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时候你已经走了,所以不知道。
可惜族长会被天授,所以早就不记得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记起来。
不过忘就忘了,他们知道的人也从来没有去提过,本就是一面之词,不堪作数。
更何况他觉得他们本就不适合。
那时张隆云意识到,在张绾笛那晚离开之后,张瑞尧已经知道或者察觉出了什么。
他选在一个平常的上午,将那时候还不是族长的的少年叫去谈了话,他当时不知为何也被叫了过去,才知道是有关于她的事。
或许是觉得张绾笛叫他哥的原因,所以他有一个所谓的知情权,作为所谓的兄长。
张瑞尧当时只是对他问了一句:
“我注意到她对你似乎很不寻常,你愿不愿意找到她,照顾她,哪怕你会天授。”
少年瞳孔微震,眨了几下眼,像是被什么给砸中似的。
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沉吟片刻后,最终给出了自己坚定的答案。
“我一定找到她,照顾她,哪怕我会天授。”即使那或许很难,但他会去做。
当时的他全然不知自己的以后会经历些什么,因为他大概是从来没想过成亲的。
不过思考时脑子里有个意识告诉他,如果这辈子他真的要与某个人结下一段缘,
那么对象有且只能有一个,也是他希望的那一个,唯一的那一个,他只想要她。
他只愿意跟她多说话,愿意把肩膀借给她打瞌睡,愿意给她补功课开小灶,愿意跟她一起在房顶上看山看云,愿意吃她不爱吃的菜,愿意跟她一起吹树叶,愿意跟她待在一起,哪怕只是呼吸……
原来他已经不知不觉间习惯她的存在了,才会在这一切猛然抽离后感到一阵没由来的落空感和空白感。
如果他变得强大,就可以得到她的话,那么他愿意永远保护她。
这个年代的人们成婚都很早,他甚至以为她早已经被内定了结婚对象,纵使知道她不是本家人,应该也会嫁给张家人。
但他不知道那些人想要利用她做什么。
毕竟他看得出来,张家对她已经称得上是放纵,陷阱还是善意,不言自明。
态度放纵不一定就代表着自由,或许是更大的束缚也说不定。
但他觉得依照她的个性,恐怕是不会同意的,他看得出来,她不太喜欢张家,经常跟他碎碎念什么小古板老古董……
之前在房顶上她拥抱了他,少年当时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不过还没来得及去追问答案,就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现在他或许明白了,头一次觉得自己人生中有件称得上是幸运的事。
她或许在未来某一天是属于他的。
毫无疑问,他是目前所有的张家少年里最强的人,这是硬实力。她在一众的同伴当中跟自己的关系是旁人都看得出的亲密要好,这是软实力。
他其实从不在意那些人对他的评价,恶意总是大于仰望,但自己不敢辜负这份嘱托,这是认可的象征。
可惜,单薄的少年拼尽一切,也无法与天命抗衡,他的宿命早已经是命中注定。
那份属于年少时期的悸动与自以为是的幸运,后来终究是与时间之神擦身而过。
而后被命运的齿轮毫不留情地碾碎一切记忆,席卷带走此前所有的一切,不论美好还是什么,与使命无关的,都被通通摧毁。
只会给他留下一片白茫茫的空白,然后他毫不自知地尽情错过一切,无从察觉。
包括曾经属于他的那份小小的期待。
少年走之后,伯林伯青兄弟二人当即就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暗示觉得有些轻率,他们俩实际上是看不上那个少年的。
也或许,无论张瑞尧敲定的对象是谁,他们都可能不会满意,只觉得不够格。
张瑞尧冷哼一声,直言道:
“哼,你们怕是也活糊涂了,这点道理难道也想不通?姑且算你们关心则乱。”
后来他们才明白了他的用意,要她嫁人不是意图所在,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守护她身上的秘密,无论是长生还是治愈血脉。
同为长生体质,同为特殊血脉,张瑞尧认为张家才是特殊的她在浮尘之中最好的选择和庇护。
但他的思想不可避免地会被所谓时代环境而影响,因为他是旧时代的人。
他维护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讲究和规矩,他墨守成规,他古板冷硬,甚至不近人情,淡漠和残酷打磨了一代代的张家人。
但不可置疑他对她的保护,是伟大和深沉的,并且还考虑得极为长远。
张家里大多数的男女成婚生子鲜少是因为爱情,多数是为了家族血脉的延续,所以他们都不懂爱,也不会爱。
他只是希望她能有个靠山,强大的靠山,张家最强大的人向来都是张家族长。
张瑞尧当然也在暗中关注她训练和成长过程中的一切动向,他观察许久,才最终决定是那个不被族人看好的外家小子。
他的眼睛用了太久,早已经看透了太多东西,未来族长的位置是块烫手山芋,族人们早已经选定了去承担一切惩罚的人。
以后的张家他无法预测是什么样,但终归有人去完成那些事,族长就是最后的那个人。
张瑞尧不懂爱,他只是觉得如果是跟那个小子在一起,她应该不会那么不情愿,毕竟关系好,只是在一起并肩而行要辛苦点。
至于天授,他也想到了,这不正是叫这几个榆木脑袋来见证来了么,想着以后要是闲得空了,去给失忆的族长提个醒。
不过就算最后两人还是不成,也没事。
他想的无非是她已经成长起来了,也就不再需要他给她未来提前编织的庇护网,她能自己独立地走下去,自己保护自己。
这也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
可惜这件事当时不过几个人知道,长辈现在已经去世了,但还活着的他们几人,明面上的兄长,却都默契地对她闭口不言。
都暗中决定将这场微不足道的口头亲事从记忆中抹去,没有人会记得那个上午。
张隆云知道,族长毫无疑问对她是极好的,但当有些东西无情地到来时,没人能阻挡,她只会陷入无尽的烦恼,甚至吞噬。
他知道张瑞尧是想将她困在张家的保护圈里,因为异类就该跟异类待在一起,纵使是束缚,但是好歹安全。
族长自然是极其强大优秀的,他无法否认,但能保护她的张家人远不止他一个。
不靠那所谓的亲事,她自己用自己的行动和真心换来了他们的认可,张家人都很喜欢她,也接纳她,出乎意料地容易。
所以张隆云觉得张瑞尧看错了。
他低估了她的能力,连同张瑞尧自己什么时候早已经对她关照至极都不知道。
不知何时真的开始做起了那些,一个普通的父亲应该为女儿考虑的所有事,甚至他会感到焦虑,真是少见。
要知道,能在张家坐上高位的人,说明血脉极其正宗强大,感情当然也就越淡薄。
所以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称得上心善的人,那是什么东西无形之中改变了他呢?
她真奇怪,她也真厉害,张隆云心想。
他看着正安静酣睡的眉眼沉思,目光不慎瞥见脖颈间的衣领里露出来的小木牌,眯了眯眼。
算了,她终归是属于张家的,在这个认知上他与张瑞尧的出发点不谋而合。
不论她嫁不嫁给族长,她都是张家的,换个人嫁也不是不行,会有很多人愿意的。
很多人,愿意的……
无人在意的地方,正在加班加点干活儿的达斯看着面板上位面人物的黑化值突然解锁并加载了几点进度条,一下陷入沉思。
怎么办?要不要告诉阿笛大人这个好消息,她解锁了人物性格塑造模式……
呃不过宿主说过,小数据不要给她汇报,那就再攒多一点,给她一个小惊喜!
这么想着,它不由得自豪起来,心想自己真是个听话的贴心统!
它全然忘了自己每次都是帮倒忙的时候多,还常常被张绾笛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