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浩一边被赶着向上飞行,一边心中不安地猜测着。
究竟怎么了?计划出问题了?宗主没压住那白老魔?
下一刻,他却是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甩了出去,宗主怎么会败,他可是那个陆阳山啊!
他这样想着,拳头却是渐渐捏紧,指甲已经陷入掌中流出道道血痕,他都未曾发觉。
孙浩不是真的否决了这个可能,他只是……无法相信!
扫视了一圈那仓皇慌乱的人群,想必其他一众弟子的心思,也和他大差不离。
“轰隆隆!”
云海的震动更为剧烈了,这波动没人能无视,尽管长老们疯狂地传音叱骂,此刻所有元象宗弟子还是回过了头。
只见那被陆阳山操纵的云海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攥在了掌心之中,一下子皱褶了起来。
下一刻,每个人的心头都是一紧。
“嘭!!”
整片云海皆是爆碎,在天空中炸开一圈壮观而洁白的云圈,朝远方看不见的天际散去。
一道身影也是有些萎靡地从天空中坠落,许旺和秦隽和连连冲上前去搀扶,方才勉强止住坠落之势。
在一片沉寂的气氛之中,所有人都是明白了这样一个事实。
他们那个永远可以依靠的宗主——陆阳山,在与白老魔的气机交锋之中,败了!
孙浩感觉心中空荡荡地,好像有什么破碎了,耳边却是突有长老的慌乱声音传来:
“结暗幕之阵!”
一片浓厚的黑暗霎时间将他的视野笼罩,别说看了,就连一丝声音都穿不进来。
在万般复杂的心情之中,一道真元将他摄起,不断向上方飞掠而去。
…………
白海望着那高居天空之上俯瞰一切的身影,心中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尽管过程有些扑朔迷离,但宗主还是胜了!
他与武清漂浮到元象宗三人同一个高度,打量前方。
眼前的气氛有点尴尬,许旺和秦隽和二人木然地站在虚空之中,陆阳山则是被护在身后,面色微红,露出些许的尴尬之色。
李长歌的声音淡淡响起,带着些许莫名的意味:
“让出资源?”
“叫无相宗并入你们?”
声音不算多么含枪带棒,却是令得陆阳山脸上的恼怒之色愈发浓郁,他冷哼一声,挣扎良久之后方才开口说道:
“今日算你技高一筹,你想怎样?”
此刻诸多元象宗长老已经是赶了回来站到宗主身边,听得自家宗主被这般对待,脸上带着羞怒的神情,却无一人胆敢开口。
李长歌目光环绕一圈,被他看见的人皆是有些惧怕地低下了头颅,朗声道:
“首先,将我们的人放了,并且送出让我满意的赔礼。”
言语之中,“让我满意”这四个字咬的极重,虽然没有明确要求,但元象宗很显然不敢怠慢,要出一番血了。
有些元象宗长老已经是闭上了眼睛,本来他们才是高高在上提出要求的那一方,现在却是落得任人宰割的地步,这等落差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白老魔,其修为之深,竟是连他们的宗主也被压过了……
许旺捏了捏拳头,脸上堆起难看的笑容:
“这是自然,人我们马上就放,赔礼也会在之后奉上!”
声音中有些卑躬屈膝的意味,诸多元象宗长老面上虽是沉默,呼吸却是急促了起来,好像忍耐着什么。
李长歌冷笑一声:
“盏茶功夫之内,我要看到人,还有一事……陆阳山!”
声音猛然提了起来,对一位宗主直呼全名,算是极不尊重的行为了。
秦隽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正欲张口说什么,许旺却是伸手将之拦住,有些僵硬地摇了摇头。
陆阳山听闻此言,鼻尖狰狞抽动了一下,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方才抬起头来,等待发落的表情与他的脸极不相配。
李长歌居高临下说道:
“我知道这里全凭你做主,日后若是元象宗再敢挑起事端,无论是明面上的,还是暗中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眼中杀机毕露:
“我定要打上这巨象山头,拿你是问,你若是不信,大可试试!”
声音落下,元象宗诸多长老已经是难以忍受了,纷纷怒目相视,李长歌却只是以目光轻轻扫过,这些人便无奈地收敛起眼中的敌意。
陆阳山的胸膛不断起伏,根根毛发都要倒竖起来,调整良久之后,才一字一顿艰难吐出话语:
“我……知道了……”
这声音好像将元象宗众人身上一种精气神都抽走了,纷纷垂下自己的头颅。
白海看着眼前这一幕,想要将之深深刻在心中。
即便以他的心性都是不由有些兴奋,一个顶尖的修行宗门,居然是被迫在家主面前低头。
以白家以往势力,此等事情想都不敢想一下。
他知道,离无相宗的彻底崛起已经是更近了一步。
…………
元象宗,地牢之中,方景然盘膝而坐,试图分散注意力,挨过这难以忍受的时光。
忽然间,一声“吱吖”的推门声响起。
牢门开了?
按那“狱卒”的意思,不是这些天对方都不会来了吗?
想到这里方景然忽然心头一紧,莫非是无相宗已经解散了!
他不想离开无相宗,那里收留了他的家人,有着他喜爱的工作。
忐忑地望着眼前的黑暗,那前来的“狱卒”却是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趾高气扬,而是一种丢了魂一样的状态,只是木然说道:
“你们,可以出去了。”
声音带着些不甘和尴尬,随后他草草掐了个法诀,面前锁住牢门的灵铁便是朝两侧打开。
看着打开的牢门,方景然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这是什么情况?
身旁林山的大笑声却是忽然响起:
“哈哈哈!定然是宗门派人来救我们了,你这龟孙儿,先前那嚣张的劲头呢?”
面对着这明显的讥讽之语,孙浩却是没有出口反驳,只不过投来一个带着怒意的眼神,不过很快就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林山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向出口处走去,身上衣衫已经满是脏污,他走的却是极为稳健。
方景然默默跟在后面,心中仍旧有些难以相信,他害怕这些只是他的臆想。
直到推开牢门,那晴朗的天空之中投来和煦的阳光,他才恍然相信这一切,深吸一口气,灵气迅速涌入体内,滋润着干枯的经络,给他带来些许温热舒适之感。
眼前是元象山的山脚之下,苍翠的树浪,清凉的山风。
方景然目光在四周扫动着,只见一道白衣飘飘的身影淡淡立在天穹之上,他身前则是一片看上去情绪低落的元象宗修士。
真的是宗主!
他心头一酸,突地听见身边兴奋的声音响起:
“方执事!”
“我们真的出来了!”
转头一看,正是和他一同被抓来的诸多迦楼山开采队之人,方景然细细点着,知道了那些矿洞之中的身影还在,心里方才涌上一抹安心。
就在此时,一个身着元象宗长老服饰的老者缓缓飘来,脸生得分外阴翳,两撇胡子长在嘴唇上方。
方景然立刻认出,这就是那带队前来迦楼山的“齐长老”。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林山已经是冷笑开口:
“是你啊!如何?没想到再度相见是这般情形吧,你给我那几针,我到现在还痛着呢!”
齐源光没有回答,嘴唇抿了抿,似乎在忍耐着什么,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弯腰以手摆了一个方向,声音艰涩道:
“请走这边。”
众人被领着飞到李长歌身边的天空,方景然愈发激动,对那道身影小心翼翼地打量,即便他是个金丹修士,也几乎没有见到这位神秘的宗主的机会。
“见过宗主,白长老,武长老……”
齐刷刷的声音响起,李长歌微微颔首,看着这些刚从牢狱中走出的无相宗子弟们,自是捕捉到了他们身上的狼狈之况,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光芒,瞄了一眼元象宗众人,轻哼一声。
一众至少金丹境界的强大长老,皆是大气不敢出一声,李长歌没有继续理会他们,冲着方景然等人点头道:
“辛苦诸位了,这回你们算是替宗门遭罪了。”
此话一出,方景然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想着如何回答才好,良久也支支吾吾蹦不出一个词,却听得李长歌再次开口:
“回去之后宗门自会对你们有所补偿,现在,先回去吧!”
回去!
这个字眼霎时间勾起了方景然的心。
是啊!该回去了!
他忽然想起了家中妻儿的容颜,不由得也露出一个笑容。
…………
片刻过后,无相宗一行人已经是消失在了遥远的天际,此处只余元象宗众人飘在空中,望着下方白象山庄的一片狼藉,神色复杂。
他们此刻仿佛觉得元象山都没有往常那样美丽。
良久之后,秦隽和目光浑浑噩噩地盯着陆阳山,悲愤开口:
“宗主,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陆阳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远远看着李长歌消失的方向,一双拳头在袖袍之中紧紧捏起,随后森然说道:
“的确,不能这么算了!”
声音颇有些渗人,很多长老根本没见过他这等姿态,一下子是打了个寒颤,也有人露出赞同的愤慨之色。
元象宗积威已久,其余势力,尤其是一些散修成立的宗门,在他们眼中根本就是乌合之众。
被一群乌合之众逼迫到低头,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这等羞辱的。
然而也有人脸上闪过犹豫之色,斟酌了一番才勉强开口:
“宗主,那白老魔修为极深,正面难以敌过,我们若想讨回这个场子,他恐怕……”
话未说完,已经是被陆阳山暴怒打断:
“难以敌过?你们是说我敌不过那白泽天吗!”
多年以来未逢敌手,此等被人压制,被迫低头的悲愤令得他难以忍受,一时间大发雷霆。
望着那周边瑟瑟发抖,却眼神躲闪的众人,陆阳山心中明白,在他们眼中,自己是敌不过那白老魔的。
这感觉更是让他心情阴郁,最为痛苦的,还不在于此!
在于那白泽天竟是真的在同境界,表现出了超越他的威势!
他陆阳山岂能甘居人后?对方在元婴圆满似乎有些蹊跷,必须要突破化神之境!就算事不可为也要做,何况他还有五成把握?
想到此处,他一拂衣袖,冷厉道:
“半月!”
声音无比决绝。
“半月之后,我会亲自上无相宗与那白泽天一战,叫世人知道谁才是更强的那一位!”
话音落下,周边所有人先是一愣,露出思索之色,随后想起什么一般,一扫先前那别扭的氛围,欣喜道:
“宗主,难道你?”
有人压抑着声音中的喜悦问道。
陆阳山感受着周围那道道目光,终于是露出一个笑容,淡淡道:
“不错!”
“半月之后,我将晋升化神之境!到那时,区区一个元婴圆满,翻掌可灭罢了!”
随即身形一动,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然而他所说之话分量却是极重,余波久久不能散去。
“宗主此番竟然要突破化神了!”
“我元象宗,竟是要成为化神宗门,这可是前人都没有达到过的高度!”
“该死的无相宗,我倒要看看半月之后宗主登临邀战,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一道道热络的讨论声中,秦隽和眼中那一抹神光也渐渐恢复,呢喃道:
“白泽天,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宗主岂会被你这样挫败?”
…………
巨象山的最顶处,元象十峰中央,那最为秀丽的一处山峰之上。
陆阳山伫立在宽广的道场之中,凝视天空,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道空间波动在他身旁荡漾开来,随后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从中走出,正是青笛。
陆阳山背过身去,没有看她,冷哼道:
“此刻你来做什么?”
青笛轻笑一声,有些打趣般说道:
“陆阳山,你怎么了,真不像你啊?”
她可是知道,年少之时陆阳山也并非那般从头到尾顺风顺水,修炼之初也是遭遇许多挫败的。
对方绝不是那种会恼羞成怒的人……或许会,但绝不会因此迁怒别人,否则一个心性有如此缺陷的人,怎能修炼到元婴圆满的境界?
所以她也不担心自己的话语触怒了对方。
陆阳山微微偏头,已然恢复了平时那般的淡然模样,开口道:
“站在山顶之上太久了,有些遗忘从前的感觉罢了,那白泽天不过胜我一时,甚至不过是气机交锋,算不得什么,我无需因此生气,反正他终究要败于我手,或早或晚罢了。”
青笛见他这副模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陆阳山又耐心看了一阵云海起伏,身形飘然间已经是坐到了道场中心的蒲团之上:
“我要将精气神提聚至巅峰,以求突破化神,其他准备就交由你了,半月之后,我必成化神!”
青笛察觉到对方语气中那一抹自信,幽幽抬眸望向天际尽头:
“我元象宗要出一位化神了,不知眼下这光景,你是否满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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