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2 / 2)

“我有元虚道骨,死不了。”云衣绞着头发催促着,“快点,热气哄哄难受死了。”

片刻后,云衣如愿躺进浴池,操纵水流擦洗身体,镇魂珠漂浮在身侧为她保持水温。舒适惬意到极点,她精神松懈,竟慢慢睡了过去。

发丝漂浮在水上,身子一寸寸划入浴桶,呼吸阻断之时,腰间好像横过一只胳膊,似有人想要将她从水中捞起——是陆沉檀?不对,是江雪鸿才对。

纱灯被风吹暗,满是珠泽的脸半漂在水面上。烟雾里的人环着她,用清沉的嗓音叮嘱:“别站在水里。”

下一瞬,身子也被抬出清水,水面破碎,散碎为千百个他与她。

狭窄的浴池好像变成一片广阔的明湖,彼时,江雪鸿凝视着她,昼夜流光在那双眼底刹那而过:“衣衣,我很想你。”

七年前的美梦,百年前的人。

梦中的江雪鸿温柔地进攻,一片片吻过她莲花似的足趾,凉意蔓延到脚踝,又继续向上。情形与暮水圣泉相似,但这一次云衣没有阻止,而是任由他深入。

水滴似活了一般,在身上流淌乱落,像指尖抚过肌肤的触感。他身上分外地冷,却能轻易唤醒身体内的欲与渴,被月华映成一片冷色的手轻轻分开她的腿,往私密处寻觅……

春梦无痕,云衣猝然惊醒,慌忙浮出水面。明明洗了个热水澡,此刻反倒浑身冰凉,放纵后的虚空排山倒海而来。

今日是七月二十。

先前她一直忙得不可开交,直到脑海放空,经年的思念才慢慢发酵出来。

为什么会想他呢?因为爱?或许也还带着恨?可她已经感知不到那样的情绪了。

无妨,爱情本就是昙花一现,总会慢慢忘掉的。

这日做的好歹还算个美梦,接下来在寻常阁的几日,云衣白日越是放纵寻欢,夜里的噩梦空虚反而越多,简直像是鬼缠身一样。梦中人的容颜始终模糊不清,直到她没忍住亲了一口某个穿白衣的纨绔子弟那天,终于清晰看到了一双赤红的瞳孔。

男人粗暴压制着她,声音也没有记忆中温柔,字字带着深重的执念:“把情丝接回来。”

云衣睁眼时正看到嫣梨担忧的神色:“魇着了?”

她喝了些热水压惊,摇摇头:“我这一阵总梦着江雪鸿。”

说着又自己泛起嘀咕:“一会儿正常,一会儿凶我。”

嫣梨本以为她是思念过度,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突然紧张问:“等等,你不会有心魔吧?”

放在平常,她确实不可能这么频繁地做梦。

云衣也严肃起来,但她知道的唯一一个有过心魔的人已经死了,没有其他参考,自己可千万不能重蹈覆辙。

从落稽山到寻常阁一路都不见好,还是去上清道宗吧。

*

云衣手持道君令造访,长老们得知这番状况,忙轮流替她把脉。最终,邵忻只道:“道君夫人心平气稳,不可能是心魔。”

上一世死于魔染,如今云衣对自己的身子格外关心,闻言不太信服:“江雪鸿的心魔也有过平稳期。”

但无论用什么方式测验,她的身体都没有任何异常。云衣只得先服了几帖药,在道君府暂时住下。慎微、慎初二人将鬼市回收来水墨画呈上,想起作这幅画的前因后果,云衣难以置信自己曾经居然会有这么弱小的时候,竟会被区区聚灵阵困住。

他画符,她就画画符的他。看着画中人的侧影,心口竟又火烧起来。云衣坐立不安,念了一段清心咒还是无济于事,索性去了小厨房。下厨有助减压,一通爆破声后,一盘不成形状的牡丹酥新鲜出炉。

弟子不肯吃,云衣便将盘中餐端去无字碑前,对那坟冢道:“赶时间做的,你将就着吧。”

潜在的意思是,别阴魂不散做鬼缠着我了。

几只不长记性的馋嘴灵鹤凑近过来,见女主人没阻止,便大胆叼起坟前的贡品吞了下去。灵鹤在院中转过几圈,接二连三“噗通”栽倒。

这糕点,简直比绝命七步散还厉害。云衣看得郁闷无比:真有这么难吃?

她不服气拈起一块送入自己口中,最初的晕眩过后,眼前竟也出现了一片幻觉。

那是在青虹谷忙于备战的间隙,江雪鸿难得借了泽阴家的炊厨替她做过一顿夜宵。瓷碗中明明只是寻常农家菜蔬粥羹,却处处透露着不寻常:溶在水中的滑蛋仿佛丝绸一样,萝卜豆腐等薄片都是半透的,只看上一眼就觉得赏心悦目。

彼时,云衣用罢羹汤,意犹未尽道:“还差点味道。”

江雪鸿垂首问:“差什么?”

云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啄在了他的颊侧,舔着舌头道:“现在味道全了。”

江雪鸿下意识要擦拭,她却故意扯着他不放:“夫君,你脸红了。”

“未曾。”

“你说谎也要一本正经吗?”

拉扯最终变成了一个满是热粥余香的吻。

分开之后,云衣看着眼前仿佛雪堆出来的人,口中冒出与往事不相合的一句:“我给你留了王夫之位,你自己不识好歹非要找死。魂魄不全超度不了,何况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往后若我无聊的时候纳了旁人,你可不能怪我。”

冰雪化作春水,那双星海般的眼睛好像含了笑影:“那我回来找你,可好?”

暮色西沉,从坟前苏醒时,云衣真的开始怀疑自己快要有心魔了。

她不喜欢心口这种时而空洞时而堵塞的感觉,但取回情丝一定会更不舒服。从前她只要觉得不爽了就去找江雪鸿的麻烦,现在斯人已逝,随着越想越气闷,云衣索性借故撒气,竟直接甩起一道仙诀,重重劈向了江雪鸿的衣冠冢。

“噼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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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手没轻没重,烟尘散尽后坟冢尽毁,土坑下的青玉匣随即弹开,其中原本端正藏着的白衣玉冠,发带佩剑,连同云衣那根血淋淋的情丝——全都没了。

对上这番场景,云衣晕眩醒了大半,连头发丝都竖了起来:不对,不是心魔,江雪鸿绝对是已经还魂了吧!

另一边,长老们还在为云衣是否有了心魔争吵不歇,听闻衣冠冢空了的事,吓得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寻魂咒在道君府里里外外转了半天,却也毫无收获。

云衣起初还怀着忐忑心情四处搜查,眼看临近夜半,慢慢也没耐心起来。

最终,沐风长老对她道:“寂尘若还能有仙魂残留,或许会走灵修一道重铸躯体,约莫这阵子你的乱梦也是来自昔日元神契的反应。”

“灵体要修炼多久成形?”

“不好说,十年,百年都是有的。”

那怕是要等得花都谢了。

给了期待却又茫然无期,就像她如今记得往事却又感知不到爱恨,还不如当初直接忘掉。云衣心头阴云更加厚重,只得依照长老所言,先提着无相灯去了昆吾剑冢搜寻残魂。

虽然邪灵已除,先前云衣却是一直不敢来这里的,只怕自己会同江雪鸿一样,看雪成血。

子夜时分,一轮满月悬于夜空正中,走在天水茫茫的冰湖水畔,默诵着石剑铭文,浮躁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碧海沉寂的岸涯之侧,云衣恍惚看得一个真切又模糊的侧影。

翻动的衣袂好像飞光鸿泥,能配得上如此月色的,唯有他衣上的雪。

青年白衣负剑,手中提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古灯,她手中灯盏明亮晃眼,他手中的却是支离破碎的。青莲色的焰火燃尽阴阳揆隔,两世光阴在此重叠,两个绝情人无喜无悲看着彼此,爱与恨随着时光悄然流动。

月沉西海,不见日升。

天涯有尽,情海无渡。

你是什么呢?是梦,是幻,是烟,是泡影。

是空漠无尽的等待,是时过境迁的思念,是缘浅情深的奔赴。

云衣看着“江雪鸿”许久,坚定道:“我只看真实。”所以,不会有心魔。

满月沉沦的幻象消散后,眼前并没有预想中的淋漓血色,依旧是一片风露白雪。断念如冰,淡色清辉点燃远山近水,虚假的无相灯不见,但那个长身玉立的人影并没有消失,反而冲她一步步行来。

青年涉水而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淡白的烟随着步伐流散。

云衣冷然沉下来,见始终拂不去“心魔”,毫不犹豫凭空引了一道气诀指向额心,意图同江雪鸿一样劈分自己的识海。凝光的指尖被横空而来的剑意击破,震得手腕阵阵发麻——不对,这是真的寄雪剑诀。

明明没有受伤,云衣严防死守的心还是狠狠裂开了一道口子。

真的?还是假的?她不想再经受任何欺骗了。

“衣衣。”江雪鸿衣上月色如同水波滟滟,声音也淡得像风,“先把情丝接上,始末因由我逐一同你解释。”

情丝被绕在半透明的手中,云衣本能恐惧着恢复感情,立刻道:“我不要!”

那种空落感已经够难受的了,她绝对不要再患得患失了。

“别怕,我在。”江雪鸿又道。

眼前他移近,更准确地说,是漂移凑近——身下没有影子,原来他并非活人,而是个鬼影!

梦亡夫,空坟冢,活见鬼。

坚定着要面对真实的人头皮发麻,再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竟一下子落荒而逃。然而,无论她往哪处,眼前都只剩下一片没有边际的茫茫雪原。以神魂祭昆吾剑冢后,江雪鸿的整片识海竟都已经与这片地脉联通。

四大秘宝不会攻击它的故主,凉意袭来,一连半月鬼压床的记忆刹那连通。云衣吓得鸡皮疙瘩狂落,尖叫吼道:“我不要情丝!你滚去投胎,别缠着我!再靠近,我就把你超度了!”

她的排斥太过剧烈,身上更不自主散出阵阵威压,江雪鸿唯恐当真被云衣震得魂飞魄散,只得隔着十步开外看着她:“衣衣。”

朦胧月光勾勒出一个无可奈何却纵容至极的笑,还有一丝情感迟钝者察觉不到的心疼淹没在夜色里:“那不接情丝了,让我抱抱你,可好?”

笑容像落在白羽上的雪,不着痕迹。

不是梦里的厉鬼,是温柔的。

这一番你追我赶,他明明能用剑诀却没有对她拔剑,只是紧紧跟着。

云衣捂着诡异跳动的心口,将信将疑问:“你,真不是心魔?”

江雪鸿隔着万古清辉冲她颔首:“发带尾端的黑白勾玉本是沐风长老炼化的太极魂玉,幸得你的情丝温养助我凝魂,但如今只能在夜间现鬼身。”

“你为什么不等修炼出躯壳再找我?”

“想你,等不及。”

云衣又呆愣了许久,依次召唤四大秘宝辨认过,终于试探着上前。眼看两手交握,她却在他掌心一穿而过。云衣一惊,又想松开,却听江雪鸿问:“衣衣,我很想你,你呢?”

听说鬼魂聚集念力时,才是可以触碰的。

半透明的掌心透着熟悉的凉意,云衣如实道:“我不知道。”

江雪鸿知她如今没有情丝,沉思片刻,召唤过无色铃。随着黑白双色护花铃没入彼此心口,他再次道:“衣衣,看我。”

襟袂犹带冷光,眼底氤氲着化不开的雾色,全然不像个执念未散不入轮回的孤魂:“一别经年,你想我吗?”

随着字音落下,耳畔似也浮现阵阵虚幻的铃声。原来无色铃除了转渡修为,也能够感知修为匹配之人的心绪。

他的心声传染到了自己,两重叮当声交替共鸣,云衣终于确认:“我想你。”

恰在此时,她真实感受到了与人十指交握的触感。江雪鸿明明很用力在牵着她,但指缝掌心的知觉依旧很凉,很淡。

就是这点滴微末的真实触感,让元神契已经消散的两个手掌更加紧密粘合在一起。云衣紧接着强调:“江雪鸿,我也想你。”

交握的力道瞬间加大:“那可还爱我?”

云衣再次茫然:“爱是什么感觉?”

江雪鸿默然扫过剑冢冰池,弯唇:“像雷震。”

爱情总是昙花一现,他却想养一朵永生花。无论这个人是惊动天下的魔女,颠倒众生的花魁,还是统御九峰的妖王,他都会毫不犹豫为她担下暴雨雷鸣,与世界为敌。

任世皆嗤仆,为无益事,人方目我,是有情痴。[1]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唯有先理解它的无情,才会懂得它的温柔。

云衣听着心动引发的叮当声,不太肯定道:“那我应该是有些爱你的。”

江雪鸿盯着她追问:“有些是十分之几?”

云衣任由他缓慢抬起自己的手,视线跟着向上:“我也不知道。”

话音刚落,清淡如水的人又笑了,眼中女子的倒影随着十里烟波明灭,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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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他从没这么爱笑过。

“那便先记得,我爱你。”落雪似的吻落在掌心,“一生只够爱你一人。”

有时候,爱是矫饰、不察,是占有、失控,是节制、成全。

更多时候,爱就是爱-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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