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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他的名字

◎他会说两个字了。◎雁陕艇

秦星羽气炸了,他要是此刻能说话,他绝对想骂人。

要知道去年的米兰时装周,他犹记得也是这么一个宾朋满座的大厅,对方威胁扬言要吻他时,他可是打定了主意想揍人来着。

今天他居然没下去手!

俞笙抱着怀里的人,直接出了宴会厅,轻轻巧巧地将人塞进劳斯莱斯的后排,吩咐司机开车,直接前往冯曳那间名叫“此夜”的小酒吧。

黑色的劳斯莱斯隐没在华灯初上的夜幕里,连后面一路狂奔、尾随而来的安辰都甩开了。

这里距离酒吧街不算远,二十来分钟的车程,秦星羽思绪有些恍惚,扭头看了一眼俞笙全程仍旧将他按在怀里,也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

他也不想在此刻打字质问些什么,他车上看手机容易晕车。

在冯曳那间小酒吧门前,秦星羽下了车,站在初夏时节的清凉夜风里,他格外清醒,比刚才在宴会厅里清醒得多。

他这回是真生气了。

当下他抢在俞笙前面,第一个大步进了小酒吧,清冷疏离的万千气场下,连酒吧里的服务生小弟们,都不由自主地让出一条路来,谁都没敢吱声。

但都在心里犯嘀咕,谁也没闹清楚今晚究竟是怎么个状况。

往日里小秦总来这种娱乐场所,那可是回回都被小俞总护在怀里,旁人别说靠近了,哪怕多看上一眼都不行,而今居然是小秦总走在第一个,把小俞总远远地撇在了后面。

秦星羽进了酒吧直奔包厢,甚至都没来得及先到后厨跟冯曳打招呼,而是转身一把将俞笙也给拽进了进去。

他秦星羽也不是个脾气好容易说话的,他必须得跟俞队长理论理论,说好的公众场合保持距离呢?

包厢里有张长桌,长桌一侧还有个小吧台,是冯曳特意提前让人空出来,留给他们今晚讨论发布事故相关微博的。

此刻的俞笙被拽着领子推进包厢,一点也不着急,而是双手撑着那小吧台的台面,反倒将秦星羽圈在吧台与自己的双臂间。

在尽显浪漫暧昧的暖色壁灯映衬下,微微歪着头,盯紧眼前人那双略显苍白的唇色。

要不是对方在生气,信不信他还想吻上去?

千言万语在此刻归纳成了掷地有声一句:

“不准再去见危险的人。”

一字字明明斩钉截铁,却染上了那么一丝轻哄的语气。

意料之中,对上的是秦星羽微微疑惑的目光。

对于“危险的人”这个定义,秦星羽确实有些不理解。

在他看来,一切他能够搞定的人,都一点儿也不危险,哪怕是今天面对孙导,他不也应对自如全身而退么?

俞笙耐心地给对方细数“危险的人”名单:

“孙导、我们前公司影视部的李总、演员沈梦、制片人章宏、导演郑伟、你们同系的那个男生韩梓风,还有每次现在那个喊结婚喊得最凶的那个男粉……”

俞笙一口气说了十几个名字,这还仅仅是他当下想起来的,还有一大堆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的。

所有对秦星羽有着非分之想的人,都该被列入“危险的人”行列。

秦星羽微微惊讶地望着对方,这人怎么连男粉的醋都吃!

那个男粉每次接机送机活动现场从来不少,演唱会前排必备,还尽心尽力地给他做数据、买杂志、买代言,人家随便喊两嗓子怎么了?

再说了,想跟他结婚的人可太多了。

神游了这么一小会儿,俞笙紧跟着又补充了个名字:

“还有,周亦承。”

秦星羽忽然明白了,对方最想说的是这个吧。

俞笙吃周亦承的醋,吃了十年了,就在前几天,周亦承与他十分默契地都去了前公司这件事,俞队长压抑了好几天。

虽然嘴上不说,但谁让他们太熟了,不经意间一个眼神都彼此了如指掌。

但这不是对方就可以没来由地吃醋,还当众吻他的理由!

秦星羽越想越气,原本还是被对方半圈在怀里的姿势,此刻他挣脱开来,反客为主,一把将人抵在后面那贴了暖色壁纸的墙上。

“……俞笙……”

几乎是用尽了全部力气,外加上情绪的牵引,他忽然间像是打破了某种无形的屏障般,低声地费力说出这两个字,俞笙的名字。

经过长期的治疗与恢复训练,这些天来,他时而在半梦半醒的睡眠中,才能够偶尔说出一两个字。

俞笙的双眸一下子染上了光芒。

丝毫不介意自己被揪乱了的西装衬衫,俞笙环起双臂,小心地将眼前的人圈在怀里,微微低头,眉心抵住对方额前的刘海,温柔开口:

“乖,再说一个字。”

秦星羽真的说不出了,刚才是借着一瞬间的愤怒激动,才超常发挥地吐出那么两个字。

他越想越气,还让他再说一个字?如若他真的能够再多说一个字,对眼前这位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情人的前队长,他没准能让对方滚。

不大一会工夫,安辰开着公司那辆黑色七座商务车,也匆匆赶到。

他们辰哥简直是气炸了,比秦星羽还气!俞笙那个混蛋,居然敢吻他家艺人,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有种自家养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的确是他先告了他艺人的状,可问题是,他只想着让对方教育教育自家小孩儿而已,他原本的意思是,小俞总作为队长以及大甲方,出面批评两句就得了呗。

谁让他强吻了?!

此刻的安大经纪一路杀进了包厢,面色阴沉,颇有一番道儿上大哥风范地指着小俞总:

“俞笙,你过分了啊。”

仿佛下一刻就要一拳挥上去了。

秦星羽转过头,打几个手势,意思是他自己处理。

不过显然提议无效,他几乎是没能在包厢里多呆一分钟,就被他们辰哥给直接拎了出去,还反手锁上了包厢的门。

秦星羽轻敲了几下,门内没有回应,冯曳的这间小酒馆,包厢隔音又好,他靠近了门板仔细倾听,也听不见里面两人说了什么。

直到冯曳忙完手上的事,从后厨出来,擦了擦手,过来了:

“咋了?谁在里面?辰哥?还有谁?俞笙?……”

秦星羽试图用手语跟他曳哥交流,但表述不明白。今晚这个事,无论换了谁,就算是逻辑清晰言语完善,都不见得能说明白,更何况他这个沟通障碍的人。

不大一会工夫,景小延也到了,他今晚有个商演,刚一结束就赶了过来。

作为红豆影业的老板之一,安辰让他结束演出就过来,一块确认发布事故相关微博的事儿。

结果还在路上时,景小延就看见微博蹭蹭蹿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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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榜一的热搜,那后面还带了一个火红的“爆”字标签:

“俞笙强吻秦星羽力破分手传闻。”

景小延一看这几个字,就炸了,还没等司机停稳,就快步下车冲进酒吧,直奔最里面那间他们常用的包厢,使劲地拍门大喊:

“俞笙,你给我出……”

紧闭的包厢门突然开了,景小延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安辰从里面伸手,一把捞了进去,捂住了嘴。

可不兴在这喧哗啊。

包厢的门又紧闭了一会儿,才被他们辰哥打开。

安辰干脆将秦星羽、冯曳,以及外面候着的两位团队宣发高层,也放了进来。

安大经纪亲自主持会议,先把俞笙这个事揭过去,全力着手一会儿要发布的那篇事故声明小作文。

至于他刚才把俞笙关在包厢里那一会儿,也没发生啥,他没揍俞笙也没骂俞笙,当然教训还是教训了几句的。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安辰着实头大,一是这个舆情要不要控制,怎么控制?

再者秦星羽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心理治疗,总算好转一点,俞笙来这么一出,相当于把意思挑明了,万一以后再有个变化啥的,安辰实在是怕他家孩子出事。

他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今晚即将发布的那篇舞台事故声明小论文,能够把当下这个榜一的强吻热搜,往下压一压。

“那个,先干正事啊,这微博,你们都再确认一下,有什么意见赶紧提,一会就发了。”

“今天晚上就干这一件事,专心点,来手机给我。”

安辰后面这句话,是专门对秦星羽说的,同时还掌心向上。

秦星羽习惯性地将手机交出去了,以往登台演出或是有拍摄活动时,不方便携带手机,他的手机通常会交给安辰或是时川保管。

最近一年来配合韦盛的心理治疗,有时候他们也会没收他的手机。

等把手机交出去,秦星羽才发觉不对劲,包厢里在场好几个人,怎么安辰就偏偏收了他的手机?

尽管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些心不在焉。

他一个时间段只能干一件事,没办法接收过多的信息,从小到大自来如此。

与此同时,“此夜”酒吧正对着大门的吧台位置,一个穿深色运动卫衣,特意压低了棒球帽檐的男生,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模样精致耐看,一眼就是个小明星或者网红。

那小男生假装漫不经心地望了一会儿那紧闭的包厢门方向,轻轻摇晃着面前的酒杯,抬眸瞥了一眼吧台后的调酒师。

“刚才进去那几个,明星吧?”

“那可不是一般的明星,我们老板的队友,知道是谁么?”

年轻帅气的调酒师手上的工作不停,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面前的男孩聊着天。

男孩精致勾人的唇角忽然泛起一抹冷笑,里面那几个,他可太知道是谁了。

他是画堂传媒的练习生。

见男孩不答话,调酒师看了他一眼,笑问:

“你也是干这一行的吧?”

男孩沉默了半晌,淡淡地报出尚且无人问津的大名:

“我叫齐年。”

意料之中,调酒师并没什么反应,显然是没听过这个名字。

氛围似乎凝住了片刻,男孩再问:

“他们常来?”

“也不常来。”调酒师想了想,补充:

“小俞总偶尔自己来,找我们老板喝两杯,另外两个不怎么来。”

男孩隐藏在棒球帽檐底下的目光沉静而幽深,手机屏幕停留在微博热搜榜一的话题页面。

包厢里面那几位顶流中的两个,吻是吻了,但是也闹别扭了,他刚才看见了。

晚上十点半,安辰将各人最后确认的长微博,用秦星羽工作室的账号准时发布。

微博内容包含了一年前升降台事故的全部经过、起诉进程,以及秦星羽的伤情鉴定、各科病理报告,并将今晚录音笔的内容,也顺便一同作为证据拷贝提交给了检查方。

当晚,微博炸了。

谁也没想到秦星羽那次彩排事故另有隐情,罪魁祸首是周亦承。

一条标题为“周亦承涉嫌故意伤害”的微博话题,热度直冲而上,妥妥地压了“俞笙强吻秦星羽”的榜一位置。

无论媒体还是粉丝、路人,都震惊得多半今晚彻夜难眠。毕竟秦星羽和周亦承两人,可是出道以来,常年居于双人话题榜首的热度最高CP。

即便一部分清醒的粉丝,也知道那不过是公司的刻意营销和炒作而已。但即便两人不是恋爱关系,至少兄弟情该是真的。

可如今这一条重磅文案,将这份半真半假的兄弟情,都生生撕碎了。

秦星羽用自己的账号,也给予了工作室这条微博的转发和认定。一时间,安辰的电话被打爆了,各方媒体、品牌、平台等诸多合作方,前来询问事情原委。

自打遭受父亲暴力,以及语言障碍这两件重磅新闻后,秦星羽再一次成为了舆论焦点。

当晚,发布微博之后,各人在冯曳这间酒吧包厢里又呆了一个多小时,处理各方合作方信息,进行舆情监控。

结果刚刚午夜零点过半,微博服务器瘫了。

今晚秦星羽爆了两条热搜,尽管这第二条话题的大名只带了周亦承,压根儿就没他的名字,但内容里他是主角。

尤其这第二条热搜话题,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揭露真相。别说是粉丝,哪怕是路人媒体,也已然不淡定了。

于是在发布微博两个小时后的午夜,服务器彻底崩盘。微博页面一片空白,什么也刷新不出来。

“那……咱回家吧?”

眼见今晚是做不了什么了,安辰提议,于是各人出了酒吧,打道回府。

景小延今晚去秦星羽家住,上了安辰那辆公司的七座商务车,俞笙也想蹭个车一同回去,他宁愿把自己的劳斯莱斯仍在这儿。

秦星羽颇有骨气地还真就没让他上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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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按时回家

◎反客为主。◎

秦星羽是在第二天下午,才能够重新登录微博。意料之中,与他相关的几个话题,仍旧在榜一榜二的位置挂着。

他今年实在是爆了好几件大事,家庭矛盾、语言障碍、舞台事故,直接站上了舆论的巅峰。

尤其是这次的事故真相还原,简直是天大的新闻,法律程序已经启动,舆论也一步没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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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亦承这回别说塌房了,连地基都塌了,涉嫌故意伤害,只等一个一审结果,粉丝们更一轮又一轮地刷着微博,怒极扬言必须等一个法律制裁。

除此之外,还夹杂着昨晚一位连夜加班修服务器的程序员小哥发博吐槽:

“凌晨一点被喊回公司加班,又是大通宵,你真行,@秦星羽工作室。”

发博时间是凌晨四点半,一句文案,外加一张全体程序员加班的工作图。

次日午后,安辰还真就用工作室的账号,回复了一句话以及一个双手抱拳的表情:

“对不住了,兄弟。”

他们团队这一波操作,的确是平台爸爸们添麻烦了。

“好说,有空带你家艺人来扫个楼就行了。”

对方吐槽归吐槽,事后也爽快地表示谅解。

当然,除了这么一个还原事故真相的重磅新闻,也有一部分粉丝,还没忘了宴会之上俞队长强吻她们偶像的那件事。

唯粉们把俞笙撕得那叫一个体无完肤,扒出当日的拍摄视频,恨不得逐帧分析画面,最终得出结论:

那个动作就是强吻,全然没经过秦星羽同意。

当然,此观点也遭到了CP粉们的一致反对,一时间争执不下:

“强吻又怎么了,那个氛围明显就是小情侣日常闹别扭,俞队长强势宣誓主权。”

“小羽什么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小羽要是对俞队长没一丁点意思,能让他强吻的?你咋不去吻一个试试?看他让不让?”

与此同时,也有狗仔借机放出在秦星羽家乡路演前一晚,剧组饭店聚餐时,秦星羽和俞笙两人坐在窗台上吃烤串的照片。

尽管那只是个透过窗帐的剪影,但看起来两个人影交叠,尽显亲密。

反正人家公众场合都光明正大的吻了,相应的爆料照片也卖不上价了。

总之各路粉丝、媒体、路人的观点疯狂输出,尽管一时半会没个定论,但小俞总力破修罗场传闻,是板上钉钉的了。

此后的一个星期,秦星羽都没再出现在公众面前。

一则是还原事故真相这个事,热度有些过猛了,粉丝们情绪也格外激动,非公开行程、公司楼底下、家门口、甚至连韦盛的心理医院外面,都围满了不放心自家哥哥的粉丝。

安辰没让他出门,万一再惹得粉丝们蜂拥而至,影响公共秩序,甚至出现个什么拥挤踩踏,就麻烦了。

除此之外,秦星羽这几天连公司也没去,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真生气了。

以至于他更是没让俞笙进他的家门,也没再接过对方的电话视频。

他家别墅的一层客厅,有个三面落地窗的阳光房,每逢下雨天,他时常会抱着吉他或是小熊玩偶坐在这里,发呆听雨。

这里视野开阔,既能看见斜对面俞笙那栋房子,也能看见他自己家别墅的院墙。

于是这几天来,每逢傍晚俞笙下班时分,他都会坐在这间阳光听雨房,隔过那三面的落地窗向外观察。

他就看着,俞笙要再敢翻他家院墙试试?

小俞总这几天还真就每天按点下班回家,除了仍旧喜欢把自己的劳斯莱斯,停在秦星羽门前的车位之外,规规矩矩,不晚归不聚餐不混局,没敢轻举妄动。

除了专心工作外,俞笙对网络舆情也给予了前所未有的高关注度。

尽管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高度关注去年那场并非意外、而是人为的升降台事故,声讨法律的声音、咒骂周亦承的声音、支持秦星羽维权的声音,此起彼伏。

相比之下,那天晚上秦星羽被强吻这件事,似乎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只有俞笙知道,秦星羽仍然介意,因为连续几天过去,对方已经拒接了他十几个电话,还把家里的密码锁给换了。

但对方依然会每天傍晚时分,坐在家里一层的阳光房,盯着他下班将车停在院落旁的身影,直到他回家进门,看不见了,也不曾离去。

少年那双明净澄澈的大眼睛中,冷冷清清的,看不出在想着什么。

几天后的下午,俞笙在办公室处理文件。

J.Y集团写字楼下的停车场里,围聚了成群结队的粉丝,升降台事故真相这么一出,太多的粉丝放心不下秦星羽。

尤其是这几日来,秦星羽和俞笙还真就全天无同框无互动,似乎成了真修罗场。

仿佛全世界都在担心秦星羽的精神状态,尽管他最让人担心的阶段其实早已过去了。

卷王小俞总工作时间从不摸鱼,哪怕是两场会议只间隔了15分钟,都会用来看合同、回复邮件。

而今天宛若工作机器般的小俞总,居然摸鱼了,摸鱼的主要缘由是:看塔罗牌书。

上次从庄晏晏手里借来的那本塔罗牌书。

这几天空闲时间,他几乎将全书都翻完了,还格外注重研究了上次秦星羽指给他,也就是上次电影路演前聚餐时,他抽到的那三张牌面。

他问的是爱情,明明三张都是意向挺好的牌面,是柳暗花明的征兆。

小俞总揉着自己微蹙的眉心,凝神思索,他原本全然不信这些的。

办公室的门被从外面轻敲两下,塔罗书的主人进来了。

庄晏晏今天穿了身米白色法式小套裙,是优雅复古的小公主。

此刻这位公主大人踩着西柚红色的高跟鞋,蹬蹬蹬地大步来到小俞总的办公桌前,气势汹汹地将手一伸,掌心向上,没好气地两个字:

“还书!”

她从来不曾敢在俞笙面前这么霸气过。

俞笙抬眸看了一眼,将书合上递给对方,不发一言,更看不出那双幽深的眸子里,蕴藏着什么。

庄晏晏的气场只能维持两秒钟,被俞笙这么抬眸深深浅浅地望了一眼,顿时没了底气,半晌之后,才深吸了好几口气,壮胆般地地鼓足勇气,大声道:

“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俞笙当然知道,对方指的是自己吻了秦星羽这件事。自打那天从冯曳的酒吧回来,庄晏晏看他的眼神,简直跟安辰如出一辙。

片刻之后,俞笙淡淡地反问两个字:“理由?”

庄大小姐也真没客气,双手抱着塔罗书,向着她青梅竹马的绯闻对象小俞总,明明白白地一字一顿开口:

“秦、星、羽、是、我、的。”

尽管作为曾经周亦承和秦星羽CP粉,她的CP早就塌得体无完肤了,但那并不代表她就可以随随便便接受新的CP。

从俞笙办公室怒气冲冲地出来时,庄晏晏在心中打定了主意:转女友粉也不是不可以。

这边庄大小姐前脚刚走,王秘书后脚就进来了。

今天公司事情不算多,王秘书来找小俞总,来汇报一件跟工作无关的事儿。

站在俞笙那张宽大阔气的总裁办公桌前,王秘书保持微笑,双手递上一份打印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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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总,画堂传媒的资金往来和财务状况,已经查清楚了,除了与几个头部平台的合作外,今年比较大的一个投入是,筹备了一部院线电影,引进了三个资方,目前在谈导演和演员。”

俞笙细看手上不薄不厚几张纸的文件,凝神思索。

片刻之后,王秘书瞥了一眼自家老板的神色,笑呵呵地着开口:

“俞总,您看咱是只断了今年这部电影的资金链?还是给他公司直接做掉?”

说出“做掉”这两个字时,依旧笑容灿若春风的王秘书,将五指并拢,快速而有力地在自己脖子边,做了个杀伐果断的手势,一时间显得格外违和,笑里藏刀。

俞笙难得犹豫片刻,开口:

“从那三个资方入手,先把电影的资金链断了吧。”

他终究还是暂时留了一手。

原本他是打算把画堂传媒给一锅端了的,什么秦家的公司,什么周亦承,什么练习生,谁都别想再有活路。

自打见着秦耀堂打儿子的那天起,他就打算这么干。

不过也正因为对方是秦星羽的父亲,是秦星羽活在这世上,已经为数不多的,还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因而俞笙又有些犹疑。

小俞总做事,即便几个亿的资金往来,也从来不曾像今天这般,一点也不干净利落。

他有些拿不准秦星羽到底希望他怎么做。

王秘书早在自家老板开口前,看神情心中便已了然了大半,此刻说完了正事,又特意凑近了些,将腰躬得更低了,笑容可掬地密报:

“小秦总和小景总刚才来了。”

“在哪?”

果然下一秒,俞笙那双一年四季清寒如冰的目光,蓦然抬起。

“两位今儿下午3点40到的,坐的小秦总的车,小秦总先跟安总对接了下个礼拜的杂志拍摄,试了衣服,然后在休息室里玩了会吉他,这会儿在录音棚里呆着呢。”

“小景总来跟他经纪人齐总沟通综艺的事,好像已经聊完了,刚从齐总办公室出来。”

王秘书一五一十地汇报,尤其涉及到秦星羽,简直是事无巨细,精准拿捏自家老板的心思。

“知道了。”

俞笙淡淡地回答两个字后,起身出了办公室。

留下洋溢着一脸姨母笑的王秘书,独自伫立。

走过宽敞明亮的走廊,站在那装点了浅色墙纸的录音棚外,俞笙凝视了一会在里面墙角坐着发呆的少年身影,没有进门打扰,而是转身去红豆影业的办公室找景小延了。

景小延刚点了份麻辣香锅,此时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大炫特炫小龙虾。

看见俞笙推门近来,小延同学噌地一下站起来了,还由于情绪过于激动,而被辣椒片卡了嗓子,咳了半天才咳出来。

“俞笙你不会是又去找小羽了吧?我怎么跟你说的?这段时间小羽精神才好一点,你也真下得去手?!”

看见俞笙,景小延就气得吃不下饭,这已经是既强吻过后,他第三次当面吐槽俞队长了。

说好的不做过分的事,尤其是不在公众面前做过分的事!俞队长全拿他们几个兄弟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俞笙神色沉静地拿起桌上麻辣香锅套餐附赠的可乐,喝了几口,没说话。

景小延如今看见俞笙就来气,拍着心口恨不得捶胸顿足地告诉对方:

“不是兄弟没提醒过你,你这样你们之间就真回不了头了……”

“就没打算回头。”

重重地将可乐放下,俞笙低沉着嗓音撂下这句话。

景小延怔了怔,气呼呼地叹息:

“你就嘴硬吧你……”

俞笙的确没打算回头,确切的说,是自打意识到秦星羽和周亦承之间,不是人们想象的那么回事之后,他就铁了心地不走回头路了。

他隐忍了十年,也错过了十年,在喜欢秦星羽这件事上,他可以前进,也可以原地不动,但绝不回头。

同一条走廊里,隔了五六个房间的录音棚里,秦星羽双手抱膝坐在地板一角发呆。

这是他的专属录音棚,平日里除了他自己,没有人来,哪怕是在这间录音棚建成之前,他就已然唱不了歌了。

但他还是喜欢呆在这里。

这里是俞笙特意为他布置的,连里面的物品摆设都与他前公司那间一模一样。

想起俞笙,秦星羽内心极不淡定。

自打那日对方在宴会厅里吻了他之后,这几天来,他手机上有十几条对方的来电或是语音通话,他都拒接了。

对方也来家里找过的几次,他硬是没让人进门。

他仍旧生气,至于气的是什么,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他跟俞笙太熟了,熟到影响自我判断。

但是单从俞笙吻了他就没了下文这件事,他非常生气。

这两年身体状况不佳,以及接二连三的精神刺激,他性子已经比从前平和柔软了许多。

这要是换做他前几年的倔强脾气和心气儿,敢当众吻他,他能把俞队长揍得满地找牙。

他实在想不通,俞笙为什么除了打电话就是当面找他,就没想到给他打字呢?

他间歇性地稍微有点社恐,越是亲近的人以及越是走心的话,他越不喜欢当面说。

尤其是自从自己不能说话以来,他觉得有些话打字来说尤为重要。

他打定了主意非质问个明白不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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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挑明了

◎“就这样?”◎

当晚,俞笙鲜有地离开公司后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趟冯曳的“此夜”酒吧。

找曳哥喝酒。

他跟冯曳算不得组合里最亲近的,甚至在组合解散后,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互相之间没有任何往来。

尽管事实上,俞队长和谁都不亲近。

但是并不妨碍他如今隔三差五地找冯曳喝酒。

组合里的几个兄弟,他和冯曳算是性格比较相像的两个,都闷,都不爱说话,什么事都往心里藏。

冯曳好歹时而还跟手下那帮鱼龙混杂的弟兄们,喝点小酒,胡侃几句,尽管净说些没有用的。

而俞队长往往什么也不说。

犹记得他们刚进入青春期的那几年里,更是将这种冷冽淡薄的性子发挥到了极致,综艺采访冷场简直是家常便饭,为此没少挨领导批评。

但没办法,几个小孩都不大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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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恐无解。

日常就景小延一个暖场小能手,以至于三天两头让粉丝们产生错觉,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实际上那时候,他们五个之间关系相当好,就是除了景小延以外,谁都不大会接梗。

如今俞笙一个人,连个司机秘书都没带,只身来了冯曳的小酒馆,既没提前跟兄弟打招呼,也没进包厢,而是一个人在角落的双人小桌坐下,翻看着酒水单。

不大一会工夫,冯老板端着盘子亲自服务来了。

“威士忌?”

“干红??”

“特调鸡尾?”

冯曳一连提议了好几种俞队长平日里常喝的口味,对方都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俞笙指了指吧台后面那一整排酒柜上,摆着的一瓶五粮液。

“白的。”

冯曳翻了个白眼。

身价千亿大总裁到他这小酒馆里喝白酒,他也是没想到的。

平日里来这间酒吧的客人,女孩子们大多喜欢造型好看的鸡尾酒,男孩子们要么红酒、香槟、威士忌,要么就是啤酒,哪有人来酒吧哐哐干白的啊?

冯老板那几瓶白酒,是给自己和手底下那几个小兄弟们备着,打了烊之后小酌两杯的。

如今既然被俞队长点名翻牌了,行,他奉陪到底。

于是冯老板开了瓶五粮液,给俞笙和自己分别满上一杯,两人就在这酒吧灯光昏沉的角落里,自斟自饮。

一开始谁都没有说话,俞笙近来有什么烦心事,冯曳再清楚不过了。

那天强吻的热搜,虽然在第二天微博服务器修好后,就被秦星羽团队稳准狠地出手,以最快的速度给撤了,但那并不代表事情就过去了。

真要过去了俞笙还用得着一个人跑他这来喝闷酒?

半晌,冯曳放下酒杯,一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气质,打量了对方半天,笑问了句:

“没哄好?”

俞笙仰头灌下小半杯五粮液,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公司几个亿的决策也没见你这么愁过。”冯老板一语中的。

冯曳本不是爱唠嗑的人,如今遇见了个比他更闷的,除了陪着一杯一杯地灌酒,只能闲来无事地没话找话:

“打算怎么收场?”

“你以前没这么多废话。”俞笙难得笑了。

得,又嫌他话多了。

“合着你不是来听我废话的呗?那喝酒。”冯曳爽快地酒到杯干。

两个人再一次长时间的闷头灌酒,半晌之后借着微醺的酒意,俞笙抬眸问了句:

“小羽这几天没来找过你?”

“你被一个兄弟吻了之后,会去找另一个兄弟说?”冯老板无情吐槽。

秦星羽的艺人身份,不允许他频繁出入酒吧夜店这类娱乐场所,与冯曳平时无论聚会玩耍,还是谈工作,也大多是约在别处。

秦星羽近来还真没单独找过冯曳。

冯曳叹息,也不知道俞队长怎么想的,凡是遇上了和秦星羽沾边儿的事,可真是分分钟化身疯魔。

俞笙不再说话了,闷头喝酒,反倒是冯曳将那憋了好几天,原本已经放下,如今见了俞笙却再一次翻涌上来的话,斟酌思量了大半个晚上,才正色开口:

“小羽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有些人和有些事,在别人那里能过去的,在他那过不去。”

俞笙手里的半杯白酒悬空停住,蓦然思量片刻,问:

“那你说我在他那,算是那能过去的,还是过不去的?”

“几天没理你了,你说呢?”冯曳挑了挑眉,脱口而出。

午夜时分,正是酒吧里客流量大的时候,几个服务生小弟忙得不可开交,有人招呼着点单,冯曳放下酒杯,上去帮忙了。

他这间小酒吧里,还雇了两名驻唱歌手,晚间时段轮流献唱,曲风大多是民谣或者摇滚,有时候冯老板心情好,也会跟着吼上两嗓子,引得观众和粉丝们热情如潮地围观。

此时,正值当晚的驻唱歌手回后台休息的间隙,一名原本坐在不起眼的吧台角落的年轻男生,忽然上台,拿起了话筒。

男生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模样精致,是这里的常客。

只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男生上上下下穿了一身加起来价值有六位数的名牌,真假不得而知,但看上去像J.Y集团上个季度发售的最新款,秦星羽拍摄的广告大片里穿过的。

除此之外,男生化了淡妆,气质样貌,居然与秦星羽有几分相似,就连那鬓角与刘海之间的角度,都和秦星羽如出一辙。

尤其是男生主动上台后,抱起吉他唱了一首歌,是秦星羽的歌,三年前个人专辑中的一首主打曲。

唱的还不错,以至于酒吧里不少人抬头。

如若不去细看那男生的容颜,到真颇有几分秦星羽代餐的模样,但要细看那张脸和五官,便差得远了。

近年来,随着秦星羽他们组合的大火,娱乐圈里有不少年轻的男艺人和男网红,模仿他们的风格妆容,演唱他们的作品,原本也不足为奇。

只是男生一曲唱罢,走下台时,经过俞笙的桌旁,行走间身上那件敞着拉链、造型酷帅的深色外套,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衣袂携风中,将俞笙放在桌边的手机给刮下来了。

俞笙眼疾手快,动作利落地一把接住。

“对不起。”

男生弯腰道歉,抬眸间对上俞笙那双深邃沉静的目光时,忽然怔了怔,那对也算好看的桃花眼,深深浅浅地瞟了瞟,语气却一下子冷了几分:

“你是……俞队长?”

他说的不是俞笙,也不是俞总,而是俞队长。

俞笙没回答,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一如既往般语气淡淡地说了句:

“歌唱得还可以,以后别唱了。”

他是真见不得旁人模仿秦星羽。

模仿的人大概感受不到,看的人心里只觉哭笑不得。

唱秦星羽的歌没问题,说实话这个小男生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唱功也不差,但这身穿着打扮,以及气质上的拿捏,模仿得太刻意了。

男生怔了怔,那双画得颇具一番舞台风的勾人双眸里,比之先前更没了几分温度,退开两步,冷然开口:

“你凭什么不让我唱歌?我上半年的演出被叫停了,上个月的公演场地也被禁用了,谁不知道这背后是你俞总的手笔,你还扬言不允许我们在娱乐圈里发展,我现在在酒吧唱歌也碍着你的事儿了?你以为你是资本,就可以在这个圈里一手遮天吗?”

男生的语气有些冲,引得酒吧里诸多客人围观,说话间也越来越激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在一连串的质问后自报家门:

“我叫齐年,是画堂传媒的练习生。”

原来是他,俞笙想起来了,他们红豆影业招募练习生时,这个男生来他这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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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过的,只不过后来画堂传媒开得条件好,筹码更高,便签约了那边。

平日里照顾冯曳这间酒吧生意的,有不少圈内人以及粉丝,这会儿已然悄悄开始议论,就在几个月前,俞笙动用自己的人脉,封杀了画堂传媒所有艺人,这件事在业内已经不是秘密了。

怪不得如今这个叫齐年的小男生,如今只能沦落得在酒吧里唱歌。

原本俞笙已经不记得这回事了,他日理万机,每天经手的事、过目的人太多。

不过眼下面对这个被无辜牵连了的漂亮小男生,素来冷面冷心的小俞总,仍旧没有半分的情绪与怜悯,而是依旧不带丝毫语气地说了一个字:

“滚。”

齐年也不多言,转身就走,不知是原本的、还是模仿而来的气质衬托下,居然还真有那么一丝类似于秦星羽的清冷风骨。

……

与此同时,秦星羽今晚坐在自家别墅的玻璃阳光房里,直到夜幕已深,也没等到俞笙回来。

他连续几天没有睡好了,安眠药加了量也不管用,以至于白天也连日地有些精神恍惚,心慌难受。

想起俞笙那个祸害,他就格外不淡定。

他只是有些精神心理方面的障碍而已,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智商情商。俞笙对他的心思,他再清楚明白不过。

可是他俩太熟了,以至于谁都小心翼翼的,不想捅破那一层窗户纸。

更何况,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人格健全的人,一丁点的失望都可能让他丧失活下去的信念。

因而他不想跟俞笙把关系挑明。

但这并不代表就等同于,这件事没有下文了,尤其是看俞笙那家伙依旧每日工作照旧,他越来越想气。

在被俞笙强吻之后的第五天,秦星羽心情暴躁地独自一人来了公司,特意赶在了个工作日的白天,俞笙在的时候。

睡不好容易使人心绪不宁,尽管这对于秦星羽而言,已是家常便饭了。

今日他来公司前,没跟任何工作人员打招呼,也没和俞笙打招呼,独自一人空降J.Y集团写字楼顶层的电梯间时,见着的工作人员连连八百里加急找王秘书上报。

秦星羽也不理会其他人,而是直接长腿如飞、气场两米八地一间间依次推开办公室、休息间、会客厅的门,寻找俞笙。

连走过那正在开着会的大会议厅时,都特意蹲下身,透过那钢化玻璃门的底部,往里瞄了一眼,俞笙不在。

一众工作人员匆匆赶来,见他们小秦总本就苍白冷峻的那张小脸,此刻更是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劲儿,明显是生着气的。

更没人敢说话了,连王秘书都得了信儿,一路匆匆小跑赶来。

无论什么时候脸上都挂着笑容的王秘书,此刻不急不慌地陪在秦星羽身边,伸出那只缩在西装袖子里的手,悄悄地指了个方向。

秦星羽循着那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是练习生的录音棚。

这层楼共有两间录音棚,一间是他专属的,另一间是给他们红豆影业练习生们共用的。工作日的白天时段,练习生们各自在学校上课,没人使用录音棚。

秦星羽随手将那录音棚的门推开了。

俞笙独自一人在里面练歌。

谁也不知道日理万机的小俞总,怎么心血来潮地在这大白天的录音棚里练歌,只有王秘书知道,自家老板已经练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是怀念什么。

秦星羽定定站在录音棚门口,两道清亮的目光望向此刻正拿着麦克风的人,一时间有些恍惚失神。

有那么一瞬,秦星羽产生了些错觉,仿佛置身于曾经一同训练的年月,脑海里俞笙的身影穿梭不断,舞蹈教室里的俞笙、录音棚里的俞笙、写字楼里的俞笙、舞台上的俞笙……

无数个碎片幻化成的立体光影,仿佛时空列车般,最终与此时此刻面前的人影重合。

俞笙有千面,即便朝夕相处了十年,秦星羽也不敢说对面前的这个人,完全了解,一如俞笙也从来不曾全然了解他。

否则何苦至于将那份深埋于心底的情愫,辗转隐忍至今。

更何况,连秦星羽自己都不敢说,有多了解自己。

只是在下一秒,他仿佛大脑全然不受控般,大步踏进录音棚,一把拽起俞笙的手腕,转头就走。

从练习生们的录音棚,到他自己的专属录音棚,跨越了大半个走廊的距离。

秦星羽便这么拽着俞笙,于无数工作人员的目光注视下,从走廊这一端,到走廊另一端。

一如当年他拉着比自己晚当了几个月练习生的俞笙,陪着对方适应舞台。

一把将人推进自己的录音棚,秦星羽反手将门关上,那张清冷漂亮的容颜依旧带着微愠的神情,比划了个手语:

大意是别占用人家的录音棚。

时候已近傍晚,绯红的晚霞映着浮华都市里的暖色天光,再有一会功夫,练习生们该来公司了。

俞笙斜倚着飘窗旁的米色墙壁,似笑非笑地说了句:

“那可以占你的?”

秦星羽不接茬,而是继续用手语向对方表达,神色间严肃极了。

意思是:“你不准备跟我说些什么?”

俞笙看得懂,这一年多以来,他的手语比秦星羽学得明白,偶尔秦星羽还会比划错,但他不会理解错。

他的确想跟秦星羽说些什么,一直都想。

只是他们俩之间,已经不需要再用言语表达些什么了,再往下说的话,就该告白了。

该不该立即进行到告白这一步,俞笙拿捏不准。

他不怕告白被拒绝,他也不怕继续和对方做兄弟,他唯一怕的是失去秦星羽,连兄弟都做不成的那种。

他只是没料到今天对方哪怕是打着手语,也要来质问他。

那就怪不得他照实说了。

于是,他上前一步,将人迫退到飘窗前的角落,双手撑着那铺了海绵垫子的飘窗窗沿,特意放缓了语气,试探着字斟句酌般一字字开口:

“可以……在一起……么?”

秦星羽用那苍白纤细的指尖,轻轻地一点一点覆上了对方那性感好看的唇。

想让对方给一个交代,但又怕对方给出这样的交代。

他烦死他自己了。

有时候秦星羽真觉得自己是个如同外界所言的精神病。

他和俞笙之间没有回头路。

尽管此时此刻,他的目光看起来沉静笃定极了,但是心里没着没落如同一艘夜雾里行驶的船,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彼岸处,究竟是不是码头。

俞笙轻轻地伸出手,温柔地将对方覆在自己唇上的指尖拿开了,小心地将面前的人浅拥在怀,用与刚才如出一辙的认真而慎重的语气,变着法儿地重新说了一遍:

“那可以……不躲我么?”

秦星羽那双灵动而清亮的目光闪了闪,思量片刻,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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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拿出了手机开始在备忘录上打字。

他始终认为,打字虽然不如面对面地语言表达清晰准确,但是对于他一个无法说话的人,有些时候尤为重要。

于是他不疾不徐地打下了三个字,一个反问句:

“就这样?”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感谢在2023-10-2012:00:00~2023-10-21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倾浣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4?实力宠

◎原来人家喜欢强势点的。◎

打完这三个字,秦星羽就后悔了。

什么叫“就这样”?他今天来找俞笙到底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想听一个明确的解释,至于这解释的内容,实际上两人早已心照不宣。

然而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是,对方一旦要将这解释说出来了,他害怕,可对方如若把它收回去了,他又觉得意犹未尽。

秦星羽觉得自己可真是个感情废物。

俞笙定睛望向眼前的人,凝神思量。

对方刚刚反问的“就这样”那三个字,明显是不满意。

于是他轻而易举地就将人抱上了飘窗。

“这样呢?”

他微微低头,温润而有力的唇如雨落珠帘,清浅地点点落在怀中人修长白皙的脖颈与锁骨,在那里印下浅淡的粉红标记。

一连串的吻漫长而缠绵,吻痕不深不浅,力道不轻不重,直到怀里的人身子微微颤抖。

最后的俞笙,用唇抵住对方的眉心,轻抚着少年发质柔软的后脑,小声而笃定地开口:

“别怕,我一点都不急,我可以等很久很久,等一辈子也没关系。”

秦星羽闪着那对漂亮的眼睛凝神,被对方揽在怀里拥吻时,他其实反倒一点都没在怕的。

他也想不通他自己,他害怕对方的告白,但是却一点也不抗拒对方的拥吻。

甚至俞笙抱得过于用力,以至于他有些痛了,还能够将双手伸出来,自我调整到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比如勾住对方的脖子。

录音棚外,王秘书在走廊里站了良久,这间录音棚的门不透明,全然看不见里面的景象。

但随着两位老板进去的时间越久,王秘书的心反而越定,甚至脸上还从先前的担忧着急,逐渐转为失去表情管理的姨母笑。

……

几天之后,秦星羽拍摄J.Y集团新一期的珠宝代言广告。

尽管这一系列的代言,由于此前集团高层从中作梗,进程磕磕绊绊,甚至是包括整个娱乐圈,都一直传闻这个代言多半要凉。

但好歹也拍了两期,官宣了。

秦星羽其实觉得无所谓,早已经过了会在意这些资源的阶段,如今的他,佛系接广,喜欢的品牌给他就接,不给他也没什么。

相反,这件事对俞笙而言,反而更重要一些,保不保得住心上人的代言,整个娱乐圈以及时尚圈,可都在看着。

拍摄当天,秦星羽状态满分,是穿白西装戴了顶奢珠宝的少年,在京郊园区外景的淡蓝天幕下,格外养眼。

连摄影师都夸他状态好。

他也不知道是人家真心想夸他,还是冲着俞笙的面子夸他,自从那次强吻事件过后,现今他身份是明牌了。

别管他和俞笙两人自己相处到什么进展,至少在外人看来,他是被小俞总盖了章的对象了。

园区外,是人山人海守候的粉丝们,翘首以盼着他们团队的车辆。

这次拍摄是个非公开行程,服装造型等等都属于暂时保密的物料,粉丝们此番前来,也只能远远地呆在园区外面,看着进进出出的往来车辆,看不见里面的人。

但大家不在乎,她们只想看秦星羽的车开进去、开出来的那几秒,已然够了。

升降台事故的案子进入一审流程,周亦承被传唤了,秦星羽这边有俞笙安排的律师团队全权代理,一点儿也用不着自己操心。

但粉丝们心里不落定,更担心自家偶像的精神状态,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个有通告下午,即便看不见人,也愿意站在拍摄场地的外面,互相聊天打发这无所事事的时光。

“刚才只有小羽的车进去了,俞队长今天是没来吗?”

“俞笙最近一直都不跟小羽的行程了吧,前两天拍手机代言也没去。”

“感觉好些天没看见俞队长了啊,他们俩这是要开始特意低调了吗?还是说上次的修罗场还没哄好啊?”

“等等,等等,俞笙来了的!我一朋友负责场地的,现在就在里面呢,说看见他了呀。”

“真的吗?啥时候来的呀?完全没看到啊啊!姐妹能不能麻烦你问问朋友,他俩修罗场好了没?”

“好像是说小羽已经不生气了,但这几天俞队长还在哄。”

“他们俩啊,也不知道是究竟谁在藏谁。”

……

场地内,秦星羽在拍摄最后一套造型,俞笙今天是单独来的,没与他的团队同行。

一如粉丝们所言,小俞总近来格外低调,甚至刻意地降低存在感,一是心里仿佛有着什么东西悄然落地,至少是落了一半,不再需要虚张声势地像个疯子一般向全世界宣誓主权了。

再者,他怕秦星羽生气。

此刻他一声不响地在工作人员的后排站定,遥望远处,坐在高高道具台上,配合摄影师拍着外景的白西装少年,比什么稀世珠宝都珍贵得多。

今天下午他赶来时,刚结束了一场公司例会,身上还穿着开会时的那套黑西装,在这人均西装领带的品牌方工作现场,确实能藏一会儿。

但还是被前排的安辰一个转身,给秒认出来了。

“嘿……”

安辰咬牙切齿地指着对方,嘿了半天,才愁眉苦脸地摊着双手,憋出来句下文:

“我说祖宗,你咋又来了呢?”

不得不说,他团队近期的含笙量,实在是有点高。

“视察工作,不行么?”

俞笙淡淡地回答,此刻正在拍摄的这个代言广告,是他家集团的,他作为甲方老板,有足够的理由来监工。

更何况,秦星羽的经纪约,也还在他手里捏着呢,他哪怕是像他们辰哥一样,天天跟行程,都合法合规、合情合理。

“行行行,那可太行了。”

安辰被怼得没脾气了,双手叉腰措辞了半晌,挤眉弄眼带比划地压低声音提醒:

“我是说,一会出去的时候,你藏着点。”

得,还是要藏着他呗。

俞笙不想废话,这边秦星羽已是最后一套造型,在一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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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的台子上拍摄,台子后面有个阶梯,四周也带有隐形的防护栏。

秦星羽近来行动灵活、身手利落,腰伤腿伤也没犯,刚才上来时甚至没用工作人员帮扶,自己就轻轻盈盈地跳了上来。

他从小就是个喜欢上蹿下跳的运动少年。

不过这会儿拍摄结束,从那高台上下来时,品牌方的好几位工作人员,都涌上去要扶,甚至把人家原本该干这事儿的小助理时川,都挤在了一边。

谁不知道大甲方小俞总来了?都想在小俞总面前表现表现,甚至一个个副总级别的人都围上去了,老板的心上人下台阶哪有不扶的道理?

连秦星羽都怔了怔,没敢动地方。

他原本可以自己下来的。

下一秒,他就在人群之中看见了俞笙的身影。

上一刻还纷纷伸出手来要扶秦星羽的众人,眼见着小俞总亲自过来,大家仿佛接收了什么信号般,不约而同地退开两旁,让出一条路来。

于万众瞩目间,俞笙一步步登上台阶,伸出手,秦星羽难得地没拒绝。

事实上,最后一级台阶,俞笙是将人抱下来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扶着扶着脑子一抽就想抱了。

俞笙如今也想明白了,就凭前几天在录音棚里,对方问他的那句“就这样?”,让他心中有了几分了然。

想来他十年隐忍了个寂寞,原来人家喜欢强势点的。

掌心所及处,是怀中人细瘦柔软的腰身,轻飘飘的,几乎能够被他箍在手掌。

俞笙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明明身高跟自己也没差多少,骨骼发育也正常,身上却摸不到二两肉,轻得几乎不像一个成年男生。

流连不舍地将人放在地面,这说抱就抱的冲动,秦星羽难得给面子地没抽他。

不过却在双足落地的一刻,秦星羽凝神思量了一会,指了指手腕上那款奢华腕表的配饰,正色地比划了几个手势。

俞笙看懂了,那意思是没到下班时间,问他工作做完了么。

工作日的下午四点半,俞笙通常都该是在公司开会,或是与合作方见面、处理文件,很少外出。

俞笙今天的确是早退了,原本傍晚还有个会议,让王秘书改了期。

有什么会议能比看心上人拍大片重要?

于是此刻面对对方的正色询问,俞笙那深邃的眸子底下噙着意味深长的浅笑,汇报工作的语气沉静而底气十足:

“今天依旧是九点四十五分到的公司,确认了两份合同,十点半跟销售部的李总和法务部的赵总讨论了分账协议。中午新西兰分公司的两位设计师到访,一起在对面那家意大利餐厅吃了午饭,下午……”

如若忽略翘了一场会议早退这件事,小俞总这一天明明还挺充实的。

秦星羽闪着那对因拍摄而画了精致妆容的大眼睛,茫然怔了一会,理解消化了一番对方流水账式的工作汇报。

他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俞笙有着向他汇报工作的习惯了。

他估计沉默寡言小俞总跟他汇报工作的字句,足足占了每天和同事们说话字数的一多半。

当下对于俞笙今天的工作汇报,他虽然没法开口评价,却忽然抬起手,不动声色地理了理对方刚刚由于抱他,而蹭得微皱的衬衫领口。

这一番上手,上得格外干净利落游刃有余。

身后有工作人员眼中溢出难以掩饰的笑意。

对俞笙上手这件事,秦星羽当然娴熟了,从前在组合时大家也没少互相整理衣服领带。

拍摄收工,工作人员已然忙碌着组织退场,自打公开起诉了周亦承之后,粉丝们格外关注秦星羽的动向,原本不怎么参与这类现下非公开行程的粉丝,如今也成群结队地在外面聚集。

安辰亲自忙着调度疏散,安全起见,车没过来之前不敢让自家艺人露面,于是便指了指拍摄场地一处空旷的置景,让秦星羽和俞笙先到一边休息。

那里有一架月白色的三角钢琴,刚才拍摄其中的一套造型时用到过。

秦星羽并不会弹钢琴,乐器当中他比较擅长吉他,而钢琴则是景小延的绝活,印象中似乎俞笙也学过一些。

此刻他在那奢华雅致的钢琴前坐下,尝试着用十指轻触上面的黑白键,有轻灵而温润的音阶悄然飞出,成为这喧扰场地之中唯一的宁静。

他试着弹了几句熟悉的曲子,比想象中的难。

抛开需要按键和踏板同时控制的身体协调性之外,但是按键的力度这一点,他就不能够完全做到。

他的手指足够修长,是天生适合弹钢琴的手,但他右手手腕的神经和肌腱受过损伤,平时生活影响不大,但类似于弹钢琴这样的细致活,手腕不是那么灵便,手指的力度也差了些。

俞笙跟着坐过来,右手的掌心覆着对方的手背,手把手地教对方按下每一个按键。

三两声不成调子的曲目,相互依偎着的身影,这双人钢琴委实弹得有些暧昧了。秦星羽忽然抬眸,看向身旁的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恍然之中若有所思。

即便此刻,对方还小心地托着他的右手手腕,控制着那里活动不大自如的力度。

秦星羽全然不觉地盯了对方好几秒,收到一句来自面色凝重俞队长,轻飘飘丢过来的三个字:

“专心点。”

一如曾经在组合时,作为队长带着兄弟们彩排时的严格。

只有俞笙知道,自己这是虚张声势的严格。

此刻的他,扭头望向秦星羽在这白钢琴与白西装的映衬下,那天使般棱角分明的侧脸时,连额前的刘海轻擦着颀长羽睫的弧度,都显得勾人极了。

俞笙一直都想不明白,秦星羽是怎样能够做到,将清纯与妖冶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属性,兼容得恰到好处。

每每这么近的距离看他,俞笙心底都油然而生一堆赶也赶不走的黄色废料。

想抱着他,深吻他,在这钢琴上,在他公司的总裁办公桌上,在家里的飘窗上……

总之他一念间,就能想得到把这么一个清冷出尘的人,欺负到掉眼泪的样子。每念及此,俞笙都能够轻而易举地觉察,自己心底翻涌的恶魔一面。

想占有秦星羽这件事,他想了十年了。

此刻的秦星羽仍旧扭头,注视着对方深邃而望不见底的目光,同时思量着要他专心点那三个字。

他忽然浅浅地笑了,他和俞笙两个,究竟是谁不专心,又是谁心猿意马了?

他看得明明白白。

……

熬过了春夏交替极不稳定的情绪疾病高发期,随着盛夏的到来,秦星羽也加快了工作节奏,专心运营他的经纪公司。

他甚至还订制了一系列下半年的工作计划,于某个工作日的午后,到公司与安辰和另一名副总探讨。

其中包括练习生的训练进度和三场公演、给景小延和冯曳接的商务综艺和影视资源,以及他自己也打算着逐步恢复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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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是无法开口说话唱歌,但他可以练舞。

看着面前一叠打印的工作计划案,安辰急了。

他家艺人是个卷王,安大经纪一直都知道,那卷起来简直不要命,比俞笙还卷。

可问题是,他家艺人的身体状况又实在不允许这么卷。

除此之外,他们这个红豆影业新公司,能不能完成这份远超于业内同行的KPI,安辰心里也拿不准。

辰哥一个脑袋比两个大,瞥了一眼一同参与讨论的那位副总,人家是小俞总招来的人,也是业内有名的大经纪人了。

对方跟秦星羽不算熟,面对着这么一份眼见完不成的KPI,估计是不好意思说啥,但是,他安辰可得管管。

与此同时,隔了一条走廊的大会议室里,俞笙也在开会。

会议内容是关于品牌是否该签约几位新代言人的事。

许是俞老爷子觉着自家儿子,在国内这么一手遮天的任性,实在太不像话。

于是早在前些时候,就已经着手让团队在内娱物色新的代言人提名了。

不过这提名决议没能通过,俞笙拥有一票否决权。

除此之外,随着接手国内分公司这一年多来的经营,轮不到俞笙亲自否决,已经有不少高管和股东们,在老俞总和小俞总之间的博弈下,开始无条件地站小俞总了。

毕竟这天下总是年轻人的,大佬们心里有数。

于是终究老董事长实在是眼看着儿子养大不认爹了,觉着不行,一个多人视频电话会议直接连了过来。

有了上次派海外高管回国吵架、还没吵赢的经验,老董事长这回改变了策略,不走强硬路线,而是采取了委婉劝说的怀柔政策。

想来俞老爷子也是个有意思的人,从前儿子不愿意继承家业,老爷子气得不行,十年冷战终于换得儿子弃娱从商、继承祖业。

而今又觉着自己宝刀未老,唯恐儿子权势滔天,处处防着,父子俩跨越大半个地球斗智斗勇。

倒也不是俞笙一意孤行,觉着代言人除了秦星羽,就不能有别人。

而是他认为目前真没有这个必要。

J.Y集团是个百年家族企业的老品牌,主打的是一个传承和口碑,走的不是大肆宣推营销路线。

此刻的视频会议中,远在大洋彼岸的另一端,除了俞老爷子外,还坐了大大小小六七位高管,其中一位年纪颇轻的副总,字斟句酌,措辞严谨地发表意见:

“小俞总,您看这两个新代言人的人选,都是我们观察调研了大半年的一线艺人,经过评估,他们两位符合品牌定位,能够准确传递品牌价值观、有效提高用户对品牌的认知度,并且风险系数低,出道多年无任何负面新闻……”

“目前我们不需要签约新代言人。”

一大段的专业表述,被俞笙云淡风轻的一句话给顶回去了,惹得视频另一头的俞老爷子,颇为不满:

“怎么不需要呢?你看看那几家竞品企业,哪个不是十个八个的签代言,要是算上欧美和其他国家的,那更多了!”

“这符合您从前的经营理念么?”

俞笙一语中的,他家老爷子从前对于代言这件事,是非常不屑的,作为百年家族企业的掌舵人,压根儿看不上当下的年轻明星们,尤其是走唱跳路线的流量明星。

俞老爷子用手指将桌面扣得砰砰作响,仿佛自家儿子多么落后于时代前沿般:

“如今时代变了,家家都这么干,你不干能行?而且这代言人也得涵盖不同层次,面向不同用户群体。”

“看来您总部那边这两个季度没少挣,有请新代言人的钱,打给您儿子当零花钱不行么?”

俞笙不紧不慢地淡淡调侃。

一听这话,老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从小到大他儿子还真就没主动管他要过钱,如今这是长大了,一个大陆地区的分公司都不够赚?学会跟老子要钱了?

“哼,给你还不是养你那小情人!”

老爷子终于说出了症结所在。

在他看来,他儿子养小情人不是事,甚至哪怕是养上十个八个,也完全养得起,可问题就在于,他儿子只养了一个,这就有点过于走心了。

视频会议的镜头前,俞笙不咸不淡地甩过来四个字:

“他在养我。”

他说得也不无道理,尽管他作为甲方资本,但秦星羽是他的签约艺人,给他打工的,

即便如今他们几个开了新的经纪公司,但他坐办公室,秦星羽外出接通告,商务片酬这些,都是按合同比例跟他分成的。

指不定谁在养谁呢。

再说了,就算他养自己老婆,有什么不正常的?怕的是到时候对方跟他见外,不让他养。

视频会议里,眼见这一老一少两位老板争起来了,先前那名专业和稀泥的副总,赶紧打圆场:

“小俞总啊,您看咱明年春季的新款,比原计划新增了几件单品,另外咱们的箱包系列也要上新,都是在小秦总代言之外的部分。”

“追加协议就行了。”

俞笙淡淡地回答,那还不简单?让安辰补个合同的事,也犯得着这么大费周章?

年轻副总眼见自己的话术,被对方轻轻松松地给化解开来,在视频中干咳了两声,偷眼望了望身边老董事长一脸严肃忿恨的神情,硬着头皮小心地再次开口:

“那个……咱们品牌旗下这么多系列和单品,涵盖了从传统到潮流,从复古到时尚多种风格,小秦总单单一个人,也不是每个风格都适合不是?任何人都有驾驭不了的风格……”

“小羽驾驭不了的,我看也没必要做了。”

俞笙冷冷一句话,撂在这了。

作者有话说:

周末愉快哟~感谢在2023-10-2112:00:00~2023-10-22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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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5?家里有人等

◎动不动威胁要亲他,亲就亲呗!◎

视频会议上,俞笙怼得老父亲以及一众海外高层哑口无言,颜面尽失。

一时间谁也没想出措辞来反驳。

俞笙说得也没毛病,秦星羽自打十七八岁起,就已然成为时尚界的宠儿,各大国际时装秀、金九银十杂志封面,连年从未间断。

是时尚圈与娱乐圈公认的衣架子,一线奢品代言拿到手软的类型。

如若他也穿不出效果的服装,那确实是没必要做了。

小俞总不留一丝商量余地,提前结束了会议,借着难得片刻的闲暇,没直接回自己办公室,而是闲逛到红豆影业那边去了。

隔着那透明玻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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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眼便看见秦星羽、安辰以及另一位副总的身影。

其中安辰还叉腰站着,情绪激动地指着自家艺人开训:

“秦星羽我跟你说,你这年度计划不能这么定,咱得考虑考虑实际执行啊!景小延团队这下半年的电影和综艺都没问题,可冯曳那边,真不一定能接着戏拍,我也知道他着急挣钱还钱,但他这到底也在公众眼前消失了这么长时间,复出不也得一步一步来么?”

秦星羽微微抬起手,想要比划点什么,被安辰打断了:

“还有啊,那练习生也别整这么多场公演了,一场足够了,这唱跳的基础是真不行,比你们那个时候差远了,现在的孩子们啊……”

隔了一阵,秦星羽总算把刚才没表达完的手语,给比划出来了,意思是他去带。

无论练习生的公演,还是兄弟的资源,他都愿意带。

安辰一听更急了,安大碎嘴子简直就是机关枪上线,突突突地完全停不下来:

“小羽你听我说啊,咱先不说你带不带得动,就你给自己定的这个目标,就不合理!演出我今年不可能给你接!几个主治医师都不让你练舞,你那片子诊断也在那摆着呢。还有,韦大夫那边的治疗周期达标了吗?能减药吗?咱不能拍脑门决策是不是?”

秦星羽想说他不是拍脑门决策,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但他一时半会表达不出来。

这一年多以来,他吃了不少语言障碍的亏,他手语又不利索,即便是跟自己人交流意见,也多数时候词不达意。

辰哥小机关枪仍旧上了头地往外突突:

“你今年就这么几件事,一个配合治疗,再一个配合把跟周亦承那官司打完,咱不能这么给自己瞎定KPI啊,人家几位领导……”

说着“几位领导”时,安辰特意看了一眼一同开会的那位副总。

当然他辰哥的言语中,可不只包含了这位副总,还包括没在场的景小延经纪人、冯曳经纪人,以及练习生负责人等等。

“几位领导也得拿年终奖不是?咱这新公司头一年,不能把目标定太高了啊,咱是看哪个同行不顺眼,要卷死他们还是咋地?秦星羽,你以前就这么卷,我可知道你,咱不能现在当老板了还这么卷啊,咱得给底下的人留条活路不是?”

安大经纪连珠带炮地给自家艺人、同时也是自家老板一顿说,连身旁的副总都不敢接茬。

秦星羽没再试图解释什么,而是闪着那对漂亮的大眼睛,眨啊眨地淡定听训。

他经纪人就这样,训完了他该干啥干啥,活照干不误。

开了一道门缝的走廊里,俞笙实在是听不下去,推门进来了,锐利凌冽的目光浅浅扫了一眼安辰,沉声质问:

“你平时就这个工作态度?”

安辰一听,完蛋,他训自家艺人又被小俞总抓包了。

辰哥心里苦,他也知道自家这小孩训不得、骂不得,平日里也不敢说什么重话。

今儿这不是一着急激动了么,不过眼见着让俞笙抓了把柄,他也得为自己辩解一番不是?

“这怎么就扯到工作态度了呢?我们几个就事论事,俞笙,你过来评评理,你看看他这工作计划都列了啥,你是当老板的你知道,哪有这么定KPI的?”

俞笙余光扫见了此刻正放在桌上的工作计划表,拿起来仔细看完了,淡定交代:

“按这上面写的办。”

安辰整个人都懵了:“哎,不是……”

眼见辩解无望,安大经纪愁得直摸脑门,他怎么就跟了这么个卷王老板,还是一对儿!

交代完工作,俞笙缓缓俯下身,双手撑着秦星羽那张高背旋转椅的扶手,目光深邃凝视眼前无辜又茫然的精致少年,压低了声音,却不容置疑地一字字开口:

“演出跳舞不许去。”

意料之中,换来的是对方抗议的目光。

秦星羽自来都是这样的性子,他自己决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就如同此刻明知道自己这幅身板,已然伤得连路都多走不了几分钟,还非要练舞,非要上舞台,简直是不要命的节奏。

望着面前的人,俞笙微微出神。

秦星羽是属于身材比例完美的类型,修长高挑的身形,身高都长在了腿上,因而像此刻这么倚着旋转椅而坐时,看起来小小的一只,与这宽大的椅背显得极不相称。

尤其是此时映入眼帘的,是对方那双清冷笃定大眼睛中,不领情还倔强到底的神情。

“有意见?”俞笙反问。

知道对方是个半点也不受束缚的人,因而此刻的俞笙,也仅仅半是浅笑半是强势地逗弄着。

他太喜欢逗秦星羽了,谁让布偶猫般的冷清少年一逗就急,动不动就炸毛。

“有意见亲你。”

压低了只有对方才能听见的声音,俞笙在耳畔沉声警告。

出乎意料的,秦星羽半分也没急,甚至坦然迎上俞队长那双危险十足的目光时,少年令人欲罢不能的勾人唇角,还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浅笑。

那神色仿佛在说:亲就亲呗,老拿这个吓唬他,又不是没亲过……

看谁玩得过谁?

有那么一刻,要不是安辰和那位副总还在,俞笙差一点真的吻上去了。

秦星羽自来都这样,不让他做的事,他偏要做,不让他练的舞,他偏要练,也不知道是在跟别人还是跟自己赌气。

抛出年度工作计划的第二天,他便开始每日去公司的舞蹈教室独自练舞了。

年中没有什么适合的演出,他计划下半年亲自登台,带一两场练习生的公演。

尽管事实上,他的身体如今完全不适合运动。

舞蹈教室自己练了几天,他如同破布娃娃般的身体,便已经不太能够行动自如了。

再加上夏天到了,他习惯于开空调,冷风外加运动,他膝盖和腰椎的旧伤这几天开始绵延不绝地疼痛着,连踩刹车和油门都觉得困难。

安辰管不了他,气得暴走,盘算着赶紧给他接点轻松的通告,把时间占满。

俞笙也悄悄地让韦盛将心理治疗和训练的课程,从每周两次改成了每周三次,每次还增加了一个小时,为的就是让他少练点舞。

韦盛私人医院的病房后院里,有个玻璃花房,花房里养了蓝雪花、紫罗兰、鸭掌木、绣球……多种植物,为的是平日里给一些重症精神病患者进行植物疗愈和识别用。

秦星羽情况最严重、任何人都无法靠近的时候,韦盛也是在这一片花房里,教他一点一点地学着辨认植物,恢复基本的神志。

而今韦大夫又把人拎去了玻璃花房,从中挑了几盆多肉植物,让人带回去,每日拍摄不同角度的照片,记录植物长势变化,算是心理治疗的课后作业。

秦星羽难得听话地答应了认真完成功课,将植物带到了公司的舞蹈教室。

那天他几乎一整天都呆在舞蹈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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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实在是练不动了,膝盖的旧伤处几乎不能打弯,腰椎也疼得行走困难。

晚上八点半,他关了空调,又认真拍摄了韦盛布置给他的植物成长记录作业,才准备打道回府。

临走前,他路过走廊对面的另一间舞蹈教室,还站在外面看了一会,里面人影闪动,有练习生们勤奋地训练着唱跳,和他的组合当年一样。

当晚,俞笙有饭局,没在公司也没在家。

是个时尚行业的头部聚会,交流行业资讯、寻求合作伙伴的场合,虽然算不上什么正式的晚宴,但也云集了几十号时尚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种聚会俞笙平时不常来,赶巧这次来了几位一年到头也见不着面的前辈,招呼了他。

酒过三巡,聊完正事,桌上的前辈们一如既往地开起玩笑,时尚大佬也抽烟喝酒带明星,吃喝嫖赌泡网红,平日里逗逗这个后生,调侃调侃那个晚辈,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尤其是富豪圈子里的那么几位相熟的前辈,最喜欢逗的晚辈就是俞笙。

谁让小俞总太神秘,又太低调,一副严酷冷峻工作机器般的青年才俊,结果转头就被曝光花边绯闻,实在是很能挑起几位前辈们的好奇心。

“小俞总今天怎么也没带个伴啊?你看人家赵总、李总、姜总,可都把男伴女伴带来了,就对面那桌,坐王总腿上那位,千万粉丝新晋网红,听说已经一脚跨进娱乐圈,要拍戏了。”

“那个……几位老哥,咱偷着问一句,如今陪在小俞总身边的,还是之前那位么?”

“那必然是啊,前几天不刚上过热搜么,给你看,你看……”

“哎呦,是我这老年人孤陋寡闻了,小俞总看来最近可是没少出风头啊!”

最后这句话显然是说给俞笙听的,这一波时尚圈金字塔尖的长辈们,跟俞老爷子也都是老熟人了。

甚至有人喝高了几分,直接点了出来:

“光上热搜也不把人带出来给我们看看,俞笙你这可不够意思了啊,下回带出来,大家认识认识呗,有啥可藏的啊,那么老多广告海报,都在外面商场挂着呢。”

“再说吧。”

俞笙不咸不淡地回答了三个字,举起红酒杯向那位前辈示意罢,浅啄了一口。

远处的邻桌,年轻人们原本更加好奇,只不过没那胆儿,只敢小声地吃瓜:

“要我说那群老顽固真没眼力见儿,小俞总身边那个,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人家护得紧呢,哪像这些人带来的十八线小明星和网红货色。”

“再说了,人家小俞总家里那位,经纪团队可都公开了发布了病例,现今是个什么情况咱也摸不准,要真让带到这种地方来,万一给人家磕着碰着惊着了,咱担得起么……”

年轻一代的富豪们说话相对知进退、有分寸,不像那群自诩前辈的老色胚们,开起玩笑来就没谱。

俞笙的确是不太愿意带秦星羽出来混饭局,秦星羽是个公众人物,想知道他长什么样的,直接网上一搜,有的是照片资料。

而至于真人,太耀眼了,别人盯着看上几眼他俞笙都不乐意,更别说带到这种场合来给这些人调侃了。

当晚23点刚过,秦星羽服下四粒安眠药。

他这类药从十七八岁就开始吃,如今也陆陆续续服用了四五年,不怎么管用了。

几乎各种安眠药都用过,产生药物依赖了就换一种,药量从最开始的半片,如今已经超量服用到四五片,也不见得好使。

药效也已从之前的十分钟起效,现在要至少一两个小时后才行。

尤其是他最近练舞,旧伤再一次发作,仿佛重又回到了伤后的大半年里靠止痛药活着的日子,只不过这一年多以来,连止痛药也有了抗药性。

他的主治医师告诉他,止痛药尽量别吃了,白天实在疼得厉害就减少活动,晚上吃了安眠药早些睡。他这个伤的后遗症绵延不绝,不是单靠止痛药就能解决的事。

如今,他吞下四片安眠药过去半个多小时,清醒极了,甚至还格外有想要工作、想出去玩的劲头。

期间景小延跟他发了个微信,附带了个地址,是他家小区的一处正骨理疗中心。

前几天景小延在京郊录制一档综艺节目,今天刚录完,回他家住了。

综艺小能手景小延,这几年来可谓是各大平台热门综艺的常客,娱乐圈劳模。他性子本就活泼,又机灵有梗,也喜欢在综艺里和大家一起玩。

这些年来运动的、烧脑的、恐怖的综艺参加了不少,前两天录制的那一期,更是强对抗式,把一副单薄小身板的少年累惨了。

今晚回到秦星羽所住的小区,景小延还没进家门,就拖着一副快要散架子的身体,冲进小区里那家私人正骨理疗中心去了。

那家具有专业中医机构的理疗中心,在小区里开了有好几年,主打一个按摩针灸高端订制,平日里的客户也大多是住在这小区里的富豪明星一类,很少对外营业。

景小延是那里的常客,秦星羽倒是没怎么留意过,他不来这类按摩理疗场所,他的筋骨伤得厉害,不能按,倒是偶尔陪着景小延来过一两次。

此刻景小延发的微信,原本是告诉对方,自己来这里按摩了,晚一些回去。

没想到的是,服了安眠药仍毫无困意的秦星羽,跟着来了。

戴了口罩下楼前,他还不由自主地向斜对面的那栋别墅望了一眼,俞笙的那栋三层小楼黑漆漆的,没开灯,显然还没回来。

手机上的时钟指向23:40,尽管他们从前出通告或是行业聚会,也经常凌晨才结束,亦或是通宵都有可能,秦星羽从来不过问对方的行程。

今晚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许是服了安眠药有些精神跳跃,临出门时随手拍了一张俞笙那栋灯光全无的别墅照片,附带上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给对方发过去了:

“还不回来?”

彼时俞笙在坐在十公里之外宴会大厅的圆桌旁,酒过三巡,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秒打字回复:

“这就回,40分钟内到家。”

言罢,小俞总干净利落地起身,与周围诸位相识的前辈礼貌告辞。

“这就走了啊?”

大佬们深感意外,他们这种聚会,通常都是不玩到后半夜不罢休的,还有几次直接大通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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