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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薛雁尤觉一记惊雷在耳边轰然?作响,姐姐竟要她入王府日夜陪伴姐姐的夫君。且宁王霍钰此人多疑,不?好糊弄,她又如何能坚持十日。
“不?行。”
薛凝急红了眼,泪珠不?断滚落下来,“我知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很?过分,但若是二表哥有个三长两短,姐姐也不?活了,姐姐求你?了!妹妹,你?也爱慕二表哥,难道你想眼睁睁的看着他变成一个废人,毁了他一生吗?”
薛凝紧紧抓住她的手,跪在地上?苦苦恳求,“他本是天之骄子,难道?妹妹忍心看他深陷泥潭,碌碌无为,颓然度过此生吗?”
薛凝眼眶中盈满泪水,不?住坠落,神?色凄苦,“姐姐向你?保证,待表哥痊愈,我必定会同你换回。宁王根本就不?喜欢我,他已搬去?了书房,绝不?会踏入寝房一步。再说妹妹曾扮成我的模样入珍宝阁查案却无人察觉。妹妹入王府定不会被人发现的。”
薛雁只觉一股凉意传遍全?身,半响无言。见姐姐面脸凄苦之色,可见她对二表哥用情至深,甚至甘愿付出一切。
而谢玉卿也愿意为姐姐豁出性命,他们?郎情妾意,心意相通,自己反而成了破坏他们?感情的第三者。
“妹妹,若是你?不?答应,我便长跪不?起。”
薛雁神?色漠然?,“容我考虑几日。
薛凝见她松了口?,一改近日的忧虑,欢喜道?:“我会安排好一切,只等妹妹入王府。”
出了海棠院,薛凝心情极好,便对慧儿说:“你?让人将这个消息告诉二表哥,我只盼着他听到这个消息能快点好起来。”
慧儿迟疑道?:“王妃,这样做真的好吗?若是被人知道?您瞒着王爷竟做出如此胆大之事,恐会夫妻离心。”
薛凝却道?:“我只知我不?能没有二表哥,而我已明白他心中只有我,我放不?下他。”
慧儿还待要劝。薛凝却态度坚决,打断了她的话,“今夜先回王府吧。再暗中替我去?寻些食谱药膳,我要为二表哥调理身体?。他得尽快好起来才行。”
*
薛雁一夜未眠,想起自己曾差点被诱拐,是谢玉卿路过出手相救,犹如神?衹降临,助她摆脱厄运。
事后,她对谢玉卿道?谢,而谢玉卿却说看到她想起了一位故人。
后来她知道?了那位故人便是姐姐。
谢家遭逢大难,她几天几夜衣不?解带照顾谢玉卿和谢母。自董菀寻死,她便接过管家权,打理谢家事务,府中仆从的日常采买安排都来问她,她忙得脚不?沾地,但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谢玉卿昏迷时?,念的是姐姐的名字,他从未忘了姐姐。
从前薛雁心存妄念,觉得只要自己真心付出,总能换回同等真心的对待,能捂热谢玉卿的心。
如今她知谢玉卿的心里?绝没有自己,她虽然?觉得难过,倒也能坦然?放下了。
或许她该入王府,成全?谢玉卿和姐姐。
她提笔写了一封信笺,让人送去?谢府。谢玉卿接连遇刺,她心中已有了怀疑的人选,只苦于没有证据,但刺客未抓到,谢玉卿依然?很?危险。这封信是为了提醒谢玉卿要小心庶母董菀,谢玉琦出事后,谢玉卿最有可能继承爵位,董菀为了侯爵之位必不?会放过谢玉卿。
信送出去?之后的一个时?辰,福宝也从谢府带回了谢玉卿的消息。
但她支支吾吾不?肯说。
薛雁问道?:“二表哥到底说了什么,竟让你?这般为难。说吧,我已经不?会难过了。”
经过这一遭,她觉得自己终于能放下了,当她不?再执着得到二表哥的真心时?,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在,如释重负。
而薛凝那边也来了消息,说是明日派人接她入府。
福宝一面替薛雁收拾行李,却觑着薛雁的脸色说道?:“谢二公子说自己死过一次,才知道?大小姐对他最重要,他绝不?能辜负大小姐。”
福宝心中不?平,气鼓鼓地说:“若不?是二小姐,他早死八百回了!真是不?知好歹,二小姐的一片真心都喂了狗。”
薛雁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忙碌,将用来易容扮装的胭脂水粉全?都装在箱笼中,打算带进王府。
若说她方?才心中还有点念想,如今知晓谢玉卿的态度却是心灰意冷,嘴角挂着自嘲的冷笑,心想倘若二表哥一直没有回应,从未说过要娶她,她或许早该放下了。
“那便请二表哥将婚书退还,尽早退婚便是。”
她背过身去?,悄悄抹去?脸颊的泪。
又将桌上?画的图样递给福宝,“让珍宝阁按这图样去?做这支发钗,作为当季新品,银子都由我来出。”
图样是一支极普通的银钗。
福宝没多问,按薛雁的吩咐交给了小厮送去?珍宝阁。
“二小姐别难过,眼下倒也不?必走到退婚这一步,只等谢二公子病愈,您再同大小姐换回便是。”
福宝见薛雁眼神?坚决,似已经彻底放下了,她在薛雁身边伺候多年,最是知晓二小姐的性子,一旦下定?决心,绝不?可能再回头了。
那谢二公子再也没有机会了。
*
自从谢玉卿受伤后,这是他第一次在桌前提笔书写,虽然?久卧床榻,面色苍白,但眼中却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得知薛凝要来府中,他更?是迫不?及待,一刻也坐不?住了。
“二郎。”
谢玉卿微抬眼,见母亲强撑病体?来到他的书房中,便赶紧上?前将母亲请到上?首。
“二郎瘦了,也憔悴了。”秦氏常年卧病,缠绵病榻,说话也显得有气无力的。
谢玉卿起身,对母亲恭敬行礼,“孩儿不?孝,让母亲担忧了。”
秦氏摇了摇头,“你?兄长出了这么大的事,因你?在病中,我便没让人打扰你?,今后武德候府可要靠你?独自支撑了。”
想起长子被人陷害丢了爵位,秦氏很?是痛心,抹去?眼角的泪痕,目光满是怜爱,看向受伤未愈的次子。
谢玉卿恭敬说道?:“儿子定?会重振武德候府,光耀门楣,请母亲安心养命。”
秦氏满足地笑道?:“我知你?素来孝顺,你?要尽快振作起来,你?和雁儿的婚事也应该早些定?下来。府里?出事,多亏这孩子帮着料理,雁儿对你?痴心一片,连续数日不?眠不?休的照顾你?。还时?常来宽慰我,陪我说话解闷,伺候汤药,你?可不?许辜负了她。”
谢玉卿眼神?闪避,不?敢直视母亲的目光,“母亲,儿子死过一次才知道?自己始终放不?下凝儿,她心里?也有我……”
秦氏激动得剧烈咳嗽起来,“二郎,你?糊涂啊!凝儿已经是宁王妃,你?怎可还想着她!男子汉大丈夫最忌讳拖泥带水,当断不?断,必受其?害,到时?候伤了凝儿和雁儿。”
母亲从未对他说过重话,今日这般严肃正色,可见是气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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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在你?昏迷不?醒时?,她为你?擦拭退烧,在你?床边守了几天几夜,晚上?守着你?,白天亲手为你?煎药,凡事亲力亲为,一守便是四个时?辰。有一次,那药罐破了,药汁溅到她的脸上?,烫伤了脸,肿好几日,却担心你?会被人谋害,不?敢离开半步。她替你?守着院子,替你?设计抓住那些前来行刺你?的贼人,没日没夜的熬着照顾你?,她却从不?叫苦,也从不?说自己害怕,可她也是个未出闺阁的女子啊!”
谢母一口?气说完,激动得剧烈咳嗽起来,谢玉卿赶紧替她奉茶。
谢母抓住他的手,尤感痛心,“她本该被夫君保护,有人替她撑起一片天,可她却甘愿为你?撑起这个家,承担照顾你?、照顾全?府的重担,对你?不?离不?弃。”
“竟从未听她提起过。”谢玉卿感叹道?。
没想到自己昏迷的这几日,薛雁竟为他做了那么多。他的房中被褥干净整洁,还带着阳光的味道?,可见是常换常晒的,琉璃瓶中每日都换了插瓶的鲜花,房中无半点药味。
见儿子如此执迷不?悟,谢母急切道?:“做人要讲良心,要懂得知恩图报。难道?就因为她从小流落在外,从未得到过家人的疼爱,你?仗着她喜欢你?,便可随意欺负她吗?雁儿最希望有人疼她、爱她,对她好,你?怎就不?明白她的心思。”
“母亲,我不?是……”
正在这时?,清竹前来通传,“二公子,薛二小姐派人来取婚书。还说要退婚。”
饶是一向好脾气的秦氏也彻底大怒,“你?到底做了什么!竟让雁儿心灰意冷找你?讨要婚书退婚。我只认雁儿是我谢家的儿媳妇,除非我死了,你?若是执迷不?悟,给谢家带来灭顶之灾,看你?今后有何颜面去?见你?的父亲和祖父。”
谢玉卿没想到母亲的态度如此强硬,更?没想到薛雁为了他默默做了这么多事,见母亲虚弱得快要晕倒,他挣扎着起身去?搀扶母亲,秦氏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雁儿给我追回来,否则任何人都休想进我谢家的门。”
秦氏虽看上?去?病弱,但性子最是倔强,认定?之事便绝不?回头。
她出生?武将之家,当年不?顾父亲反对下嫁谢枭,谢枭上?战场十年未归,她便独自抚养两个孩儿,骨子里?带着坚毅不?屈,只是后来谢枭带回了战友托孤的女儿,将年仅十四岁的董菀纳进门,之后极宠爱董菀,还妄想抬为平妻,谢母将剑架在自己和儿子的脖子上?,逼迫谢枭断了念头。
谢枭之后虽再未提此事,可夫妻间却生?了嫌隙。后来谢枭在战场遇险,她亲自上?战场救夫,在战场受了重伤,护着谢枭一路逃亡撤退,好不?容易拣回了一条性命,却因中毒箭,落下病根,自此便缠绵病榻,再也无法痊愈。
起初谢枭还念着她的恩情,对她多为敬重,可时?间一长,那点恩情也耗尽,连看也不?再不?看她一眼。
多年卧病,谢母那强硬的性子也慢慢磨平,因有心无力,也没有精力再管府中的事。而这些年,董菀也一直安分守已,行事从未逾越,她和董菀便也相安无事,直到谢府出事。
她恼谢玉卿拎不?清,更?担心他错过了薛雁将来要后悔,不?得不?态度强硬点醒他。
此刻耗费了精力,她累得虚汗淋漓,长叹一声,不?再理会谢玉卿,被人搀扶着离开月辉堂。
谢玉卿奉母亲之命派清竹去?薛府走一趟,其?实他心里?也很?纠结,一面放不?下对薛凝的感情,一面又觉得对不?起薛雁对他的付出。便打算明日先稳住薛雁,安抚她先不?要退婚,他一向极重孝道?,如此做也算是对母亲有所交代。
次日,清竹带回了消息,薛雁已入王府,清竹去?了薛府迎回了薛凝。
*
此番入王府,为了不?让宁王察觉,薛雁穿着姐姐常穿的衣裳,易容乔装成姐姐的模样,仔细遮了眼下的那颗泪痣,她化妆易容的技艺高超,若非极熟悉她的人,旁人绝对瞧不?出任何破绽。
而王府的情形,正如姐姐所说,霍钰婚大婚当天便搬回书房,并不?在寝房过夜。
为了不?让霍钰生?疑,特地带了姐姐的丫鬟慧儿,将福宝留给姐姐。
慧儿熟悉王府,也认识王府的下人,这一路上?又提前给薛雁介绍了王府的管家周全?、徒弟李安,及一干重要下人。薛雁原已认识霍钰身边的长随辛荣,和那个时?常登门的言观。
其?他人她都事先从慧儿口?中了解了他们?的相貌特征。薛雁行商做生?意,最基本的便是记住人的相貌名字,大致性情,最擅长与人打交道?。
她进府之后,记住下人的名字,主动打招呼,甚至见面问候几句,这些事自是难不?倒她。
最难应付的是宁王,但听说宁王军务繁忙,自成婚后都宿在书房,夜里?不?会前来,她倒是乐得自在,打算混过十天后,同姐姐换回。
只不?过她不?会再嫁给谢玉卿,等到十天过后,她便回到卢州,替义父打理那几间铺子,下半生?做个富贵闲人。
可她的美梦竟在入府当天夜里?被打碎。
*
月妃好不?容易盼着宁王娶了妻,又急切想要抱上?孙子,来弥补深宫寂寞难熬的日子,早在宁王成婚当天便将自己的眼线安插进宁王府,就是怕他不?情愿娶妻,娶了妻也将王妃晾在一旁。
得知宁王和王妃并未圆房,她更?是气恼宁王不?争气,便派出自己的心腹桂嬷嬷,桂嬷嬷原是掌管东宫太子司寝宫女的教习嬷嬷。
让桂嬷嬷在三日内让王爷和王妃圆房。
只要圆了房,月妃便有机会早日抱上?孙子。她望向明月宫幽深静谧的竹林,心想这漫漫长夜,若是有孙儿在宫里?陪着她,明月宫从此欢声笑语,不?至于如此冷清寂寞。
“将雪球抱过来。”
她从静和的手里?接过雪球,涂着红色蔻丹的指甲轻柔地抚摸怀中的雪白无一丝杂色的猫,猫儿乖巧的依偎在她怀中,颇为享受,发出“瞄呜”的叫声。
“听说秦宓要回京了。”
静和道?:“是,在庄子上?养了大半年,听说患了严重的梦魇症,彻夜难眠。”
“倒是个可怜的孩子。”
静和看向月妃,见她微垂着眼眸,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娘娘要见她吗?”
月妃笑道?:“不?见了,见了徒增伤感,见到她我便想到我的启儿。”
许是那细长的指甲刮到了雪球,雪球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前爪在月妃的手上?狠狠挠了一下,顿时?手臂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爪印,渗出了鲜血。
“娘娘,它抓伤了您,那畜生?定?是野性未化,奴婢这就将它关起来。”
月妃摇了摇头,“罢了,将它送去?宁王府,让周全?养着吧。”
她伴君二十五年,皇上?却不?知她不?喜养宠物,更?不?喜欢猫。
还每次都送一模一样的白猫给她。
这猫她见了便觉得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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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这猫儿发狂还抓伤了她。
“你?去?告诉钰儿,查先太子之事只怕没这么简单,让他小心些,暗箭难防。”
*
宁王府书房中,辛荣前来回禀:“兰桂坊抓捕的犯人被杀,尽数被灭口?。”
霍钰目光一凛,问道?:“可查到什么线索。”
辛荣道?:“是薛贵妃所为。”
霍钰刚一回京,便卷入了兰桂坊的一场命案,当日那凶犯分明就是冲他而来,有人想趁他回京想取他性命,他在暗中查薛贵妃,薛贵妃在宫里?手眼通天,必定?也有所察觉。
那凶犯是个硬骨头,什么也不?肯透露,辛荣便让人将犯人从锦衣卫的诏狱中提了出来,送交刑部大牢,交给赵谦审问,赵家和薛家是死对头,必会替他盯牢了犯人,想方?设法审出些什么,凶犯在刑部大牢,他很?放心。
但薛贵妃坐不?住了,派人杀了凶犯,也暴露了自己。
“可留下什么线索。”
辛荣摇了摇头,“看手法是用毒高手,每天在让人在饭食中下了少量毒药,七日后,那凶犯便毒发身亡。”
霍钰道?:“是七日毒。”
中此剧毒者,七日便能魂归九泉。七日毒产于云南,那薛贵妃曾与陛下相识于大理的鲜花节,这下毒之人必定?是薛贵妃无疑。
他将那银钗从怀中取出,把玩着银钗上?的银铃铛,铃铛撞击,发出几声轻脆悦耳的声响,就像是那日在谢府的玉兰院,她同他藏身窄小的柜中,她坐在他的腿上?,他们?几乎紧贴在一起,在他耳边发出的声声娇/吟。
“可曾查到这支银钗的来历?”
辛荣拿出和一模一样的银钗放在桌案上?,“这是珍宝阁推出的新品。兰桂坊花魁娘子如烟娘子在宫中献舞时?戴过,如今全?京城的小娘子几乎人手一支。”
既然?满大街的路人都戴着这支发钗,那又能从何查起。
霍钰却笑道?:“查不?出就对了。她一向狡猾,见找我要不?回发钗,自然?会想其?他的办法。”
他将两支发钗放在一起,除了原来的那支发钗颜色旧了些,两支发钗几乎一模一样,根本难以分辨。
他突然?想到王妃薛凝在新婚当日面对自己时?那般拘谨陌生?,毫无往日的半分灵动机灵。
突然?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他所见的薛凝和眼前的这两支发钗一样,也是换过的。
第22章
“周全,王妃何在?”
周全听闻王爷唤他,赶紧将怀中熟睡的雪球交给徒弟李安,叮嘱道:“好好照看它?。”临去?又在雪球头顶揉了一把,进到书房回话,“回禀殿下,王妃病了。”
“病了?”霍钰心中生疑,心想谢玉卿前?脚刚病倒,她竟也病倒了?
霍钰冷哼一声,“本王看她是心病吧?”
周全觉得霍钰话中带酸,他早就看出来了宁王关心王妃,心里吃醋却不肯认。
哼,嘴硬的男人。
周全笑道:“那殿下要去?看看王妃吗?听说?王妃卧病在床,听说?真的病得很严重。”
难道她是真病了,而并非是因为?担心谢玉卿患了心病,霍钰问道:“可让人去?请了郎中?”
周全摇了摇头,“凝雪院那边说?是不碍事?,不让请郎中,可老奴听慧儿说?,王妃从午后便卧床不起。未出房门一步。”
“胡闹。”
周全话还未说?完,霍钰便抬脚迈出去?,去?往凝雪院。
周全掩唇偷笑,哼着小曲儿,去?偏院逗猫儿,月妃娘娘知他爱猫,送来的猫儿一律都是毛色雪白,眼珠似碧绿宝石,好看极了。
他摸了摸怀中猫儿油光滑亮的毛发,一脸享受,月妃娘娘待他如此好,他需得知恩图报才是,他定会极力撮合王爷王妃早日圆房。
中秋过后,月儿依然?宛若圆盘高挂天幕,入秋之后,夜间的风着微凉,池中漾起层层涟漪,莲花渐渐凋零,几尾红鲤偶尔跃出水面,溅起一串晶莹剔透的水花。
霍钰原是习武打仗之人,从不畏寒,常年一身单薄的劲装,宽肩窄腰,双腿修长?,手臂肌肉绷得紧紧的,甚是强健有力。
自从那日大婚后,他便再未踏入寝房半步,心中一旦埋下怀疑的种子,他便时时刻刻都在回想与薛家长?女相处的点滴,便越发觉得不对劲。
譬如为?何他在面对王妃时会感到陌生?为?何薛凝在新婚当?夜像是换了一个人,大婚之夜,薛凝的举动?令他失望透顶。
可听到她病重的消息,他还是忍不住想来看看她。
只不过薛雁确实?病了,但她的病却难以启齿。
这病起于?桂嬷嬷。
今日桂嬷嬷奉月妃娘娘之命来到王府,是为?促成王爷和?王妃圆房,到凝雪院的第一件事?是为?王妃亲手下厨做羹汤。
可问题就出在那碗汤里。
薛雁原本以为?霍钰会一直宿在书房,甚至无需应付霍钰,她可安然?度过十?日,完成对姐姐的承诺,好尽快离开王府。
可宫里突然?来了一位嬷嬷,说?要对她进行?从头到脚的改造调教?。
桂嬷嬷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套教?习身段和?行?姿的步法,走起路来腰肢扭动?,步子需迈得极小,她练了整整三个时辰,腰都要累断了。
晚膳也不许她多用,只准她用一碗牛乳木瓜羹,那汤羹里也不知放了什么,她喝了之后,便觉不对劲了。
胸脯又涨又疼,她的肌肤本就生得细腻娇嫩,那处更是如此,但胸脯胀痛,又被?衣料磨擦得更痛了。
她羞于?对人启齿,便一直卧床躺着,对外?称病,一整日都没迈出院子半步。
霍钰刚走到寝房外?,突然?听到里屋传来桂嬷嬷说?话声,“王妃可是觉得胸脯涨涨的,还伴随轻微的疼痛?”
薛雁痛的说?不出话,又羞又恼,点了点头。
只听桂嬷嬷继续说?道:“这便对了,这牛乳木瓜羹是宫中秘方,长?期服用,可助胸脯变得大而饱满,对于?王妃这般的……不够的大的,或许有效果。”
薛雁又羞又恼,终于?顶了句嘴,“嬷嬷是不是眼神不太好?”
她的分明不小了。
桂嬷嬷嘴角一抽。
霍钰忍俊不禁,躲在门外?偷听,听到薛雁的话,低低笑出声来。
桂嬷嬷是出了名的严厉,宫女们若看到她那张颧骨突出,眉眼凹陷,一脸苦相的老脸,手中常拿一把戒尺,比学堂的夫子还要严厉。她眼一瞪,那些宫女会吓得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做错事?被?罚。
没想到他那般胆小怯懦的王妃,居然?不怕桂嬷嬷,当?真稀奇。
这桂嬷嬷曾是太子皇兄的司寝嬷嬷,霍钰知母妃派这桂嬷嬷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他又怎会和?她圆房。
至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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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段,霍钰想起那日她衣不蔽体坐在他腿上时,是那样的勾人心魄,撩拨人心。那欺霜赛玉的细颈,以及那雪白心衣包裹着的浑圆和?饱满,他至今难忘。恨不得以掌抚个遍,想起那细腻柔软的触感,更是心神荡漾,不能自已。
至于?大小嘛,他不禁轻轻握了握手掌。心想那般的大小,手掌也难以握住,他的手掌原比寻常男子更宽大些,既然?难以握住,那自然?也不会小了。
桂嬷嬷虽年纪大了,但耳聪目明,听到屋外?传来的笑声,故意大声说?道:“若能以手掌轻揉肿胀的部位,便能缓解疼痛。”
就像是猜到了霍钰的心思那般。
慧儿羞得脸色绯红,“嬷嬷怎可说?那样的话。”
桂嬷嬷眼一横,小丫头赶紧闭嘴噤声。这位嬷嬷不怒自威,怒了更是直接骂人。慧儿甚至都不敢和?她对视。
薛雁更是羞得涨红了脸,道:“我这会儿身体实?在不舒服,便先歇下了。慧儿,你送送桂嬷嬷。”
桂嬷嬷已经按计划引得霍钰来了寝房,方才故意拔高了声音,是为?给宁王暗示。得知宁王前?来,自然?也不会留在屋中,妨碍小夫妻的好事?,于?是拉着侄女柳儿出了院子。
菖蒲院中,柳儿为?姑母倒上一杯酒,恭敬地递给桂嬷嬷,笑道:“姑母这些年在宫里颇得月妃娘娘信任,方才柳儿也见识了姑母的好手段,想必今夜王爷和?王妃便能圆房,您也只等着回宫交差领赏了。”
桂嬷嬷闻了闻手里的桂花酒,轻抿了一口,“明日去?给我买两件东西,王爷和?王妃用得着,那东西保管能让王爷和?王妃日日同房,不出一个月,定让宁王妃怀有身孕。”
桂嬷嬷放下酒杯,在柳儿的耳边神神秘秘说?了几句。
*
当?霍钰听到桂嬷嬷再三强调轻轻揉捏可缓解胀痛,心里更是烧起了一团火,满脑子都是那日他掐住那柔软的腰肢,少女身上自带的甜香萦绕在鼻尖。
当?他推门而入,见到床上之人双颊绯红,似极力忍耐着痛苦,看来那桂嬷嬷下了猛药,见她额头上汗珠涔涔,便软了语气,问道:“王妃怎的病成了这样?”
慧儿见到霍钰前?来,吓得魂儿都没了,又担心宁王会对薛雁做什么,便心虚地大声道:“王爷您来了,奴婢参见王爷。”
“你便是慧儿?”
慧儿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赶紧对霍钰行?礼,“是,奴婢名叫慧儿。奴婢问王爷安。回禀王爷,王妃只是吃坏了肚子,休息一会儿便能好。”
“可去?请了郎中?”
霍钰记得薛凝身边有个圆脸爱笑的婢女,她却带着这个名叫慧儿的婢女陪嫁入王府,这个侍女倒是端庄大方,礼数周全,还颇有几分诗书人家的书卷气。
见霍钰突然?前?来,薛雁垂死?病中惊坐起,慌忙阻止,“不碍事?的,无需去?请郎中,我睡一会便好。”
她此刻发髻松松挽就,衣裳散乱,那系在脖颈的细带松开,分散在肩侧。
她胸脯肿得难受,便松开了小衣的系带,让内里的衣裳尽量不要紧贴胸脯,摩擦着肌肤。
感受那道灼热的目光竟然?盯着自己的胸前?,她瞪了霍钰一眼,捂紧胸口,但一触碰便胀痛难忍,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很疼吗?”
薛雁咬紧下唇,原以为?她能安然?度过十?日,却没想到第一日便如此煎熬,又因痛苦难忍,不想说?话,便没好气道:“王爷方才的举止实?在太过无礼,怎可盯着那里看。”
又在心里补上一句,“登徒子。”
霍钰笑着赔礼,“是本王失礼了。”
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们已经是夫妻,他看她的妻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更何况他早已看过,还很喜欢。
但让他感到不对劲的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眼前?的小女子似嗔似喜,像极了他们初次相遇,她指责他无礼轻薄。这这般的表情,说?不定正在心中骂他登徒子。
难道是因她大婚之夜太过紧张,面对自己才如此拘谨。也对,宫里赐婚突然?,她初次离家,到了陌生的地方,必定会感到紧张害怕。
他竟然?怀疑了王妃被?换,眼前?的这女子一颦一笑便是他心里惦记之人,先前?定是他多疑了。
思及此,他心中大喜过望,嘴角不自觉上扬着:“桂嬷嬷说?的话本王都听到了。”
薛雁一脸防备看着霍钰,“殿下想做什么?”
那般防备带着鄙夷的眼神果然?将他当?成了登徒子,霍钰不但不恼,心情却很好。
他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我们是正经夫妻,桂嬷嬷说?的那办法或可一试,说?不定能缓解疼痛。”
“谁跟你是……”薛雁心里想着霍钰是姐夫,想着和?他保持警惕,很快反应过来,此番她假扮的是姐姐,姐姐和?霍钰确实?拜过堂,成了亲,还真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她将的“夫妻”二字咽了进去?,立即改口,“妾身病了,今夜便不能侍奉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态度也不见有多恭敬,甚至用那种看变态看登徒子的眼神看着他,心里指不定还在骂他。
霍钰笑道:“本王还不至于?如此急色。”
薛雁看了霍钰一眼,心想那可说?不好。方才他竟然?要提出想要试试,想替她揉捏缓解肿胀。
那天她藏在柜子中,他便将手堂而皇之放在她的腰上,直到屋子里的人都散了,他也没松手。
此人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的正人君子。
她赶紧双手交臂遮挡住面前?,碰到胸口又像是被?针刺般难受。便猜想这木瓜牛乳羹里应是放了什么药材,才令她如此难受。
这一夜注定难熬,可那桂嬷嬷临走时还说?过,三日内定让她和?霍钰圆房,可宁王是她的姐夫,她假扮姐姐和?姐夫扮成夫妻已然?荒唐,又怎能真的去?和?霍钰圆房。
可那桂嬷嬷看上去?也是个会折磨人的。为?人严肃,油盐不进,必不好应付,又是月妃娘娘的人,不好得罪,此番还需从霍钰身上找到突破口。
若是霍钰想对她做什么,恐怕她也难以抵挡,更需智取取胜。
于?是薛雁起身握住霍钰的手腕,学着姐姐那娇滴滴的模样同他撒娇,“殿下今夜能留下吗?就当?是为?了妾身。”
其实?她是想说?,“那碗牛乳木瓜羹,她不能再喝了。”
“妾身知道殿下不喜妾身,但能不能委屈殿下搬回寝房?我保证绝不会对殿下有任何非分之想。”
说?完还轻轻地扯了扯他衣摆,红了眼圈,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还请殿下垂怜!”
霍钰浑身一震,脚步也迈不动?了,像是被?人拿捏了命门。
他曾数次在战场死?里逃生,拼得浑身都是伤,连性命也不顾,也不曾眨一下眼睛,可因少时被?月妃荼毒,那般冷硬的铁血儿郎最怕女子撒娇,号称冷面阎王的霍钰瞬间被?拿捏了软肋。
他低头看向那握着他衣角的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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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捏得泛白,指甲微微泛着粉。瞧这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由衷觉得:“吾妻甚美。”
尽管知晓她满腹诡计,霍钰还是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像被?轻轻抓挠着心,觉得心痒难耐,不由自主便道:“好。”
“等我。”他又添上一句,话音未落,他便快步离去?,像风一样消失在门外?。
薛雁错愕不已,这么晚了,宁王风风火火的要去?哪里。
霍钰回了一趟书房,他将辛荣招呼到跟前?,又命人将书房的被?褥赶紧搬回寝房,低声问辛荣,“那个,圆房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辛荣沉思,心想宁王为?什么要问他,他常年孤身一人,今后也并不打算娶妻,他又怎会知道,于?是想了想便道:“属下觉得言老板可能会懂。”
霍钰笑道:“差点忘了,你还未娶妻,你不懂!本王记得你也有二十?有二了吧,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记得要多笑,不然?不会有女子喜欢的。”
辛荣听得逐渐皱眉,主子为?何要取笑他,主子快要压不住嘴角的笑,心中困惑主子这样看上去?是否有些不太正常。更令他困惑的是,为?何主子娶妻,大家都要他多笑。
可他天生不爱笑,也不觉得好笑的,也不想讨女子喜欢,这些人简直无聊透了。
霍钰想起辛荣那般淡漠凉薄性子,笑道:“罢了,本王问错了人,你们都未娶妻,哪里会懂。”
那言观也是纸上谈兵,连女人都没碰过,哪会有什么经验。
当?他让人收拾了被?褥,很快回到寝房,却见慧儿正在铺床,准确来说?是在地上铺了被?褥,而他的王妃却看向窗外?印出的一道模糊的影子,娟眉轻蹙,那双灵动?的眼眸一转,想必心里便有了算计。
她走到霍钰的面前?,玉指轻勾他腰间的玉带,道:“天色已晚,妾身伺候王爷更衣,安置了吧。”
她的双手环过他的侧腰,靠得极近,彼此呼吸可闻。但她手上的动?作未停,眼神却看向盯着窗上的影子。
久等不到她下一步的动?作,他竟开始紧张了起来。
而窗外?的身影离去?,他的王妃又恢复了一脸冷漠,“王爷,我累了。”
这是连装也懒得再装了。
霍钰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拦腰抱在怀中。
薛雁大惊失色,“王爷,快放我下来。”
“不是说?安置吗?”他起身吹灭了灯盏,覆吻住她的唇,堵住她后面想说?的话。
“唔……不要。”
嬷嬷假装离开,却躲着偷听墙角,当?她听到那从唇齿发出的含糊不清的声音,似嘤咛,似矫/吟,她满意的笑了,对侄女小柳儿说?道:“走吧,咱们也别在此打扰王妃了。”
薛雁听见门外?的脚步声,顿觉如释重负,她赶紧以手遮挡胸口,从他的手臂下钻了出来,故意楚楚可怜地看着俯身而下轻吻他的霍钰,小声地说?,“殿下不会怪妾身自作主张吧?”
“妾身被?桂嬷嬷盯得紧,只能出此下策,叫王爷委屈几日。不过王爷放心,妾身今夜便睡在地上,绝不会趁王爷熟睡扑倒您。”
等到她顺利同姐姐换回,她便能摆脱牢笼。
“不。”霍钰拒绝,他倒是想薛凝对他做些什么,这女子满腹心计,成天就想着算计他,绝不会让他讨到半点便宜,她的话分明就是在暗示他不能趁她睡觉对她行?不轨之事?。
这小女子贼精贼精的。
霍钰笑道:“王妃病了,地上凉,要睡也该由本王睡才是。”
薛雁虽说?主动?提出和?他共处一室,为?了应付桂嬷嬷,又害怕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霍钰趁她熟睡会对她做些什么,他可是姐姐的夫君,她不能越雷池半步。因此再三试探叮嘱。
霍钰就地躺下,双臂枕在脑后,一副肆意洒脱的姿态。
霍钰从不是那养尊处优之人,小时候生活在冷宫,后来为?了替皇太子撑腰自请上战场,北地艰苦,他和?将士们同吃同住,一路追击北狄人长?达月余,就地扎营,席地而睡,甚至曾睡在冰冷的雪地里。打地铺根本不算什么。
薛雁却是一夜难眠,生怕霍钰改变主意,担心趁她熟睡了对她做什么。
终于?熬到了天亮,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老奴拜见王爷王妃,亲自为?王爷王妃熬了补汤。”
薛雁听说?又要喝补汤,不禁暗暗叫苦,昨夜胸脯胀痛了一夜,今日她总算是好了许多,无论桂嬷嬷送的什么,她再也不敢喝了。
她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霍钰。
眼看着慧儿就要拦不住了,桂嬷嬷高声道:“老奴来给王爷王妃请安。”
就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霍钰将薛雁从帐中抱下了床,给人一种两人同床共枕的假象。他看向桂嬷嬷和?屋内众人,“王妃昨夜辛苦,你们往后不必这么早叫醒王妃。”
又对正准备为?薛雁梳妆的慧儿说?道:“本王来吧,你先退下。”
慧儿看着床上那团血迹,神色复杂地退下,心里有些恨薛雁,虽说?是大小姐提出交换,但并非真的打算让薛雁顶替她入王府,等到谢家二郎彻底痊愈,她们姐妹便会换回。可二小姐却和?自己的姐夫有了夫妻之实?,大小姐到时候该如何自处。
这二小姐举止任性,也太不顾姐妹之情了。
慧儿气得将那盘刚生出花枝的白兰花剪了,心想她得赶紧去?告诉大小姐换回来才是,只怕换亲是假,二小姐想弄假成真,彻底代替了大小姐才是真。
寝房中,霍钰一手握住薛雁的长?发,一手执玉梳替她梳顺长?发,手法轻柔,极为?细致。薛雁从镜中偷觑霍钰的脸色,那幽深的眼眸却泛着柔光,薛雁心想,他对姐姐真是用情至深,眼神满是深情,倘若他知晓自己不是姐姐,真正的薛凝却为?了留在薛家照顾二表哥,该有多气愤难过。
薛雁只盼着二表哥能快点好起来,她能和?姐姐顺利换回。
桂嬷嬷让侄女将补汤放下,却暗中观察着宁王和?王妃。
这些年,她从未听说?过宁王身边有任何女人,平时也是一张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面孔,可她分明从宁王的眼神中看到他对王妃动?了情,反观王妃,却是一副心思重重的模样。
她看了一眼床上的血迹,对侄女柳儿吩咐道:“去?收拾吧。”
“王爷王妃记得用补药。”她躬身退了出去?,脸色却变了。
柳儿极佩服桂嬷嬷,这桂嬷嬷才来王府一日,便让王爷王妃圆了房,王妃说?不定很快便能怀有身孕了。
“恭喜姑母,是您成功助王爷王妃圆房,相信月妃娘娘的赏赐很快就到了。”
桂嬷嬷嘴边的笑瞬间荡然?无存,她满脸皱纹,不笑时嘴角下垂,满脸苦相,严肃得有些吓人。
柳儿觑着桂嬷嬷的神色,问道:“是柳儿哪里说?的不对吗?”
“哼。”桂嬷嬷轻哼了一声,看了一眼床褥上的血迹,“王妃根本还是处子之身。还圆房,圆的哪门子的房?不过是糊弄我这个老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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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我手底下调教?的女子无数,我这双眼睛一看便知那女子到底是不是处子之身。”
“您说?这血迹是假的?”
桂嬷嬷虽年迈,头发花白,年近五十?,但那双眼睛依然?精明明亮,“看来只能执行?第二个计划了。”
她侧头问柳儿:“我让你买的东西可买到了吗?”
第23章
柳儿脸一红,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让她一个未嫁人的女子去买这种图册,还?要忍受书肆老板那异样的眼光,实在丢死人了。
她扔下银子,抱了这本图册便跑,一路上跟作?贼似的,生怕被人发现。还因为她行迹鬼祟,慌慌张张,被辛荣的剑拦住。
她慌忙将那本图册塞进了胸口,看着辛荣满脸窘迫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吓得赶紧溜了。
桂嬷嬷却极为淡定,“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这东西宫里的娘娘想方设法弄来,使出浑身解数去讨皇上欢心?。你若是能学得一二?,说不定将来成婚能留住夫君的心?。也跟着学着些吧。”
柳儿生的有些婴儿肥,模样虽清秀但也说不上有多美,人也生得老实本分,性子还?有些唯唯诺诺的讨好。她此生最佩服的人便是在宫里当差的桂嬷嬷,桂嬷嬷一辈子都留在宫里,甘愿留在月妃娘娘的身边,无?儿无?女,便将柳儿当成自?己的女儿,带在身边教导。
柳儿虽说人不怎么聪明,但将桂嬷嬷的话奉为金玉良言,她晚些时?候又出去买了一本图册,照样放在胸口处藏好。
果然又被辛荣拦住,“你又藏了什么?快交出来。”
“一本书而已。”
辛荣不信,“书有什么可藏的。你到底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难道是想对王府不利。”
柳儿拍了拍胸口,“这本书我将来要和?夫君一起看的,那你是我的夫君吗?”
“你……”
辛荣语塞,柳儿大摇大摆地走了。
桂嬷嬷才来了一日?,便将整个王府的下人都摸的透透的,周全长袖善舞,善于交际应酬,是王府的管家,但是个太监,不懂男女之事,任务交给他?不合适。
辛荣武艺高但性子冷,最怕与人打?交道,人越多他?越是想要远离遁走,常年一身黑衣,神出鬼没的,对女人更是避之不及。
至于那个时?常出入王府,常年一身白衣的奸商言观,他?老谋深算,处事圆滑,这任务交给他?倒是挺合适。
于是,在言老板按惯例将这个月所?挣得的银子上交宁王府,宁王却让他?将盈利所?得的银子都交给王妃,又让周全将府中的账册一并交由王妃,说是今后后宅之事交由王妃打?理管家。
因?先?前在大雅琴行买琴一事,言观担心?王妃对他?印象不好。此次下了血本买了一张琴,此琴是从一个落魄书生手中花了一百两银子购得,他?却自?称花了四千两银子,拿去讨好王妃。
薛雁不喜弹琴,更不能理解一张琴为何能卖出几千两银子的高价,婉拒了言老板的好意,还?委婉提醒他?进货最忌讳货品来历不明。
原来,薛雁虽然不懂琴,但见二?表哥嗜琴如命,常弹的那把名为相思的古琴更是每时?每刻都不离手,真正?喜欢的琴,因?时?常弹奏抚摸擦拭,琴身变得格外光滑,可见这张琴的旧主人极为爱惜这张琴。
以言观那奸商的性子,必定非便宜不占的,价值四千两的琴又怎会那般爽快送出,但送琴讨好她,必定不会送她一张品质下等的琴,那只有一种可能,便是这张琴由他?低价购得,琴确是珍品。
言观先?是很惊讶,后来变成由衷的佩服,恭敬答道:“王妃的话,在下记住了。”
言观从未那般佩服过别人,杀伐决断的宁王算一个。王妃心?细如发,观察细致入微,令他?钦佩。
看来王妃已经猜出这琴是他?低价购得,当真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另外王妃还?颇懂些做生意的门道,不进来历不明之物,以免因?为低价卷入是非官司。但他?又怎会白白错过挣钱的好机会,于是回?去之后,便派人去调查那买琴的书生,却查出他?家里数口人都被人灭口,为了家中生计,这才忍痛割爱。
他?便拜托辛荣查那江姓书生。
发现那江姓书生竟然与近日?京城的一桩命案有关,那桩命案便是近日?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侯侍郎家的公?子被杀一案。
那侯沛本是赵文婕的未婚夫,可没料到在成婚的前三天却死于一场凶杀案。喜事变丧事,侯侍郎乐极生悲,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那侯沛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闭门读书,闲暇之余,喜好邀好友一起登高。
那江姓书生乃是侯沛的同窗好友,二?人一起高中进士,江离本该入朝为官,可祖母去世,只得守孝三年,可三年后,朝中哪里还?有他?的位置,便只能沦为候补,举家搬到京城,等候官位的空缺。
前几日?,侯沛邀请他?一起登高,侯沛却不慎被人所?杀,那江离被指认为凶手关进狱中,父母亲为了替他?洗清冤屈,散尽家财,江离最喜爱的那张古琴也被卖了。
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他?的家人一夜之间竟然人去楼空,连夜搬离了那间宅院,辛荣查到江家人离开京城后,在前往江浙一带的途中被人杀害。
原来这琴竟然沾上了命案,还?与赵文婕那个命不好早死的未婚夫君有关,言观直道一声晦气?,想找到那卖琴之人,将琴退回?,要回?银子,可江家却被灭了口,家仆四散。
这琴也成了烫手山芋,最后只能将那琴让人交给京兆府尹,倒亏一百两银子,言观肉疼不已。
他?一路唉声叹气?,打?算回?琴行,却被柳儿拦住,“言老板,桂嬷嬷有事找您。”
言观祖辈都行商,常居北地,那时?北地常年战乱。战时?,最先?遭殃的是那些有钱的商人,被山匪抢,被破城的敌军抢劫搜刮一番,战时?还?要被官府敲打?,征重税。
一年到头辛苦挣的钱子却根本守不住,后来他?干脆捐了银子,求人庇护,将银子都捐给了雁门关守城的宁王的军队,军队缺粮饷,他?便把银子换成粟米,解决了部分将士们打?仗所?需,立下大功。
后来宁王带他?回?京,便将自?己产业交给他?打?理。
他?虽说为宁王做事,但毕竟他?是个商人,出身不高,旁人碍于宁王的情面,表面敬他?一声言老板,给他?几分面子,却未必真的看得起他?。
他?一直想跟着宁王做一番事业,但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不能上阵杀敌立功,苦于没有机会,无?法施展抱负,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如今这机会终于找上门了。桂嬷嬷是月妃娘娘的人,倘若他?能得月妃娘娘的器重,将来有机会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说不定还?能为官做宰。
当柳儿塞给他?一本图册的时?候,他?险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不知柳儿姑娘这是何意?”
柳儿笑道:“月妃娘娘着急抱孙子,倘若言老板助娘娘达成心?愿,便立下了大功,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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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重重有赏。”
言观也是聪明人,瞬间便明白这图册的用?意,他?将图册贴身收好,对桂嬷嬷拢袖一揖,道:“在下定不负娘娘所?托,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他?找个小角落细细翻看,仔细将那本图册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心?想宁王常年在外征战,连女人也没碰过,必定也不懂这些,倘若男人不懂,又如何能让女人高兴,王妃真可怜。
看来他?还?得好好教教王爷,让王爷学会这些花样,好好伺候王妃。
他?整理衣衫,脑袋里已经想出了一整套如何改造宁王,让宁王床笫间如何讨得王妃欢心?的办法。
教那古板枯燥的宁王如何使出浑身解术讨王妃欢心?,尽快让王妃怀有身孕。
*
为了应付桂嬷嬷,每晚霍钰都宿在寝房,只不过仍是分榻而卧。
虽然霍钰也并未做出什么逾越之举,甚至在桂嬷嬷面前很配合和?她假装恩爱夫妻,但薛雁总觉得霍钰有点入戏太深。
即便桂嬷嬷没来,他?也很殷勤地替她卸去钗环,替她梳发,还?替她描眉上妆,这几日?甚至还?爱上了替她涂口脂。
那粗糙的指腹在她的唇上轻轻摩挲点涂,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的手指总会在她的唇上多停留一会。
每日?准时?抱她上床,晨起时?也抱她下床,坐在镜前看她梳妆。
每次和?霍钰独处,薛雁感到极不自?在。
可每次她想表达自?己的不满,那桂嬷嬷便适时?出现在门外,就像是和?宁王商量好似的。
有一次,她刚躺下,桂嬷嬷的影子便出现在窗外,霍钰便趁机上了床,抱着她,还?让她枕着他?的手臂,弄得薛雁面红耳赤。
薛雁每天掰着手指算日?子,她总觉得霍钰根本不像姐姐口中所?说的那个冷面阎王,甚至觉得他?成日?无?所?事事,即便去军营,晚上也总是找机会留在寝房,令她苦不堪言。
从她入王府才过去三日?,她竟好像过了三年那般漫长。
这天,薛府派人来报,说是薛老夫人病了,让王妃回?府一趟,圣上也传旨让宁王去了军营,检验三大营的将士们操练的成果。准备防御北狄联合东夷国进攻大燕。
薛雁担心?祖母的身体,派人给去北郊军营的宁王带话,只说是她回?薛家一趟,王爷军务繁忙,自?不必陪同。
出了王府,薛雁才觉得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暗暗松了一些,觉得外面的景色秀美,风清气?爽,不用?再拘束在王府的那方天地,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自?在。
一个时?辰后,她回?到薛府,在途中,她已经和?薛管家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才知祖母是被气?病的。
原来长兄薛燃此前一直嚷着要离家出走,终于在三天前的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离家出走,打?算和?一帮江湖侠士行走江湖,行侠仗义,锄强扶弱。
起初,余氏只是瞒着家里,暗中派下人四处寻找薛燃的下落,可整整三天过去了,薛燃的却踪影全无?,余氏担心?长子,怕他?遭遇意外,迫不得已将实情告知婆母。
薛老夫人何等的精明,原先?余氏为了替儿子遮掩,只说他?已改过自?新,在侠客院闭门读书。薛老夫人得知长孙离家出走,气?得将他?屋子里的丫鬟小厮都打?了板子拷问一番,这才问出,薛燃平日?里结交了不少江湖骗子,竟在短短一个月,便送出了几千上万两的银子。
薛老夫人狠狠斥责余氏,说她管教子女不严,这才酿成今日?大错,府里便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平日?里,薛燃稍不如意,便嚷着要离家出走,余氏没有办法,只能给银子稳住儿子。
她将自?个儿的嫁妆变卖了不少,只为贴补儿子,而谢府出事,薛凝又向余氏借了整整三千两银子,余氏手头上本也不宽裕。薛燃再也要不到银子,便赌气?离家出走了。
余氏也不敢将给薛凝钱的事告诉薛老夫人,便让人去请薛雁回?府,想办法将长子寻回?。
见到薛雁回?府,余氏这才一改愁容满脸,面露喜色,拉着薛雁的手,急切道:“雁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兄长离家出走整整三日?未归,而你的祖母也病倒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见余氏红了眼圈,急得六神无?主。薛雁又听说长兄如此任性妄为,不免觉得头痛不已。却还?是宽慰母亲道:“母亲别担心?,兄长从小养尊处优,哪里吃的了在外风餐露宿、颠沛流离的苦。”
钱花完了,人自?然便能回?来了。
“这次不一样,他?是铁了心?要走的。”
余氏心?中惴惴,始终不放心?,“若是燃儿遇到危险该如何是好?他?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又从未吃过苦。”
薛雁想说就是因?为没吃过苦,不知银子得来不易,这才将银子流水般送了出去,长兄从小被宠坏了,不知人间疾苦,一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见母亲眼圈红红的,薛雁还?是忍住没说,怕说出来母亲会更难过。
余氏这些天日?夜忧心?长子,却苦于不能对任何人说起,以免被人耻笑,如今唯一可以指望的女儿就在眼前,终于再也忍不住,对薛雁说了真相,“你长兄他?还?偷了你爹爹的字画。”
父亲薛远爱收藏字画,那些字画是父亲一辈子的骄傲,平日?的爱好便是邀请同僚来家中赏玩一番,甚至每日?都在书房呆上一个时?辰,将收藏的字画拿出来一一品鉴。
可前日?下朝归来,照常便去了书房看那些他?收藏的字画,其中有不少前朝孤品珍品,竟全都不见了,他?不禁双腿发软,一问便知是被长子偷拿去卖掉,他?差点气?吐了血,喊着要将那逆子抓回?来,将他?的腿打?断。
薛雁也直皱眉头,“父亲最宝贝他?的那些字画,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长兄他?怎么敢!”
她抬手扶额,看来她这个任性妄为的兄长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雁儿,你能帮我把你长兄找回?来吗?你最有主意,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为娘就只能指望你了。”
薛雁看着哭得双眼红肿的母亲,终究还?是不忍心?,点了点头。
她吩咐翠果将母亲扶回?去休息,母亲三天没睡好,食不下咽,身体虚弱摇摇欲坠,祖母被气?得病倒了,母亲可不能再出事了。
“母亲放心?,我有办法。”她对翠果吩咐了几句,让她照顾好母亲。
便去寿安堂探望祖母。
时?隔三日?未见,祖母憔悴了许多,满面病容,因?年纪老迈,身体虚弱,满头银白,此刻因?在病中,更显得苍老虚弱,薛雁忍住泪意,低声问陈妈妈:“祖母可用?过药了?”
“谢二?小姐记挂,方才太医来瞧过,老夫人用?过汤药,已经睡下了。”
薛贵妃听说薛老夫人病重,从宫里派了经验丰富的老太医前来,太医为老夫人开了安神的药方,喝了药,已经睡下了。
听说薛老夫人病了,一同来探望的还?有谢玉卿和?薛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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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未见,谢玉卿的伤好了不少,但伤到了腿,未曾痊愈,走起路来有些跛足。
倒并未影响他?那丰神俊美的容貌,只是看上去似有些郁郁寡欢,一双似喜含嗔的桃花眸从进屋起便未从薛雁身上移开。
许是顾及这屋里还?有旁人在,他?看上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有话想说。
薛雁忙于照顾祖母,并未注意谢玉卿的异常,只是福身对谢玉卿行礼,道一声:“二?表哥万安。几日?未见,二?表哥的气?色看上去好多了。”
谢玉卿却低声说道:“我……我不好。”
薛雁像是没听清他?的话,许是被家事所?累,竟然并未注意他?有何异常。
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照顾祖母和?如何找回?长兄的事上,对福宝说道:“替我去请三兄来一趟。”
“当务之急是找回?兄长,祖母是心?病,若是长兄归家,祖母应该能尽快康复。”
谢玉卿突然发现薛雁身上有股临危不乱,凡事都能冷静应对的从容。
他?心?想或许在他?昏迷之时?,她应该也是这般沉稳应对,处事不惊。还?将侯府上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可她才离开了三日?,侯府便乱成一团,鸡飞狗跳,一切都乱了套。
自?从方才薛雁进屋,谢玉卿一直在看薛雁,甚至忽略了一旁满腹心?思的薛凝。
这几日?是薛凝在身边照顾谢玉卿,照顾他?服用?汤药,鼓励他?尽快振作?起来。陪他?吟诗作?赋,陪他?花前月下。但谢玉卿总是郁郁寡欢,提不起兴致。
谢玉卿断了手指,无?法像从前那般与她弹琴作?画,受伤之后心?情抑郁,性情变得沉闷了许多。
而薛凝从薛雁的手里接过谢府的管家权,整日?被琐事所?累,薛凝疲于应对,苦不堪言。可偏偏好几次听到谢玉卿在梦中竟然唤着薛雁的名字。
今日?来到薛府,却见他?一直盯着薛雁,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二?表哥的眼中不再只看到她一个人,还?时?常提起薛雁的名字,甚至好几次都对她说,“若是雁儿在,她应该会这样做。”
此刻见自?己深爱之人总是提起妹妹,薛凝心?中觉得酸涩难耐,几乎不曾将手中的丝帕绞碎。
第24章
薛雁对谢玉卿和薛凝的别扭浑然不觉,正在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府中的日?常事务,又让陈妈妈拿来了家?中铺子的账簿,细细翻看,想让祖母能放下牵挂,卸下管家?重?担,好好休息。
这时,薛况也回了府,说是并未在京中打探到关于长兄的消息。
薛雁虽说面上看上去毫不慌张,但?心里却着急,京城实在太大?了,长兄出?走三天了,说不定早已离开了京城。
出?了京城,天地之?大?,想要找个人又谈何容易。正低头沉思,她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问道:“这京城中可有专门售卖消息的所在?”
薛况猛地拍向桌案,“对啊!二妹妹真聪明。大?燕为了对付北狄人,曾设了不少收集消息的据点,用来查明北狄暗探的所在,京城中就有这样卖消息的地方,如意坊便是其中一个。它不属于朝廷,背后的势力不为人所知,不过咱们可以试试去买消息。”
薛况性?子风风火火,便要去如意坊买消息,薛雁又想到了什么,提醒道:“长兄私逃出?府,必定会避开城中巡查的锦衣卫,再想办法混出?城去,三哥哥可去城外的破庙找些乞丐打听消息。”
薛况打心里佩服薛雁聪慧机灵,旁人没想到的,她全都想到了。
他那长兄虽在大?事上拎不清,但?鬼点子极多,大?概知道自己闯了祸,恐被?父亲抓回去,定会在出?走时选择避开城中严防巡查的锦衣卫,会选择远离人群的出?逃路线。
“妹妹且放心,这次我定会找到长兄的下落。”
一个时辰后,薛况确实带回了薛燃的消息,是从城南郊外的一处破旧的土地庙中打听到的消息,听那些睡在破庙中的乞丐说,几天前,有几个斗戴斗笠的黑衣剑客在破庙中留宿一夜。
薛况便赶紧将长兄的画像拿给乞丐们辨认,乞丐们辨认那晚出?现在破庙中的确是薛燃无疑,还说薛燃出?手?阔绰,不但?买了好酒好菜招待他们,还赏了他们每人一两银子。
他们以为是天上的财神下凡,对薛燃印象极为深刻。
薛况两手?一摊,低声嘀咕,“这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极品!那群乞丐还说薛燃骑马出?了城门,往南边去了。”
出?城一路往南便是江浙一带,若是兄长选择坐船南下,犹如大?海捞针。只怕再难以寻到人。
更何况,此番薛燃出?走还带了不少银子,又将父亲珍藏多年的字画偷出?去卖了,身?上带着银子,从此天高海阔,潇洒自在,又怎肯轻易回来。
寻人难,薛燃肯主动回来更难。即便勉强将人寻回,他仗着无人管束,隔三岔五地离家?出?走,岂不是每一次都闹得鸡飞狗跳,连累祖母病倒。
思及此,薛雁顿感头疼至极。
只有薛燃肯心甘情愿回来,从此断了离家?闯荡江湖的心思。如此才能一劳永逸解决问题。
薛雁时而蹙眉,时而沉思,思来想去也难有万全之?策。
薛况不忍心见妹妹如此为难,见她为寻回薛燃绞尽脑汁,更烦薛燃异想天开,平日?里总是结交狐朋狗友,乱花银子,又只顾自己快活,不顾他人的死活。
他甚至觉得有这种人当兄长当真很丢脸。
于是薛况拍案而起,自告奋勇,“我去将他捆来。”
薛雁一把抓住薛况的手?臂,“三哥哥,不要冲动。”
谢玉卿也道:“我也觉得雁儿?表妹说的不错,不能强行将人绑回来,以长兄的性?格,怕是会适得其反。”
谢玉卿不觉便脱口而出?,随薛雁唤薛燃长兄,不由得面色一红,暗暗觑向薛雁,但?见薛雁神色如常,正在苦思寻回薛燃的办法,似并未留意他的言行举止,谢玉卿不禁感到怅然若失。
他看着薛雁道:“我可写?信给江浙一带的朋友,若有薛家?长兄的消息,便让他们想办法将人留住,再传信来京城,雁儿?不必着急。咱们慢慢想办法。”
正在这时,薛府下人通传,说是宁王殿下到访。
薛雁心中一阵紧张,赶紧给薛况和谢玉卿使?眼色,她和薛凝互换身?份,切莫让宁王察觉。
得知薛府出?事,霍钰撂下在练武场的皇帝,着急赶来,而这一路上策马疾驰飞奔,辛荣早已将薛府的情况告知了霍钰。
得知谢玉卿随薛家?二小姐登门,他更是一刻不停前往薛府。担心王妃和谢玉卿再次相见,恐会激起往日?那藏在心里的情愫。
果然,他一进门便见谢玉卿正毫不掩饰,深情注视着他的王妃,果然如他所想,这谢玉卿果然不怀好意,旧情难忘。
他大?步迈进屋内,手?握披风,替薛雁披在身?后,满脸醋意,用防备且充满敌意的眼神看向谢玉卿。
“本?王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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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说的在理,此事不可轻举妄动。”
又将薛雁揽在怀中,对谢玉卿宣示主权。
“王妃下次记得派人告知本?王,你与本?王是夫妻,本?王理应陪你一起回家?。”
薛雁感到不自在,往一旁挪去,想尽量远离他,心想今日?这桂嬷嬷也不在,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必再演戏。
于是,她暗示霍钰道:“王爷,这里不是王府,倒也不必如此。”
更何况姐姐也在,她怎可当着姐姐的面,同姐姐的夫君如此亲密。
虽然薛凝的注意力都在谢玉卿身?上,因为谢玉卿对妹妹过分关注,她察觉到谢玉卿这些天有些魂不守舍,好像心中已有了妹妹,她觉得难过失望,独自黯然神伤,倒是不怎么留意关心霍钰对妹妹做了什么。更不在乎他们是否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倘若她知道霍钰对薛雁动了情,只怕也会主动让步,成全薛雁和霍钰。
薛雁方才一心只想着如何寻回兄长,一旦她决定真正放下谢玉卿,便彻底放下了。
再者她在王府时刻想着如何去应付桂嬷嬷,小心翼翼生怕被?霍钰看出?她假扮了姐姐,根本?无暇想起谢玉卿。即便偶尔想起,也想着有姐姐陪在他的身?边,他已然如愿以偿,必定心中欣喜。但?此刻见姐姐和二表哥都一副心思重?重?的模样,便猜测谢府可能出?了事。
而霍钰见薛雁不时看向谢玉卿,误以为她对谢玉卿旧情难忘,不免觉得心中不满,便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试图将她的注意力转到他的身?上。
“王妃可试着求助你的夫君。”
他加重?了“夫君”二字,以示警告,警告谢玉卿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别忘了薛凝已经嫁入王府。
薛雁不知霍钰的小心思,看向霍钰,突然眼睛一亮,心中很快开始盘算,心想若有霍钰相助,那将兄长寻回之?事必定能事半功倍。
“我有把握让兄长主动回来,此事确实需王爷相助。”
霍钰满意勾唇,捏着她柔软小巧的手?掌,“不管发生什么事,王妃都可来找本?王,而不是询问他人。”
他口中的“他人”当然指的是谢玉卿。
谢玉卿面色窘迫,被?人看穿了心思,他心虚的低下头,一时情绪复杂,心中五味杂陈。
见霍钰眼中流露出?的爱意和强烈的占有欲,谢玉卿太熟悉这种眼神了,那是男人看自己心爱女子的眼神。霍钰眼中毫不掩饰的欣赏和爱意,他没想到宁王竟然爱上了薛雁,难道他们在王府相处的这几日?宁王也发现了薛雁的好,渐渐爱上了她?
只见霍钰悄悄握住薛雁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藏于桌子底下,两人竟不顾众人在场,如此亲密。
那在王府的这几日?,他们还不知如何要好呢!谢玉卿突然很生气,不知是同自己赌气,还是气薛雁和他仍有婚约,竟不知和宁王避闲,难道才短短三日?,她竟然真的把自己当成宁王妃了。
可当初是他盼着薛凝和薛雁换亲,如今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当初的行为大?错特错,彻底寒了薛雁的心。
薛雁不知谢玉卿心中百感交集,但?见霍钰今日?举止异常,总是这般痴缠自己,心中不满,便悄悄在霍钰的手?臂上狠狠捏了一把,睁大?眼睛瞪着他,“王爷,请自重?。”
而对于薛雁的大?胆无礼,霍钰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很受用,就像被?那张牙舞爪的小猫挠了一爪,不疼,却有些痒。
他轻轻捏了一把薛雁的手?背,这才放开她。勾了勾唇,唇靠近她的耳侧,“不知王妃有何打算?”
薛雁觉得耳垂有些痒,赶紧侧头避开,抬头看谢玉卿正盯着自己,不禁红了脸颊,耳朵也红透了。
她一定找机会对霍钰说清楚,桂嬷嬷不在时,他也不必一直在人前演戏。
而薛凝和霍钰的暗中的那些亲密举动,谢玉卿都看在眼里,更觉得黯然失落。
又见薛雁神色有些不自在,他便越发认定薛雁和霍钰之?间有了什么,接下来薛雁说了什么,他一句话都没听清,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
直到薛凝轻轻握着他的手?,问道:“二表哥可是觉得身?体不适?我扶二表哥下去休息,可好?”
谢玉卿看了看薛凝,心中失落的想,如今她有了宁王相助,哪里还想到他,他因身?受重?伤,落下残疾,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闻名京城的骄傲少年,而宁王有战神之?名,名声威望都远胜自己,也难怪薛雁不再喜欢他,转而去喜欢宁王。
于是他便点了点头,随薛凝出?了屋子。
薛雁想知晓谢府到底出?了什么事,但?眼前长兄的事也令她焦头烂额,便想着等到处理完兄长的事,再去问福宝谢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对霍钰道:“我心里有了主意,还请王爷派人找到长兄的下落,但?请不要惊动了长兄。我自有安排。”
见薛雁露出?熟悉的狡黠的笑,每当她要算计人时便是如此,霍钰被?薛雁算计得多了,便知她眼珠子一转,便要使?坏。
心想薛燃要倒霉了。
霍钰转头对辛荣吩咐,“动用如意坊的人手?,务必全力寻到兄长下落。”
“是。属下领命。”辛荣抱着剑消失在窗外。
薛雁很惊讶,没想到京城中有名的售卖消息的如意坊,其背后的势力竟然是宁王。
霍钰察觉到她的惊讶,甚至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倾佩,他骄傲地昂起头,“有事尽管来找你的夫君。”
原来宁王和北狄人交战多年,为了打探北狄的暗中动作,揪出?北狄的密探,他早在五年前,便让人在京城设有打探消息的据点。
如意坊便是是宁王一手?培养得,名义?上卖消息,实际是为了揪出?藏在京城的北狄密探。
在三年前,如意坊揪出?了十四名官员与北狄皇室来往密切,霍钰设计将他们抓捕后关进诏狱,由他亲自审问。
十四名官员被?施加酷刑,哀嚎之?声持续了三日?三夜,血染诏狱,招了个干净。
霍钰借机拔出?了北狄在京城的十个据点,活捉了北狄平阳王世子,也是北狄密探的头目,北狄的传奇人物。
当年宁王以残忍手?段审讯十四名官员的事迹轰动京城,通敌卖国之?人被?判绞刑,夷三族,那一次共揪出?北狄细作共计一百三十人,北狄暗探几乎全军覆没。
宁王带铁甲卫强行闯入查抄官员府邸,当街驱赶射杀北狄暗探,共计射杀一百三十余人,从此玉面阎王的名号响彻京城。
但?即便如此,有部分北狄暗探事先得到消息后逃了,这些年,如意坊一直在暗中查访,查到到一处名叫千红楼的青楼,霍钰正带人追查,可圣旨却让三皇子霍殇接管,从此便断了消息线索。
有了如意坊定能打探到兄长的下落。薛雁压在心里的大?石头也彻底放下了。
她便去寿安堂看祖母,得知祖母还没醒,薛雁便出?去园子里透透气,而这时薛相也下朝归府,亲自将宁王请了去。
薛雁想去问陈妈妈铺子的事,并让账房先生送来账薄,她仔细核对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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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账本?,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累极了,便靠在桌案上睡着了。
到了夜里,房中点了烛火,烛火印着她白皙的面容,薛雁睡得香甜,对周遭的环境都浑然不觉。
自从入了王府,她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酣睡一场。心弦总是绷得紧紧的,生怕被?霍钰察觉她不是薛凝。
每日?在王府里,她不得不和霍钰共处一室,还要防着桂嬷嬷偷听,必要时,还要假装和霍钰躺在床上,装作发出?一些暧昧不明的声音,好让桂嬷嬷放下戒心。
方才她靠在桌安上熟睡的片刻,反倒成了她满足自在的时刻。
可当她睁开眼睛,发现谢玉卿就在她的面前,谢玉卿抬袖替她遮挡面前的烛火,想必是担心烛火刺眼,怕扰了她的美梦。
“二表哥什么时候来的,我竟不知。”
薛雁看向窗外的影子,他抬高手?臂,替她遮挡烛光,影子交叠,就好像是他将她拢在怀里。
薛雁红了脸颊,低下头。
“雁儿?,这几日?你在王府过的好吗?”
薛雁点了点头,“挺好的。”
往日?求之?不得他的一句关切话语,可当她放下心中的执念,决定放过自己之?后,倒是能坦然面对,再次面对谢玉卿时,也不似往常那般的紧张到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生怕说错话惹他厌烦。
就只当是自己曾经认识的一个朋友,虽说想起过往种种心里仍然有些酸涩,但?却再没有了委屈和不甘,因为她彻底明白了,也彻底放下了,明白有些人是注定无法拥有的。
谢玉卿望着薛雁,那双神情的桃花眼中满是柔情,“若是你不愿再留在王府的话……”
“我是心甘情愿同姐姐换的。”当薛雁不再决定她的人生只围着谢玉卿一个人转时,她反而觉得活出?了自我,收起了那些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她突然觉得豁然开朗了。
当初她是为了救谢玉卿的性?命,心软不愿看到姐姐自伤自苦,这才答应换亲。
可她却也庆幸自己入了王府,这几日?忙于应对桂嬷嬷,根本?没空想起谢玉卿,如今当她面对谢玉卿时,却再也不是当初那般紧张得脸红心跳,连话也说不利索的那个笨拙的自己。
若她是谢玉卿,大?概也不会喜欢那个面对他时会患得患失,敏感又笨拙的薛雁。
“可我过的不好。你不在的这几日?,我时常想起你。”
谢玉卿鼓起勇气,将藏在心里的话全都对薛雁道出?。
当谢玉卿明白,在他最?艰难,最?痛苦的时候是薛雁陪着他,她包容他的糟糕的情绪,包容他无故发怒,甚至包容自己迁怒于她。
那日?是母亲骂醒了他,说薛雁不顾女子的清誉名节,在他发热昏迷之?时,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那一刻他的心是动容的,但?那时他更多的是感动。
可直到后来,薛雁向他讨回婚书,想要和他退婚,他才开始慌了。
这几日?,他魂不守舍,过的浑浑噩噩,几次从梦中醒来,竟将薛凝当成了她。
薛雁有些吃惊,怔怔的看着谢玉卿:“二表哥……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
薛雁这才察觉到谢玉卿的异常,他不再像往常那般清高骄傲,像不染凡尘的清贵公子,倒像是遭受接连打击后,竟有些自卑卑微。
而谢玉卿终于意识到自己丢失了对他很重?要的宝贝,而这个宝贝不再属于他,还被?他人夺了去。
而他曾经错过的珍宝却被?别人捧在掌心里。
当他再次面对薛雁时,后悔、懊恼、自责甚至嫉妒等种种情绪占据了他的内心,他希望薛雁像当初那样,见到他时满心欢喜,甚至希望听到她在王府过的不好,这样他便能顺势提出?让她再回到他的身?边,不管怎样,薛雁从前那样喜欢他,他觉得当初自己做的不好寒了她的心。
薛雁同他赌气,但?倘若他放下身?段去哄她,她未必不肯回头。
她和自己还有婚约在身?,她是自己的未婚妻子。这一点无法改变。
薛雁原以为她和薛凝换回,二表哥必定心中欢喜,可没想到他竟是如今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心中猜想,应是府中出?大?事,那日?入王府她留下书信让谢玉卿小心提防董菀,便是担心董菀会趁机对谢母和谢玉卿不利。
谢玉卿无奈苦笑,“府中确实出?了点事。”
薛雁素来聪慧,兄长出?事,在他受伤昏迷受伤,母亲卧病,她也能将谢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自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一双慧眼。
他不禁想起那日?赵文轩来探望他时,问了他一句,“你对薛家?二小姐可曾有意?”
他当时沉浸在薛凝被?赐婚,沉浸在爱而不得的痛苦之?中,赵文轩又劝他,“薛雁是个难得的好姑娘,错过她,你将来一定会后悔。既然你不知珍惜,那自然会有珍惜她,对她好的人。”
那时,他不以为然。直到今日?他才知,赵文轩比他看事情更透彻,也更会看人。
第25章
其实薛雁从方才见到王念云同姐姐一同回?府,便知要坏事。以王念云的?性子,挑破离间,是非颠倒,姐姐解除了她的禁足,她必定会闹事。
只听谢玉卿道:“其实薛家兄长出走,是因谢家而起。”
薛雁困惑不解地问道:“难道姐姐找母亲借了三千两银子是与谢府有关?”
谢玉卿惊讶薛雁竟然如此聪慧,竟能猜到是这个缘故,深觉错过?薛雁感?到很遗憾的?同时,更恼恨自己不识珠玉,不禁苦涩一笑:“凝儿想学做生意,却?因缺乏经?验,亏了银子,只好求助薛家。”
薛雁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怎会突然?想做生意,开?铺子。”
谢玉卿自责不已:“这一切都怪我。”
原来自从薛凝进了谢家,便也接过?薛雁手中关于谢府的?管家权,可薛凝只擅长吟诗作画,哪里懂得管家算账。
她向来同王念云十分要好,入谢府的?第一件事便解除了王念云的?禁足,王念云便以谢玉琦还?赌债为借口,接二连三地找薛凝支取银子。
府中负责采买的?下人见薛凝好糊弄,也纷纷有样学样,借口添置日常所?需用品,入府当天竟将原来府中一个月的?月银都支用出去。
那日账房先生拿着账本来找谢玉卿,他才知道薛凝才入府一日,竟然?支取了六七百两银子,为了填补被支用的?银子,勉强维系府中日常的?开?销,他只得拿出自己的?积蓄,并让府中人等先节衣缩食度过?这一个月。
为了能维系府中老小?的?生活所?需,他让账房先生将每一笔府中支取的?银子先报他知晓。
秋闱科考在即,他常常温书到了深夜,还?要跟着账房先生学算账管家,自是疲累不堪,苦不堪言,每每苦闷劳苦之时,便总会念起薛雁的?好来,想着倘若薛雁还?在,必将府中日常琐事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他便可心无旁骛去温书。
他原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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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累,加之科考在即,难免对薛凝有所?疏忽,每每薛凝邀他赏月赏花,十次他便拒绝七次,只因他实在抽不出时间去陪薛凝,薛凝心思细腻敏感?,自是察觉到二表哥最近沉默寡言,也不同自己聊诗文了,便以为谢玉卿冷落了自己。
又觉得自己帮不上忙,觉得愧对谢家,便想着极力挽回?,她听了王念云的?话?,“薛雁能做生意,你身为薛家嫡长女,难道还?比那薛雁差。”
薛凝本不屑于去学那商贾之家做生意,可她一心想要为二表哥分担,将那支取出去的?银子挣回?来,想挣更多的?银子证明自己,便拿了一部分嫁妆换了银子,选了一间绸缎铺子,打算开?一间成衣铺。
可她哪里懂得做生意,更不懂得如何进货经?营,这时王念云便自告奋勇说?这一切全都包在她的?身上。
锦绣坊开?业后,薛凝也去看了铺子里售卖的?成衣,她虽然?不懂做生意,但从小?锦衣玉食,身上穿的?都是锦衣华服,自然?也懂得分辨布料的?好坏,见铺子里都是一些质量低劣的?粗糙的?布料,她担心卖不出去。
但王念云却?说?做生意之事就包在她的?身上,薛凝只管等着收银子便是。
头两日,每天都有将近五百两银子进账,薛凝便也放心将铺子交给王念云经?营。
可就在开?门做生意的?第三天,兰桂坊的?歌姬林纾却?找上门来,那林纾长得貌美,是王念云的?兄长王念宗在兰桂坊的?相好如卿的?小?姐妹。
原来替薛凝经?营铺子的?正是王念宗,自从珍宝阁出事后,他和母亲余氏因以次等珠宝高价卖出赚取差价,母亲余氏被薛家报官,如今人还?关在京兆府的?大牢中,他也因此每天闲在家中,无事可做。
他也想出人头地,好好经?营这间成衣铺子,于是自己花银子买了几件衣裳送给了如卿,让如卿拿去送给几个相好的?小?姐妹。只说?这间锦绣阁的?铺子是薛家大小?姐所?有,青楼歌姬仰慕薛家大小?姐的?才华和才艺,争相来锦缎阁买衣裳。
最近兰桂坊来了一位贵客,李妈妈便让花魁娘子林纾去伺候。
林纾虽不知那贵客的?身份,可李妈妈再三交代那贵客身份尊贵,兰桂坊中人都得罪不起,让她小?心伺候着,林纾见那贵客生得仪表堂堂,英武贵气,她便对那恩客一见倾心,一心想着将那贵客伺候满意了,得了贵人的?喜爱,借机脱离兰桂坊,嫁给那贵人作妾。
但自从穿了从锦绣阁买的?衣裳之后,她的?身上便起了红疹。起初,只手臂上长了几个,可当天夜里,那些密密麻麻的?可怕红疹一直蔓延至脖颈处,半夜觉得奇痒无比,第二天早上从那贵人的?床上醒来,那贵人见她全身布满红疹,吓得差点滚下床去,大吼着让她滚出去。
林纾气得大哭一场,找上门来大哭大闹,情绪激动之下竟然?与王念宗动起手来,推搡之间,林纾竟一头撞在梁柱之上,当场便撞死了。
锦绣坊出了人命案,自然?只能关门大吉,不但囤积在铺子里的?布料全卖不出去,薛凝还?赔了大笔银子给林纾的?母亲,倒霉事一桩接着一件,但原本这件事是个意外,薛凝也赔了钱,了结了此事。可突然?有一天,林纾的?母亲找上门来,说?林纾并非死于意外,而是死于中毒。
还?说?林纾是被人蓄意谋害,还?嚷着要去报官。
最后是董菀出面将那老妇人劝了回?去,但条件是让薛凝给三千两银子。
薛凝的?嫁妆已经?随她出嫁被送到了宁王府,又卖了贵重?首饰盘下这间锦绣坊,剩下的?银子都交给王念云拿去进货,哪里还?能拿得出三千两银子,只好回?府去找母亲余氏借银子。可余氏为了将长子留在府中,平日靠变卖了嫁妆,已经?贴了不少?银子给了长子。
但见女儿有难又怎能见死不救,这才将手头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长女,又变卖了不少?首饰和珍宝,终于凑齐了三千两银子给了薛凝。
薛燃见再也要不到银子,便又开?始闹离家出走,但这次却?再也要不到银子。
这一日,同往常一样,那些行走江湖,特地来投奔他的?几个游侠邀他去酒楼宴饮,他手里没银子,便只能拒绝。那些游侠便找他借盘缠,他自然?也拿不出银子。此番因为银子让他在外丢了面子,薛燃气得偷了父亲的?字画卖了,换了银子送给了好友,然?后干脆卷了剩下的?银子跑了。
这便是薛燃离家出走的?起因。
自从薛雁走后,谢玉卿才知原来谢府的?事千头万绪,需要处理的?关系错综复杂,她需要应付那个消沉在外欠了赌债的?兄长,需要面对时时想要骗取银子的?长嫂,还?有心思狡诈恶毒的?庶母董菀,薛雁需防着董菀害他,还?要照顾生病的?自己,原来她为了自己做了那么多,而薛凝根本就无法应对谢府的?复杂局面。
直到她离开?谢府,谢玉卿才明白薛雁有多难。
薛雁让他小?心董菀,可有几次,他的?书童清竹竟然?撞见董姨娘院中的?婢女出现?在他的?书房,像是在翻找些什么。
那日,薛凝为他熬药,不小?心打翻了药碗,被钻进清辉院的?野猫舔了几口,那野猫便当场口吐白沫死了。
可就因为董菀出主意替薛凝善后,替她解了围,薛凝很信任董菀,说?什么都不信在汤药中下毒之事与董菀有关,还?去劝谢母将管家权交给董菀,谢母气得病情加重?。
谢玉卿担心母亲的?病情,便多问了几句,还?说?若是雁儿还?在,一定会有办法。
薛凝委屈得直掉眼泪,和他争执了几句,这是他们第一次起了争执。
那个在他最艰难的?时刻,陪在他的?身边,护着他的?少?女。
此时,谢玉卿才更知薛雁的?珍贵,才真?切明白了母亲让他无论如何也只让薛雁当儿媳的?缘故。
谢玉卿突然?感?到很后悔,他差点丢了最珍贵的?宝贝。
好在这一切还?来得及,如今薛雁就在他的?眼前,他庆幸自己并未将婚书退还?,她便还?是他的?未婚妻子。
“雁儿,我知换亲并非是你的?本意,也知你从前受了很多委屈,但今后,我会尽量去弥补你。”
若是之前薛雁听到谢玉卿的?这番话?,她必定欣喜若狂,可当她彻底放下对谢玉卿的?感?情,心中再无波澜。
也知谢玉卿也并非是真?正喜欢她这个人,只是因为她走后,谢府乱成一团,他这才念起了她的?好来,他需要自己替他料理谢府的?琐事。
故薛雁淡然?说?道:“二表哥放心,我将福宝留给姐姐,便是为了帮姐姐打理日常事务。福宝从小?跟着我,她也精通算账管家,有她在姐姐身边辅佐,谢府之事,姐姐必定能应付,再说?姐姐是高门贵女,颇有才能,只是她的?长处不在此处罢了。”
“二表哥不正是因为姐姐富有才情,能与你一道谈论诗词歌赋,懂你曲中深意,因她单纯善良,才喜欢姐姐的?吗?”
谢玉卿突然?急切道:“雁儿,我的?意思是你若是在王府里不习惯,谢府随时欢迎你”
薛雁漠然?打断了谢玉卿的?话?,正色说?道:“希望二表哥不要忘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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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诺,待十日一到,便将婚书退还?,解除婚约。”
只等七日后,她便能顺利离开?王府,到那时,她拿回?婚书,与谢玉卿退了婚,回?到卢州去看义父,经?营义父留给她的?几间铺子。
薛雁福身道:“夜深了,我如今的?身份是宁王妃,与表哥共处一室,实在不太妥当,现?下当务之急是寻回?长兄要紧。”
薛雁正要离开?,谢玉卿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我后悔了。”
不管是当初因为自己的?执念伤害了薛雁,还?是答应让薛雁入王府,他都后悔了。
他不想退婚,更不想错过?薛雁。
他已经?错过?一次,他身受重?伤,命悬一线,经?历了断指之痛,他也想通这一切,也渐渐接受了薛凝已经?成为宁王妃的?事实,他不想再错过?第二次,他不想再错过?薛雁。
突然?,一道冷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放开?本王的?王妃。”
薛雁诧异回?头,霍钰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门外,只见他面色阴沉,周身笼着一股浓重?的?戾气。
薛雁突然?挣脱了谢玉卿的?束缚,见霍钰黑着脸,就好像她当场与人幽会被抓住,不禁感?到一阵心虚,“妾身正要去寻王爷,想问问王爷可有兄长的?消息了?”
霍钰并未说?话?,紧拧着的?眉头表明他必定是怒了。
薛雁上前轻轻拉着他衣袖,学着姐姐柔弱的?模样同他撒娇,“王爷,别?生气了,好不好?”
见她那似喜含嗔的?模样,眸光流转间更是娇俏迷人,霍钰像是被她拿捏了七寸,顿时气也消了一半,他俯身弯着她的?双腿,将她横抱在怀中,“本王这便带王妃去见兄长。”
薛雁惊得抱住他的?脖子,红着脸小?声道:“还?有外人在,王爷快放我下来。”
霍钰并不理会,直接将她扛在肩头,径直走出王府。
谢玉卿脸色苍白,紧跟着追了出去,却?因伤在腿上,跛足难行,哪能追得上脚步轻快的?宁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谢玉卿孤零零地站在门外,心头泛起了一阵密密麻麻的?痛楚。
直到薛凝带着哽咽的?哭腔从身后传来,“原来二表哥当真?喜欢上了妹妹。”
她想起同谢玉卿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想起他们虽然?无法无时无刻相见,但谢玉卿却?每日都会写派人送信。
虽不能时时见面,但彼此心意相通,他心中有自己,他们视彼此为知音,为知已,他们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但不知从何时起,这一切都变了。
薛凝哭着跑了出去。
谢玉卿也急着追了出去,可毕竟腿上的?伤尚未痊愈,并未追上薛凝,又不知她去了何处,便只得先回?谢府。
刚到侯府门前,却?见董菀亲自送一个人出府,那人虽带着兜帽看不清相貌,但从那人腰间悬挂的?玉牌,谢玉卿便知那人来自皇宫。
他竟不知董姨娘竟与宫中之人有了来往,不禁心中生疑,对车夫道:“快,悄悄跟上前面的?马车。”
那辆马车驶入巷道,有个醉汉跌跌撞撞从红袖坊出来,差点撞上了谢玉卿的?马车,车夫为了躲避行人,突然?停下。谢玉卿打起车帘往外望去,但见那醉汉的?右边的?眉心有一道疤痕。
谢玉卿的?心猛地一震,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感?到一阵阵发冷。
那人的?眉眼甚是熟悉,谢玉卿猛然?想起来,此人便是当初在玉龙寺袭击他的?贼人。虽然?那人蒙着面,但那人的?眉心上那道疤痕他记得真?切,那人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认得。
他曾在苏醒后画了一张那蒙面贼人的?画像交给了京兆府。但已经?过?去了整整半月,京兆府却?并无头绪,并未发现?贼人的?线索。
如今那贼人突然?出现?,谢玉卿恨得咬紧牙关,恨不得将那害他的?贼人千刀万剐。
是那人害得他断了一截小?指,害得他不能再抚琴,还?害他落下残疾,彻底毁了他。
谢玉卿命令车夫,“追上那人。”
那贼人好似察觉有人跟着他,往深巷中跑去,只听嗖嗖几声,几只利箭将那贼人穿透,将他射成了筛子。
谢玉卿赶紧下去查看,发现?那人早已经?断了气。
与此同时,从谢府出去的?宫女乘坐马车入了皇宫。便径直前往摘星楼,待登上楼顶,便可以看到星云密布,可以看到夜空中华美绝伦的?群星。
而那看上去有些纤细柔弱美人正凭栏看向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背影清瘦,裙琚飞扬,飘飘然?似要飞入那九天宫阙。
宫女摘下兜帽,恭敬跪下回?禀,将近日来谢府发生之事说?与主人知晓,“董姨娘觉得那薛二姑娘似有古怪,像是换了一个人。”
“哦?宁王妃换人?倒是有趣。”
美人身上的?素色宫裙迎风飞舞,只见天空出现?了一只猎鹰,女子笑着对那侍卫吩咐:“喂阿衡吃肉。”
嗓音温柔好听,像是有一种魅惑人心的?力量,让人不得不照做。
侍卫用刀割了大块肉抛在空中,那猎鹰瞬间俯身飞下,快如闪电般将那肉衔在嘴里,将整块肉都吞了下去。
那猎鹰生得雄壮威武,闻到血腥气,朝侍卫冲了过?来,鹰扑向侍卫,瞬间便啄下了那侍卫一双眼睛,听到那凄惨的?叫声,女子用丝帕五捂着嘴角,咯咯笑起来,微微咳嗽。
美人生得柔弱,平日也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而那宫女知道在这柔弱的?面具下,藏着的?是怎样的?一副蛇蝎心肠。
宫女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主人一眼,生怕下一个喂猎鹰的?是她。
而那护卫尖叫着挣扎了几下便从十层高的?摘星楼坠下,瞬间,连半点声响也无。
美人学着猎鹰发出几声鸟叫声,从猎鹰的?嘴里得到了有用的?消息,那猎鹰吃饱后,便飞上高空,在天空盘旋了一阵,便消失在天空中。
“宁王连夜出京,前往苏州。”
原来那美人懂鸟兽之语。
那宫女道:“上一次在兰桂坊咱们的?人失了手,但好在薛贵妃替咱们灭了口,宁王并未怀疑到娘娘的?头上,这一次可要派人沿路伏击?”
美人将手搭在宫女的?身上,缓缓走下台阶,“既然?薛贵妃也想要宁王的?命,本宫便可坐山观虎斗,助她一臂之力才是。”
她迎风咳嗽了几声,笑道:“皇位只有一个,先太子死后,皇上还?有六位皇子,甚至无需本宫出手,他们自己便会争得你死我活。”
女子抿嘴笑了笑,拢了拢身上的?绣着梅花的?披风,才刚入秋,她便觉得浑身冰凉,她向来畏寒怕冷,天气变凉,她便觉得难熬。
尤其是腰上的?那处旧伤,天气变冷,她的?伤便疼得彻骨。
她扶着腰身,已经?疼出了一身冷汗。
身边的?宫女察觉到女子的?不对劲,“娘娘可是觉得腰又疼了?今夜圣上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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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您的?牌子,但您腰疼犯了,不如让奴婢去回?绝了圣上。”
圣上每次来梅香苑都让娘娘在梅林献舞,可娘娘腰疼的?毛病又犯了,跳一支舞,没个七八日,她的?腰伤好不了。
美人咬牙忍着疼,“不,替我梳妆,我要去见圣上。”
那宫女抱怨道:“若不是当初您中了宁王一箭,也不会落下这病根。”
那女子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跟你说?过?了多少?次,此为机密,不可让人发现?了本宫的?身份。去领罚罢!”
宫女恭敬道:“是。”
“另外,让董菀盯紧薛家女,将来自然?少?不了她的?好处。”
那宫女受了鞭刑,拖着一身的?伤,连夜派人去谢府传消息。
*
霍钰一路抱着薛雁出府,将她扛在肩头,上了马车,将她放在绒毯上,去吻她的?唇。
薛雁侧过?脸去,他的?指腹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去迎合他的?吻,薛雁不停地往后躲,但她每往后躲一步,他便更近一步,最后他干脆单手将她捉住,抱坐在他的?腿上,撩起了她的?衣裙。
那浓重?的?气息在她的?耳侧,马车上的?空间本就不大,在这般逼仄的?空间里,她无处可逃。
仿佛被那炙热的?气息包裹着,大掌抚过?的?肌肤更是像着了火,那深沉暗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说?:“本王不想再忍了。”
他是他的?王妃,他想做的?事是作为夫君的?正当权利,他想要她。
他虽和她每日宿在一个房中,但却?只能看不能碰,但今日他看到谢玉卿,看到谢玉卿看她的?眼神,他疯狂嫉妒,快要发狂,他忍了许多天,也不想再忍了。
那吻贴在她的?耳侧,轻轻含吻。
薛雁被吻得软了身子,轻轻喘息,“王爷不要”
大掌在那柔软的?腰侧摩挲着,突然?她的?莹白如玉的?耳垂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那带着喘息的?声音不满地说?道:“唤夫君。”
薛雁避无可避,躲无可躲,仿佛她正处在一张大网之中,被他拢在怀中,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霍钰看她的?眼神就好像看猎物的?眼神,她甚至绝望的?想,今日她小?命休矣。
“夫君,今日不行。”
她挣扎着从霍钰的?腿上下去,可又被那大掌环住侧腰,将她捞回?在他的?腿上坐好。
“嗯,说?说?你的?理由。”
霍钰虽然?像是在听她说?,但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停,那伸进裙底的?手,变得不安分起来。
薛雁快要哭了,“长兄一日未找到,我便寝食难安,夜不能寐,更何况祖母还?病着,请王爷体恤妾身。”
霍钰那正在解衣带的?手一顿,心想的?确是他思虑不周,未考虑到她此刻的?心里的?担心和忧虑。
薛雁将被脱下的?外裙穿上,硬着头皮靠近,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这是对夫君的?补偿,请夫君今夜就饶了我,好不好?”
第26章
考虑到薛家人出事,薛雁必定为家人忧心,眼下并非圆房的最佳时机,霍钰再难忍欲/火,也极为克制将她抱在怀里,俯身去亲吻着?她的唇。
“凝儿,可不要让本王等太久。”
但尤觉不满足,唇上的力道?再加重些,又将手握于她脑后,将她抵靠在马车上,让这个吻更深入绵长。
细密的吻从唇移至耳垂,直到她的耳垂由粉红变得通红,吻得?她呼吸愈重,最后变成轻轻的喘息。
薛雁就连说话的声调也变得?柔,变得?娇,软语动?人。面色绯红,连耳根也红透了,更是魅惑人心。
她发出的声音也似娇嗔,“可王爷方才答应过不碰我的。”
霍钰叹了一口?气?,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见她那模样,自是心中柔软一片,神色满是宠溺,想看她还要如何做。
于是,薛雁又使出绝招,同他撒娇,主动?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王爷敬我爱我,妾身心中甚是感激。但我与王爷要做长久的夫妻,王爷也不必急于一时。”
话虽如此?,但她心里?却打着?主意只?等十日的期限一到,她便溜之大吉,避开他,有多远跑多远。
霍钰哪里?能经受得?住她的软语撒娇,见她那般羞红了脸的娇媚模样,更是爱极了。
他的手指解开她用来扎发的发带,将她那长及及腰的青丝放下,手指轻缠发丝,“本王怎么觉得?你惯会哄骗我,在这给本王画饼呢?”
薛雁心虚地笑了,“妾身不敢,王爷疼爱妾身,但眼下……妾身实在没有那般的心思,这种事讲究两情?相悦,水到渠成,身心交融……”
薛雁越说越低,声音低得?快要听?不见了。
“身心交融。”霍钰念着?这几个字,心中欣喜若狂,面上却并不显露山水。
心想难道?她的心里?也有了他的位置?难道?她也同自己一样,将他放在心上,珍之重之吗?”
“本王喜欢身心交融,今日,本王便先放过你。不过本王要你一物。”
薛雁顿时松了一口?气?,心想她今日逃过一劫,无论他要什么,只?要不缠着?她做那种事便好。
“不过,本王向凝儿讨要一件衣裳。”
薛雁心中诧异宁王要她的衣裳做什么,只?见将手绕到她的颈后,指尖熟练勾住她缠绕在脖子上的细带,将其解开。
衣带散开,她衣裙内侧的小衣突然滑落,薛雁吓得?赶紧挡着?胸口?,惊得?满面通红,“夫君方才不是答应妾身了?夫君可不许反悔!”
有事相救便唤他夫君,无事便是王爷,这小女子果然贼精贼精的。
霍钰微微勾唇,将那滑落在地,绣着?梨花的小衣握在手里?,那丝绸小衣上绣着?雪白的梨花,可他的大掌曾抚过的肌肤比小衣上的梨花刺绣还要雪白。
“本王也是男人,自然有那方面的需求。既然王妃今夜不便,那本王只?能自己想办法纾解。”
薛雁羞得?一脸通红,“可王爷拿我的小衣做什么?”
霍钰在她的耳边坏笑,“王妃真的想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