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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风尚?

自然是由女子为户主,娶夫入门的风尚。

武曌嘴角绷住了须臾,却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若是朝堂之上的女官人数日多,女户的各项政令迟早能跟进上来,还有你阿姊之前提过的女兵入伍后的军户独立问题,也正在筹划之中,让他少给自己脸上贴金,觉得这想法有多重要。”

她很了解自己的儿子。

武旭轮此举,分明是为了让他自己的处境能够变得再安全一些。

但怎么说呢,被套上了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后,别说太平被她那突然聪慧起来的二哥给糊弄得一愣一愣,就连武曌自己都觉得,以旭轮的婚姻给朝臣看个态度,好像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只是有些话,还不适合这么快提出来,也总不能只是武旭轮这边的一头热。

武曌接道:“你让他近日在洛阳安分一些,别打着什么知恩图报、上门道谢之类的理由,去将他的想法说到韦都尉的面前。”

“……韦都尉?”太平眨了眨眼睛,有些惊喜地问道。

“澄心给她谋的升官机会,也算是她放手一搏的回馈吧。”相比于先前那个略显促狭的笑容,此刻摆在武曌脸上的笑意要更显真切一些。

身为武周天子,她比谁都希望,像是韦淳这样大胆奋进的人,能够再多一些。

多到……足以彻底改变天下的秩序规则!——

而在此之前,先一步有变化的,还是藏原之上的局势。

武周太子的破关消息往返于洛阳期间,那些在藏原之上进行文化传教的队伍已经用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一步步朝着吐蕃腹地推进。

身处逻些城的赤玛伦尝试着令韦氏将领先以夺回大勃律的管辖权入手,缓和一方的压力,虽然取得了一些战果,但成效并不那么明显。

更为棘手的,还是随后传到逻些城来的消息。

随着秋日到来,藏原的气候也急剧寒冷了起来——这原本对于吐蕃来说是个好消息,因为这势必会阻拦住武周兵马的进攻。

但这一年在中原地界并无水患旱灾,也就意味着,当武周天授元年的秋日到来之时,各地的粮仓都因丰收而充盈了起来,也让随后,有一批充沛的军粮送到了藏原之上。

这批军粮的到来,在武周大军已取得了优势地位的情况下,根本不怕遭到吐蕃兵马的阻截,而是以愈发大张旗鼓的方式宣扬着它的到来。

很显然,这既是为了安定远征士卒的军心,让他们不必因即将到来的凛冬畏缩不前,也是给那些藏民们看看武周的实力。

仿佛是在说,他们在宣讲“传道”之中所说的种种大国优势,都并不是瞎编乱造出来的,而是实打实地反映在他们的兵力之中。

而现在,只差一步了。

那就是正式地颠覆吐蕃的统治!

“听说近来藏原腹地的贵族对手底下的奴隶态度好了不少?”武清月翻着手中从洛阳送来的回信,转头朝着另一边的斥候问道。

“不只是如此,他们还大肆宣扬,我大周的实情并没有对外说的那么好,若非如此,我们早可以直接发兵会战,和他们在逻些城下决一胜负,现在的种种行为,都不过是希望藏民能充当我们的马前卒罢了。”

“另一面,便是如太子所说,他们将今岁的收成分出了不少给手下的奴隶,希望能让他们更加卖力地作战。”

武清月嗤笑了一声:“这行径,和露怯也没什么区别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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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那些奴隶也是能看得出来的。”

若不是这些享受着特殊地位的贵族已然黔驴技穷,他们何必要用这种方式来讨好那些看不起的人。他们一面说着武周是徒有其表,另一面,还不是将自己的短处都给彻底暴露在了人前。听起来就可笑得很。

在绝对的劣势面前,就算赤玛伦是个人才,也实在很难做到逆天改命了。

武清月接着说道:“还有,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我先前以怀柔之道缓步推进,可不仅仅是为了随后的治理,也是为了……”

她的目光自自己手中的信笺上挪开,落到了一旁的舆图之上,停留在了东南方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们起先对于那一路的防守还是很稳固的,可现在,整片藏原北部的民众都有了倒戈之势,只差我在这里振臂一呼,那头,就疏于防守了。”

可谁说,各路军队都是需要同时发兵的?

……

就在中原的军粮被运到大军面前的同时,还有另外的一路队伍,将一批为数不少的军粮,送到了蒙舍诏王的面前。

同时到来的,还有武清月的一封军令。

军令之上写道,若要如当年一般得盐万斤,收获甲兵等物,就请蒙舍诏王尽快自南诏出兵,越过铁索桥,直抵藏原!

他们——

将会给吐蕃以绝对的致命一击!

第297章

兼任武周巍州刺史的蒙舍诏王逻盛炎,也正如武清月所预估的那样,在接到这份军令之后,几乎没有犹豫,就已做出了尽快调兵的决定。

出兵!

当然得出兵。

他怎能不再知情识趣一些呢?

李唐末代皇帝执政的最后一年,他因父亲病逝前来洛阳出席大朝会,却在返回南诏后没过太久,就收到了武周登基大典的邀约。

从李唐到武周,对他来说同样是拿着朝廷的名号,在洱海地界上与其他诏王名正言顺地对抗,但归根到底又还是不同的。

他的上头从始至终压着的都是那位前安定公主,现武周太子。

当她以更为显赫的地位走上前台的时候,逻盛炎没有空去想,对方是不是只比他的儿子大上一岁光景,只能想到一件事——

那便是对方从未因为南诏地处偏远,就对此地疏于关注。

他和他的父亲或许能在李治面前蒙混过关,拿了巍州刺史的位置后,便一面狐假虎威,一面发展势力,在武清月面前,却绝没有这个机会。

“你此次带兵自诺矣江北上,而后转道前往逻些城,务必出兵要快,绝不能因时近入冬便有所耽搁。”

临行之前,逻盛炎严肃地对着儿子盛逻皮叮嘱道。

“大周朝廷的军粮已经送到了,我们拿了人家的东西,就合该打出战绩来。”

盛逻皮本想说,父亲也不必以这等诚惶诚恐的态度办事。

但还没等他开口,逻盛炎就好似察觉了他此刻所想,接道:“你别以为我在跟你说笑,洱海各部之中,我方如今的局面占优,你以为是从何处来的?”

“是因为当年我们随同太子出征,自青海湖那头带回了数千筐的好盐,与施浪诏、越析诏换回了不少物资。这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止选对了靠山,还能从中拿到不少实质好处!”

“可当年送回来的盐,会有吃完用完的一天。从李唐到武周,我们的地位也能被别人所取代,若是你我松懈于此战,你猜往后这等出兵合围的职务,到底有没有人愿意顶替我们去做!”

盛逻皮怔住了片刻,这才若有所悟地回道:“我明白了……”

他不是个蠢钝不堪的人,若非如此,先任蒙舍诏王在世的时候,也不会屡次将那位武周太子在他面前立为榜样。

父亲已将他放在了继承人的位置上,他也必须依照武周今日在四夷心中的地位,为蒙舍诏谋求出一个前途。

当益州都督府的府兵也一并抵达了巍州,和他合兵一处出兵入藏的时候,盛逻皮特意往施浪诏的地界上经过了一段。

蒙舍诏和施浪诏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也是洱海六诏之中最为强盛的两支。

但现在,在两方之间出现了又一个区别。

按照盛逻皮在越境而过之时对外所宣扬的那样,武周将破吐蕃,自此之后,云南六诏之地再不会受到雅砻部落的威慑。

蒙舍诏归顺太子多年,有幸受邀会猎于逻些城下,乃是无上的荣耀。

若是施浪诏胆大包天,意图趁蒙舍诏出兵之时发起进攻,那么等到武周太子扫平吐蕃之时,正能在回程时候取道南诏,将此地的秩序重新确立。

这当然也是又一出狐假虎威,又何尝不是一出代行威慑。

身在藏原之上的武清月显然不会在意,盛逻皮此举会对更接近吐蕃的施浪诏带来何种影响,他的这个举动又算不算是在提前清除异己。

云南之地的势力分散、言语不通,总是需要解决的,若是有人能担负起这个责任,那也无妨推他一把。

何况,对于武清月来说更为重要的,还是盛逻皮率领南诏精兵发起的进攻!

不断积蓄起来的实力,让她有了足够的资本在四方落子,那也莫要怪她不打算和吐蕃来上一出完全正面对阵的较量!

在这数月的传道教化之中,她也早已经将这些藏民当作了武周子民,正因为如此,哪怕攻克吐蕃的最后一战势必要以摧枯拉朽之势,彻底中断悉勃野家族的统治,也不会用那些奴隶的尸骨来筑起逻些城下点火的柴垛。

……

秋为兵象,于五行属金,常以肃杀而为心。

那这片秋末凛冽之时,初降于藏原之上的飞雪,也未必就是将吐蕃腹地庇护在其中的堡垒,也有可能——

是让这片土地的历史被彻底翻篇的信号!

……

在南诏的回信抵达军营的次日,在营地上空忽然响起了阔别数月的进攻号角。

武周太子位居中军,以东女国敛臂女王与吐谷浑王太后西平公主为左军,钦陵赞卓和其统辖兵马为右军,挥师南下。

被文成公主教化归顺的藏民与新近依附而来的藏民部落,则变成了尾随在后的浩荡队伍,既与前军的行进稍有割裂,又好像已变成了这进军浪潮之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与此同时,信诚和尚带着大小勃律的兵马自藏原西北卷土重来。

一个月前,他在和韦氏的交锋中两次受挫,却突然之间以那位被俘的韦将军祭旗,发起了一改先前颓败之势的进攻。

就仿佛先前的失败,不过是为了让人放松对这一路兵马的警惕而已。

现在大军正式吹响了攻克藏原的号角,他也自然不能因为钦陵赞卓缺席于这方作战,便真成了拖后腿的一方!

……

“大小勃律之间的桥梁一直没有修缮完成,但是……”汇报西北战事情形的吐蕃哨探咬牙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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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小勃律的兵马,只怕是自钦陵赞卓从此地撤兵之时,就已绕行而动,先前大勃律和象雄在那位信诚法师的带领下战败,也是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赤玛伦阖目沉思了片刻,极力以平静的口吻发问。

她也随即听到了哨探给出的肯定答复:“没错。”

赤玛伦心头一沉。

这意味着,信诚法师在带兵作战上的本领,可能远比她所猜测的更强。

而这样的一员将领,在武周的统治下,甚至是不必长留边疆作战的,竟然以传道僧侣的身份蛰伏于藏原多年!

这到底是在对外彰显着武周人才济济,还是对方早已将吐蕃视为新的边疆,对于吐蕃来说都不会是个好消息。

在此刻收到的这条战报,也意味着吐蕃在临战的危机之中,还被人先行斩断了一条臂膀。

赤玛伦沉声说道:“传我军令……”

“报——”

她话刚出口,便听一道扯开喉咙高呼的报信之声由远及近而来,打断了她本要出口的安排。

那前来通传的声音,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难从中听出一种惶恐慌乱的意味。

近日接连传来的坏消息,或许也本就让人不敢报以任何一点奢望。

什么武周大军战线过长,补给路线消耗过大,甚至天寒地冻以及高原反应会大大降低武周士卒的战斗能力——

在以武清月为首的大军必欲灭亡吐蕃的决心之下,又哪会阻碍住多少她们的脚步。

一时之间静默下来的议会厅堂内,只能听得到那哨探快步走来的脚步声,和他猝然跪地之后疾声说出的话:“南诏……南诏发兵了!”

“我等先前没能发觉那头的异动,等到军情有变之时,南诏已攻克了波窝部落。”

厅内当即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南诏兵马来得未免太快了,更是和信诚和尚那头的发兵,形成了左右呼应的架势。

饶是对方的兵马没有直接抵达面前,也用这份战报宣告了这来势汹汹的气焰。

波窝部落同属悉勃野家族后裔,位处逻些城以东,本就是藏原腹地防备东方小邦来袭的一道重要哨岗。

正因为有这一路自数十年前便跻身要害之地的部落存在,武周大军又好像早已全部摆上了台面,赤玛伦等人这才将绝大多数的精力都用在对抗藏民的倒戈之上。

哪知道,这波窝部落甚至没能将求援的消息送到中央,就已覆灭在了南诏发兵之下!

这一路突然出现的兵马,便像是一把骤然出鞘的利刃,直指藏原腹地而来。

北面有武清月本人统领的大军。

西北有大小勃律和象雄的联军。

东面有新窜出来的南诏兵马。

别看这连真正意义上的三面合围都不算,但别忘了,在吐蕃的西面和南面,本就是不可逾越的藏原神山。

那既是逻些城周遭部落获取水源的依靠,又何尝不是一面面断绝了后路的壁障!

在这一刻,灭顶之灾以一种更加不容忽视的姿态,展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一名官员忽然拔腿就要朝外奔去,但还没等他走出两步,就已被赤玛伦让人扣押在了当场。

他惨白着面容,满脸失态地厉声喝道:“太妃何必拦我,我藏巴如今大势已去,难道非要让我们都留在此地陪葬吗!”

还不如各奔东西,或许还有机会尽快往西逃亡至印度去,寻个活路。

武周太子如此对待那些奴隶,便绝不会给他们这些奴隶主以一个好结局。

这一点,他看得清清楚楚。

可回应于他的,不是赤玛伦的默许,也不是押住他的士卒举起手中的刀刃,而是这位王太妃忽然按住了赤都松赞的肩头,一字一顿地发问:“赤都,若要决战于逻些城,以你为饵,你怕不怕?”

第298章

赤都松赞如今也才不过五岁的年纪,就连当日从军营之中逃窜,都是被赤玛伦给强行捎带上的,根本没有这个本事分辨出来,方今的军情应当如何应对。

但危机临门,他还是能够出于直觉地感到一阵惶恐。

在母亲郑重地问出那句话时尤甚!

明明在他坐上赞普位置的时候,母亲就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从那日开始,他就是吐蕃身份最高的人,就算真想哭,也必须按捺住情绪,等到人后再说。

上一次他哭问吐蕃是否已要完了,也遭到了母亲随后发出的斥责。

但今日……今日在那双满是威逼凌迫意味的眼睛面前,他却不知道自己该当如何才能保持住“赞普的威严”。

然而还不等他哇的一声哭出来,他就听到了赤玛伦的一声厉喝:“好好想这个问题,不许哭!”

“王太妃何必在这里为难一个孩子。”当即就有看不过眼的大臣开口说道。

可下一刻,他便迎来了赤玛伦异常凌厉的目光:“国难当头,赞普纵是孩童,也没有这个置身事外的资格,除非他愿意将权力都交给旁人,但事到如今,已没有这个可能。”

赤都松赞并非蒙昧愚钝的孩子,就像他明明已经隐约察觉出,当年他父亲的死亡必定还存有疑点,更可能和当时在场的母亲分不开关系,为了粉饰太平,也为了他这个至高无上的地位,还是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么现在,他也该当拿出一个态度来的。

赤玛伦的话既是在对着大臣说,又何尝不是在对着赤都松赞说:“若是武周太子在攻破了山前关隘后,直接挥兵南下,力破王城,或许我等还能开门相迎,投降于对方。当年的高丽王能被送到京师长住,娶妻生子,赞普年幼难记国仇,也未必不能走上这条路。可……”

她目光依然深沉而凌厉地望向赤都松赞,并不难察觉到,在他的脸上因“投降”二字,露出了微不可见的意动。

她没有看错,这个孩子确实远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慧得多。

很可惜,他遇上的是一个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对手,还已是羽翼丰满,在开疆拓土的宏图伟业之上,有着远超过前人的野心。

她不愿意只让吐蕃的子民像是昔年一般继续听从赞普的号令,对于天。朝上国纳税上贡便已足够,而是要让这场扫平藏原的战事,为武周带来一块真正的新土地。

那么赤玛伦又怎么会看不出,在武周的合围大军抵达逻些城下,将吐蕃王业彻底覆灭的时候,到底会给悉勃野家族带来怎样的结局!

“可现在你、我和在座诸位已没有全身而退的机会了。”

赤玛伦缓缓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却并未因为这看似有若脱力的举动,让她的语气里少掉任何一点犹豫不定,“我想诸位不会觉得,那位武周太子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吧?”

武清月徐徐图之的手段若能被他们觉得叫做心慈手软的话,这些人死了也是白死。

所幸,赤玛伦看得很清楚,在这些吐蕃朝臣的脸上,一个比一个神情难看,显然都能从近日的一条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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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报中,给他们自己拼凑出个未来。

当武周大军进攻王城之时,他们极有可能会落个身首异处的结果,以便平息民愤!

正因为如此,赤玛伦在此刻试图以赞普为诱饵,发起拼死反击,才真是有意救他们一救。

她所属的没庐氏,也本就和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一想到这里,那个方才还觉她在苛待幼童的朝臣当即变了口风:“是我等不如王太妃行事果决,先前多有冒犯了。”

这些人也随即将目光落到了赤都松赞的脸上,等待着他做出一个决定。

年幼的赤都松赞垂眸沉默了片刻,低声回道:“都听母亲的安排。”

……

从这些朝臣随后汇报给他的消息中,他的母亲虽没有这个亲身上阵的本事,却好似个天生的统帅之才。

逻些城既是吐蕃反击的最后阵地,也就势必既要有严防死守,又要能给敌军一个攻克的希望,以便在希望之后埋藏陷阱,这么说来,在陈兵设防上的门道不少。

而在武周中军所在之地到逻些城下的这数百里之地,吐蕃兵马既要保全实力以备反击之战,又不能让敌军发觉他们有意引人入套,在排兵布阵之上更要讲究。

而这些,都在短短数日之内,随着赤玛伦的军令下达,变成了落到实处的变化。

相比于那些直接便想要投敌或者逃亡的臣子,这位临危受命的吐蕃王太妃无疑是诠释了何为能臣。

可另一面的武周大军,既有本地藏民的呼喝响应,又有那两路侧翼大军的声援策应,在彻底掀起进攻的浪潮后,便仿佛再不能被任何东西所阻拦。他们来势汹汹,已在眼前。

“母亲说会在逻些城发起应战的……”赤都松赞听着下头的官员汇报军情,只觉从人口中说出的每一条败绩都让人一阵心惊肉跳,只能低声安慰着自己。

但他年幼的面容上很难掩饰住的恐惧之色,却已将他全部给出卖了。

那趁着赤玛伦外出来到赤都松赞面前的官员便留意到了这一点,当即趁热打铁:“王太妃对逻些城上下了如指掌,若要以此地为最后的堡垒,确有可行之处,然而世事未必能够尽如人意的!”

“武周胜绩一日多过一日,吐蕃军心溃散只在眼前,若是再过数日,不等武周前军进入陷阱,吐蕃的戍防就已彻底崩溃,到了那个时候,就算空有一座逻些城又有什么用。”

赤都松赞喃喃:“母亲说,赞普的神权天授不是半年一年就能瓦解的东西,只要我还坐镇在逻些城与士卒同在,她就有办法让军心还能维系着最后一线……”

“错了!”那官员打断了赤都松赞的话,“对她来说,能够调度我藏巴大军,在胜负已分的时候继续稳固局势,就是在展现她的本事。直到如今也没从敌军之中传来扎西德的死讯,也就意味着,王太妃她还有被招安的机会。可您不同!”

“您是一统藏原的松赞干布的后裔,是上一任赞普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若是武周要彻底抹灭藏原之上的信仰,您便必死无疑。我们反抗得越是激烈,您也就越是得以死祭旗。”

赤都松赞张了张口,在慢慢意识到对方话中的意思时,根本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倒是那官员已自他的脸上看出了犹豫的神色。

他虽然不知道,为何赞普对于母亲并非全然依赖,也被他所说的话动摇了心神,但这对他来说显然是个好事。

他跪在了赤都松赞的面前:“逻些城这个是非之地绝不能多待。以臣看来,赞普该当在我等的护持之下暂时撤向塔库里与印度一带,一旦武周撤兵,再图卷土重来。”

“中原王朝对藏原之地向来是鞭长莫及,暂避锋芒才是最适合的办法。”

像是生怕赤都松赞还有疑虑,他又咬牙补充道:“赞普啊,您还是有一个时机能够走脱的。”

什么时机?

自然是武周大军将至的时候。

逻些城上下全力备战,在赤玛伦的调遣之下,说是齐心合力也不为过。

这座昭示着吐蕃昔年辉煌的王城,见证了藏族的文字在此地萌芽,见证了宗教与王权在这片土地上的拉锯变迁,也仿佛还有一双双先代赞普的眼睛正在看向此地,让身处其中的人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栓系在了一起。

在其后方的约如与如拉军区,也正源源不断地将兵力调派到此地,接受赤玛伦的统辖。

武周大军的迫近,让空气之中的肃杀气氛愈发浓厚,却也让这些千户士卒愈发有了以死守城的自觉。

前方的哨探不断朝着武周兵马推进的方向探查。

有侥幸能够活下来的,便将一条条军情带到了众人的面前。

上到王太后,下到一名手持弓。弩的小卒,都已经将心给悬到了嗓子眼,全部的心神也都已经聚集到了前方的战场上。

以至于就连身为母亲的赤玛伦,都暂时忽略了赤都松赞的存在。

在她所处的军营背后,就是逻些城,而她的儿子、吐蕃的赞普,就坐在王宫之中。

他年纪尚小,无法对御敌给出什么有用的建议,那就当个安静的吉祥物以凝聚军心便好。

反正就他这个年纪,也没可能自己往外跑,去跟敌军叫阵。

可赤玛伦怎么也没想到,当她惊觉后方的兵马出现了不尊军令的调度,并未按照她所吩咐的那样补充到这处据点时,她会从前去探查消息的亲卫口中听到这样的消息。

赤玛伦面色遽变,却还记着此刻正在行将交兵之时,绝不能失态太过,被士卒看出端倪来,极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赞普调兵,带着屯于逻些城的精兵,往西撤去了!”

这一句话,被那士卒说出,仿佛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若非他还记得要给赤玛伦报信,他简直想要冲过那些护持的士卒屏障,问问赞普到底为何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们这些人明明还在为了吐蕃的生死存亡做最后的一搏,本应该作为他们信仰的赞普,却先选择做了个逃兵,还大肆带领守军撤离。

这是何道理!

他随后的声音里都多出了几分颤抖:“王太妃……我们该当怎么办。”

怎么办?

赤玛伦想过输,想过会输得惨烈,但怎么都没想到,在她和敌军展开最后的决战之前,会有人先做了逃兵,直接在背后给了她致命一击。做出这个举动的人,还是被她一手扶持上位的儿子。

偏偏她先前没在逻些城中,根本没能来得及拦住赤都松赞的撤离。

而更麻烦的是,赤都松赞带走了为数不少的扈从,也不是悄无声息离开的,那么这条赞普脱逃的消息,不出半日就会传到军中。

这就意味着,他们此刻的所有布置,别管到底能否在对上武清月的时候生效,都已彻底没有了施展的机会!

再让这些士卒依照先前的计划行事,只会让军中哗变、引发动乱而已!

赤都松赞难道不知道他这个决定会造成这个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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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玛伦在心中含怒自问,得出的都是一个“知道”的结果。

可他依然选择这么做了,还将自己的母亲瞒在鼓里。

此等行径,根本不是“年幼”二字就能开脱过去的愚蠢!

但她此刻没这个工夫和赤都松赞计较,也已来不及将人追回来。

她唯独能做的,就是给这些手底下的兵卒谋求一条生路。

……

当军中士卒再度看到这位王太妃的时候,已是她披甲骑于马上,艰难地发出了一句号令:“我等——突围!”

在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面前,本就处在弱势的吐蕃没法打了。

他们能做的,就是放弃吐蕃的王城,先行南下撤去约如之地,而后突围!

赞普都走了,他们这些人自然更可以走。

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那“突围”二字出口的那一刻,赤玛伦只觉自己身上存在的一道枷锁,在突然之间化为了乌有,也让这秋日寒风吹在身上的时候,甚至比此刻的心寒还要温暖几分。

是啊,只要抛弃了自己那个赞普母亲的身份,他们这些专门遴选出来对敌的精锐化整为零,还来得及抢先在武周大军压境之前离开此地。

好在,她先前做出的种种都不算白费。

那些士卒在知晓了今日情形后,更是一个个跟上了赤玛伦的开道领路脚步。

……

可这场夜色之中的撤兵,若是能够再快一点就好了。

踢踏的马蹄穿过原野丛林,朝着后方的山势更高处而去,却撞上了一片沉默的钢铁丛林。

当赤玛伦看到前方那一片亮起的火把时,只觉心沉到了谷底。

接触兵事到如今,她也早非先前的吐蕃王妃,自然能够极快地判断出来,这前方拦截的兵马,到底是敌军的前哨,还是一路真正的精锐。

当前军的交锋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落幕之时,夜幕之中的火光下,一面面张扬着“武”字的大旗,也已经出现在了赤玛伦的面前。

这是——

赤玛伦目光怔然地朝前望去,只见敌军队伍中,在万千光亮里簇拥着一个身着玄铠的傲然身影。

而后,是一个遥遥传来的声音:“赤玛伦,幸会了。”

……

那是一句,来自武周太子的问候。

第299章

当然,这也是一句,直接对着她而来的问候。

……

相比于吐蕃这头因赞普横生枝节被迫撤兵的狼狈,武周这头的发兵,说是在守株待兔也不为过。

敌军渐近,赤玛伦便更能清楚地自来人之中,看出这番以逸待劳的姿态。

尤其是那位武周太子。

她也终于在这样近的距离下,见到了这位三次击败吐蕃的大敌!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赤都松赞先有了那个临阵脱逃的举动,让她深知此刻的受制于人因何而起,即便是到了此刻也没全然摆脱影响,又或者是因为打从送来战书的那一刻起,被武清月视为对手的都是她本人——

在真正见到对方,还被围困在此地的时候,她居然说不上对对方有多少怨怼的情绪。

彼此相邻又有过交战的国家,为了争取谋夺更为广袤的土地正式开战,直到将其中一方彻底覆灭,原本就是一件合乎常理的事情。在吐蕃的崛起中也屡有吞并藏原诸国的行径。

那么事到如今,被人挥鞭所指、落入下风的,从象雄党项诸羌变成吐蕃,也不过天理循环而已。

赤玛伦刚想到这里,就听武清月开了口:“幸会归幸会,我也有点遗憾。”

“你遗憾什么?”

那片在夜风中鼓动的旗幡,将武清月笼罩在一团兵戈之气当中,也让她的声音在这交战平息之时,也自有一番穿透阵列的锐利,“自然是遗憾,你赤玛伦在逻些城设下的戍防都没能派上用场,让你又少了一个与我正面对敌的机会。”

“不过……”武清月的脸上又忽然闪过了一缕笑意,“我又很庆幸,这最后的一个战机被你吐蕃的赞普亲自断送了,倘若当真开战,我绝不会手下留情,也未必还能与你说上这一句幸会。”

赤玛伦脸色僵硬了一瞬。

武清月怎会不知道她此刻所想。

后方军队继续向前推进包围的动静里,她的声音依然能够清楚地传到赤玛伦,和在场这些吐蕃士卒的耳中:“他真是做了一个最坏的决定。难道他以为,他能逃得掉吗?”

他这一跑,甚至将他的身后名给挫伤殆尽了!

若是他据守在吐蕃王城之地,就算不能实现对武周大军的绝地反击,总也能让藏原之上的百姓知道,他们那个年幼的赞普虽要面临亡国灭族之祸,却还有一份坚守阵地的气节,死守在逻些城中。

可偏偏他没能相信他的母亲选择和吐蕃共存亡的心志,也让求生的本能占据了上风,竟然直接选择了向西撤走!

那对于藏原子民来说,赤都松赞便只是一个会临阵脱逃的懦夫!

这简直像是迎接武清月大军压境时候的一份厚礼!

……

但逃跑之中的赤都松赞显然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随同他一并撤走的朝臣和他这个赞普,足够调动起一批为数不少的士卒,在撤离逻些城的时候,组成一支匹配赞普身份的护卫队伍,以确保他在沿途之中的安全。

赤都松赞年纪虽小,却也听得懂朝臣的话。

他们还告诉他,他的祖父和曾祖父都曾经和泥婆罗联姻,也正是因为这份联姻关系,佛教得以进入藏原地界和苯教抗衡。

出于政治和宗教的双重影响,对方应当都会愿意暂时为他们让出一条通行之路。等到武周大军撤离之后,更可以和对方谈谈回到藏原复立之事。

那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先前的夜半逃亡,对于赤都松赞来说,像是噩梦一般时常会浮现在他的眼前,他也再不想经历一次这样的情况。

若能用更小的代价保住吐蕃的国祚,保住他这个赞普的位置,做出一些与原本计划相悖的决定又如何!随后让出一些利益也同样无妨。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听起来或许很有可行性的计划,在第一步就出现了大问题。

在这片高原土地上,贵族奴隶主有着天生优势的地位,但那些命不由己的奴隶也并不是全无思想的棋子。

他们之中幸运的那些,已经早一步随着武周的兵马推进而成为了大周的子民,而不幸还在吐蕃王室掌控之下的那些,也有一条属于他们自己的交流渠道。

当逻些城的战局布置出现大变,以赞普外逃宣告着吐蕃末路的时候,这些原本只能听令行事的奴隶也并不介意将这个消息往外传递出去,将真正的王师迎接到他们的面前!

赤玛伦对王都的管控已能算是尽心竭力。这个铁桶一般的戍防体系之下,就连先前蛰伏于藏原的信诚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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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敢从这个“内部”动手。

可正是这一个个变数,让武清月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拿到了这条最为有利的情报。

当她亲自带兵前来“迎接”赤玛伦的时候,向西撤去的赤都松赞又怎么可能前路一片坦途。

天色将明的时候,赤都松赞所乘坐的马车便突然停了下来。

紧急勒马止步的惊变,让这个坐在车中昏昏欲睡的孩童险些直接摔跌出去。

还没等他发问何故如此莽撞,外头发出的动静就已经对此刻的情况做出了解释。

浩荡来袭的喊杀之声随同强弓劲弩的发射,在一瞬间取代了日出的希望。

也在顷刻间,便将这支仓皇逃离逻些城的队伍给冲撞得支离破碎。

赤都松赞刚刚凭借着本能压低了身子,正好躲过了一支射穿马车的弓箭,就见一杆长刀悍然劈开了这车架,将他提到了嗓子眼的心脏,几乎也要劈碎在这一刀中。

“救……”

他那一个救字直接被卡在了喉咙口。谁让他已紧跟着被一把抓了起来,也被来人直接抓住了后颈擒获在当场。

更让他恐惧的,是他被抓住那一刻对上的眼睛。

该怎么形容这双眼睛呢?

吐蕃王室和贵族多以驯养烈性猛兽为荣,却好像还不如这一双眼睛那般凶悍。

赤都松赞脸色顿时煞白。

他虽然没见过这双眼睛,但他在前线督军的时候听过母亲说起敌军人物,其中就包括眼前这人。

若说谁对他们吐蕃王室的恨意最深,那么必定是眼前这人!钦陵赞卓到了!

他还未能来得及逃出生天便落到了钦陵赞卓的手中,简直是个天大的祸事。

可偏偏他脱离了母亲的庇护,让赤玛伦无法为他解困,那个怂恿他脱逃印度的官员,更是在路遇敌军埋伏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被乱箭射成了筛子。

他根本逃无可逃。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钦陵赞卓根本没有一点擒获敌军首领的自觉,完全没打算对他予以礼待。

他所带领的士卒占据上风的下一刻,赤都松赞便一声惊呼,被钦陵赞卓直接掼摔下马。

赤都松赞仰头,只见一把雪亮的长刀朝着他劈砍而来。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赤都松赞无暇多想,只能厉声高呼:“等等,你不能杀我!”

身为吐蕃的赞普,他的结局自然是要由武周的皇帝来决定的。就算今日没能逃脱,也该当将他送去武周神都接受审判才是。

但他的这句话,好像只是让那把刀停顿了片刻而已,就已继续挥落了下来。

在那些吐蕃朝臣的面前,他是个地位至高的赞普,可在这样一把势不可挡的长刀面前,他也仅仅是一具脆弱的血肉之躯而已。

那张脸上的惊惶恐惧之色凝固在了当场,随同着那颗掉落下来的人头一并,滚到了沙尘之间。

钦陵赞卓收刀回鞘,再听不到这个赞普的求饶之声,只听到自己的背后传来了一声佛号颂念。

他蓦地回头,朝着与他同行擒贼的信诚和尚看去:“你在为他超度?”

信诚和尚摇了摇头,从容回道:“我是在说,我也该动刀了,先给人道个歉,心里踏实一些。”

钦陵赞卓动手的速度实在太快,在他来得及阻拦之前,这位吐蕃的小赞普已然被杀。

但别看赤都松赞实在好杀,以信诚看来,光靠着钦陵赞卓的报仇热血,还远不足以促成这毫不犹豫的一刀。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现在所做出的决定,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是出自武清月的授意。

他既身在西路,身在这个拦截吐蕃赞普溃逃大军的队伍之中,便也必须在其位谋其政。

那又怎能不再举一次刀呢?

钦陵赞卓扯了扯嘴角,被信诚的坦然给哽住了一瞬,最后出口的便只剩了一个字:“走!”

吐蕃大势已去,却还有残余在当地的影响。

光死一个现任赞普有什么用。

要做,就要做得再绝一些。

反正他先前已经和太子求过恩典了,在这场覆灭吐蕃的战事之中,他钦陵赞卓要做的,是伍子胥当年做过的事情。

……

这位曾经权倾吐蕃的天才将领重新踏上了逻些城的土地。

但这一次,在他手中的不是刚自战场上卸下的盔甲,而是赤都松赞那颗已经变冷的人头。

而随着王城之中仅存的守军被逐一拿下,没能逃走的朝臣被一个个搜捕出来,存于王室之内的金器法器全被堆在山下,钦陵赞卓下达了一个让在场士卒都为之惊骇的决定。

“将芒松芒赞带到这里来。”

……

“他简直是疯了!”信诚和尚迎接着武清月的大军到来之时,便忍不住控诉道,“芒松芒赞都死了两年多了,哪里还能到他的面前来,给他的兄长和族人赔罪。”

被扣押在队伍中的赤玛伦面色一变,就听信诚继续说道:“我劝过他了,说人已去世,业报已消,结果他说,若是芒松芒赞不能活着走过来,就以尸体的状态出现在他的面前也无妨。”

“我哪拦得住他啊!”信诚一句话带过了自己基本没阻拦的行动,却在说话之间摆出了十足的委屈,仿佛真是被自己的这个同僚给吓得不轻。

武清月淡淡开口:“你不必跟我说这些,只需要告诉我结果就行了。”

信诚答道:“他将芒松芒赞的尸体从陵墓中刨了出来,一边纵火烧了吐蕃王宫,一边将这尸体给鞭打了数百下,基本成了骨头渣子。”

钦陵赞卓这等近乎疯狂的举动,让此地被擒获的吐蕃朝臣只觉不寒而栗。

为了家仇私怨,他杀了一位赞普,又将另一位已故的赞普从坟里掏出来鞭尸,那对他们这些朝臣又会有什么好态度。

若非武周太子大军已到,他们甚至怀疑,钦陵赞卓还要将这个报复行动继续下去,而不是如同此刻一般,跪倒在了迎接太子的队伍中请罪。

武清月抬眼朝着远处看去。

这座辉煌的布达拉宫之上,还有未散的黑烟,像是那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才刚熄灭不久。

而收回视线的近处,便是钦陵赞卓造成的一片狼藉,和这个桀骜的将领跪地请罪的场面。

武清月在心中又叹了口气,却在对上钦陵赞卓目光的那一刻,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上:“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让你当这一路主将,不是让你任性妄为的!”

钦陵赞卓目光中的决绝之意,没有半分被撼动,“钦陵有违军纪,甘愿领罚,但我绝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他仰头答道:“臣不过是要替殿下告诉这藏原之上的万千子民,他悉勃野家族从无天神庇佑!”

正因如此,赤都松赞才会在逃亡的路上被他斩杀。

已然升天的芒松芒赞才会被打成这一堆骸骨碎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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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隶与他们的“神灵主宰”之间,从来没有那么大的区别。

他神情愈发坚定,高声接道:“卫藏四如,当迎天命之主!”

第300章

他口中的天命之主,在他此刻疯狂而执拗的目光之中,显然没有第二个解释。

自然是这武周的皇帝,和此次担负出征重任的武周太子。

相比于死得草率的赤都松赞,和他已被挫骨扬灰的父亲芒松芒赞,作为胜利一方的武周皇帝与太子,确实更像天命所归。

他有一句话也没有说错——

悉勃野家族从无天神庇佑。

这句话,在三年前曾经被武清月让骆宾王写在檄文中,刻在了那块巨石之上。

现在,则用一种更为直白的方式,宣告在了众人的面前。

就算钦陵赞卓在随后就被武清月以“不遵军令,擅自行事”的理由,暂时卸掉了统兵的权力,都并不妨碍他这出凶残的证明方式,随同吐蕃王朝的落幕,以逻些城为中心,飞快地向外传播了出去。

剖棺戮尸这等行径,就算放在人祭仪式并不少见的藏原之上,也堪称是个惊人的消息,更何况被这么对待的人还是吐蕃的赞普。

那么谁能不将此事在往来交谈中提及呢?

若是芒松芒赞知道,他不仅会因为自己的愚蠢死在自己妻子的手中,还会以这等难堪的方式成为众人口中的谈资,也不知会做何想法。

但在武清月踏上动乱之后的逻些城时,芒松芒赞的骨屑已被席卷而来的风雪吹散,混在那燃烧过后的尘灰之中,再无法分辨出其本来面目了。

便是他真在地下有什么异议,也早无回天之力!

倒是赤玛伦眼见那些吐蕃的朝臣被一个个押解下去,眼中还有好一阵的恍惚。

直到她被重新带到武清月面前,坐在那个曾经用作商讨对敌武周策略的厅堂内的时候,她才缓缓收回了自己先前一度翻涌的心绪,将目光停留在眼前之人的脸上。

这位正居于主座的武周太子已成此地的主人,分毫没有身居异域之地的不适,在接连几道诏令发出之中,已是愈发将藏原高地的易主,变成了既成的事实。

她也终于更为清晰地看到,何为真正的帝王风姿。

“你在紧张什么?”武清月漫不经心地抬头,向赤玛伦发问。

“殿下何出此言?”赤玛伦回问道。

局势已至如此,她就算再如何胸有韬略,也已无回天之力,那也无从谈及什么复国之事,反而让她在面对武清月的时候,少了几分身为吐蕃王太妃的桎梏枷锁。

武清月也看得出来,在先前骤然听闻赤都松赞死讯的时候,在赤玛伦的脸上有过一阵难以掩饰的悲痛之色,但那种悲痛之中又混合着不少复杂的情绪,让她足以用足够理智的态度来见敌军的首领。

所以她的这个问题……

“我不是说你现在紧张。”她若有所思地对上了赤玛伦的眼睛,“我是说,先前你听到钦陵赞卓将芒松芒赞的遗体从坟墓里挖出来的时候——”

吐蕃如今的墓葬制度还是土葬。

但和中原不同,这里并不全然遵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原则,而是对赞普以及藏原贵族的遗体行“剖殓”之举。

顾名思义,就是在将人下葬之前,取出身体内的脏器,就连脑组织也不例外,处理完表皮和骨骼之后,将金玉等物填塞在内。

以这种方式处理过的遗体,在重新被挖掘出来的时候,没有全然腐烂成一堆白骨,而是依然能在皮囊之上隐约看出生前留下的痕迹。

武清月并没有错过赤玛伦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抬了抬嘴角,又重复了一次自己的问题:“你在紧张什么?”

赤玛伦的神情有片刻的定格。

但当她开口的时候,这种种惊涛骇浪的情绪都已经被吞没了下去,只剩下了答话之时的镇定:“一件事若是无人来开这个先河,总是要瞻前顾后的。此前我有信心能让此事永远埋藏地底,但现在却必须承担它被曝光在外的后果,若殿下是我,真能保持波澜不惊吗?”

武清月轻笑了一声:“你倒是很有说实话的胆量。”

赤玛伦迎着对方说不上是赞许还是忖度的目光,不疾不徐地回道:“若说胆量,在殿下势如破竹的攻势面前,我死守藏巴便是胆量,又何惧于再多一道罪名。”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她又不是只做了一件!

她也毫不意外地看到,武清月旋即拊掌赞道:“好,说得好!这也正是我欣赏你的地方。”

她又怎能不欣赏赤玛伦!

在她口中给出的这个答案,虽然仍有几分保留,但在两个聪明人的交谈中,和说出事情真相已没有多大区别了。

她分明是坦荡地承认了自己谋害先任赞普的事实。

在她给出这个答案的那一刻,赤玛伦大概都不知道,武清月心中在感慨的是什么。

既是恍然,也是一句“果然是你”的慨叹。

她有很短的一瞬在想,这世上是不是总会有些过于巧合的东西,正在见证着历史的演变。

就像当阿娘登临天子宝座的时代里,在临近的倭国和高丽也曾有女子执政的启程,在藏原上更是保留着东女国这样的国祚。

一度处境极像李治和武曌的吐蕃赞普与王妃,最终走向的,也是一个相似的结果。

而很显然,阿娘不后悔做出取而代之的决定,赤玛伦也不后悔对着芒松芒赞痛下杀手。

哪怕此刻她已变成了阶下之囚,她也绝不后悔这个决定。

吐蕃的落败不是因她而起的!

武清月也很清楚这个道理。

这件事,若是换了旁人来处理,或许还真得将其打成罪名,以瓦解赤玛伦在吐蕃众人心中的形象,但在她这里,却只会让她更为欣赏眼前这个手腕果决的女人。

连吐蕃赞普所属的悉勃野家族,都是她在打下藏原土地之后第一个要解决的东西,她又何惧于用其他的手段化解赤玛伦在此地的影响。

更让武清月心生欣赏之意的,是赤玛伦的年纪。

时至今日,她也才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但她已经经历过了权臣当道之时的蛰伏,弑杀亲夫之时的两难,周旋于群臣和将领之间以图抗敌的困境。

她所给出的表现,也比当世绝大部分人所能做到的,不知好了多少倍。

武清月毫不怀疑,倘若将她放在一个更为合适的位置上,她所能发挥出的能力,远不止在和武周大军周旋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样子。

“殿下的这句欣赏,似乎是在说,你想招揽于我。”赤玛伦沉吟片刻,用近乎笃定的口吻说道。

武清月也没有隐瞒的必要,点头答道:“不错。当然,这不是因为你杀了芒松芒赞,为武周铲除了一个吐蕃赞普,而是因为你本人的表现。若非如此,我也不必星夜疾驰前来追击,以防放虎归山。”

她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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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愈发斩钉截铁:“我也相信,以你先前的表现,能成为一个坐镇一方的好手。武周圣神皇帝登基,固然广开选举之门,甚至以公车聘才招募女官,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依然太少了……”

她话中的未尽之言,在对上赤玛伦目光的那一刻,毫无保留地传递了出来。

正因为人才的急缺,她不会在意赤玛伦先前是敌是友,只在乎一件事,她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赤玛伦垂眸应道:“可我看得出太子殿下的抱负。你若要彻底统辖藏原,改国为州,并不只是要铲除悉勃野家族而已,没庐氏、琛氏、芒邦氏这些尚族,韦氏这些论族,都势必要连根拔起——”

“我既然敢用钦陵赞卓,也真能将他驾驭在麾下,就当然也能用你!”武清月当即打断了赤玛伦的话。

“我已想好了。此次得胜班师,还要劳烦你再委屈几日,不是直接作为被招安的幕僚,而是战败的俘虏,被押解往神都洛阳,再以藏原势力代表的身份觐见圣神皇帝。”

“在藏原之上,尚论大族的存在都会被我全力抹除,但在中原地界上,你们之中的一部分,完全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

赤玛伦眼神一震。

她难以形容,在乍听那句“新的开始”的时候,她心中到底是一种什么想法。

但在这须臾之间,她不会错认,武清月所说的这番话中到底有多少诚恳之意。

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这个藏原势力的代表,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有第二个答案吗?”武清月反问,“吐蕃只有虚构神名、鱼肉百姓的悉勃野氏恶徒,本不该有什么统领全境的赞普。那你也不该是什么前任赞普的王妃,而是没庐氏的掌权人。这一点,我已和你父亲商量过了。”

“那么现在,我想听一句直白一些的答案了。”她唇角的笑意越发坦荡而明利,“武周基业需要有识之士相助,你愿不愿意,做这个添砖加瓦之人?”

……

对于赤玛伦来说,这好像并不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当芒松芒赞的骨灰被吹散在风中,当赤都松赞的遗体被草草下葬,当后到的物资车队将越冬的棉衣送入藏原的时候,正如武清月所说的那样,若要让“赞普”二字消失在这片土地上,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而她赤玛伦本人,好像也如同逻些城一般,被扫除了那些焚烧的积灰,在下一场落雪之中,重新回到了本真的面貌。

今日,对她来说亦师亦友又是数年仇敌的文成都护,还来牢狱之中探望了她,和她说起了太子殿下在藏原之上的随后几道诏令。

吐蕃虽灭,象雄、勃律等国仍在,印度传来的佛教和雍仲苯教之间的争端也依然横亘在这片土地之上。

正因为如此,太子殿下有意在九重字山下举办一场绕山大典。

但这一次,不是以此山先前的宗教根基为由,而是武周行将在此地建立州郡。

与此同时,还有另外的一路人马也在前来赴会的路上。

赤玛伦只思量了片刻,便得出了结论:“吐谷浑?”

文成都护点头:“不错,吐谷浑国主慕容忠被宣召前来。”

这片土地上一个个林立的势力,现在都该在一个声音的统辖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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