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沉留在传音石里的灵力还剩一些,刚好够她用在临下山前去找道真告辞时,道真特意留给她的灵识印记上。道真回应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几乎只等了半息,传音石就亮起,道真的声音随之传出:“谁?”“师兄,是我,照晚。”担心道真还有事要忙,玉晚简略寒暄了句便长话短说,道真听完爽快应好。顺带还安慰她,让她不要太过担心:“照七成天都呆在寺里,有那么多人在,她不会出事。”玉晚说:“嗯,我就是怕她哪天难受得狠了,藏着掖着不告诉我。”道真说:“我会帮你注意,你放心好了。”玉晚:“那先谢谢师兄。”道真:“不客气。”顿了顿问,“你现在是跟无沉在一起?”玉晚轻轻应了声是。不期然的,她心里又开始慌乱起来。道真师兄的境界比师父高。莫非他也预见什么了?“……也好,”隔着颗传音石,玉晚不知道真想了什么,只能听他沉吟道,“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师兄。”玉晚握着传音石的手指几欲发抖。她声线也有点抖:“你说的命中注定,是指?”道真答:“字面意思。”玉晚忽然无言。仿佛隔空看透少女那些杂乱无章的心思,道真再言:“既是命中注定,那就顺其自然。你大可安心。”玉晚怔忡。她反复思索师兄的话。思索完,她当即就想去找无沉。然双脚仿佛被钉住似的,她仍旧蹲在那里,两手环住双腿,脸也几乎埋进膝盖,像是在拼尽全力地克制某种快要喷薄的情绪。好想告诉无沉。好想好想。但是不行。师父说不为情累,师兄也说顺其自然——“谢师兄点拨,”她抬起头,轻声却郑重地道,“我明白师兄的意思了。”道真说:“你明白就好,修太上忘情最忌钻牛角尖。”玉晚说:“师兄知道我还没开始修啊。”道真笑了声。他最后说了句在外面注意安全,便终止传音。玉晚收起传音石,又蹲了会儿。直至心湖彻底恢复平静,她起身解开系在树上的链子:“走,遛弯去。”狗晃晃尾巴。“你是不是很高兴?”玉晚摸摸狗脑袋,“我也好高兴。”她牵着狗走远。院内葡萄藤下,无沉缓缓睁开眼。命中注定,顺其自然……吗?第19章传送玉晚遛狗遛了很久才回来。回来时,大娘已经午睡完,继续给药草分类;采药师坐在旁边,边听大娘报药草名和数量,边埋头奋笔疾书。无沉也结束打坐,立在采药师身后看对方记录。玉晚拴好狗走进院子,就听无沉提醒道:“这里写错了。”采药师看了看:“还真是。”然后边改正边道:“法师也懂药草?”无沉道:“略有涉猎。”一般人这么说,多半出于自谦,实际上就是很懂。但由无沉口中说出来,那就跟自谦没关系,他真的认为他只是略懂。玉晚走近,道:“哥哥还懂这些。”寻常修士能认得修真界一些常见的灵草灵药就已经算厉害,而他居然连凡间的药草都钻研过。这不称一句博览群书都说不过去。见玉晚回来,无沉递给她一碗刚洗的桑椹,道:“小时候学过。”玉晚哦了声。一刹寺首座是结丹时成的名。他成名前的经历,确实不太为人所知。碗里的桑椹似乎经过精心挑拣,颗颗都是紫到发黑。玉晚拈起一颗送入口中,又甜又多汁,比昨天的要好吃。她便又往嘴里送了颗,雪腮撑得鼓鼓囊囊的。“哥哥不吃吗?”无沉说:“我刚才吃过了。”玉晚便抱着碗站在一旁,看无沉时不时地向采药师询问,还去大娘那亲自上手整理药草,身体力行地学习。她则边吃边听,虽然很多词汇听不懂,但多多少少还是记住了些内容。等桑椹吃完,采药师也记录完毕。然后不及休息,就要趁太阳还没落山,先给一批不易储存的药草进行炮制。懂行的无沉自然而然地帮忙打下手。至于玉晚,她本就是门外汉,对炮制药草之类更是一窍不通,她便找凳子坐下,跟大娘一起择菜,该做晚饭了。择完菜进灶屋,玉晚本想跟大娘学点诸如煮面熬粥等的简单菜式,却见大娘捋高袖子和面,说要烙饼子,方便他们明天进山的时候路上吃。玉晚觉着烙个几大张就足够了,谁知大娘烙了一张又一张,根本停不下来。她便问:“大娘,怎么烙这么多呀?”大娘说:“你跟你哥明天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吧?我不得多烙点。”又说,“我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知道你跟你哥身份不一般。我儿子看到的那个黑气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是为民除害呢。”原来大娘嘴上没说,实则心里门儿清。玉晚便道:“谢谢大娘。”大娘道:“谢什么,我还得谢你们过来解决那黑气,不然那黑气要是哪天突然变异,咱们这村里可都是普通人,哪能抵抗得住。”说起普通人,玉晚记起那魔修害的都是凡人,就问大娘知不知道最近村子里,或者邻近的村可有人失踪。“咱们村没有,隔壁村有。”大娘答,“听说隔壁村昨天来了好些仙长,带着尸体挨家挨户地认,全是前两天突然失踪的。”玉晚若有所思。居然是隔壁村子的。明明魔气停在了这个村……难道是和发现魔气的采药师有关吗?玉晚想了会儿没想出什么头绪,干脆不想了,继续看大娘烙饼。大娘一口气烙了几十张才停。饼太多,又每张都很厚实,没等大娘去找家里有没有足够宽的油纸,玉晚已经将高高一摞烙饼全收进须弥戒。大娘见状一笑:“哎,这个方便。就是会不会串味啊?”玉晚说:“不会。”须弥戒专用于储存物品,一般除活物外,放进去是什么样,取出来就还是什么样。大娘听了道:“那再摘点桑椹,你哥说你喜欢吃。”玉晚一顿。“他什么时候说的?”大娘道:“就今天下午,你还没回来的时候。你吃的那碗还是他自己摘的呢。”原本是她大儿子摘,后来变成他摘。她问他自家种的是不是更好吃点,他说是,她再问他是不是喜欢吃,他说是照晚喜欢。“你这哥哥不错,我大儿子就记不得他妹妹的喜好,”大娘摇着头,“他妹妹跟他闹过好几回,他还是一个都没记住。”“这样啊。”玉晚有点雀跃。她就说那碗桑椹像是特意挑过的。于是等吃过晚饭,洗漱完进西屋躺好,看无沉照例将油灯搁在她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玉晚赶在他吹灯前说:“无沉。”无沉说:“今夜要留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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