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成年的儿子之后,他还不放心。多疑暴虐如他,看谁都像是心怀不轨的,竟把所有潜在的威胁都杀死。命不久矣的人发起疯来就是六亲不认,管你是二舅还是三叔,看不顺眼就杀了。奈何他实力强硬,愣是没人敢再次反了他,面对疯子大王天天发癫乌蛮大臣们大气都不敢喘,甚至庆幸自己不是大王的亲戚。结果他自己也在两个月后因为重伤不治,悄无声息地死在深夜里,留下了乱成一锅粥的乌蛮王庭。几番争斗之后,乌蛮才有了新王。而现任乌蛮王才十三岁,他的生母只是一个马奴,身份卑微,战战兢兢才活到这岁数。因为过于不显眼,让乌蛮大臣们疑惑这是哪里跑出来的野王子,但最终还是他坐上了王位。“这沙力王今年不过而立,竟英年早逝了?”丞相说道。他用词很惋惜,如果他不是笑着说的话,那么他的惋惜将更有说服力。有朝臣出列,她道:“这乌蛮王英年早逝,那今年的岁贡该由谁负责?”礼部官员管你的王死没死,忙活了那么久,他们比较想知道人来不来。云姜便说:“新王请求亲临景都请封王位,再加三成岁贡,奉上三千匹未骟过的战马。”满心怨念的礼部官员不怨念了,兵部官员们睁大了昏昏欲睡的眼睛,他们眼馋乌蛮耐力十足的战马很久了。甚至很欢迎新王的到来,至于态度勉强比往年热烈一点。也就一点点,不能再多了。“如此,那乌蛮国新王为求名正言顺,请求我朝陛下封他们的王?”“那乌蛮国本就是不成规模的部落,粗野至极,陛下御笔亲封反倒是抬举了他们。”“我泱泱大国,心胸宽广,此举向附属国展示大国气度,自无不可。”“以微臣之见,若是能一举收复乌蛮国,天下不再起战事,亦为大善。”来岁贡的人忽然换人,景朝的警惕不减,毕竟还不了解这新王究竟是怎么个秉性。乌蛮国奉行英雄不问出处,是只讲究武力为尊的国家,但也不至于愿意接受一个十三岁孩童作为他们的王。因此不少人心里也犯嘀咕,据说这马奴之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没坐上王位之前根本没人认识他。能打败那么多野心勃勃的大臣坐上王位,难不成真是什么能镇压众人的大人物?天生神力?还是从小就八尺高?云姜并不在意突然冒头的新王,反而把目光落在另一个名字上。午后乘凉,难得没有要紧政务缠身,躺在躺椅上晃晃悠悠。她对陆沅说:“旧名单上的人死得差不多,新呈上来的名单里都是新王一派的,是他的心腹。而除去那新王,去世的沙力王的亲妹妹阿苏娜公主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阿苏娜公主?”陆沅觉得这人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听过,但是想不起来。云姜说:“就是伪装成战场遗孤,跟你二哥回府窃取机密不成,差点被你二哥扔进大牢里拷打的阿苏娜公主。”所以当时的场景就是两只老狐狸对演,谁都没能骗得过谁,还给阿苏娜跑了。陆沅:“......”你要这么说的话,就很能想得起来了。云姜还说:“陆帅也要进京述职,留了你大哥镇守边境,你二哥和六妹都得一块过来。”陆沅:“那岂不是要跟阿苏娜公主撞上了?”云姜拿下盖在脸上的书本,露出一双笑眼:“对,要冤家路窄了。”到底是乌蛮岁贡一行人先到了景都,云姜并没有出城门亲迎,只是举办了洗尘宴接待一行人。当夜不少大臣都来参加这个宴会,目光炯炯地看着大门方向,都想围观一波新王究竟是什么形状。“来了吗?我迟来了吗?”“还没,稍后就到。”高坐之上空荡荡,并没有坐着它的主人。“今天陛下不来吗?”“陛下不来,她和皇后去接陆帅回京去了。”“陆帅回京的时机好啊,刚好能震慑这帮乌蛮宵小。”“对了,乌蛮新王叫什么来着?”“...嘶,叫什么...想起来了,前面姓氏忘了,大名律保保。”什么怪名字,骂起来的时候都觉得黏糊,跟骂亲儿子似的。“......”说话的官员左右问:“你们怎么不说话?这名字在乌蛮语里的意思是坚硬的巨石。”“这很难评。”“本官说不出话。”“乌蛮王携阿苏娜公主入宫赴宴——”太监的通传声打断了大臣们的聊天,纷纷抬头望去。全都:“......”他们见到乌蛮新王的时候,实在大失所望。只见一身异族王服的少年走在最前头,肤色黝黑,神情瑟缩,与之同行的是光彩照人的公主,后面则是身材魁梧的侍从们。公主也是穿着颜色鲜艳的王服,额前环着火红宝石额饰,浓密乌发编成一条一条辫子拢在头顶用金冠束住,尾端垂在腰间。腰间的革带上绑着一只镶满宝石的刀鞘,因为进宫赴宴,她交出了自己的匕首,只剩下刀鞘。这身打扮色彩实在浓烈,换了旁人换上这身打扮将会多几分胡乱堆切的俗气,却很适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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