下来,确实身体有些撑不住。

俞笙安排正月里的度假休养,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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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走机场,秦星羽还是可以强装无事发生。

仿佛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项目杀青后,在酒店又多休息了一天而已,当夜跟小俞总运动到起不来床的,不知道是谁,反正不是他!

为了让秦星羽多睡一会,俞笙这趟航班特意改签在了下午。

跟机的粉丝不多,一则大家也都知道是私人行程,道上的规矩前线们都懂,再则年关底下,大部分粉丝也回家过年了。

俞笙照例包了头等舱。

秦星羽早上六点多其实已经自然醒了,被问了饿不饿、渴不渴之后,都意识混沌地摇头。

这两天,他除了喝几口俞笙亲自喂的温水和牛奶之外,几乎没吃任何东西,一直处于项目杀青之后,身心放松的睡睡醒醒低电量状态,没什么胃口。

再者,好不容易在没吃安眠药的情况下,还能这么安稳地睡上两天,在吃饭和睡觉之间,他果断选择睡觉。

他宁可饿着。

以前连轴转地赶通告,来不及吃饭,或是诸如没胃口、挑食等等原因,他也经常一两天不吃东西,早习惯了。

今天他出门前状态还行,上午起床洗漱穿衣,还自己装了行李箱,一如少年时养成的习惯那般,顺便把酒店套房的卧室和客厅,也亲自打扫了干净,床单桌面清理得整整齐齐。

甚至还没用服装师帮忙,自己搭配了身衣服,纯色清爽的加绒卫衣,帅气有型的运动裤,戴了顶压着刘海的棒球帽和黑口罩。

总之,从头到脚一身黑,是气场十足、运动范儿满满的冷酷小帅哥。

即便预测到今天跟机的粉丝,不会太多,他依然穿的格外炫酷。

哪怕走路时,脚步仍旧是有些虚的,腰也还是疼的,但这一番打扮和气质,掩饰得十足完美。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艺人在心虚。

尽管车行至机场的路上,他仍旧有些不舒服,不是连续拍戏好几个月的疲惫感,也不是前晚跟俞某人运动了好几个小时的虚弱感。

而是一种他多年来,早已熟悉的微微虚脱与心慌,多半是有点低血糖了,再加上从酒店到机场的十几公里,也有点晕车。

不过这于他而言,都算是小毛病,他也不怎么在意,按照自己以往的经验,到了机场下车吹吹风,基本就好了。

然而他仍旧高估了自己。

即使这临近年关,跟机送机的粉丝确实不多,但作为影视基地的南城机场,仍旧人满为患。

小地方的机场也没有专门的VIP停车口,走在出发大厅,与头等舱候机室这一小段路上,秦星羽突如其来地,有些撑不住了。

急速加剧的虚脱感,额头也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眼前跟着一阵阵地发黑眩晕,一时间他甚至分辨不出,身旁那些早已眼熟了多年的粉丝的脸。

好在他戴着口罩,谁也看不出他当下脸色苍白得厉害,勉强保持着仍旧步履如风的姿态,在一众工作人员的护送下,他一马当先,第一个冲进头等舱候机室。

这趟中型航班头等舱的八个座位,他和俞笙的团队包了,没给粉丝留位置,因而估么着,也没粉丝能进这头等舱休息室来。

结果这么精神一放松,他便再也支撑不住,忽然倒了下去。

团队一下子乱了,连平时天塌下来都淡定如常的俞笙,也惊得一把将人捞在怀里。

秦星羽其实只是站不住了,并没完全丧失意识,那双实在是抬不动的浓密羽睫,费力地扑闪了几下。

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俞笙,于是他用尽全力抬了抬手,比划了个旁人看不懂的手势。

不是手语,而是他们组合从前一起训练时的暗号。

那时候他们还都是小孩子,喜欢打哑谜,五个成员之间,有好几个独属于他们自己,连经纪人和老师也看不懂的手势信息。

他刚刚比划的这个手势,是他们从前彩排时,谁出现什么突发小状况,诸如磕了碰了、耳返掉了之类,不得已中断彩排调整后,告诉队友们“没事了”的意思。

他就想告诉俞笙,他这是小问题,老毛病,没事。

结果刚比划完的手指,还没等放下来,便被俞笙一把用力攥在了掌心,攥得他指骨都有些疼了,不由得蹙了蹙眉。

……

医疗团队经过迅速检查,初步判断确实是低血糖了。

于是拿药的拿药,找糖的找糖。头等舱候机室的机场工作人员,也陆续围了上来,眼见这个小明星毫无征兆地晕倒了,都吓坏了。

有人跑去拿急救设备,有人立即向上级汇报,也有人连连询问着要不要打120。

秦星羽其实没大碍,说白了,就是连着几天没好好吃饭,他以前有时候也这样。

只不过,原本谁都以为,这趟低调的私人行程,没粉丝能跟进头等舱候机室,然而大家还是高估了粉丝们的神通广大。

就在这不大的头等舱候机室,斜对角方向,坐了两位漂亮时尚的富婆小姐姐,茶桌上摆着配置最顶端的单反相机,手边挎着价值五位数的奢侈品包包。

看模样都是熟面孔,跟了秦星羽好几年的前线站姐。

同其他粉丝一样,她们也没订到秦星羽这趟航班,而是订了其他航班的头等舱,各自回家过年,时间比秦星羽这趟晚一个小时。

人家也不跟着偶像上飞机,就为了在这头等舱候机室里,看上那么一会。

富婆有钱任性。

结果可想而知,秦星羽这边一出事,两个富婆小姐姐都吓坏了,从座位上一下子站起来。

既不敢上前,也怕打扰了医护团队,紧张万分地注视着,不时悄悄交流两句,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给其他小姐妹,实时汇报里面的情况。

要知道秦星羽虽然身体差,但这些年来一直强撑着,应对自如,在机场这样的公众场合晕倒,还真是头一次。

俞笙面上看不出太大神色,内心里也着实担心得不行,让出了身边的位置,给专业的医护人员。

转而退到对面的沙发椅上,胳膊肘撑着膝盖,神色凝重,看得出是十二分的紧张。

有相应的专业大夫处理,韦盛一个心理科的,这会儿派不上用场,便也退了开去,挨着好哥们俞笙并排坐下,拍着对方的肩膀,安慰了几句。

低血糖确实不算是个大毛病,对于秦星羽而言也早已是家常便饭了,但俞笙还是心疼,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一样疼。盐杉艇

再加上他发小韦盛,原本是到身边安慰他的,可谁能想到,这安慰还没等起到一星半点儿的作用,就跑偏成了教育。

还分分钟切换成了一位专业医生的严肃审视:

“说吧,前天晚上做了几次?”

“几个小时?”

“他没说让你停?”

“让你停了你不停!”

“俞笙我是没发现,你这方面还真……可以啊!哎,你什么星座来着?就不能等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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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到了你们度假山庄那边……”

俞笙本来就担心的厉害,又被他这发小给叨叨烦了,紧跟着怼了一句:

“你一心理科的,管我什么星座……”

韦盛嘿了一声,当仁不让反击:

“我一心理科的怎么了,就不能指导你星座……不是,就不能指导你性生活了?就你们家小羽,那什么身体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能跟别人比么……”

“我又没跟别人做过。”

俞笙同样掷地有声地扔下一句,起身去看秦星羽了。

当下秦星羽已经悠悠醒转,医生给临时用了葡萄糖,又请围着的机场工作人员散开了些,给他一些通风的新鲜空气。

葡萄糖起效很快,这会儿秦星羽其实不怎么难受了,虽然身子还是虚弱无力,但已然可以自己坐起来,靠着躺椅。

看见俞笙过来,围拢的医护们也识趣地让开了位置。

距离登机还有一会儿,当下秦星羽半躺着,即便身上裹了件不知哪位医护人员的厚外套,在那宽敞的躺椅上,也显得小小的一只,单薄极了。

俯下身来撑着躺椅扶手的俞笙,单手探进他额前的刘海,轻拭了拭额头上些许细密的冷汗。

一向在任何人面前,都鲜少提要求的秦星羽,忽然小声说了句:盐杉汀

“我想吃巧克力。”

尽管已然从低血糖的危险状态中恢复过来,但刚才医生喂给他的口服葡萄糖,有效是有效,味道他实在不喜欢,他还是想吃巧克力。

往常低血糖发作的时候,只要不是太严重,在家他通常自己喝点牛奶或是糖水;工作场合为了不耽误事,也会用糖果或是巧克力,救急一下。

只不过他这低血糖,有一段时间没犯了,身上没带糖,也没带巧克力。

虚弱的少年仍旧眼巴巴地望着俞笙,又加了句:

“要白巧克力,不带果仁的。”

俞笙立即转头吩咐下属,奔去机场大厅买巧克力,一秒钟都没多耽误。

不多时,秦星羽就吃上了不带果仁的白巧克力。

安然坐在躺椅上的少年,双手捧着一小板白巧克力,跟小猫一样一点一点地啃着,看起来宁静而脆弱,像是被什么稍一惊扰,就易碎消散的精灵。

此时俞笙的上衣口袋里,还揣着好几板下属刚买回来的白巧克力,当下小俞总唯一的念头便是,给他!都给他!

与此同时,才不过二十几分钟的时间里;秦星羽突发低血糖的状况,也仅仅被那两个富婆粉看见的情况下,居然分分钟上了微博热搜。

话题还格外心惊肉跳令人瞩目:秦星羽机场晕倒。

以至于昨天已经回京,开启春节小长假模式的安辰,就这短短一会儿,已经给俞笙打了好几个电话,唧唧歪歪地询问怎么回事。

安大经纪态度不怎么好,不是由于自己放假时间,被工作上的事儿打扰。

而是他这才把自家艺人交到俞笙手里,还不到24小时,就给他整晕倒了,这他能放心吗!

即便了解了情况,知道是低血糖的老毛病了,他们辰哥也冒着以下犯上的风险,在电话里给小俞总好一通骂。

至于骂了啥,俞笙没在意,反正确实是他没把人照顾好,他认。

当然,职业素养顶级的安大经纪,骂归骂,骂完了,即使在休假期间,也分分钟就出了一条紧急公关。

用秦星羽工作室的官方账号,发布了一条微博,表示是艺人晕倒是由于低血糖发作,现在已经没事了。

安辰的公关微博,一向发得体体面面,没怪剧组拍戏工作强度大,也没提艺人本就有这个旧疾,更没带小俞总一个字。

别看安大经纪人不在,但大大方方地接了锅,为经纪团队的照顾不周,而向广大粉丝道了歉。

……

登机时,秦星羽的确已缓过来大半,虽然仍旧不舒服,但能够撑着不露破绽地自己走路。

这次航班走的不是廊桥,而是乘VIP的摆渡车到停机坪。

早在十几分钟前,便已然有粉丝在停机坪上守候了。尽管逢年过节,跟机的人不多,但往停机坪上一站,场面还是相当壮观。

秦星羽下摆渡车时,虽然虚弱得厉害,却非要强撑着,炫酷地第一个跳下来,让走在后面的俞笙,将本能想要去扶的手,都不由得收了回去。

他秦星羽今天走机场,就是来装酷耍帅的。

也没人知道是为了啥,当然,更没人知道想掩饰啥。

然而,这世上没人能逃得过女孩子们的火眼金睛,即便酒店里,没人趴秦星羽床底,也没人堵秦星羽门口。

但好歹也粉了这么多年,自家偶像一个眼神,一个突然活蹦乱跳的动作,福尔摩斯般的女孩们,都分分钟产生了种细微的直觉,似乎该是发生了点什么。

于是姑娘们开始向俞笙喊话:

“俞队长,小羽到底为什么晕倒?”

“你昨晚是不是对我们小羽做什么了?”

“是前晚吧,机票是从昨天改签的。”

“俞队长,我们羽哥身体不好,你下次能不能轻点?!”

……

粉丝们逗乐子,没完没了地调侃走在队伍最后,一脸严肃的俞笙。

秦星羽可全听见了!

以至于他光速登机,飞一般地冲进了头等舱。

原本他还打算慢点走,他这一身清爽酷帅的打扮,让前线的小姐姐们多给他拍几张好看的照片,结果:

他的女人们说的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好像他今天在机场晕倒,是被俞笙做的一样!

他明明是这两天没好好吃饭,导致的低血糖。

低血糖!

作者有话说:

提前跨年快乐!2024福气满满~

元旦应该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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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是这?”

◎“反正痕迹消了我就做。”◎

等到在飞机头等舱安稳落座,葡萄糖的药效,外加巧克力及时补充的能量,秦星羽这会儿已经不怎么难受了。

依旧是第一排右侧靠舷窗的位置,航班起飞时,他一如既往地将额头地着舷窗,观看那来来往往飞了十来年,也看不够的云层光影。

直到航班平稳飞行在云层上空。

已然回家开启春节小长假模式的安辰,今天不在,俞笙理所当然地坐了以往安大经纪的位置,秦星羽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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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秦星羽侧身看窗外的云海,这个扭着身子的姿势呆久了,俞笙怕他又腰疼难受,便扶着对方的腰身,轻轻地将人扳过来坐正了。

还故意使坏般压低了声音,在耳畔浅浅地调笑着:

“她们说不让我们太频繁,可我们明明才两次……”

刚才登机时,俞笙被秦大明星的粉丝们调侃了,虽然俞队长一路上高冷严肃、默不作声,依旧是顶流艺人的表情管理水准,但心底下可记住了。

他非得向她们的正主调侃回来不可!

当下,秦星羽还真就特意凝神思索一番,而后扭过头,望向对方半是调侃、半是调情的目光,认真回答了几个字:

“我觉得她们说得对。”

俞笙难得地被逗笑了,对什么对?才两次而已,还时隔了大半个月。

不过,以他家这位的身体状况,他觉得以后确实得延长互动频率,减缓互动力度,多加留心才行。

念及此,他忍不住又要去吻身边的人。

反正今天这头等舱里没有粉丝,他稍微亲热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至于服务头等舱的空乘小姐姐,见识过无数富豪明星大佬,大约早已见多识广,见怪不怪了。

不多时,漂亮的空乘小姐姐将餐饮车推了出来。

一直都没什么精神,强装元气满满的秦星羽,忽然从靠着的椅背上坐直了身子。

他喜欢吃飞机餐,什么牛肉饭、鸡肉饭,以及头等舱特备的餐前餐后甜点小蛋糕,他都喜欢。

犹记得少年时,第一次坐飞机去外地演出,虽是普通的经济舱,他心里也兴奋极了,仿佛看到了这一生的未来。

那时对于十几岁、正在长身体的男孩子,根本吃不饱的飞机餐,他也觉得是人间至上的美味。

而今即便多年过去,那般情境之下的心绪,也依旧留在了潜意识里。

这位挑食的小祖宗,平日里的鸡肉牛肉不一定吃,但做成飞机餐,还真就吃得心满意足。

当然,除了饭菜和小蛋糕之外,秦星羽也有不怎么感兴趣的面包,随手塞进身边俞笙手里。

俞笙接过面包沉思,他很久没看见秦星羽这么有精神的吃饭了。

当下他打开对方塞给自己的塑料包装小面包,不疾不徐地品尝。

世人眼里,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小俞总,还真就不挑食。

少年时当练习生艰苦训练的年月,养成了什么都吃的习惯,即便如今成为执掌千亿集团的总裁,加班到深夜也时不时地点个外卖,没什么讲究。

而今尤其是秦星羽递给他的食物,给他什么吃什么。

更何况,飞机餐本就让人吃不大饱。当然也有可能,俞笙不是飞机餐没吃饱,而是前天晚上,吃自己身边的人,没吃饱。

一顿飞机餐,秦星羽吃得不疾不徐,他如今已经不再像少年时那般行程紧,连吃东西都得紧赶慢赶、狼吞虎咽了。

这两年他身体状况不好,本就吃得不多,原本为了赶通告,军训式的吃饭速度,也硬生生被随行的消化内科医生,给强逼着降下来了,算是初步养成了个好习惯。

刚才起飞时,他扭着身子看舷窗外的云海,还没觉得不适。这会儿坐直了身子吃了好一会东西,反倒腰背有些撑不住了。

也说不上是原本腰伤的疼,还是前天夜里俞某人的锅。

总之,当下已然收起餐盒和小桌板的少年,即使补充了食物,也依旧面色虚弱地靠着椅背,声音极小地嘟囔了句:

“俞笙,我腰疼,你帮我按一下……”

在俞笙面前,他现下已经稍微不那么强撑着了,疼了就说。

俞笙转身,轻手将对方的身子稍稍抱过来一些,留出了腰椎与椅背间的空隙,温热的掌心伸了进去。

“是这么?”

驾轻就熟地上手之际,连位置都摸得分毫不差。

这趟航班的行程不到两个小时,不算长,这几天秦星羽也没犯腰伤,因而俞笙琢磨着,多半还是前夜自己的锅。

修长的指尖探进衣摆,他甚至没用得着这副身体的主人指点,就熟练地摸到对方腰侧,那前夜被他抱着往下按时,不小心捏出了红痕的位置。

秦星羽的皮肤太过敏感脆弱,稍稍用力一抱一按,就容易泛青泛红。

俞笙还记得,那天凌晨,他抱着对方到浴室洗澡时就发觉了,平坦瘦削的腰腹两侧,被他按出了几道浅浅的红痕。

此时此刻,虽是在看不见的衣服底下,俞笙也恰到好处地,精准按上了对方腰间疼痛的部位,甚至那双温热有力的掌心,与前晚留下的印记,都不偏不倚地重合。

完了,不但肌肤重合,当下俞笙的心境,也与那天夜里,一模一样地重合了。

俞笙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思绪犹如奔腾的千军万马,在一整片黄色的大草原上,快要脱缰了。

此时他唯有探过身子,上上下下地认真给对方按摩着,腰间酸痛的区域。

终究是没忍住般,特意侧过脸来,轻抵着对方的耳畔,低沉着语声故意调笑了句:

“不怕被人看见了?”

尽管今天这趟私人行程,跟机的粉丝不多,还都在经济舱,但头等舱的同事们可一个没少,他们的医疗专家、助理秘书、以及韦盛。

当然,还包括早已见多识广、云淡风轻,仿佛智能AI般,甜美微笑的空乘小姐姐。

“怕。”

秦星羽如实回答,又加了句:

“所以你轻点。”

他原本想要表达的意思是,让对方动作幅度小点,不要这么整个身子都侧过来。

然而不知是否由于此时,腰间那双温热的掌心贴合得过于舒适,揉得他全身放松,思绪也跟着减缓了几分,以至于一时没找着措辞,表达得不那么准确。

不过他腰确实疼,不揉疼,揉重了也疼,让对方轻点也没错。

俞笙其实是听明白了的,手上的力道确实松了松,却故意装作没理解般,慢悠悠地再次压低了声音,逗着问:

“是现在轻点?还是下次轻点?”

秦星羽深吸了口气,腰疼得不敢大幅度转动,当即用手里还攥着的,一枚飞机餐里剩下的零食小饼干,一把将俞队长的嘴给堵住了。

航班在微泛红霞的彩云间微微颠簸,俞笙悠闲自在地,将对方亲自投喂的小饼干吃了个干净。

还意犹未尽般思索了一会儿,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正经发问:

“这次为什么不肯抓我后背了,嗯?”

犹记得他们在大兴安岭的温泉酒店,第一次时,他的后背被秦星羽抓出了十来道红痕,那是他找对了地方,让对方攀上巅峰之际,实在承受不住的证据。

而这一次,明明他们比上一次还放纵,他更熟练,时间也更长,以至于一向清冷自持,不愿意在床上出声的少年,到后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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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里都止不住地染上了哭腔。

可对方将身下的秋千椅抱枕,以及后来的床单都抓皱了,用力得指尖泛白,也没有再抓他的后背。

最后还是他特意把对方的双手掰开,与之十指相扣,一同步入的顶峰。

“怕从有人我的指甲里,检测出你的皮肤组织,到时我跳进松花江也洗不清了。”

秦星羽没半点儿犹豫地,给了这么一句无懈可击的解释。

“悬疑片拍多了后遗症。”

轻笑着说出这句话时,俞笙不由得抽出替对方揉腰的一只手,揉了一把怀中人那摘了帽子、手感极好的发梢。

俞笙其实大致也明白,秦星羽是心疼他的。

头一次给他背上抓了十几道伤痕,后来他抱着对方哄睡揉腰时,怀中小猫一样蜷缩的少年,迷迷糊糊中还回抱住他,轻抚着他脊背被抓伤的位置,小声地问他疼不疼。

等到第二天白天能起床了,还亲自找医药箱给他上药。

因而他们前天这次,秦星羽硬是忍着与本能对抗,说什么也没抓对方。

“第一次我后背的痕迹,都好得一点不剩了。”

轻叹着说出这句话时,俞笙的语气中,还夹杂着那么一丝难以名状的失落留恋。

“怎么,听你还有点舍不得的意思?”

秦星羽听明白了,没一丝犹豫地反调侃回来。清冷禁欲感十足的少年,此时刘海微微掩映的眉宇间,难得扬起半是挑衅半是撩的浅笑:

“要不,下回我还抓,队长满意么?”

快两个小时的航班,光是调情,就调了一个多小时的俞队长,当下难得认真严肃地思索了一番,而后郑重点头:

“嗯,抓重一点,留久一点。”

秦星羽疑惑思索了好一会,也没想明白对方的脑回路。

完蛋了,十年默契离家出走。

下一刻,才认真严肃了不到半分钟的俞笙,忽然再次凑近了,这回是不容半分质疑般,三分调笑七分撩拨地,一字一顿表示:

“反正痕迹消了我就做。”

秦星羽一下子怔住了,惊呆了,明白怎么回事了!

气得他将对方还揉在他腰间的手,一把推开。

行,俞队长够狠!

下回他抓死姓俞的,他非抓得对方一个礼拜不敢沾衣服,不能躺着睡觉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

元旦快乐!红包降落!

1月份大概还是上个月的更新频率,周二周四18点更,周六周日每天万字。

然后,初步估计这个月应该正文能完结了,最多一个礼拜左右的误差吧。

番外还在写,目前分了婚后和少年篇两部分。

2024祝愿大家都如意健康,事业顺利,学业高升,财源广进!~

今天评论区依旧有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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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过年啦

◎一个承诺五百年。◎

不过两个小时的航班,吃吃喝喝、聊聊天,便抵达了。

秦星羽仍旧帅气利落地将双肩包,甩在一侧肩膀,没用任何人帮忙,飞速第一个下了飞机。

直至此刻,他才意识到,这一路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行程,他跟俞笙俩人,到底都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虽然他俩声音都不大,但保不准头等舱里,前后左右的同事,甚至几位空乘小哥哥小姐姐,也听去了大半。

尽管话他说了,事儿他做了,但他此刻仍旧想要弄死俞笙。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而已,等到他们团队一行人,抵达市郊的度假山庄时,舟车劳顿了几个小时的秦星羽,加上这两天本就尚未恢复的体力,已经不大站得稳了。

俞笙选定的这处度假小镇,在西南地区边境一带,是个山清水秀、气候宜人的小众景区。

平日里没什么人来,逢年过节更显清净,一整个庄园里的十来栋小楼,大部分都被业主改成了民宿,他们整个助理、医护、保姆、保安团队,全租下来了。

俞笙和秦星羽住的,是庄园正中的大别墅,是格局雅致、设计考究、视野开阔的江景房。站在三层客厅的落地窗前,望眼一片远山近水,草木葱郁,宛若隐者的雅居。

房子是早在半个月前,秦星羽从诸多可供选择的别墅中,跟俞笙一块儿挑选的,他喜欢这样的地方,有点像他那江河交汇的家乡。

却又比他家乡那个夏热冬冷、阴雨连绵的地方,要怡人得多。

从车上下来时,他走路不大稳当,俞笙二话不说地将人打横抱进院子,还抱着人房前屋后、里里外外地视察了一圈。

从院落里的玫瑰园,到一层南北通透的大客厅,再到玻璃天顶的听雨茶室,以及楼上每间设计别致的卧室和书房,另有根据秦星羽的腰伤、特意临时更换的床垫。

被抱着楼向楼下地转了好一会,最后秦星羽攀着对方的脖子,低低开口:

“放我下来吧,你不累么?”

虽然他今天仍旧有些虚弱,但可以自己走路。

“不累,还可以这样。”

不料,俞笙干脆利落回答完毕,还游刃有余地抱着人,换了个姿势,从刚才的横抱,转而将人竖了起来。

还故意使坏地上下颠了几下,秦星羽吓了一跳,腿本能地夹住了对方的腰,像极了前晚他们的姿势。

以至于秦星羽气得自己跳下来了。

还有三天是除夕夜,别看小俞总带着心上人,到这么个天高地远的地方躲清静,享受二人世界,实则工作人员也带了一大群。

于是大家采购年货、布置房间、筹备过年、也格外热闹,这边境小镇的年味,反倒比城市里浓郁得多。

经历了三个月的极寒环境拍摄,秦星羽身子确实伤了不少元气。到度假山庄这两天来,多数时候也是病恹恹地躺着,连东西都不怎么吃,也没什么力气跟大家一起忙前忙后。

他自己团队的人,全都给放假回家过年了,如今算是独自一人跟着小俞总的团队。

尽管有专家医护,形影不离地照料着,俞笙仍旧不放心,怕他身边没熟人、心里不踏实,几乎形影不离地守着,偶尔跟韦盛到客厅喝茶聊天,也都是在卧室里对方视线所及的方向。

事实上,秦星羽觉得挺安心,他虽然帮不上忙,但隔窗看那相邻几栋别墅区的工作人员,屋里屋外地搬着年货,一派热闹欢腾的景象,他心里平静极了。

甚至这两天,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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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不知不觉睡了好几觉,也没用得着吃安眠药。

稍有精神的时候,他偶尔也会出来走走,看一看院子花房里,一年四季都盛开的玫瑰和紫罗兰,跟韦盛一块准备些剪纸、窗花、春联之类的小玩意。

他记得景小延最喜欢做这些,从前在组合时,每年春节,公司里的春联、福字、灯笼,都是景小延张罗着布置,工作人员还会特意给他拍成花絮视频,用来发微博。

如今时过境迁,他们五个都离开了原公司,也显得冷清了许多。

反倒是俞笙这么一个组合里性子最冷,最难接近的人,如今日日在他身边陪着。

他挂灯笼,就陪着他挂一整对,他选春联,就从身后抱着他,时不时地给点建议,再趁着他专注思考时,偷吻那么一两下。

遥想还在组合的少年时光,那时的秦星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后来居然跟俞笙会成为这种关系。

明明他们俩的性子,看起来是最不搭调的一个,都偏冷,都内向,骨子里也都强势。

连个双人同台都几乎没有,公司领导们似乎也觉着,他们俩站一块,没什么CP感。

他跟活泼可爱的景小延能搭档演出,跟野痞酷帅的冯曳也有过双人舞台,跟周亦承更不用说了,是公司官方认定的CP。

唯独跟俞笙,任谁都觉得他俩不是能搭到一块的人。

谁能想到,世事变迁,如若他前公司,那几位对他们还不错的前老板,知道了他和俞笙的绯闻,大约是能惊掉下巴。

……

而今,他们这座这度假小镇,一年四季20度出头的舒适天气,每天都能晒到太阳,偶尔下一会小雨,也是半日就停,空气并不潮湿。

尤其是他们这栋别墅,有间独特的透明天顶茶室,秦星羽最喜欢这里,白天偶尔喝喝咖啡、听听雨,入了夜便拎着抱枕,躺在那铺了厚厚海绵泡沫的地板上,仰望天空数星星。

韦盛喜欢喝茶,也懂茶,虽然没人知道,他这么一个受了不少西方文化熏陶的年轻人,何以会对中国的茶文化,格外热爱。

这两年来,甚至把原本更偏爱咖啡的俞笙和秦星羽,也带得偶尔会喝几杯茶,当然,得是韦大夫亲手煮的才好喝。

韦盛早就想安利我们伟大的茶文化,从而让他这两位哥们戒一戒咖啡。

尤其是秦星羽,在他手里接受治疗也三年了,他实在是搞不懂这孩子,一个没盯住,大晚上的拿咖啡灌安眠药,究竟是个什么神操作。

那天窗外下起蒙蒙细雨,秦星羽难得精神还不错,跟俞笙两个人窝在茶室。

一边品着他们盛哥出门溜达前,特意留的一壶金骏眉,一边听着雨滴落在透明天花板上的叮咚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宁静极了。

秦星羽喝了一小口茶,便将杯子放下,凝神观望四壁之外线条流畅的雨帘,那对明澈清亮的桃花眼眨啊眨的,分外灵动。

俞笙端了茶杯好一会,一动没动,也不知道是怕惊扰了这叮咚柔美的雨声,还是怕惊扰了玻璃墙边,那穿高领宽松白毛衣,宛若琉璃般出尘的少年。

半晌,低沉而带着微微磁性的语声,正色问了句:

“秦星羽,五十年以后,也一起喝茶听雨好不好?”

当下秦星羽抱着软乎乎的抱枕,倚着那透明的玻璃墙壁,窝了一小会儿,将目光从雨帘之上移开。

他扭头回望了一眼俞笙,俞队长明明品着上好的茶,看着怡人的风景,神色间却没一点儿悠闲自在,目光间反而更显严肃了。

秦星羽忽然轻轻地笑了。

还真想跟他再过五十年啊?

要啥自行车?

“我还活五十年?你不嫌累我都嫌累。”

云淡风轻般说出这句话时,秦星羽心中是着实风平浪静,跟对方开着玩笑。

他的身体不仅仅是腰伤、哮喘、心脏功能差这些问题。

那次升降台事故,他除了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外,多个内脏器官也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毛病可多了。

他记得那时候,自己神智还不怎么清醒,似乎就听见俞笙事无巨细地问过专家。

这个伤能够调养到什么程度,以及会不会影响寿命。

没有专家敢给个明确答复。

至于还需不需要再次手术,以及如何进行后续治疗,也是各路专家见仁见智。再加上他一直反反复复的精神心理问题,有时候他是真觉得累。

不过现下这些日子,他想通了很多。

当然,这大部分归功于,韦盛团队锲而不舍的专业心理治疗。

因而他刚才是当真心情通透地,回答了俞笙那句话。

能在一起多久是多久呗,设限没意义。

俞笙原本的沉静目光中,一闪而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望着近在咫尺,却又仿佛怎么也抓不住的人,定定凝视了良久。

他没给对方画饼,没说什么“我一定找到全世界最好的医生让你健健康康活到八十岁”之类,哄小孩的话。

他们认识十年了,早已不需要这种初恋式的中二誓言。

俞笙终是将杯中还温热的茶,仰头一饮而尽,而后语气一如刚才那般,是平静而笃定的承诺:

“那五百年,五百年之后,还在一起,好不好?”

他非要秦星羽不可,不只这辈子,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

那双黑曜石般深沉,而不带一丝动摇的执着,秦星羽只望了一眼就懂了。

不论这辈子他俩这手牌,各自能打成个什么样。但五百年之后,该轮回的轮回,该投胎的投胎,该阴曹地府打工的,就打工还债去。

那么长时间,大概也足够各自把因果报应料理利索了,可以携手再开一局,一同进新副本了。

秦星羽闪着那对乌溜溜的明净大眼睛,歪着脑袋想了想,而后同样郑重点了点头。

除夕这天,俞笙组上这次度假团队的所有人,在他们的庄园里订了好几大桌年夜饭,年味十足。

秦星羽精神不错,跟着忙活了一阵,虽然俞笙的工作人员他大多不太熟,就是图个热闹。

至于春节联欢晚会,前些年他们组合连年登台时,还偶尔看个回放,这两年组合解散,拍戏的拍戏、巡演的巡演,谁也抽不出空来再上个春晚,便也不那么关注了。

倒是韦盛,这个在海外生活了十来年的人,对国内的春晚相当感兴趣,看的津津乐道。

年夜饭后,秦星羽在客厅那张民族风小吧台上,一边听着晚会节目,一边跟俞笙玩拼图。

玩累了便去沙发上窝了一会,俞笙跟着黏上来,直接在沙发上躺下,躺在秦星羽膝盖上听春晚、玩手机。

不过才躺了一会,某位挑剔的小俞总就起来了,说对方太瘦了,膝盖的骨头硌得他脖子疼。

言罢他换了个姿势,从身后将秦星羽抱着,于春晚的小品相声中,在沙发上温存亲昵了好一会儿。

秦星羽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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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服气,还嫌弃他瘦,说他膝盖硌得脖子疼?他还没说对方脑袋重,压得他腿疼呢!

夜里抱着他缠绵的那两次,怎么没见一点嫌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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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你就是药”

◎一城两人,三餐四季。◎

除夕夜十点半,俞笙将电视里春晚的节目声调小了些,给秦星羽盖了条毛毯,哄着在沙发上先躺一会。

而他和韦盛,带着其他工作人员,去院子里准备一会儿零点的烟花爆竹。

这些年来,大都市里禁止燃放这些,他们这一代人,除了年长几岁的韦盛,大多没怎么体会过春节放鞭炮的乐趣。

如今,好不容易到这没有禁令的边境小镇,俞笙带着手底下的一众年轻工作人员,那可不得好好玩上一番!

炮竹还是前两天,秦星羽难得跟大家一块出了趟门时,亲自挑的。

有长长的挂鞭,有手摇花,还有经过了代代传承、多番改进的古早小蜜蜂。

秦星羽也没玩过这些,单纯好奇。

不过这大晚上的,俞笙不让他跟着筹备,怕他冻着,也怕他累着。

于是他也便安心窝在沙发上,听电视里没什么新意的春晚节目,顺便回复景小延的信息,听兄弟吐槽自家那一群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听得还挺有乐趣。

他没有这些烦恼,虽然他也有一堆七大姑八大姨,但是与亲戚们扯上关系这件事,早被他给扼杀在摇篮里了。

即便这么个山脚下的边境小城,过年的氛围也比大都市热闹得多,俞笙正和伙伴们把一桶桶烟花炮竹,搬到庄园前院的广场上。

还没搬上一半,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是个视频电话,他远在大洋彼岸的母上大人打来的。

暂时放下手里的事,站在一派年味十足的祥和庄园里,俞笙慢悠悠地接起电话:

“过年好啊,母上大人,今年在哪过年?”

知道自家老妈一年四季全球溜达,南半球呆上几个月,北半球呆上几个月,一年到头神龙见首不见尾,图的就是个潇洒自在。

视频里,母亲依旧是优雅雍容的少女范儿贵妇,连原本眼角的几道浅浅鱼尾纹,似乎都淡了许多,容光焕发。

“哎哟,妈妈在斐济这边的一个小岛上呢,跟你蓉蓉姨、媛媛姨她们。怎么样,儿子,想不想妈妈?要不要来跟妈妈和姨姨们一起玩啊?”

想到那一大群传说中的姨姨,这明明四季如春的地方,俞笙莫名地打了个寒战。

“想您还是想的。”难得说了句实在话,紧跟着立即补充:

“不过一起玩就不用了,跟您的姐妹们在一块,显得我多另类。”

视频另一端,俞妈妈笑得花枝乱颤,一年到头能想起来那么两三回,逗一逗自家儿子,实在是极大的乐趣:

“那妈妈回国去看你?儿子你在家过年吗?”

片刻的沉默之后,俞笙还真就没打算把话说下去:

“我今年……”

“哎呀,妈妈逗你呢!”

视频里的老母亲,以及身后的几位老闺蜜们齐声大笑:

“老娘我才不大老远地跑回国,放心吧,妈妈不会破坏我儿子和他小朋友的二人世界。”

“哎,你是不知道啊儿子,前段时间五六个小时的航班,坐得我肩颈酸痛,老娘我年轻的时候,那可是从国内一路飞到地球对面的阿根廷,都不带半点含糊的。”

老母亲分分钟识破儿子那点小心思,同时感叹岁月不饶人,再不趁着能玩得动的时候,把想去的地方都走一走,等老了可就真跑不动了。

“您玩累了就回新西兰休息一段时间吧。”

视频里,俞笙淡淡地说着话,知道母亲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在环游世界,但在新西兰是有定居之所的。

言罢,他顿了顿,又加了句:

“或者,回国来也行……”

不料话未说完,就被自家老妈打断了:

“哎呀,妈妈当然知道,儿子还教育起母上大人来了,你还没跟妈妈说说,你跟小羽在哪过的二人世界啊?”

“我们租了个庄园,给您看看……”

终究是没说他们当下的具体城市,此时的俞笙,只是调转手机摄像头,在庄园的里里外外,带着母亲逛了一圈:

“这是一层客厅,后面有个茶室,这是院子,还有个小花园,花园里种了山茶花、腊梅,天黑了可能看不大清,旁边几栋别墅,是我们一起的工作人员,衣食住行都有保障。”

“不错不错嘛!”视频里母亲连连赞赏,末了还试探着问了三个字:

“同居啦?”

“……嗯。”

俞笙顿了两秒钟,才给出一个字的回答。

屏幕上的老母亲,明显激动得两眼放光:

“唉哟不错嘛,确定关系了?那妈妈可要回国去,给我儿子好好庆祝一番了!”

“……还没。”

俞笙能怎么办,照实说呗,他和秦星羽,确实还不算确定关系,也没官宣。

视频里,老母亲的笑容明显僵在了脸上,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啥?还没确定关系就同居了?!你个渣儿子,妈妈不是跟你说过,即使对方是男孩子,也要对人家负责嘛……”

“妈……”

俞笙无奈将自家老母亲的话打断了。

又不是他不想确定关系,他巴不得现在、立刻、马上,一秒钟都不耽误地官宣!

自家母上大人可能不知道,她老人家的儿子,才是还没能转正的那个。

站在这隆冬时节,也不算寒冷的室外庭院,俞笙跟母亲又多聊了一会,反正一年到头也打不上两回电话。

他跟母亲的关系就这样,各自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亲人,但不逢年不过节的,还真就谁也想不起来谁。

亲妈总也想不起来,自己年轻时还生过一个儿子;儿子忙起来也记不得,自己还有个满世界闲逛悠的老妈。

最后俞妈妈倒是一改嘻嘻哈哈的态度,难得一本正经提醒儿子:

“记得给你爸爸打个电话拜年啊,集团还有一半在老俞头手里捏着呢,这天下可还不是你的。”

“我知道了。”

同样正色回答了母亲,俞笙那双在这夜幕下,忽明忽暗的眸子里,染上一抹与这月夜相得益彰的深邃之色。

原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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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打算,今年主动给父亲打个电话拜年,几个月前巴黎时装周,他和庄允庄大股东的矛盾彻底激化,还是他家老爷子公然出面,站在了他这一边。

那一次,算是把他和庄家之间,不清不楚的商业联姻娃娃亲,给彻底断了,单凭这一点,过年了他也应该问候一声他老爸。

素来执行力超强的小俞总,跟母亲打完了视频,也没多等,便直接一个跨国电话,给自家老爸拨了过去,这个时间意大利那边该是傍晚,比国内慢六个小时的时差。

电话在响过三声之后,被接起来,对面传来一声俞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冷哼。

“爸,过年好啊。”

俞笙的语气一如既往般平淡,但今年他能主动拨这个电话,已经算是难得地,将父子关系主动往前迈了一步。

电话里,俞老爷子顿了顿,继而沉声喝问:

“嗯?有合同流程需要总部审批吗?”

“……没有。”

俞笙也微怔了怔,他和他爸之间,除了工作也不聊别的。

“这个月那几个合作项目还顺利吗?”

即便只是电话,没有视频,俞笙都能够轻而易举感受到,对面的老父亲的表情严肃阴沉。

“挺顺利的,年后就能上线了。”

“嗯……那几个大股东又找你麻烦了?”俞老爷子再问。

“没有,都挺好的。”

电话对面,老父亲显然沉默了好一阵,忽而厉声喝问:

“都挺好的你给我打什么电话啊?”

宛若机械般一问一答,回复了老董事长三句话的俞笙,忽然笑了。

他如若没记错,大约自打十岁以后,就没跟他爸这般寻常地笑着说过话了:

“都挺好的就不能给您打个电话,拜个年了?”

“哼!”

俞老爷子显然不满意,上一次儿子肯主动给他打电话,还是三年前,总算向他服软低头,答应退出娱乐圈、回归家族集团接手生意。

除此之外,他儿子就从没主动找过他。

“您在外面一个人照顾好自己,工作团队、医疗团队配备齐全些,要是体检尿酸还高,海鲜、牛羊肉和豆腐就彻底戒了吧。”

俞笙难得向老父亲,说了这么一段真心实意的关心话。

电话另一端,俞老爷子倔强拍桌:

“什么叫外面?这是我家!你老子我在米兰住了二十多年了,你才外面呢!我看你是巴不得试探试探,我还能掌控你多少年!”

“我这关心您,还关心出别的意思来了?”

俞笙笑问,他爸就这样,当了大半辈子董事长,大半辈子也没能学会,怎么好好跟家人说话。

继而又是长长的沉默,几分钟后,老爷子总算是缓了语气,在电话那端叹息了一声,叮嘱儿子:

“过年了,给你妈打个电话。”

“知道了,年年惦记,年年不自己打。”

俞笙压根儿就没打算告诉父亲,他已经跟母亲通过电话了。

被儿子揭了老底,俞老爷子原本好不容易缓下来的语气,一下子又窜上来了:

“少废话!听说你请年假了?”

“这么点小事还劳烦您老亲自过问?”俞笙仍旧不紧不慢,浅笑着回答:

“您儿子我又不是永动机,去年一个完整的周末都没休过,我请了春节之后的年假,顺带着线上办公一个月,跟朋友出来放松放松,工作进度不给您耽误,没问题吧?”

“嗯?朋友?”俞老爷子分分钟精准抓住重点:

“哼,那谁吧?”

“要不,给您看看?”

俞笙说话间,将语音切了视频,不疾不徐地从庄园后院往回走。

彼时已过了午夜十一点,秦星羽在客厅躺了一阵,精神恢复了些,又开始觉着无聊,便到庄园前院,跟着韦盛和工作人员们,一同布置着一会儿零点要放的鞭炮。

俞笙举着视频回客厅,没看见人,便直接进了前院广场,离着老远就看见韦盛和秦星羽,正研究着花样繁多的各式爆竹。

秦星羽是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没怎么玩过这些。

刚才他已经好奇地跟着他盛哥,一人点了个手摇花,当做新年爆竹的前菜,这会儿俩人正研究着那一大袋子,造型各异的小蜜蜂、小蝴蝶之类,还有传说中大名鼎鼎的二踢脚。

视频里,俞老爷子一眼便认出了韦盛:

“嘿,那不是小盛么?可是有些年头没见了啊,小盛这孩子一晃都这么大了,听说是海外知名大学的心理学博士呢。”

俞老爷子对着别人家的孩子,还是会笑的,专门对自家孩子严厉。

当然,老爷子只点评了韦盛,压根儿就没提秦星羽,尽管俩人就在不远处凑一块,但老爷子假装没看见。

然而下一刻,眼见着韦盛点了个旋转的小蜜蜂烟花,滋遛滋遛地满天旋转。秦星羽也跟着拿了一只,刚从地上捡起打火机,视频里的俞老爷子急了:

“不行不行!那炮仗不是那么点的!你赶紧去,就你那谁,点炮仗那手法不对,那么拿容易伤着,你快去!”

说是一个字不提秦星羽,老爷子的注意力,到底还是放在自家儿子的心上人身上。

当下一边催促着儿子上去帮忙,还不忘一脸嫌弃地吐槽:

“现在的小孩连这些都不会玩,哼,真没见识!”

俞笙立即挂下电话上去帮忙,他可是真怕秦星羽伤着,好歹他小时候总跟着冯曳厮混,他们曳哥可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玩过,郊区野外点个炮仗不在话下。

除夕夜十一点半,跟父母通完电话、处理完家事的俞笙,索性将手机关机,一心一意护着秦星羽一起放烟花。

旋转飞行的小蜜蜂,会自己跳起来的小蝴蝶,以及五彩缤纷的手摇花。

一时间,漫天烟花飞舞,犹如七彩的极光云霞。

秦星羽玩得开心,他已经很久没能这般肆意专注地玩耍了。

时钟指向零点,那最大的一挂长长鞭炮,是俞笙点的。

秦星羽说怕,要他去。

其实他如今恢复得不错,已经不太害怕突如其来的声音。

精神障碍最严重的那个阶段,他连厨房里掉个金属勺子,都能惊恐得一整天不吃不喝、不让人靠近。

如今经过韦盛团队的治疗,已经可以自如地看演出、放鞭炮,实在是进步了太多。

他今晚其实不怕的,他就是想看俞大总裁放鞭炮的样子。

俞笙将人带到稍远的安全距离,而后自己跟少年时那般,于一众工作人员、外加韦盛的万众瞩目下,镇定自若地点了最长的一挂鞭。

而后于噼啪声中,快速飞奔回来,将秦星羽转了个身,护在怀里,还替对方捂住了耳朵。

悄悄隔过护着自己那宽厚肩膀,秦星羽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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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那双如同午夜星星般,亮晶晶的双眸,眨啊眨地望向远处响彻天际的红火挂鞭。

他心里镇定从容极了。

直到长长的挂鞭噼啪炸裂之后良久,俞笙都舍不得把人从怀里松开,又磨磨蹭蹭地抱着低头浅吻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和大家一起放其他的烟花。

一时间,清幽寂静的庄园烟火气十足。

新春佳节就是这么回事,哪怕是能过出再多花样来的千亿富豪,到头来也不过就是图个一城两人、三餐四季。

春节之后的几天,秦星羽基本没出庄园,这次来度假,他主要以休养为主。

庄园也足够大,单是他和俞笙、韦盛三个人住的别墅,楼上楼下就好几层,还带电梯。

再加上房前屋后的院落花园,随意散散步,对他而言活动量便已足够。

他如今还是格外容易累,走不了太多路,精神好的时候庄园里转转,或是跟俞笙、韦盛他们一块玩玩拼图积木。

累了就在洒满阳光的朝南卧室里,躺着睡睡醒醒,晒太阳。

许是难得身心放松,他往日的安眠药也减少了用量,甚至偶尔由持续多年的失眠,转为时不时地嗜睡。

一开始俞笙还有些担心,医疗团队检查了说没问题,才由着他小猫一般,蜷缩在阳光房里的躺椅上,时睡时醒。

这次俞笙来度假,特意带来了为俞家长辈们,服务了几十年的世家老中医,给秦星羽开了方子调理身体。

秦星羽不爱喝药,一个连吃饭都挑食得厉害的人,让他喝中药,简直能把他逼疯。

不过这次,俞笙当真铁了心,不再由着他任性,眼见着捧在心尖上的人,身体虚弱得几年来都没有好转,俞笙心里比谁都急。

秦星羽不肯喝药,他哄,有时候哄不好,没关系,他还有别的办法。

一向做事立竿见影的俞队长,秉承着“你不吃药我就吃你豆腐”的原则方针,在尝试了几次哄对方吃药无果之后,也不勉强了。

反正到了吃药的点儿,他一言不发地将床上或是躺椅上,睡睡醒醒的人,抱到落地窗前的双人沙发,从身后拥着,亲亲抱抱吃豆腐。

有时还顺道把手伸进领口或是衣摆里,撩拨上好一阵。

直到弄得怀里的人呼吸不稳,腰身无力,没法反抗,才借着得逞的功夫,一小勺一小勺地把药喂了进去,还怕人呼吸混乱之际呛着,同时小心地给顺着胸口和后背。

秦星羽相当不服,不就是撩他么,这么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他喝药,苦得他从头到尾蹙着眉。

就跟他们俩那啥的时候,姓俞的非要故意慢慢地,浅磨到他几乎崩溃,非要他求着,才肯快点一样。

早知道这样,他就干脆自己把一碗药端过来,吨吨吨地一口气干了。

如今他算是知道了,俞笙总有花样变着法地逗他,好像跟他不会似的,灌下那一碗苦药的同时,他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非报复回来不可。

赶巧那天晚上,仍在春节假期中的小俞总,在他们别墅二楼客厅的餐桌上,用笔记本电脑与海外分公司的几位老板,开远程会议。

国外没有春节假期这一说。

彼时秦星羽刚洗完了澡,这间庄园面积大,楼层多,即便已经住了一段日子,他仍旧没逛熟。

单是不同风格的豪华浴室,就有好几间,他天天换着用。

结果这天,他在二层那间顶级奢华的多角度花洒浴室,洗了个澡,发现果然是精神不大够用,睡衣放楼上卧室了。

好在浴室门口的衣帽架上,挂了件俞笙的衬衫,他擦干了身体、吹干了头发,将俞笙的衬衫随手穿上。

从前在组合的那些年月里,他们几个也时常互相穿对方的衣服。

那时候,公司经费不足,资源也少,能借着一件大品牌的衣服,便给他们轮换着穿来拍照。后来他们长大了,也习惯了,衣服经常随便穿。

俞笙的衣服对他而言稍大了点,不过也凑合能穿。

此时穿着俞队长衬衫的秦星羽,正打算上楼,去拿自己的睡衣睡裤,不料一转身,对上了一身板正西装的小俞总,正襟危坐开远程视频会议的背影。

秦星羽吓了一跳,开会就开会,语音就得了呗,开什么视频啊,这个角度的摄像头,刚好能看见他从浴室出来的身影。

于是他麻溜地一个闪身,躲到了旋转楼梯后面。

即便如此,视频另一端的几位海外高层,似乎也远远地看见了,小俞总这边的背景里,一个穿着稍长衬衫的少年侧影。

距离的原因,看不清脸,可那仅仅两秒钟的功夫,少年稍长的衬衫之下,一双纤细修长、白皙光洁的腿映入眼帘,再也挥之不去。

以至于视频里,正在用英文发表新品定位的某位分公司老总,连说话都有点卡壳,还忍不住地往小俞总视频里,那少年身影消失的方向,多瞥了几眼。

俞笙也是陡然警觉,尽管没回头,却是一秒钟也没耽误,将视频切成了语音。

他屋子里有人不怕被知道,主要是,他家那位衣服没穿好,可不能让人看见。

秦星羽在旋转楼梯后面躲了好一会,观察了俞笙确实将视频切成了语音,才慢悠悠地出来。

这回他也不急着上楼去拿睡衣了,而是就这么穿着俞笙的衬衫,光着腿,慢悠悠地走上来。

俞笙正在用英语,和线上会议室的海外老总们交流。

秦星羽的英语普普通通,国内四级水平,不算好也不算差,日常用语没问题,行业里的一些专业词汇听不懂。

他也不在意,而是慢悠悠地伸手从身后,勾住了小俞总的脖颈,还故意挑衅般地伸进对方西装的衣领。

反正视频关了,他怕谁?谁让对方就为了逼他吃药,连着撩了他好几天?

他也会!

俞笙倒是一点儿也没意外,反倒是侧身向后,揽过他的身子,一口流利的英语连半点也没停顿,语气波澜不惊。

秦星羽更不服气了。

床都上过两次了,他可还没主动撩过俞笙,好不容易专门抓着对方一本正经工作时,逗上一逗,居然都不给半点反应?

……

俞笙不是没反应,只不过他的反应,不体现在交流工作的语气上。

听着线上会议室里,对面老总们的讨论,与此同时,他将捞进怀里的人,一把抱坐在腿上。

还顺便用湿纸巾擦干净摸过鼠标键盘的手,温热的掌心才轻覆在怀中少年白皙纤细的腿,从膝盖一路往上。

秦星羽环着对方的脖子,那双半是清冷半是撩的大眼睛,定定地望着对方。

谁怕谁?

俞笙继续在会议中发言,依旧说的是英语,秦星羽听得半懂不懂。

半懂不懂也就罢了,他既不好奇也不感兴趣。

可问题是,这位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开着国际会议的小俞总,桌子底下那双手,都伸进衬衫下摆里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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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星羽心里有点急,明明是他先挑衅的,结果对方非但坐怀不乱,一点也不耽误工作,还反手撩拨他!

他气得当下就想站起来,不过已然来不及,被对方一把重又按在怀里,配合着依旧流利标准的英文会议交流,手上磨磨蹭蹭。

磨得他连原本能听懂的几个英文词汇,也听不懂了,最后实在是没忍住,仰头轻喘了一声。

完蛋,线上会议中那位刚说了半句话,不知哪国的分公司老板,似乎是语气顿了顿,察觉到了什么。

秦星羽想掐死俞笙。

原本视频时,对面那几位老板,就看见小俞总屋子里有人了。

再结合对方突然关了视频,以及刚才那一声苏到骨子里的喘息,大约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各家分公司的老板们,哪还好意思再打扰小俞总?更何况本就是国内的春节假期。

于是会议又开了不多时,便结束了。

俞笙满意地将怀里的人,抱着放在餐桌上,把笔记本电脑也推到一边。

还怕桌子冰凉对方不舒服,顺手从旁边的椅子上拿了个软垫,垫在身下。

飞速的念头在秦星羽脑海中旋转而过,失策了,今晚这一轮挑衅,眼见是要落下风的节奏。

谁能想到那么专注开着国际会议的人,反客为主,对他又摸又揉地上手?

明明是他先上手的!

此刻为了在桌子上坐稳一点,他只好扶着对方的肩膀,那对明闪闪的大眼睛,在这客厅别具一格的山茶花壁灯映衬下,宛若禁欲又勾人的精灵。

“我今晚喝过药了。”

扬眉冷静地说出这句话,他的言外之意:你再撩我没用!

“我还没喝。”

俞笙冷冷静静地接了这么一句。

秦星羽歪着头疑惑,没见对方最近生病需要吃药啊?

额头轻抵着怀里人那刚洗过、吹干了的柔顺刘海,俞笙特意压低了声音,不容置疑地一字一顿告诉对方:

“你、就、是、药。”

秦星羽气得又想咬他衣服了。

160?带他回家乡

◎“那天夜里声音不是挺稳么?”◎

自打住进这所山庄后,他俩其实没有太过亲密的举动,这趟度假,俞笙主要是带人来休养身体的,他不能干那得不偿失的事。

顶多实在压不住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了,他抱着人亲亲贴贴蹭上一会,没动真格。颜扇挺

甚至这段悠闲日子里,他还官宣了即将在正月十五那天,正式上线的专辑。

这专辑的预告一发,曾经由于俞队长退圈,而四散零落的粉丝,几乎全都回来了,专辑未售先火,已经在微博热搜上,连续霸榜了好几天。

尽管俞笙的专辑早已制作完毕,只待上线发售,不过度假的这段日子里,他仍旧在这小镇上,租了间录音工作室。

租给秦星羽练歌玩的,毕竟在剧组里,他家这位就念叨着,今年要复出舞台开演唱会。

秦星羽自打恢复了语言功能,第一个计划便是开演唱会。奈何前几个月一直在剧组拍戏,实在抽不出时间来筹备。

如今难得度假休息,身体状况好的时候,就去录音棚里练一会歌,成了他这些天来的日常。

他自己知道,太久没开演唱会了,即便他如今唱功还在,但是气息不稳,体力也跟不上,全然达不到从前开演唱会的水准。

想当初他与周亦承,作为组合里的双主唱,许多难度大的高音部分,都是分给他的。

但他如今这个状态,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初当练习生的那个阶段,声线不稳,声带力量不足,也偶尔容易破音。

大夫说这跟他的身体状况有关,并非是太久没唱歌的缘故。

但他是个骨子里不服输的人。

进了录音棚这些日子,反倒精神好了许多,常常一呆就是一整天,有时候累了,就坐在隔壁舞蹈教室,那洒满阳光的大窗台上发呆。

俞笙一直陪着,陪着练歌,陪着发呆。

有时双手撑着窗台,哄着被禁锢在怀里的少年,揉着对方头顶那被阳光晒得暖暖的发梢,安慰:

“在我一个舞担面前,说自己唱歌不行,嗯?”

秦星羽想送对方一记白眼,说实话现在论唱歌,他还真不一定有俞笙这个舞担发挥稳定。

从窗台上转了半个身子,他透过那清亮明净的玻璃窗,看外面小镇上风景宜人的清幽山水,默默坐了好一会:

“你去忙工作吧,不用天天陪着我。”

他知道俞笙如今虽然休着年假,专辑也搞定了,但集团里仍旧时不时地有人找他。

虽说这地球没了谁都能转,但眼下看起来,似乎J.Y集团、至少国内这个分公司,离了俞笙还真就转不动的样子。

“我就想陪着你。”

俞笙一如既往的淡然语气,却半点也不容置疑:

“一两个月,半年,三年五载,哪怕是十年二十年,总会好的。”

秦星羽知道,对方说的不只是他的唱歌,还有他的身体。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确定么?”

抬头凝望着对方的目光,秦星羽以为他们俞队长,总该说出几句诸如:

“你的唱功还依然在”、“总有一天你会声线稳定”,以及“你今年一定能开演唱会”之类的心灵鸡汤,来画饼鼓励他。

却怎么也没想到,明明这么个抱着哄着安慰的场合,俞某人故意凑到他耳边,半是温柔半是撩地,说了这么一句:

“杀青宴那天夜里,声音不是挺稳定的么?”

……

秦星羽怔了好几分钟,才明白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是明晃晃的调戏!气得一他把揪住眼前人的衣领。

杀青宴那天夜里,俞笙是真没客气,折腾得他已经染着哭腔胡言乱语了,直到他声音嘶哑才肯放过。

尽管全程依旧温柔地没伤着他,可事后他也腰疼了将近一个星期,连他们刚到这边度假的头几天,还疼着。

此时此刻,俞笙居然还敢跟他再提杀青宴?!

看着被圈在窗台上的炸毛猫咪生气的模样,俞笙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却仍旧忍不住地想要调笑着,再逗上几句:

“要不,下次在这里……开麦试试……”

秦星羽气得单手撑着窗台,跳下来就想揍人。

结果刚好不经意间,用的是右手。

他右手的手腕,去年在南城跟周亦承发生冲突时,意外受伤肌腱断裂后,虽说是恢复了,但力气和灵活度总是跟正常比差了那么几分。

后来看过两次大夫,基本也就只能恢复到这种程度了,反正不影响日常生活,他也懒得再去留意。

结果当下情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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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右手这么撑着窗台往下一跳,没能撑稳,眼见身子扑了下来,被俞笙自然而然地一把捞在怀里。

不仅捞了起来,俞笙还重新将人抱着坐回了窗台,又是个双手按着腰侧,暧昧至极的姿势。

不容许对方半分动弹的同时,俞队长还不怕死地,一字字故意挑逗了句:

“破、音、了、才、好。”

秦星羽没半秒钟犹豫,抓起手边窗台上的一张对方专辑样本,直接抽上去了。

俞笙没躲,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才浅笑着把人从窗台上抱下来,放在墙根底下的沙发上。

当然,只是个玩笑而已,俞笙才舍不得时隔俩星期的功夫,就折腾怀里的人。

尽管他最喜欢听秦星羽的声音。

他就是忍不住地总想逗上一逗,逗过头了、惹炸毛了,再哄上一哄。

俞笙如今有些后悔,从前少年时期还在组合时,那么多时间一同训练,朝夕相处。他怎么就没学会怎么去逗秦星羽,更没学会怎么去哄……

秦星羽喜欢这间录音工作室,尽管他如今练的歌,还并不能够让自己满意,但也时常在这里一呆就是大半天。

除了练歌之外,同时帮着俞笙安排一些正月十五的专辑宣发事宜。

有时候累了,便在这录音棚的躺椅上小睡一会,有时白天,有时晚上,也没用得着吃安眠药就睡着了。

尽管两人租的这所度假山庄,足够隐秘,安保严格,但小镇上的这间录音工作室,仍旧被一些神通广大的粉丝,借着春节小长假期间,千里迢迢飞来,踩点给踩着了。

三三两两日夜蹲守在外面,就等着自家偶像从工作室园区出来进去,到车上那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里,看上几眼。

粉丝们也有分寸,知道是私人行程,来的人不多,三五成群,没打扰也没拍照,隔着一整条马路远远地望着,偶尔小声地交谈几句。

这天晚上,收工有些晚,原因是秦星羽在录音棚里睡着了。

接近午夜时分,俞笙才用长外套将人裹着,从录音棚里打横抱着出来,放轻脚步上了车。

没吃安眠药的缘故,秦星羽睡得不大安稳,隐隐感觉得到,又是被俞某人抱了,但眼皮费力地打架了一会,没能睁开。

昏沉中,又有那么几分贪恋对方胸膛的暖意,于是他也没费力气挣扎,任由自己睡了过去。

从录音工作室到他们的专车,短短十几步路的距离,马路对面一连安静了好几天的粉丝,这回终于绷不住了。

压了好几天的浓浓吃瓜心绪,也一下子爆发出来,甚至都懒得顾及这个距离,正主是不是能听得见:

“出来了!诶?小羽好像是被俞队长抱着出来的?这个路灯太暗了,看不清,你们快看是不是啊?”

“好像还真是哎,小羽是睡着了?他俩在录音棚里呆了一天了,听说是上午十点多就来了。”

“俞队长下礼拜不是要发专辑么,歌还没录完吗?”

“早就录好了,预售图都上了,估计是陪小羽练歌吧,以小羽的性子,能说话了今年肯定是要开演唱会的。”

“我感觉他俩不只练歌了,肯定还干别的了,但凡小羽走得了路,能让俞队长抱着出来?”

“俞笙可真会挑地方,这山清水秀人迹罕至的,气候好、风景好,还度假?哼,我看根本就是骗小羽来do的!”

由于怕弄醒了秦星羽,俞笙从录音棚到车上这条路,特意走得慢了些,也放轻了动作。

于是粉丝们本就没怎么顾及的言论,有几句传进了耳畔。

他跟秦星羽是真来度假的,不是来do的,他们自打到了这里,还一次都没有做过。

秦星羽的身子,一次至少得休息大半个月,他心里有数。

别说是经年累月的伤病了,便是才刚刚拍完那三个月的戏,秦星羽的身体也伤了不少元气,到这四季如春的边境小镇,估摸着没一两个月是缓不过来。

好在团队一直有医护盯着,用老中医的药调理着,也有西医各科专家时时监护。

春节小长假这几天,秦星羽除了到录音棚练歌,剩下的时间基本卧床,偶尔精神好的时候,到庄园里走一走。

这间庄园占地面积极广,即便里面的各个小别墅,住了他们一整个团队的人,平日里也是一派清幽宁静模样。

后院还有一片地域广袤的大花园,带健身跑道和私家观光车的那种,园子里种满了各色绿植,只不过这个季节,只有腊梅和一部分品种的山茶花才开。

秦星羽到那大花园里散步时,俞笙总是陪着,不光陪着,还喜欢牵他的手。

这个时候的秦星羽,也让牵,没拒绝,反正整座园子里没有别人,就一辆工作人员开的观光摆渡车,远远地随在其后。

两个都不是话多的人,散步时也不多言,只是在晚霞映衬的云朵下,牵着手,慢慢地走。

尽管事实上,秦星羽的腰伤走不了太多路,这园子对他而言太大了,因而每每走上一阵,俞笙就会将人扶到观光车上。

时而两人一块坐观光车,在这清幽景致的园子里,沿着健步跑道转悠。

时而秦星羽坐车,俞笙仍旧在车旁散步。

观光车慢慢地开,跟走路的速度差不多,两个人一个车上,一个车下,仍牵着手,仿佛这么一直走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

正月初九这晚,秦星羽回了趟家乡,随身携带了小俞总,去给自己的母亲,以及外公、外婆扫墓。

两人于当晚乘飞机抵达,租了车,买了元宝纸钱和香烛,筹备了次日清早的祭扫安排。

是低调至极的私人行程,身边没带任何工作人员。

除去去年的一场电影路演,秦星羽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乡了。

对于自己的故乡,他情绪相当复杂,他留恋这里层峦叠嶂的远山,怀念这里穿城而过的江风。

甚至连这潮湿多雾、动不动就连续几个月绵延不绝的细雨,也感到分外亲切熟悉。

可他并不喜欢呆在这里,因为这里处处都是回不去的回忆。

他在这里出生,这里却再也没有他的亲人。

连唯一没有血缘关系的舅舅,也远赴他乡,定居海外,很少再回来了。

而今,这里就只剩下了一座繁华依旧的都市,以及与其他城市别无二致的车水马龙。

他的母亲、外公、外婆都葬在城郊的同一座墓园。

外婆在他十岁以前便过世了。

母亲于他十二岁那年,因他的音乐梦想,以及在父亲的帮助下,悄悄给他签约成为了练习生以后,爆发了有史以来,与他父亲最激烈的一次争吵,次日便死于双相情感障碍和抑郁。

再之后,便是他出了升降台事故那一年,他外公的过世,老人家临走前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

他迄今为止,只有二十几岁的人生里,送走了一个又一个重要的亲人,直到他的身后空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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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抵达故乡的初九当晚,他带俞笙订了当地最有名的一家酒店,是极具他们家乡特色的江景房。

俞笙曾经还做艺人时,跑通告到过几次这座城市,不过也大多是来去匆匆,没赶上过什么好天气,要么阴雨绵延,要么雾蒙蒙的。

对于秦星羽从小生活过的地方,让他觉得既神秘又好奇,一如此刻就在身边,陪着自己听雨看江景的人,仿佛永远揭不下那最后一层面纱。

……

次日一早,两人乘坐租用的专车,抵达墓园。

墓园是当地一所规模最宏大的殡葬机构,墓碑也是园区里最高端恢宏的款式,是秦星羽的外公生前买下的。

两座墓碑相隔不过百米,一座他母亲的,一座他外公外婆的合葬慕。

“我想……”

祭扫时,秦星羽跟俞笙刚说了这两个字,忽然顿住了,想了想,后半句的话是用手语比划的,意思是想要跟他们单独说一会儿话。

俞笙点点头,伸手揉了一下对方被这山风吹得,不怎么服帖的发梢,浅笑着叮嘱:

“说家乡话或者普通话都可以,手语他们看不懂。”

秦星羽那双如这山间薄雾般,出尘的大眼睛,眨了眨,转身去了墓碑前。

他如今早已言语自如,连戏都拍了一部,歌也开始练了,但偶尔极少的特定环境,或是突发场合下,还是会下意识地用手语。

抱着鲜花,独自蹲在外公外婆的墓碑前,他沉默了好一会,才从似乎又突然不大会说话的漩涡中,挣扎出来,尝试着开始表达:

“……外公外婆,我回来了,他是……”

说话间,他扭头看了一眼远处,提着几大袋子元宝纸钱,穿一身黑衣正装,于这山风中孑然而立的挺拔身影:

“他是俞笙,是我……从前的队友,现在的……现在……我最大的一个代言品牌就是他给的,我和他……我们去年一起创办了公司。”

“你们放心,我这些年过得很好,赚的钱有九位数了,前年拍了一部电影,去年夏天上映了,是当期的票房冠军,去年年底又拍了一部戏,今年我还准备开演唱会……”

断断续续不怎么顺畅的表达,秦星羽在外公外婆,以及母亲的墓前分别说了一遍,前面说的时候声音比较小,俞笙站的远,没听清,后面的几句可听见了。

这说的都是什么啊!典型的一个报喜不报忧。

赚了多少钱,参加了什么工作,未来还有哪些工作计划,这是他秦星羽这两年的生活吗?

之前对方还吐槽他俞笙,总给他汇报工作,敢情儿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他这不也一样汇报工作么?

平日里,素来一对寒眸深邃的俞笙,望向远处那墓碑前努力说话的身影时,在这肃穆悲凉的氛围里,目光都染上了缱绻的温柔。

安然等到秦星羽在两座墓碑前,都说了好一会话,才回到身边。

俞笙仔细理了理眼前人脖子上的羊绒围巾,小声地问:

“既然来了,我能不能也和几位长辈说一会儿话?”

“好。”

秦星羽点头,在他当练习生之前,他的母亲和外婆就过世了,后来的几年里,也都是逢年过节独自一人,回老家看望外公。

外公也来公司看过他几次,不过应该对俞笙没太多印象。

俞笙不认识他的任何一位亲人。

即便如今,他也还没跟俞笙之间,确定个什么关系,但都带对方来扫墓了,估计他那几位远在天上地下的亲人,也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不一般。

于是他接过对方手里的几大袋元宝纸钱,换成自己提着。

俞笙抬步走向那两座墓碑,还特意回望了他一眼,没说话。

但凭借着多年舞台上,哪怕是一个眼神间的默契,秦星羽也懂了。

那意思是:让他再站远点。

他相当不甘心,对方跟他的亲人说话,还故意不让他听,站远点就远点呗,他才不听!

于是他提着元宝纸钱,转身走得更远了些,至于俞笙到底跟他的外公、外婆,以及母亲说了些什么,他还真就没偷听。

但好奇。

作者有话说:

周末愉快么么哒,白天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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