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消息,她没摔着。
坏消息,鞋跟断了……
就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她本来想来个漂亮的侧身翻,结果耍帅失败,被人手腕一带,轻巧地勾回来了。
她的耳朵里除了贴着二月红胸口的心跳声,还有那宣告她高跟鞋就此殒命的心碎声。
“都怪你!说话就说话,把我差点给挤下去了!”
“这件事实属是我不对,阿笛原谅我这一回,我马上叫人去拿一双。”
这确实是他的错,检查了一下她没崴脚,转身马上就要去找人,却被她拉住。
“算了算了,不必麻烦,我也不用走太多路,你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反正她这一路来都是坐车,就当穿平底鞋了,所以她毫不犹豫地选择把另外一只也给撇断。
“你为什么总是想拒绝我……”
他的眸子渐渐地暗了下来,比刚才更甚。
他看得出她对他避而远之的态度,果然是上天给他的报应么,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可是她压根就不在乎浪子的回头。
“真的不是拒绝你,鞋坏了就坏了,还是跟你说话比较重要,对吧?”
原谅她是真的不太会面对这种事情,要是不熟的人跟她说这话,她只送对面那人一个假笑。
然后说“我知道我挺好的,你配不上我”,以此化解尴尬。
但这位是二月红,她还真不敢跟他开玩笑,但偏偏又是自己的任务对象之一,她还不能跟人闹掰。
“那好,我想问你,你给丫头的那药,到底是从何处来的?”
他坐在她面前,紧紧地攥住她的手,正色道。
“怎么了?药有什么问题?”
“我本想找人将那药给配出来,却有一抹始终没有找到出处,而那其中还带有血的味道,所以……是你做的么?”
早在墓里遇到的那会儿他就知道她的血不同寻常,所以他几乎是立刻就有了自己的猜测。
这样的做法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就是这样用自己身体的血来给丫头治病的吗?!
他紧紧盯着面前人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没想到她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是,所以你得替我保密。”
他简直要被气笑了,忍了忍,没忍住,一向在她面前温和的他在此刻有些强硬地扣住她的肩膀。
本想说点什么,但看到她的脸,好像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二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是我的决定,丫头的病只能我来治。”
她淡淡地说道,脸上只有平静和镇定。
她现在就只能祈祷自己吃的麒麟竭再加上自己的宝血的作用能够让她多活些时候。
就算以后丫头真的死了,他也不会因此跟张启山产生隔阂,因为这是敌人的阴谋。
他们撼动不了九门的位置,就对他们周围的人下手,她当然会阻止这一切。
“!”
不是大兄弟,说着说着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快放开她啊!
猝不及防被拉进一个满是雪松劲竹的清冷怀抱里,一米六五的身高在红衣男人面前还是显得有些不够看。
日后她就算死了也要努力从棺材板里爬出来嘶吼:
“臭狗屎张家!还老子的五厘米!”
【没事哒阿笛大人,你蹦起来可有两三米呢!!!浓缩的才是精华!】
“达斯,安慰的很好,下次不许安慰了!”
红与白之间的碰撞,宛若红梅踏雪,含羞带怯。
虽然此时这里并没有人来,但她还是不可避免脸上一阵火烧。
“我有时候真看不懂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头顶响起他低哑的声音,好似泄了气般。
他叹了声气,松开搂住她的怀抱,低垂着眼看向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总让人不自主深陷其中。
“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你们就行。”
她扬起眉,明亮的眼睛灿若繁星。
至于信任,她从来就不敢保证。
没人看到藏于花丛中那一抹蓝色麻布。
少年的眉头压低,那双可怕的下三白眼此刻不带任何感情,浑身充斥着的寒戾像是一匹孤狼。
似乎下一刻就有哪个不长眼的倒霉东西被他一口咬死的可能。
“张家虽然豪华大气,但都是些他张启山手下的兵,他又是个爱讲究的,终究是冷清了些,你若是住不惯……”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张日山端正地坐在前厅,听见声音临近,无比巧合地打断了二月红想要说的话。
二月红也不恼,只是笑,笑他张启山手底下的兵还真是……有点意思。
二月红打算找人给她拿双鞋来,但她嫌让人跑来跑去麻烦,他也只好迁就她,将她扶过来。
正好还有个张启山的人在这。
张日山几个大步冲过来接过她,她急忙说自己能走,就是走的有些奇怪而已。
他压低了几分帽檐,一丝不苟地说道:
“地上的雨水还没干,小姐不用担心,我力气很大的。”
这是力气大的问题吗?张家人力气大了不起啊?小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还嘚瑟上了!
谁不知道你张家人一身牛劲儿啊?!
他不容拒绝地轻松打横抱起她,还状若证明似的上下掂了掂,像是在说“你看嘛,我真的力气很大”。
她简直要被这个傻小子整笑了,闭上双眼表示不愿再看他犯傻的行径。
就这样跟二月红告别,张日山抱着她手上还拿着来时的伞走向门口停着的轿车,随即扬长而去。
嗯?她好像忘了什么人,想不起来……算了不想了。
车开到半路,她叫停了司机,打算去旁边的绣玉坊拿双鞋。
随便选了双一字扣玛丽珍就这样出了门,站在车前,她刚想就这样蹲下换上,身边的张日山先她一步。
“小姐,抬一抬脚。”
她顺势抬脚,扶住他蹲下的后背和肩膀,不小心碰歪了他的军帽,她又给他小心扶正戴回去。
视线不经意一瞥,越过车顶,猛然间她注意到了对面那个异于国人的面孔,带着黑色的帽子。
他身形很高,体型消瘦,看似绅士,实则狡猾又险恶,彼时的他还算得上年轻。
考克斯·亨德利。
中文名叫裘德考。
她曾见过这人一面,在某次收到的情报中,只一眼她就记住了。
不过对他没有多少好感。这人早年凭借着洋传教士的身份来到了长沙,在教会工作过。
但他私底下却在搞文物走私,还卖的是中国的文物。
中国人的东西,要是中国人之间内部消化也就算了,他还敢运往国外?呵。
他似乎感受到有人在注视他,转过头,眼神在人群中巡视一圈。
最终锁定了对面车前的那道靓丽清冷的身影。
清绝如莲,身段窈窕,长相像是高贵慵懒的猫。
这几乎是立刻就吸引住了他的眼球。
不多时她身前又冒出来一个高俊的年轻军官。
她漫不经心地瞟他一眼,不过半秒,又淡淡地瞥开,眉眼间尽是冷淡。
身边的那位年轻军官也随着她的视线看向他,皱了皱眉,神色意味不明。
随即跟着进了车里,几秒后扬长而去。
裘德考眯起眼盯着远去的黑色轿车,直到消失。
令人深刻的美貌,不过他倒不是认识她,毕竟很少有人见过张绾笛,只是那远去的车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军方的车,上面的车牌号昭示着主人尊贵至极的地位。
显然长沙城里最负盛名的军官就是姓张的那位。
他当然也知道张启山的名声。
他自认对中国文化非常感兴趣,但文物在他眼里不过只是商品,况且他需要钱,所以干了走私的路子,但不敢太过猖狂。
原因当然是因为长沙的九门,毕竟这几位才是大头,要是做的太大,一定会被张启山察觉。
所以他靠着一张嘴,成功哄骗到了跟日本会商的合作。
张启山是他们的心腹大患,手段和头脑都不容小觑,旁人连靠近他都十分难,而且他几乎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弱点。
就更别提什么近女色了,几乎是让人无从下手。
那么这位尊贵美丽的小姐,看上去应该不是九门中人,貌似很面生啊……
那她跟张启山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