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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驸马 蹬三轮飞的阿婆 66532 字 11个月前

换人的期间,雅间里送来三份银耳汤和炒元宵。

炒元宵里头包的是炒货,外头两面煎,沾粘了鸡蛋块。

签子一口一个,吃下嚼劲十足且不粘牙。

银耳汤里头同样花了心思,加了杏仁和奶。

这种甜东西,周浔之和谢云不要,全进了温言的肚子,那两人对炒元宵较能接受。

待中途休息后,好戏又开场,十二乐坊齐乐演奏,这一次,不感兴趣的两人也竖起耳朵听,演奏的水平不低,并且曲子新颖。

温言剥橘子,一个剥好递给周浔之,谢云的手伸到了她面前,温言又剥了一个给他,接着才轮到自己吃。

甜丝丝的柑橘,吃在嘴里清口,谢云的手,再次伸到温言面前。

温言认命的给他剥,埋怨命苦。

谢云接过剥干净的橘子,听着悦耳乐,一瓣瓣的橘吃下,放松的两腿叠了起来。

周浔之不悦谢云让温言伺候他,命人撤了橘子。

温言还没吃够水果,她拿起个苹果,用小刀划口子,在手中切长块,等一个苹果切好,周浔之和谢云一人一半倒走,一口一个,脆口吃上。

温言啃着苹果核,心里骂他们两个,何时何地都要较劲,苦了她只能吃核。

从闻春楼出来,温言和两人分道扬镳,假装回去,其实未回还想再看看夜灯。

街上的人,都开始在收摊,夜色里的人,也都步履匆匆赶着归家,谁的家中都有人在等,除了她。

温言从一位冷跺脚也不回去的阿婆那里,买下一束卖不出去的海棠花,抱着在堤边的河廊上走。

冷华的月映在河面上,很亮,也很白冷。

孤影走到小桥上,她就是莫名的心情低落了,怎么样都无法拥有正常的家庭,她不想节日里孤单的回去。

温言坐在了桥的台阶上,神经质的发泄哭,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了。

哭得太伤心太沉浸,原本要过桥的人被她吓到,都绕路走了。

一双黑色靴子停在温言身前,顶头传来戏谑声,

“至于吗,不就是没让你跟他回去,哭成这副德行。”

“谁哭这个,你懂个屁,他们家里都人,就我没有,呜呜呜,就我没有。”

温言此刻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最可怜的人,她缩紧了自己抱臂哭。

“那你再哭会儿,让让,我要过去。”

“有没有搞错,看到我哭,你都不安慰一下。”

“你哭得这么丑,很难让人想安慰。”

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女人,才会激起男人的怜悯心,像温言这样爆哭,没吓到人不错了。

谢云的话,温言哭停了,

“肤浅,没想到你居然也是个看外表的人。”

“不然呢,更何况你的心灵也不美。”

温言站起来拿花砸他,花瓣不停的掉落,谢云没躲,胸口被海棠香气砸染。

娇嫩的海棠花,在脚边散落了一地,温言的手中,就剩下了绿茎杆,她一把给扔到了河里,扭头对谢云道,

“你走啊。”

谢云弹了一下衣襟,抬腿越过她就走。

温言站在那里,寒风拂过,撩动衣上的缀毛,一抹冰意落在了鼻尖上,她仰头望去,竟然下起了小雨,她就这么直直的站着淋雨。

夜灯下的雨,在温言眼中觉得美,脚下的海棠,被雨水溅晕,渐渐有了水积。

温言不在乎的被从头到尾淋湿,仰头看雨,雨点砸在她脸上,不疼,但冰凉。

一道冷彻彻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

“你疯够了没。”

温言去看谢云,神情淡漠,

“我有病,不用你管。”

说完她又仰头,望着天空落下的雨,她衣上的绒毛已经全部湿透,发丝黏在脸上。

这是她开朗下的另一真实面,会做一些令人无法理解的举动。

小雨变成了倾盆大雨,砸在院子的地面上,院中的石灯亮着,有朦胧的光晕在雨夜中。

温言的嘴里被灌进一碗姜汤,汤汁延着唇角流下到脖颈里,紧接着她身上的衣被扯下,丰玉美体被寸寸占去。

挣扎的手徒劳的被按下,被迫接受冷寒的汹涌,冰冷的唇,冰冷的肌肤,甚至交织在一起的呼吸也是冷凉的。

温言的灵魂在分裂,一半在嘶吼无所谓堕落,一半在呐喊应该还要抱有希望。

黑暗中,是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欲/望气息,大雨还在下,恐怕,不下个畅快不会停。

作者有话说:

虽然我名不经传,但我不会写莫名其妙的降智文,为感情发疯失去理智,有,但是会顺着感情积累和事件发展而发生。

想看无头脑的发疯男,移步。

西蛇后,我知道了之前人物的完整性不够,写得太仓促。我喜欢写多面体感情的群像文,但不会是爱无能的神经病们。

同时喜欢很多人,我觉得很正常,但是选择谁,忠于谁,是由外部条件决定的。(不知道这话你们懂不懂,看你们问的傻问题,我觉得你们好像不大懂。)

苦弱智毒文已久,给大家洗眼睛,每日一杯星巴克破财,感觉自己好像是菩萨,光芒照给看我文的每一位读者,开玩笑的哈。

寥寥的收藏数里,藏着几个有欣赏且看懂文的读者,笔浑,但我是个写正经文的人。

第86章后浪起,危险踩船

开春的休沐日,温言去爬荡山,一路山花开得烂漫,阳光正好,明媚又和煦。

刚开始的平坦路,走得悠闲,可到上坡路开始,温言就落在了傅明庭的身后,天天做办公间的身体,是比不上这个人时常出去骑马锻炼。

女护卫的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裹,里头装着吃食,她跟在温言的后头,不时打个鸟再跟上去。

三个人欣赏着春光往上走,半山腰有一处香火鼎盛的小庙,也不知道供奉的是谁。

从天不亮就出门上山,爬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正午,温言和傅明庭坐在树阴下喝水,龙跃云坐在高高的树枝上,手里拿着一根玉米啃。

山顶的春风,还是凉飕。

爬山是傅明庭提议的,温言现在私事的烦恼都不会和他说,压在心底,眼里的阴郁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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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笑起来的时候,也驱除不走。

傅明庭不知道她遇上什么事了才会这般,但显然,她不会说。

温言双手往后撑,阳光照在脸上,微微带着暖意,她闭上眼,享受这一刻。

山间里的鸟鸣声悠长婉转,山峰重峦,远远望去一片绿意,看的人心境开阔。

龙跃云突然开口,据说以前燕国有个女子,靠着在山顶一舞,把燕王给吸引住了,当场带回去封妃。

“这燕王真不讲究,也不怕是个女间谍或是女刺客。”

温言完全没有听到浪漫故事的感觉。

“巧合遇见,这种事情可能会发生,明显有预谋勾引,小云,你们燕国的媚术,我听说很厉害。”

傅明庭的话,引来了温言的兴趣,也问这媚术是怎么样的。

龙跃云从高树上跳下,盘腿坐好,与他们聊起这媚术。

媚术,不分男女,只是世人偏见,以为这是女人才会的术。

施术者就是没有好容貌,也一样能勾人心魂,命之听话,通常,施术者都有一双特别的眼睛。

听了一些燕国的奇闻逸事后,三人稍作休整就下山去了,回到傅宅,温言自己府里的人来告知,有人给她送来了许许多多的海棠花。

温言瞬间脑海里就浮现一个人,又恼又怒,沉着脸回自己府邸。

傅明庭看着她变脸离开,不像开心的样子,反倒是写着愁,不由得心下沉思。

当温言看到一片海棠花的海洋,她毛都快炸了,就不能让事情过去,非要提醒作甚。

她吃亏都不吭声了,还要怎么样。

这天夜里,她在自己府里,泡了一澡池的海棠花瓣,穿上宽袖的寝裙,在房内练字静心。

为了坐上尚书位,温言舍弃了年轻男子们的感情,她要有权势的人来提携她往上走。

温言不想再把自己的官途和驸马联系在一起。

成为尚书,就能和沈衍分割,日后也影响不了她,否则,一旦被撸下世子妃的头衔,她就会被摔到底层。

更何况她现在知道了女帝的秘密,谁知道以后这纠缠扭曲的一家会发生何事,到时恐会牵累她。

她一定要摆脱驸马位,才能保住自己。

可现在,她又陷入另一个漩涡,谢云显然是拿她来给周浔之找不痛快。

灯下,窈窕的身姿在凝神书练。

好几年光阴过去,她和过去已经截然不同,当初那个跳脱的温言,如今是成熟稳重的温大人。

隔天清晨,温言进宫走在承天门街上,许多的官员分散着朝议政殿去上早朝。

只有站在这议政殿内,才有资格说身在朝堂。

温言独自走着,并不与人交谈,她如今的面上,已经染上了一层勿靠近的漠寒。

“昨天你在哪里。”

谢云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问她昨天的行踪。

温言停了下来,凝视着他,

“与你无关。”

“你的府邸既然不住人,那不如,烧了。”

冷峭寒意的话语从温言的耳旁经过,身材挺拔的俊朗男人,嘴角含着冷然越过她。

温言盯着谢云的背影,身体起了寒栗。

她面上看不出什么的继续往前走,可那颗心,却是吊了起来,他不会真的纵火吧,他这个人手段狠戾,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神明啊,救救她,这世界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人。

站在政殿内,温言心不在焉的神飞。

今日的早朝上,在说教改的事情,要兴增多所书院,主要是礼部的人在发言。

前一日爬山的酸软腿,温言站得难受,挨到散朝,她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无法战胜威胁,叫住了谢云,磨蹭到他面前,

“昨天登高,去爬荡山了。”

谢云的眉心动了动,漆黑深邃的眼底,开口的声音平淡没有情绪,

“和谁。”

被盘问的温言,有种错觉,她难道是他的犯人吗。

温言回是和先生护卫一起去的,谢云扫她的目光,不冷不热,

“事情没办完,你还有心思外出游玩。”

“谢大人说的是。”

温言低眉顺眼挨批,腹诽休沐日还要管她做什么,手管这么宽。

“下了差过来。”

“不了吧。”

“沧江百姓不肯迁移。”

谢云抬步走了,留温言站在原地眉头紧皱。

谢云的消息比她快,大坝的建造地,需要一大片百姓举家迁徙离开,地方要被蓄水淹没,他们离开的安家费,由朝廷补偿。

当天下了差,温言立即去谢府,书房内,谢云给她看了传来的书信内容。

不是当地官员克扣给迁徙的安置费,而是百姓不肯背井离乡,不愿离开这片祖辈的根。

大坝还未动工,就有问题先来。

“朝廷命令,他们就是不愿也得搬,发生聚众闹事,是不是背后有人在煽动百姓情绪。”

温言不觉得百姓有胆子真的跟官府对着干,并且朝廷的安置费给得不少,还带有其他的优待。

谢云负责发现问题,而温言,负责解决问题。

她以为可以带着这个问题回去思考对策时,谢云朝她一步步走去。

过去,她不会多想他的行为,但现在,温言眼中闪过慌张,雨夜后,她无法再自如的面对他。

低下的头,被净长的指抬起下巴,温言的左眼下睑睫上有颗小痣,没有泪痣明显,需近看才发现,这颗小痣的耐看抚媚。

眉眼轮廓不是天真不谙世事的少女,而是妇人的成熟韵味,抬在下巴的手,拇指滑向那一段白细颈。

温言被抱进了书房的里间,紫色的官服,甩在了屏风上,夕阳从窗户里漏下,铺满一片金。

妍美的女人,在他面前强势不起来,只会软弱逃躲,就连目光也是垂视的逃避。

谢云撩开她的发,要她看着,

“吻我,像吻周浔之一样吻我。”

温言如他所愿的吻上他的唇,辗转含唇瓣,紧缠口舌。

年轻的时候都想当个轰轰烈烈的英雄,可被现实腰斩后,都会安于现状。

温言无法反抗他,除非她不想要官途,安于侍郎位。

周浔之即将进内阁,而谢云,将进入枢密院,成为最高军政要员,掌军机秘事,手握调动兵马大权。

内阁政务,枢密院军务,皆是最高指挥地,地位只在皇帝之下,是所有臣子的终极梦想。

里头的动静,一点也传不到书房外。

温言留下来陪谢云用膳,她改动过的花厅,保持了她的喜好,只有两把椅子的面对面坐。

她换上了合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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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纱裙裳,此料珍贵,有钱难买,侍女布菜的期间,温言跟谢云讨要,

“送我几匹呗。”

“不给。”

“你个小气男人。”

“就是这么小气。”

谢云只给她待在这里的时候穿。

今晚的菜有道切片炒的山鸡,里头荠菜和鸡片滑炒在一起,雪白翠绿,香浓而清。

“这也太好吃了,城里头哪来的山鸡?”

钰棋给谢云夹菜,他尝过后,觉这山鸡肉肥嫩细腻,是家鸡不具有的香味,开口问,

“钰棋,这山鸡哪来的。”

“回主子,这是总厨家里人给他的,知道今天温大人在,他特意给添的。”

温言笑了出来,

“看来你家厨子平日都无法发挥出水平,钰棋,你去后厨问问,有没有馍,弄几个来。”

“是,温大人。”

没过多久,钰棋端来用竹盘装白纱布包拢的荷叶馍,中间已经开好了口子。

温言拿起荷叶形状的馍,往口子里塞山鸡肉,

“尝尝,这样吃别有一番滋味。”

钰棋照做放到谢云面前,他不似温言用手拿,而是矜持用筷夹起,吃上一口,松软的馍和鸡肉配在一块,确实不错,一整个他吃掉了,钰棋给夹了第二个。

温言已经吃上第三个了,一盘芥菜山鸡,她给吃光了,肚子稍微有点撑。

谢云说她吃太多,温言眉一嗔,

“还不是你,现在连饭都不让我吃饱啊。”

“吃太饱犯困,脑子转不动,变更笨。”

谢云那张冷淡脸,温言想给他来一拳,

“那你下次不要亲笨蛋。”

“你晚上回哪里。”

谢云不接她的茬反问,他的眼神,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冷冽带寒。

温言敛了眼眸,凝着自己的手,

“你不觉得你管太多了吗。”

“再说一遍。”

“再说就再说,我回自己的府里。”

那双暗邃的黑眸看着她,眉梢好看地扬起,

“待会儿管家送你回去。”

临走前,温言狠狠去咬他的唇,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人。

她被掐住腰坐在了他的腿上,临别吻吻得深,周遭的人,勿视的低下头不敢看。

离开谢府,温言先去傅宅,和傅明庭商议沧江百姓不肯迁徙的事情,接着在谢云的人眼睛下,回了自己的府。

温言愁得睡不好觉,谢云的控制欲太强了,周浔之都不管她,他反倒从头管到尾。

再这么下去,她不敢想接下来会有什么结局。

温言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找过周浔之,只在早朝的时候见过他,他在为今年入内阁的事做准备,近期比较忙。

周浔之知道她每晚都回自己的府,他的人,监视着温言的行踪,并不是她以为的他不管,只不过是他不表现出来罢了,而温言表现一直很好,他无需表露自己的管控。

温言不知道,自己去招惹的人,真实面目并不是她所见。

今日的早朝上,女帝钦点了今年的科考三甲,其中,状元名叫孟昭昭,她不仅才高八斗,并且面若芙蓉,一双星眸叫人见之不忘。

更叫人意外的是,她和大皇子二皇子皆认识,并且与冷阳是世家交好的朋友。

孟昭昭的爷爷,就是如今阁老之一,孟阔礼。

温言心里想着,她再不加把劲,后浪推前浪,后辈压前辈。

散了朝,孟昭昭和故交旧友们一起寒暄,耀眼极了。

温言心里想着事在走,冷不丁被撞到,偏头过去瞧,正是今日的新星孟昭昭,她朝温言道歉,

“这位大人,下官无心的,实在抱歉。”

孟昭昭转身的时候没看人,撞到了温言的手臂,见她身上紫官服,就知撞到了上级。

因为她的爷爷,孟昭昭的道歉,并不惶恐,并且隐隐有种你快点原谅的意思。

温言唇角勾起冷笑,

“见到本官,该行礼,孟阁老这点礼数都没教过你吗,还是说,你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孟昭昭的脸白了下去,弯腰对温言行礼,她保持姿势,温言未说免礼,她就继续保持行礼动作。

她们的这一幕,引来了侧目,都在猜测是否是孟昭昭遭到了温言的刁难。

温言以傲慢的态度给孟昭昭上了一课,别以为有背景就能对上司不敬。

没过几天,温言就听到了有关她欺负新科状元的流言,说什么的都有,说她年纪大嫉妒年轻漂亮姑娘的最多。

偏偏,翰林院把记录修建水坝的事情,交给了孟昭昭,可能是看在孟阁老的面子,把最能邀功的事情给了她。

温言不想和新人接触,命下属和她交接事宜。

新人,意味着毫无经验,孟昭昭犯错,温言对翰林院施压,要求换人。

孟昭昭得罪温言的事情,更是传得沸沸扬扬,惋惜孟昭昭第一份好差事要砸没了的同时,她的能力被质疑。

孟昭昭对着孟阁老哭诉,说温言针对她,却被反训了一顿,让她自省。

孟阁老关起门来是训斥了孙女,但在外,他对温言不客气了,早朝上当众批她工部审批卡得严苛。

温言被女帝训斥了,并且把她手里的审批权交给了工部尚书。

散朝后,温言缓慢走在后头,春天的风,吹在心里头,凉。

孟昭昭,也没有被换掉,依旧修编水坝之事。

一个月后的休沐日,孟阁老寿宴,邀请了许多的官员,唯独漏了温言。

后来听说,在寿宴上,孟昭昭作诗惊才艳艳,大放光彩。

这些,都与温言无关,当日她坐在太医院的台阶上,和夏尤清诉苦,想通过他,给女帝吹吹耳边风,讲好话。

被排挤的苦闷,夏尤清也是深有体会,和温言不知不觉讲了许多,延伸到了他的家乡,

“真的假的,炒米茶这么好?”

“骗你做甚,这炒米茶不仅顺气消食,味道也特别好。”

“你知不知道怎么做?”

“知道。”

“走,我们去弄炒米茶吃。”

夏尤清也是许久未吃过了,说走就走,和温言一起来到御膳房,他卷袖给她做。

夏尤清除了爱好医理,也喜下厨,是个宜家宜室的温和脾男人。

他一边把梗米炒熟,一边教温言炒到何种程度算好。

把炒米变成金黄时,倒入陈皮,一起混着炒,两者气味结合在一起,温言使劲闻,觉得是特别好闻的香,非常舒服。

温言讨来了两个罐子,这一锅可以和夏尤清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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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锅中,夏尤清在煮炒米陈皮茶,从刚才的焦香气,变成了温厚的暖香,

“夏太医,你也太能干了,上的厅房下的厨房,你这样的好男人,现在太少见了。”

温言是真的觉得他内秀,虽然普通,但是很温暖。

夏尤清害羞的笑了起来,他这种手艺,在贵人眼中,其实并不算有台面,难得温言欣赏,他引以为知音,除了煮炒米茶,还给她做了家乡小吃,羊肝饼。

这并不是羊肉做的饼,而是一种类糖膏的点心,小豆做成细馅,加精糖制,凝结成块后,切做细长物,因为颜色和羊肝相像,叫羊肝饼。

温言和夏尤清一起吃炒米茶配羊肝饼,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两人交谈甚欢,相约下次再一起喝茶。

温言带着一罐炒米茶和一盒羊肝饼回府,没想到有客在等她。

周浔之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皱眉问她去了哪里。

温言问他怎么来了,她闻自己的袖子,没味道啊,

“你去做什么了,出去这么久。”

周浔之在孟家稍坐片刻就走了,知道温言心里不舒服,来开解她,哪知她人不在,回来还面带愉快。

“我在太医院,夏尤清请我吃炒米茶和羊肝饼,他手艺可好了…….”

温言每说一句,周浔之的面色就沉一分,他站了起来,靠近温言,压迫性的目光对准她,

“说啊,继续说。”

温言闭上了嘴,抿紧唇瓣,她心情不好,还不能找人倒苦水了。

周浔之压沉着眼,温言心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你凶什么,我心情不好,找人说说话怎么了,又没干别的。”

温言第一次在周浔之面前表露委屈,眼泪控制不住的冒出来,清丽的脸上滑下泪珠,她很快用手指擦去。

“你可以来找我,而不是找别人。”

周浔之拥她入怀,手指抚在她的脑后,让她在自己怀里哭。

温言伸手抱住他的后腰,头埋在他的胸口,眼泪不停流,宣泄着心中不平。

温言并没有做错什么,是孟家欺她。

周浔之安慰她,他不会让孟家好过的,她受到的欺负,加倍从孟昭昭身上讨回来。

谁都没想到,半个月后,一份调令出来,外派的新科官员名单中,赫然有孟昭昭的名字。

尽管要去的地方并不远,就在大都的边上,可要离开政权中心。

孟昭昭傻眼了,孟家也懵了。

并且更难以接受的是,孟昭昭父亲,他的上司,谢云给他写了个很差的评语,导致升迁无望,要原地踏步,再搓磨几年。

孟昭昭去找沈耀说情,她父亲,若是再等几年,后头的人恐怕要越过他。

孟阁老是位高,可有句话说的好,县官不如现管,直属上司压你,顶头上司想救也得花时间。

沈耀自然不可能为了她去没事找事,应付一番就打发走。

除了谢云,还有二把手冷云也可以改,孟昭昭去求冷云,冷云直接把他爹干过的好事说出来,让孟昭昭无地自容的回去。

若是没有孟阁老,孟家,可以预见性的会衰落下去,如今,孟阁老儿子扶不起来,许多人还在观察孟昭昭是否能挑起孟家的府门。

工部尚书根本不敢真的拿走温言的审批权,装样子先放到他桌上,然后就送到温言的办公间,由她定夺。

温言心情舒畅了,孟阁老带头排挤的郁闷消散,她踩的两条船,还是很靠谱的,就是胆战会不会翻。

第87章幸与不幸,保持紧张感

自温言上位工部侍郎,她做的事,都是实事利于景国。

她推广的罗娘纺织机,使得市面布量大增,价格降低,不说丝绸娟罗,但是布衣,大部分的百姓都能买得起。

四季之中,最贵的是冬衣,不富裕的人家,往往只有一两件厚衣,谁外出给谁穿。

布价降低后,老棉新弹,买布给孩子们做新衣,过冬,没那么艰难了。

为大部分百姓做实事的温言,下了强令命沧江大坝周遭的百姓即刻搬离,她贴了告示,告诉全景国的百姓,苍江大坝将是第一座拦截水患的大坝,成功后,将会在其他地也建造。

饱受水患苦难的地区,不止苍江一带,告示一出,全部都羡慕嫉妒苍江,强大的舆论一边倒向朝廷,此举大大造福百姓。

而坚持不肯搬离的苍江百姓,开始犹豫,当地官府不停做思想工作,终于,在宗族长辈和村长带头下,迁徙开始了。

建造水坝的兵工,从景国的各军营中抽调出部分,浩荡的工程,即将动工。

而创新出来的独轮车,在这大工程中,即将发挥作用。

因为这大坝动工的事情,温言三天两头往谢府跑,她给谢云看了独轮车后,又突然想到,在造工时,顺便修条路。

反正都要运送材料,不如筑路来方便运输,减少过程中的麻烦。

谢云把这个建议听进去了,他想到给各地的军用物资运输时间长且不便,于是他在想通往军营的修路计划。

景国的路,区域间层次不齐,若是有一条国道连接,通往各地既安全又便利,但是造这国道,比建大坝还难,区域衔接,问题太多了。

休沐日的早上,温言带着景国的大地图,出现在了谢府。

这张图,是温言秘密命人把各地更新图拼接一起绘制,一整堵墙那么大,比以往的地图都要详细,是独一份的全国图,非常珍贵。

地图借给谢云后,温言离开书房,熟路的去了后厨,她没吃早膳就来,肚子饿了。

一段时间后,谢知繁来见谢云,进了书房,瞧见谢云站在一幅特大地图面前深思,他惊讶问,

“小叔,这地图以前没见过,哪里来的。”

“温言的。”

“啊,她又在?”

谢知繁对温言的意见,那是相当大。

谢云淡淡瞥他一眼,眼中的意思,谢知繁并没有当场理解,他过去一起看图。

景国所有的城与县被绘出,详细到镇,并且还有江流湖泊以及道路,图下的各种注释有许多。

时间到正午时,谢知繁和谢云待会儿还有事情要一起出去,于是他留下用午膳。

花厅里,谢知繁的座位,是临时加座。

温言一个上午在和总厨学做馄饨,擀皮调馅,全是亲手所做。

午膳吃的简单,就是她做的馄饨,有汤煮和煎的两种,以及总厨给搭的三种配菜。

谢云的面前,是汤煮的馄饨,他非常自然的尝吃,谢知繁想说点什么,但是又无话可说,他眼神去看温言。

温言让钰棋拿点辣酱和醋,见谢知繁瞧她,就问,

“你要来点?”

“我要加醋。”

午膳简单,也显得随意,更何况谢知繁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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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谢云亲近,他并没有拘谨。

“味道如何?”

当温言开口问的时候,谢知繁抬头,这话并不是在对他说。

“下次里头多放些肉,咬下去全是菜。”

“问你好不好吃,没让你提意见。”

“馄饨皮薄塌,以后别做这,吃饺子。”

“你嘴皮子动动,我弄了一个上午,一句好话都听不到,还吃饺子,不弄了。”

“那你又没问,记住了,我喜欢吃香菇白菜肉馅的饺子。”

“老爷,你真是我的大老爷。”

“今日味道尚可。”

“真是谢谢你啊。”

谢云和温言的家常话,让谢知繁僵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当他和谢云一起出门,都没看见温言离开,他压下心中的震惊,表现得若无其事。

谢云对于自己的小女人,没有给解释,谢知繁对此事保持沉默,很知趣。

谢云困在身份之中,在皇权之下无法拥有普通男人该有的东西。

温言其实也是如此,冒风险的靠近,都是因为后继无人的疯狂。

以前太监乱权,似乎也能理解了。

留在谢府午睡的温言,左右手腕上分别戴着一条细金链挂玉坠子和一只白玉绞丝金线镯。

这只镯子,白玉雕刻成两股绳线互绞,金线惯穿其中,对匠人的能力要求极高。

自打被谢云戴上这个镯子后,温言连和傅明庭都保持了距离,再也没有坐在一起吃过饭。

温言的身边,干净到连只公苍蝇都没有。

一个年轻貌美且手握权的女人,洁身自好到这种程度,简直匪夷所思。

当初绯闻有许多的温言,如今不仅变得少言,还变得不可靠近,她从一朵烈艳的花变成了高岭峭壁上的孤冷花。

对此满意的人,只有谢云和周浔之,就连温言的父母,都觉得她性情大变,旁敲侧击问她身体有无碍。

温言不仅对人保持态度的距离,并且私下找她很难,一切要靠傅明庭转达。

她,变得难以接触。

芳草菲菲的四月,迎来了官场人事调动,有好几个位置要空出来。

一般来说,想要升迁,得先需有位置,若是没有,只能等,等到有人离开。

周浔之进内阁板上钉钉,他原先的吏部尚书位,另外的几个尚书和侍郎都想要坐上去。

去六部之首的吏部,是平调的升迁。

温言想把工部尚书踢到户部顶替李相夷,他现在在蹲大狱,然后由她上位做工部尚书。

周浔之却是泼她冷水,说李相夷会很快被放出来,女帝不会让户部被人钻空子。

李相夷虽然能力不太够,但胜在胆小谨慎,出不了大问题。

头部官位的竞争,女帝就是有心,也干预不了,全是由大世家把控,世家们情愿给对手,也不会给女帝的人来减损他们的利益。

温言梦里都在想当尚书,周浔之的这一兜子冷水,浇得她对这次调动,抱不动希望,应当是几位尚书之争,与她无关。

就工部尚书那与世无争的态度,恐怕要在这个位置养老,温言的争夺斗志萎了。

这日的晚膳后,温言一边嘴里吃红枣,一边去红枣核。

把所有的红枣开口后,糯米粉倒入温水,边倒边搅拌,揉成不粘粉的面团,接着拧一小段塞进红枣内。

把塞了糯米团的红枣用大火蒸,一炷香后就可出锅,撒上芝麻,一道“心太软”点心就完成,简单又美味。

温言现在爱做饭食来减压。

她把点心端去周浔之的书房,给他当夜宵。

周浔之喜欢这道红枣糯米,吃下去糯软温暖,只有红枣自带的甜味。

简单的食材,带来的口感却是妙不可言。

他明天还要,温言呸他,都不告诉顶他位置的人是谁。

温言收走空盘,周浔之笑着看她撅嘴离开。

她想升,还早,起码再等两年,否则,不说女帝不愿意,其他人也不会同意。

虽说她岁数也不小,但在一众高官位中,她还是太年轻,会遭人妒,侍郎这个皇家位置别人不会动歪心,但若是尚书这么年轻,其他人肯定不服。

温言想上去,缺个合理的好时机。

当然,这话周浔之不会说出来,不然这小女人要念他不帮忙。

等有合适机会,他自然会推她上去,但现在,她还不够实力,勉强上去也会被人拉下来。

温言不仅会做官,做主母的能力也不弱,周府内事,她闲暇间开始算账。

偌大的周府,许多账都一塌糊涂,周浔之又专注在朝堂,无心管内事。

温言心想反正现在也升不上去,干脆给自己找点事,于是她开始整顿周府。

采买采办的管事们,开始睡不着觉。

舒服了许多年的硕大老鼠,乍被捉,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周浔之任她在府内作威作福,总得有个疏解心闷的渠道,再说,等她让旁人受完苦后,就不会再让他受苦。

周府内,在周浔之看不到听不见的地方,管事们横行霸道,欺凌下人。

温言骂起人来,大声又刁毒,院子里的人瑟瑟听。

实行举报制后,几个最过分的管事被揪出来撸掉职务,打发去远地庄子。

周府管家忠心有余能力不够,温言给提了个副管家,既是督促也是分权,做不好,就要被取代,管你情分不情分,管家位置可不是人情位置,在府内非常重要。

周浔之看到老管家来到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心里暗爽,但面上为难,这人对他父亲有恩过,他不好动手清理,

“福伯,小夫人不是对你有意见,只是看你年纪大,找个人帮你分担。”

“大人,小夫人让做三休七,这般清闲,老奴心里不安,老奴身子骨还硬朗,能为大人效劳。”

“这么多年你也辛劳了,小夫人这么安排也是对你好意。”

管家觉得自家大人被这位小夫人迷晕了头,府内事情竟然全由那个女人做主。

当一个人习惯了不干事就有无数好处拿,一旦被改变,就会有怨。

但很可惜,温言提上去的副管家,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这位倚老卖老的老管家,被治得死死。

睡一起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府内事,自打不经常看到老管家那张讨要好处的脸后,周浔之觉得府内的空气都变好了。

温言抓大放下,立下标准规矩后,副管家接管府内事宜,不好做主的再来请示她。

这才是管家该做到的事情,否则,累死主母。

陈煜安来到周府,就发现原来那个喜欢给脸色的老管家被换掉了,他心中惊奇,这个老管家对上任谢家家主有救命恩,一直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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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

见到周浔之,陈煜安发觉他现在看起来比以往要有人情味,那种冷酷的眼神,收了起来,不再随便表露。

平心而论,周浔之太出色,不管是外形还是能力,陈煜安在他面前找不到任何自信。

和他站一起,就跟兄弟一样,气不气人,偏偏他下个月就要踏进内阁。

年轻,俊美,位极人臣,陈煜安心想,辛亏老天是公平的,他拥有了其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受身份所限制,无法获得普通人的幸福。

否则,得多遭人嫉妒,就是陈煜安,也无法平衡自己的心。

晚膳的时间,陈煜安和周浔之一起跨出书房,他以为会被留饭,哪知周浔之一句话也无。

被沈枝意交代要多陪陪周浔之,免得他孤独,陈煜安硬着头皮要留下来一起用晚膳。

周浔之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明白他可能是奉妻命来陪,周浔之心想一劳永逸,以后也别来打扰,于是带着陈煜安一起去用膳。

温言换下官服,穿着显身姿的便服,里衣深红色高领,外衣是白色长裙,领口开得大,并且领子是蓝紫色的翻领。

头上戴上了一条细带的珍珠抹额,耳上缀着两粒小米粒珍珠。

她居家时,向来是偏好抚媚打扮,不喜朴素扮纯。

雪白的脸上,是浓郁的眉眼,红冽的唇,当它俏俏勾起,女人明艳的美,迎面而来。

温言虽然惊讶周浔之带陈煜安一起来,但既然他都不在意,那她也不会有意见。

陈煜安食之无味的与他们两个坐在一起,心中是惊涛浪翻涌,但面上还要装得平淡。

今晚温言命后厨给周浔之做了些补食,他长期吃得清淡,偶尔也需要进补。

除了鸽子汤,还有鲜嫩的羊排。

现宰的羊肉,羊肋骨切成条块,用水清煮,烂熟后,羊排带骨切成片一起端上盘。

蘸料有两种,一种葱醋香油等调制的料,一种红红的椒面粉。

周浔之吃了不少的羊肉,两种蘸料尝试后,都挺喜欢,他问温言这羊肉只清煮一点也不腥膻,有什么秘诀。

温言朝他笑,然后在他喝汤时,说把他收藏用来泡茶的雪水用掉煮肉了。

“咳咳咳。”

周浔之呛到了,眼神不可置信,

“那一整坛都没了?”

“喏,全在这羊肉里了,好吃吗,比茶好吃吧。”

温言说着,给自己夹了块大的到碗里,吃得一点都不心疼。

周浔之心疼自己的雪水,就这么用在了煮羊肉上,气道,

“你个败家娘们,就不能用泉水。”

“泉水哪有你的雪水好,吃都吃了,你还咋地,谁叫你收集的少。”

“原来你早盯上了,怪不得年里问我放在哪里,你这是暴敛天物。”

“嫌煮羊肉拉低档次,别吃,全归我。”

“你还好意思独占,那可是我的雪水。”

“明年你多弄点,那一丢丢,我都嫌煮的肉少。”

“你当收集简单啊,那一坛子,很珍贵。”

“别念了,反正都吃进去了,不亏。”

“你以后不准再碰。”

“这个嘛,可说不准。”

温言朝周浔之笑得好看,他气得无奈嘴里只蹦出,

“以后少败点我的东西。”

“晓得了,给你留,好了吧。”

周浔之又吃了许多羊肉,心头好煮的,要吃回来。

他就跟普通男人被婆娘拿捏的没办法一样,有气撒不出来,闷头吃来散气。

陈煜安看得惊愣,这还是他认识的周浔之吗,他有这么好说话吗。

陈煜安离开周府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扭曲,周浔之什么都有了。

原本,还觉得大家同病相怜,现在,他嫉妒他,陈煜安伺候沈枝意伺候的辛苦,主要是心累。

特娘的,同人不同命。

陈煜安不会说出去,就是在沈枝意这里也会保密,他清楚周浔之带他一起用膳的用意。

他需要周浔之的提携,尤其是他要成为内阁一员。

夜里,吃了补汤和羊肉的周浔之就是在忙完事情后,依旧精神好。

回到寝房,看到美人在灯下看图册,没有发觉他进来。

他悄悄来到她身后,想知道她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不堪入目的图画直入他的眼,配有故事的春宫图,温言看得津津有味,丝毫不察身后有人。

白玉葱的两根手指,夹走温言手中的图册,她受惊之余,焦急去抢,周浔之把图册扔到了高处,使她无法拿。

这一晚,温言要周浔之赔她精神损失,等摇床摇了两回,周浔之问她还要不要再赔。

温言拉过被子,让他躺好睡觉,

“节制点,明天还要早起。”

“是你自己不要的,以后可别说我不给。”

“不说,保证不说,我的大人啊,快点睡吧,我都被你弄得疼死了。”

温言轻拧他腰上的肉,两人拥在一起,温暖的体温彼此传递,再无夜里的孤寂。

外头呼风唤雨的人,回到家中,也只想吃饱搂着娘子睡觉,此刻并不存有大志。

温言手上的绞丝镯子,周浔之一看就知不是她能得到的东西,难为她还想了个借口。

联想到温言最近接触的人,除了谢云没有其他人,周浔之找过他,让谢云不要因为与他有恩怨,就把温言扯进来。

岂料,谢云沉默了许久,然后说那镯子是故意让他发现,想让他恼怒弃了温言。

谢云问出疑问,

“你既然知道她和我也有关系,为什么还不放手。”

“那你为什么要执着于她。”

周浔之当然不会因为谢云的强行介入,就舍弃温言,他现在日子过得舒服,怎么可能因为他就拱手让人。

和温言在一起放松不累,并且她身段特别软,比较会照顾别人情绪,很少要被哄。

谢云自然也是觉得和温言在一起舒适,才主动挑明。

两人交换了信息,信息一致,温言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其他人,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他们身上。

人又不能劈,情敌又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好在温言确实做到了身边特别干净。

两人都不放弃,又灭不掉,只好错开时间。

目前都是未自由身,尤其是温言,名义丈夫还在,他们自然不会为了个别人妻就大动干戈,徐徐图之才是他们会做的。

当温言还在胆战怕翻船的时候,她的两个男人私下里已经谈妥了。

对她的监控,更严了,一个人的爱分成两份已经很少了,隐瞒让她不知他们已知,使她保持紧张感,做好两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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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免得偷懒懈怠。

遇见他们两人,也不知是温言的幸还是不幸。

温言原本不觉得自己会移情,可谢云有着他独特的魅力,她没能抵抗住。

她本身对其他人已经毫无兴趣,就围着他两转。

这也是机缘构成,若是换成在过去,二人沉浸在权斗之中,根本不会顾自己的感情需求。

体会到被爱的温暖,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贪恋。

不管是何种感情,都会转变成重要二字,无需清晰分辨。

因为放手皇位的争夺,他们明白了其实只要自己站立不倒,那坐在上头的人是谁,影响不到他们。

君君臣臣,有能力者控。

就是自己的亲儿亲女坐上去,他们也要站好臣位。

天家人之间,到头来反目的还少吗。

第88章浑浊爱,逐渐沉沦

这次官员调动,只小动了几个人,就如周浔之所说,户部尚书李相夷被放了出来。

女帝敲打他过后,他感恩戴德的继续效劳。

兵部尚书秦仪渊顶了吏部尚书位,是此次调动中出乎意料的人选。

而他的兵部尚书位,被空降的江岫白顶替,苏沉接任江岫白,成为都尉司指挥使。

温言问周浔之,秦仪渊是不是他的的人,他说不是,应当是那五个阁老之一的人,但是谁,还不知。

尚书位置,是需要内阁同意才能升任。

秦仪渊成为吏部尚书,秦墨为上水涨船高,大理寺卿,板上钉钉。

温言被他爹念叨,若是当初她没悔婚,她的前途也不会差,而且也不用守寡,不停夸秦墨为年少有为,特别惋惜。

温言听得耳朵起茧子,她又没预知能力。

秦家双喜临门,秦墨为喜得麟子,满月宴秦家邀请了许多同僚,比上次秦墨为成亲还要热闹。

温言也在邀请之列,这次她学乖了,坐在不起眼的地方。

周浔之已进内阁,和阁老们一起坐,而谢云今年年中六月进枢密院,跟枢密院的元老们一起坐。

吏部尚书,这面子够请得动他们。

谁的家中都有小辈,需要吏部不卡人。

被打发出去的孟昭昭,出现在了宴席上,还在猜的人,都知道秦仪渊是跟着孟老了。

孟昭昭出去一趟,学乖了不少,再见到温言,态度变得恭敬,她被贬和她爹被低评,和温言绝对有关系。

温言本就和她有无冤无仇,她有心敬酒,温言也不为难,爽快喝下。

孟昭昭到孟阁老的身边,说和温言释前嫌了。

孟阔礼去看温言,后者起身,拿着酒杯来到他面前敬他。

孟老含笑喝下温言的敬酒,以前的事,算翻过去了。

温言拿着空杯回去的时候,感叹,有人撑就是好啊。

她刚落座,李相夷就歪叽叽,自打他下狱后,就记恨上了温言,觉得她阴毒,

“温大人,听说你以前悔婚秦家,现在看人家团圆美满,心里不是滋味吧。”

“不如李大人在地牢有滋味。”

温言慢悠悠的反击李相夷,都是烂谷子的事了,还拿出来说,也不嫌陈旧。

“地牢的滋味总不如温大人孤家寡人,大皇子前些日子也喜得麟子,温大人好像没被邀请吧。”

沈确不想她难堪才不请的,但到了别人嘴里,就不是这个味。

“李大人,听说你孙子为了个娼妓要死要活,是没李大人家里热闹。”

这事,温言是听谢知繁说起的,自打知道了她是“小婶娘”后,谢知繁和她关系缓和了不少,他的小道消息特别多。

一桌人的目光,全部看向了李相夷,皆是想听八卦。

李相夷气了个半死,明明捂住不外传了,温言是怎么知道的,不争气的孙子,尽丢他脸。

李相夷气焰消下去,不找温言的不痛快了。

温言只坐到了秦仪渊和秦墨为过来敬酒,之后就离开去了傅宅。

温言抱起小胖子傅余,亲他白嫩嫩的脸颊,

“温姨。”

傅余口齿清晰,笑起来有两个大梨涡,不陌生的抱住她。

年纪渐长,又没有子女在身边,温言待他如半子,很喜爱他。

温言和傅明庭只一起喝了会儿茶,说了些事,就走了,她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和他无拘用膳。

傅明庭问她到底跟了谁,管得这么宽,温言让他别问,免得有麻烦。

傅明庭送她离开时,见到她肩上有落花,伸手去拿,此事稀疏平常,温言却是避开,自己拿落。

温言被管到了这种地步,傅明庭皱起了眉,

“他连你正常的交往也要限制,你不反感?”

温言现在的酒局很少,一般要么带着傅明庭,要么由他代替出席。

温言望着年轻智慧的傅明庭,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先生,被管着,会让我觉得自己还有那么点重要,至少,我是被在乎的。”

傅明庭的眉皱得更深了,这是什么病态的感情,被控制到这种地步了,还是自愿的,她有没有底线啊。

温言心里清楚,傅明庭不会懂他们飞蛾取暖的感情,所以不多解释,也不会告知。

离开的温言,去了谢府,沐浴换衣后,懒散的躺在庭院里,她的手边有一盘松花饼,外表是绒呼呼的明黄色,内里包裹着乌米,入口绵软有嚼劲。

来自树叶和松花的味道,没有甜味。

这款点心,是温言近日在街头发现的,她让谢府厨子复刻出来,清新的味道,谢云尝了后,很喜欢,频繁点这个吃。

温言趴在净亮的木廊地上,身下铺了毯子还有软枕,看着闲书,不时再吃上几口松花饼。

春末夏初的阳光,照射着庭院中的一池鲤鱼,粼粼的碎光闪耀,红色金色的鲤鱼摇曳大尾游动。

温言没穿袜子,趴在软垫上后勾翘着腿,裙摆滑落在大腿上,露出光洁白皙的一截小腿,四下只有几名婢女,她不甚在意如此。

谢云从宴上回来,看到她在廊下惬意,酒劲上来,过去直接把她横抱起进了寝房,把什么都抛在九霄云外,只是个被女人勾起欲来的男人。

午后醉欲,力道大,谢云失控的沉浸其中,温言被他弄得喊哑了喉,双腿酸软的走路差点跌倒。

午睡的时候,温言靠着他,手指尖描绘他的眉眼鼻唇,俊朗的人,岁月赋予了他成熟的魅力,又因自律,身材紧实。

温言的腿搁到了他身上,不停去蹭,见火苗有燃起的趋势,转身背对人睡觉,

点火不灭火的行为,惹来谢云在她身上捏了一把,接着也侧身将她搂进怀中。

被拥抱的踏实感,温言很喜欢,她手覆在他的手上,一起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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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周浔之喜好音律不同,谢云擅长绘画。

温言执扇坐在窗边,谢云勾勒描绘出此景,当一个人走进了一个人的心里,就会想留下有关的东西。

温言有做过一盏小台灯,谢云在上头画了她的美人图,让她自恋了一把。

温言的墨笔水平,一直不高,只会画一些吃食,她把和谢云在一起时的点滴食物记录下来。

樱桃,杨梅,螃蟹,小萝卜有时是一道菜,有时一碗面,偶尔会有一束花,每幅图上都盖有她的印章。

谢云笑她水平一般,印盖得好。

温言不为耻,她天天盖印,自然盖得好。

在谢云生辰的时候,把精装过的画册送给他,谢云嘴上嫌弃,但却是把它藏在了书房,不时拿出来欣赏。

这是他收到的温暖心意,她为他花去了许多的时间。

后来温言顶着夏的烈日,乘一小舟,穿进荷花池,她学东洋画里的女人,穿着艳丽裙躺在小舟中,小舟流淌在一片荷莲之中。

谢云被温言明确要求,这幅画就是她的生辰礼物,他也只好在夏日里,苦苦流汗给她画。

温言晒了好几日,脸都黑了,所幸,谢云不负她期待,半成品就已经令人惊艳。

剩下的只需填色,谢云闲暇时再完成,距离她生辰还尚早。

夏日炎炎的时候,谢云进入枢密院,成为元老之一,他的位置,也被空降的人顶替。

温言在官场上,已经少有遇到为难她的人,李相夷之前在宴上对她讥讽,事后户部遭遇了查账。

李相夷紧张了一整个月,人都瘦脱相了。

他每每见到温言的时候,眼神都不善,但嘴巴却是收紧了,他怀疑是温言蓄意报复。

夏季的清晨,天亮得早,温言现在不会再带早膳去工部吃,而是吃完再去上早朝。

谢云把景国的通路计划交给她,若是能完成,加上之前的大坝政绩,可以弹劾工部尚书能力不够,不配位,移去养老位,由温言顶上。

温言接过这项计划,连谢云都感到棘手的项目,她开始苦思。

当温言把这计划讲给傅明庭听时,他盯看了她许久,久到温言以为他眼睛出问题了,

“你干嘛这么看我。”

“你攀的高枝,会不会太高了。”

全国通路,这种计划,不在最高位是不会谋的。

“攀都攀了,你现在叫我停啊,你之前不是很支持。”

“那你也不能把自己全搭进去,只是让你利用。”

“你以为便宜那么好占啊,我要不是全心全意,连根毛好处都不会给我。”

那两人精明之极,哪里是能随便被占去便宜的。

在温言离开后,傅明庭双手插进了发间,他少有的一脸愁容,温言,在做危险事。

他不过是想让她利用上位资源罢了,谁能想到她陷进去根本出不来了,他要怎么救。

修路计划,温言没瞒着周浔之,她一有空就翻地理志方面的书籍,不停的补知识。

周浔之对此一笑而过,并不多问。

温言在灯下认真的模样,他觉得很美。

有些人看着精明强干,其实内里是个空心人,无爱无感,但有些人远看是粗玉,但内有乾坤。

温言不仅是个顾家的人,也还是个有事业斗志的人,她把两者平衡的很好,不会因为忙而忘记身边人。

而周浔之一忙起来就忘记睡觉,经常到深夜都还在书房。

温言在的时候,会定时去捉他睡觉,事情是做不完的,留到明天也不会有问题。

每每这个时候,周浔之心还在书房,温言把他衣给脱了,然后给他按肩揉背,身体放松后不想事情了,很快能入睡。

温言顾了这边,又顾另一边,谢云忙起来也从来不记得事情,点心当饭吃,肚子不饿就行,宅子大,他嫌挪步用膳浪费时间。

男人有时候简单起来是真简单。

温言在他书房支了张不占地的小桌,他不想走出去的时候,就给他送去热食,也耽误不了他几刻时。

只能说,在高位的人,事多时贵,不轻易浪费。

今年的夏季,雨水特别多,温言早早就派人去各地检查过河道,是否陈年失修,是否淤泥堵塞。

她搞了个各地排名,把各地官员叫来开大会,会上通报,把压力给下去。

以前,各地官员不知其他地做得如何,如今,被温言召集来参加会议,信息整合,知道了自己排在何位。

做得好的地方,笑容满面接受嘉奖,做得差的地方,不停怪上任官员不作为,害得现在工作难做。

各地官员参加完中央的会议后,回去大力整改,务必要把自己的排名提高上去。

再怎么样也不能垫底。

天灾无法避免,人祸尽量避,因此,河道疏通的及时,各地灾害的程度减小,并且温言还在大会上提出以后要提前做好善后的方案,如救援方式,如物资发放等其他。

不干事的官员们,各个压力大。

工部经常开会的事情,其他部门的人都知道,但这种召集地方官一起开会的情况,头一回见。

温言把开地方官会议的时间,固定下来,一年一次,时间将持续多天,要各地汇报自己的工作。

很多官员,这辈子都没踏入过大都几回,如今公差到大都,虽然工作压力大,可心中依旧激动。

见到大都的繁华和新物,开了眼界,回去后,面对落后,也有心要整改。

中央召集地方开会的方式,被内阁采取,命各部门要多加强与地方的联系,学习工部的这种方式。

温言顺势提出,宫外建造一处会议楼,专供人多开会使用。

每次开会搬桌椅,温言嫌烦。

这个请求,女帝直接批了,会议楼不仅工部使用,其他部门也可以用。

温言在内部要求,会议楼要造成地标性建筑,要壮观,要雄伟。

地标建筑,扬名天下,工部负责此事的人,誓要做好,废寝忘食的投入到设计图稿之中

温言最近手里事情比较多,时间眨眼就过不知觉,盛暑即将过去。

等她闲暇下来后,发觉周浔之和谢云依旧没个空闲时候,她有怨气了,天天守空房。

谢云的书房,温言不陌生,她一袭云纱薄裙,花蝴蝶一样翩迁进去。

谢云以为她是来送吃的,可当抬头时,惊出声,

“大晚上你画什么妆。”

瞧吧,男人再聪明有什么用,不解风情。

看到温言秋波送过来,谢云心里咯噔,开始想今天是什么日子,他有忘记什么吗。

等到片刻后,温言扒了他衣,翘腿把他给搞了,然后也不给吃的就走。

付出体力的谢云饥肠辘辘,温言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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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是记挂他吃没吃,这个骚女人。

没心情看公务了,谢云走出去饱腹后,回房去找小女人算账。

天上月皎洁,云层浮阔,夏晚风吹来,挠得肌肤痒。

周浔之看着被送过来的苦莲羹,百思不得其解,这么苦兮兮的东西给他吃,哪里吃得下。

这晚提前回去,一进门,看到地上铺了花瓣,指示的通向一个地方。

房内其他地方都暗落不甚明亮,只有那躺着人的顶头,灯光明亮,薄布欲遮不遮,身体摆着个姿势,双腿全露。

周浔之懂了,原来不是莲苦,而是人苦。

一番云雨过后,周浔之困了想睡,温言趁他朦胧,又在他身上点火,不需他有动作,她自己来。

周浔之头一回体验被强,困倦的手,放在两侧,任她为所欲为。

温言这么想要他,骚。

周浔之享受着被舔吻的感觉,此刻不存在理智清醒,被妖精勾着在暖被里翻腾。

热夏的尾巴,温言逮着两个男人享受生命。

被频繁索要的两个男人,私下里有次坐在一起,谈论起他们的小女人是不是变风骚了。

被滋润的谢云和周浔之,面色很好。

两人和谐坐着,惊讶了看到此景的一片人,他们怎么和平相处了。

以前针尖对麦芒,固然有子女利益冲突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两人皆因冷苦,心性变刻薄,见不得对方好,挖苦嘲讽乃乐事。

现在,正常的幸福男人哪里会动不动嘴巴刻薄,一般过得不幸的人才脾性差。

温言对他们两个,并没有厚此薄彼,也从来没有混淆过,熟记他们的喜好。

因为他们各自得到了够多的关注,对对方变得宽容。

自古一个道理,不患寡而患不均,各有千秋的两人,都是温言的大丈夫,都有爱。

她只有他们两个,爱够分,并且因为两方压力,温言为了平衡,就要做得好,无法懈怠。

三角的关系,因为温言的付出,变得稳固,只是她自己不知,一直担心会翻船被淹。

论诡计多端,男人尤擅长。

夏天的雨,刚刚变小,不一会儿就又开始打雷,转眼又刮起大风。

电闪雷鸣,狂风肆虐,吹得屋瓦哐当哐响。

风雨再大也得去上朝,温言撑着一柄墨梅的伞,不疾不徐的走着,周遭移动的伞有许多,官员们都需要走一段长长的路才能到议政殿。

温言的官袍不时飘高,凉风把手吹得冰冷,正瑟瑟走着,怀里被塞进一条披肩,

“让你多穿点,不听。”

“谁晓得外头这么冷。”

谢云比温言晚出门一会儿,给她带了披肩,经过她的时候,顺手给她,紧接越过了温言,步子跨得比较大,走在了前头。

温言抱紧了披肩,等散朝后再穿上。

大雨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她手里突然多了东西。

议政殿内的湿气重,即便在边角点了炭火去湿,依旧有股湿腥的味道。

宫侍们站在门口,给上早朝的大人们擦去官靴上的水渍,保持殿内的整洁。

官员们带来的伞和物品,都交由他们保管好。

天气带来的不便,不少人都还未到,早朝的时间推迟,大殿内,交谈的私语声不断。

温言在搓自己的手,突然,陈煜安拉沉着脸来到她面前,把自己的小巧暖水壶递给她。

温言没看陈煜安,而是视线找周浔之,但他已经偏转视线了,她脸上难掩甜蜜。

陈煜安见温言接过后露出笑容,心中扭曲,这两人,拿他做温暖。

第89章前夫的醋

外头的风雨实在大了些,天色极为暗沉。

大殿内,点灯火通明,呼号的风声隔绝在外,往年也有暴风雨天气,但是今天尤为严重,从中雨变成了大暴雨,并且持续不断。

早朝上谈的也是今年雨水过多,农物收成有损,当时谁也没把外头天气当回事。

等到朝会结束,才有宫人进来急报,外头雨势太大,水流不及,积水了。

议政殿的殿前,是九级台阶,如今已经淹没了五阶,加上雨势大视线模糊,若是贸然走出去,恐怕会有危险。

宫中都如此,已经不难想象外头会有何种情境。

温言把披肩披在了自己身上,今日当差也是不能了,得想法子回去。

突然,轰隆隆的雷鸣响起,如巨龙的咆哮,暴雨哗哗,狂风掀倒树木,外头的雨声,已经掩盖了所有的声音。

女帝坐龙轿回去了,官员们分散在殿内,大多都愁眉不展的看着外头,回去路有点艰难。

温言找陈煜安,让他弄几艘小船来,等雨势小下去,划船回去。

他是沈枝意的驸马,在宫中办事方便。

陈煜安被她提醒,立即去找宫侍,现在还能在外行动,待会儿可就走不动了。

温言告诉谢知繁,有小船,待会儿让他和谢云划走。

谢知繁点头后去告诉谢云,然后在门口守候,免得被人截走。

雨,滂沱倾泻着,天漏补不住的下,一点也没小下去的趋势,时间过去,已经快要到正午。

因为是陈煜安第一个要船,宫里游湖救援的小船划了好几艘过来,其他人见到,纷纷也要船。

温言不再等雨小,她戴上蓑帽,要独自划船走,若是等到天色再暗下去,恐怕更难回。

船很小,最多只能载三人。

“你等等。”

周浔之出口叫住她,他同样头戴蓑帽,跳到了小船上,出现摇晃。

温言手里的划杆,被周浔之拿了过去,

“坐好,手抓稳。”

温言听话的坐好,双手扶稳住,平衡身体。

此刻也不顾官大官小,会划船的先走,周浔之乘了温言的船,率先划走回去了。

谢知繁载着谢云也走了,他闲时爱垂钓,划船不在话下。

陈煜安和沈枝意都不会,陈聿修带他们也划走了,都判定这雨势不会停,与其耗时不知等到何时,不如费些力早回。

眼瞧他们都离开了议政殿,其他不想淋雨的人,开始犹豫。

后续送来的小船有不少,武官们有了船后,都决定离开,若是雨再不停,这里都淹了该如何,更何况,难道要在这里过夜,可预见性的情况不会好。

纠结的人,看到大皇子二皇子都自己撑杆走了,拘泥身份的心败了下来,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小船来到宫外,水涨的比宫内高上许多,水黄混浊,到处是漂浮物。

从宫门出来往东,东市多达官贵人居住,街道宽无障碍物,船过得通畅。

庆幸出来的早,可以花时间回去,若是再晚些,水涨得再高,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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淹没物多,划动的难。

温言和周浔之回到周府,平日里只要三刻时的路程,花了整一个多时辰,好在平安抵达,两人泡热水澡驱寒。

府内也有积水,但人已经在府内,心中并无不安。

温言和周浔之沐浴后,吃上了料丰的姜汤面,管它外头风雨大,已经与他们无关。

温言的爹请了年假,这段时间和苏夫人在外头避暑还未回来,无需担心他们是否有恙。

温言也有年假,但是都被她来月红的第一天用掉,导致除了正常的节假日,没有额外的假期。

周浔之倒是有许多未用,但他是不肯浪费外出去游玩的。

已经是申时,天色很暗,雨势依旧不减小。

书房内,温言问周浔之,

“钦天监没有测到这场大雨吗,一点警示都没有,明日城内恐怕一片乱。”

“乱不乱的,你不要冒头去接管。”

“什么,故意的啊!”

“不然功劳怎么挣。”

“啧,可真不是人呐。”

温言的话惹来周浔之轻笑,给了她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明明她也不是良善人,骂别人倒是有正义。

温言捶他,她比起其他人,还是有底线的。

周浔之将她拉坐到腿上,换话题问,

“中秋宫宴的节目由你安排?”

“恩,陛下想让夏尤清自在些。”

“她对他还真不是一般的上心。”

“怎么,嫉妒啦,比不过一个姿色平平的人。”

温言的手捏在他的下巴,轻轻挠。

“拿我跟他比,你侮辱我啊。”

周浔之高傲,对夏尤清根本不屑,他双手抱紧了温言的后腰,去咬她胸前露出来的肌肤。

温言分腿坐在他腿上,抱着他的脖颈仰起头,

“我们周大老爷,举世无双,岂是他那种平民能比拟,是陛下有眼无珠。”

大不敬的话,从娇唇里吐出,偏偏对方特别爱听,直接动情,娇软的女人后倒在了宽桌上,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挥掉碍事的笔墨,不在乎的发出响声,在书香房内做情事。

白皙的手背,紧握在桌子边缘,嗯噫的□□为书房添香,外头暴雨如注,屋内暖燥欲深。

暗黑的夜里,廊灯明亮,温言踩着木屐走在长长的走廊上,投下的影子,清晰。

下人们见到她皆恭敬行礼喊小夫人,尽管不知她何身份,但无人敢在她面前无礼。

温言身后的轻纱长裙尾,拖在廊地上,迤逦绣金丝的裙摆,在灯下闪光,腰间环白玉鎏金宝珠腰带,她身型高挑有致,面容艳若桃李,被疼爱的人眼中,有着自信。

周谢二府的女主人物,皆归温言所有,女帝瞧不上的人,她珍惜。

温言觉得女帝处理感情一塌糊涂,明明爱着萧羽蓁,却要找替身,大概是理智在拉扯她,要治疗这不该的感情,亦或是睹人思人。

因为沈棠知晓了女帝的秘密,几乎天天宿在萧羽蓁那里,不给她见面机会,要断了她的非分之想。

萧羽蓁是沈棠的妻,他名正言顺,天经地义。

女帝在朝堂上发火的次数变多,对夏尤清宠爱的程度也更深起来。

局外人的温言,看着他们的感情纠葛,一度觉得沈衍其实是女帝的眼中钉,他能活到现在,是被爱屋及乌了。

若是哪天萧羽蓁和沈棠双宿双飞,第一个倒霉的,铁定是沈衍,第二个,则是她,所以,她一定要尽快升到尚书位。

温言有种感觉,沈棠真的会豁出去,他对萧羽蓁,已经不只是情深,还有深深的愧疚。

大都东市的府门,都有高高的台阶和围墙,若是外头有积水,只需在大门口垫上隔水物,浑水丝毫进不来。

高门大户无惧水患,可小门小户的百姓,就遭了殃。

老天持续一整天的降暴雨,家中被淹的不计其数,只能躲到屋顶,生命无忧后,都哭愁家中的财物。

最不能释怀的就是家中粮食,被淹后全糟蹋了。

就算水潮退去,家中也会留下满墙的泥泞腥臭,若是不得当,人会生病。

繁华的大都,因为老天降祸,一夜间变成水城,这场灾害,直到隔天天明,雨才停。

无法外出,官员们全部留在家中,而官府的官兵捕快们,全部投入到救人中。

温言起的晚,午膳的时候,听周浔之说,大皇子率南衙禁军一起救灾了。

温言乍舌,若不是周浔之提醒,她还真想不到他这么厉害。

以前不觉得,现在才能感觉到沈确在抗衡的,从来就不是二皇子和三公主,而是谢云和周浔之,他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承受非常人的压力了。

如今,他羽翼长起,又是长子,将来真的很难说。

谢云和周浔址抽身,其实是故意让沈确耀眼起来,让女帝亲手打压,他们瞧准了女帝不肯立太子,那么这个最名正言顺并且有能力的长子,是否对她造成了威胁。

以女帝如今的岁寿来说,不出意外的话,应当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帝权。

他们放手,一是解放自己,二是锻炼子女,三是让沈确被按下去,女帝肯定会让他们三个处在平衡位置,不能威胁到她。

温言再感慨沈确不易,也不能表现出来,谢云和周浔之,实在难对付,他们以退为进。

温言早就不怪沈确了,他的心机都用在朝政上,对女人并不过分,顶多就是冷淡罢了,只怪命中无缘,否则,他其实很好,连她带侍卫回来都能先忍下。

不然哪像其他人,狠毒的不分男女,毫不手软,经历过比较,才懂过去她也做错事,她其实没有真的体谅过他的艰难。

周浔之见温言一句不谈沈确,开口道,

“这么薄情,当初他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啊。”

“都多久前的事情了,人家有妻有子,就不要再提了。”

“真看得这么开?”

“我觉得你比较玉树临风,我更喜欢你。”

温言心想这人竟然这么小心眼,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人家大皇子年轻英俊,你不可惜?”

阴阳怪气的醋酸味,都快齁到温言鼻子里了,

“我为什么要可惜,你风华正茂,我拥有你何其有幸。”

温言来到周浔之身后俯身抱住他,原来他对她的过去都在意,

“那你们上次在聊什么,站一起那么久。”

周浔之吐露出之前记着的事情,温言喊冤,

“天地良心,他就是跟我说不请我去喝喜酒这事,拢共三句话,一盏茶时间都没有。”

“你记这么清楚,三句话,嫌少啊。”

老醋还能这么酸,温言真是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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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太多,下次一句结束。”

周浔之那玉树兰芝的脸偏过去,唇点上脸颊,温言炸开笑容,回亲他的唇。

周浔之的毛,被捋顺,陈年旧事,不提了。

他从未这般介意过谁,不悦的情绪会因有人靠近温言而产生,就是说话也不行。

谢云,他迟早让他滚远。

城中低洼的区域,水依旧未排出,官民齐心协力,救援有条不紊的进行,被困在房顶一天一夜的人,看到来救自己的人,情绪失控的痛哭。

沈确安排了收容所,收留那些暂时无家可归的人。

救济的食物,是大锅煮掺了肉末的粥,香气远在外就闻到,在士兵的监看下,领饭的队伍,十分有序。

两天后,积水全部退去,百姓们全部回到自己的家中,清理赃物。

沈确还命人在街头煮草药,免费送赠百姓,预防生疫病。

大皇子此次救灾,在民间的声誉极好,体恤百姓,仁德仁意,并且广为人知。

在朝堂上,沈确提出要改善城内的排水渠,以免下次再发生一样的事件。

皇宫内已经在着手翻修排水的问题,而沈确关心着大都整个城,女帝也没有理由拒绝。

修水渠是土地的一部分,归户部管理,李相夷出列,帮助沈确一起负责此事。

反应慢的人,才后知后觉大皇子又有事可做,要添政绩。

散朝后,温言嫌太阳大,刚打开遮阳伞,就冷不丁被沈确叫住,温言立即往四周看,没瞧见人,她才正面对沈确。

沈确见她心虚模样,皱起眉,

“你怕谁看见。”

“我就是活动一下脖子,什么事。”

温言否认的自然,沈确眼神有些冷冽,但并未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而是跟她要东西,

“你最近是不是新弄出了铲子。”

“靠,你怎么知道的。”

温言气恼,这铲子她宝贝一样捂着,怎么就泄露了。

沈确站在阳光下轻笑,英挺的面容似冬雪融化,并不客气的开口,

“给我,我要。”

“你要我就给,抢啊。”

温言眼睁睁但就是反应不过来,看着沈确抢走了她手中的伞,刺目的烈日照在她身上,瞬间觉得热,要被烤熟。

“还我,快点还我,热死了。”

温言伸手去抢,

“给不给。”

沈确一手举高,让她够不着。

沈确给自己撑伞走向工部,温言跟在他后侧,踩着他的影子,躲在阴影里走。

前头身姿如松的背影突然停顿,温言低头看脚下没注意,一脑袋顶了上去,戴官帽的头有点疼。

沈确不让她再踩影子,他撑伞遮住温言顶头的一片阳,示意她一起走。

温言哪里敢和他一起撑伞走,之前不过说了几句话就被记着,要是这么走着去工部,她不敢想日子会多美妙。

温言站在伞下迟迟不动,沈确的眼眸逐渐冷下去,两人僵持的站在那边,正当温言想算了,没伞也走人保持距离,就听到身后有声音,

“大皇子和温大人好雅兴,在烈日下都不觉热。”

有事耽搁离开的谢云,嘲讽的语调一如既往,沈确把伞放进温言的手中,让她先离开,他应付谢云。

温言觉得自己的手要被看僵掉了,谢云的目光盯着沈确碰到她的手。

青天白日的,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温言肯定不能这么不清不白走,她迎着谢云冷飕飕的目光,

“谢大人不要误会,本官和大皇子只是在谈公事,并无其他。”

谢云朝她露出晚些时候再找你算账的笑容,温言耷拉了下肩,但这在沈确眼中,却是谢云故意找茬。

“谢大人未免管得太宽,我和阿言如何,与你无关。”

两人前妻前夫讲几句话,要他来说三道四,手伸得长。

沈确的脸,在阳光下冷峻寒栗,他不会再忍让。

谢云看着温言,勾起冷唇,

“温大人,好本事。”

温言心里在大喊完蛋,他生气了。

“谢大人,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下官哎哎,快松手。”

沈确打断了她的话,拉着她的手就走,没必要向他解释。

温言甩不掉被拉着的手,她回头去看,谢云面上阴森森,温言心口打了个颤,这下误会大了。

沈确要的铲子,温言大方给了,把这尊大神送走后,她就在想怎么办。

就是到了下差时间,温言也不走,她磨蹭的等到所有人都离开。

日落黄昏,温言拉长了影子走到宫门口,本想隔两天再面对谢云,哪知他的马车就停在宫门外的不远处。

温言想回自己府的马车被拦停,然后上了谢云的马车。

谢云无法忍受她和别的男人有拉扯,已经替她请了三天病假,在府内好好做夫人,那里也不准去。

温言什么手段都使了一遍,不管用,谢云铁了心让她记住不准再和沈确有来往。

病假的第一天早晨,温言抱着谢云不给他起床,

“连请三天,我以后来月红痛怎么办,快点去销掉明后两天的。”

“他摸你手为什么不避开。”

谢云依旧耿耿于怀昨天的一幕,温言把他抱得更紧了,

“冤啊,我哪里甩得开那么大力。”

女帝生下沈确时的年岁很小,而谢云和周浔之比女帝要年小,他们与沈确年差其实不大。

今日谢云晚了时辰,早膳也未来得及用,温言一路跑追在他身后,在出门前追上,她从花厅里拿的两个熟鸡蛋塞到他手里,

“车上吃了,要站上许久呢。”

“让下人跑一趟不就好了,把自己累着。”

谢云看她跑出汗,责怪的眼看向跟在她身后的婢女,

“我想给你送,快去吧,别迟了。”

温言就和许多的内宅妇人一样,送走丈夫后,吃饱肚子再去睡个回笼觉。

上无公婆,自由自在,无事可忙,一切有得力管家办妥。

温言在躺椅上,入睡的快。

马车内,谢云剥了鸡蛋壳,慢慢吃下,两个下肚后,不至于饿难受。

他知道温言没胆子再和沈确不清不楚,可他就是不高兴,这种不高兴抑制不下去。

早朝上,不见温言的身影,等人群散去,周浔之和谢云慢吞吞走在最后,周浔之知道了原由,出口讽,

“看不出来,你这么介意。”

“我介意。”

谢云利落承认自己在乎,盯着周浔之的眼中,侵占意明显。

袒露想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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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官人大忌,可谢云就是想让周浔之知道,见他眼神冷了下来,回讽,

“我是不会像某人装大度辛苦。”

“原来你也有像人的时候。”

谢云感情稀薄的可怜,他面冷心更冷狠毒。

“说的好像你是人一样。”

周浔之是同样的冷情人,棉里针的阴毒。

两人因为嫉妒而察觉自己动了真感情,并且都不想抽身,只想拥有。

作者有话说:

今天看了部社畜文,看得欲罢不能,表情失控嘎嘎笑。

茅塞顿开,是水平还不够,脑子里的东西没能转化过来,加油加油!

第90章众乐乐宴会

谢云的午膳,一向是府内自带,就是凉了也不会吃外物。

温言病假的第二日,她给他安排了份饭食,三层的黑漆金兽食盒内,食物装得漂亮满当。

谢云原本没注意,等到下属给他打开食盒,三层摆放好后,他才想起,温言早上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底层全是圆饭团,上头撒了黑芝麻。

二层里头有烤鹿肉,片片摆列整齐,有这个季节的炒藕片蘑菇,还有他喜欢的煎海鲜蛋饼,菜式少但量管够。

头层放了洗净的葡萄和一盘绿豆糕点心。

这是谢云吃得最简单朴素的一餐,但东西全是他喜欢的。

下属泡茶的期间,有些惊讶他不挑剔的把东西全吃了,以往都是两个大食盒装,也没见他吃得这么多。

隔天,谢云的饭食还是很简单,鸡丝凉面以及茶糕。

面,配菜,酱汁分开装,

鸡丝全是鸡腿肉,配料的蔬菜丝五彩缤纷,酱料是蒜蓉酱,搅拌均匀后,吃下去爽口不腻,夏日胃口不好也能开胃。

而茶糕,方块白绿相间的三层茶松糕,下午饿时可填饥。

下人不会想谢云在外吃了午膳后会不会饿,只会丰富午膳,而谢云也不会特意提,似乎也是将就惯了。

温言也是给他做了饭食才了解到,下人给送去的食盒里没有点心,谢云不吃外头东西,整个下午期间肯定有饿。

下人只会按要求行事,温言吩咐后厨以后要备上茶点心,她在的时候,偶尔还会放几块糖和零嘴。

对一个人好,其实不必非要了不得的大事才叫人感动,生活中的小事,也能够让人记住不忘。

谢云空出了一个晚上时间,带温言去外头游湖,他的船,有三层高,以前吃饭时温言就想浏览了。

明月当空照,船灯映湖面,夏风徐徐吹醉人。

温言又吃上了现捞的小白虾,炸煮两道都要,谢云点了鱼煲,白嫩鲜滑。

厅内的船窗都开着,珠帘被吹拂发出好听的声响。

晚酌的几杯小酒下肚,整个人都惬意放松。

谢云如今很少出去应酬,在家中更是不沾酒,今日两人难得都喝了酒,

“你那傅明庭怎么安排,他一直做你先生?”

“那也太埋没他了,等我升尚书了,就举荐他入朝。”

“他长那么俊俏,没动花心思?”

“拜托,他个性那么差。”

“他为什么和柳云依和离?”

“这我哪里知道,他的私事我从来不过问,说到柳云依,最近柳家有些不太对劲。”

“大概后悔被退婚了吧。”

柳家没有像冷家那样高升,反而被二皇子打击的原地打转在倒退。

“二皇子东巡回来后,你能不能别让他来工部,这大佛我供不起。”

等沈耀东巡回来肯定升迁,兵部尚书换了江岫白,女帝的人会压他,自然不会再待在兵部。

“你怕什么,又不会为难你。”

“哪里不为难了,我又不敢吩咐他做事,你也知道,工部是要开会考核的,彦川,别让他来,拜托了。”

“真不想有接触?”

“不想。”

温言回的干脆,谢云应下了她的请求。

此次东巡,是去查盐案,地方官贪污腐败的太严重,并且徇私包庇串口供。

若没个高身份的人去,恐怕压制不住这群胆大妄为的人。

二皇子东巡,三公主也即将南下,去打击海寇,南边沿海海寇猖獗,地方上奏中央请求支援。

建功才能升迁,皇子皇女也不例外。

大船的二层,布置成了桌球室,温言和谢云打球消食。

谢云的水平已经赶超温言,时不时打出极好的球位,让温言无论如何都打不进。

温言上身白色对襟衣,扣珠为石绿色。下身着藕香色高腰裙,八片式银线刺绣,仿佛左右两边挂了长长的一串玉腰牌。

特别的刺绣款式,为谢府的绣娘独有。

谢云身穿白色圆领窄袖衣袍,腰间佩戴翡翠绿玉,衣襟内挂有一物,只露出银链。

温言的东洋计时器,圆表,被他讨去了,此物计时划分的细,时间较为精准。

东洋的货船,可不是时常能遇见,起码间隔好几年才有东洋商人来。

为了防止丢表,温言特意在表背后刻上了她的名字,哪知谢云也是个不在乎用二手物品的人,直接挂在自己身上。

温言过了新奇后,就嫌此物重,谢云要就给了。

两人打球正兴浓,突然有人来报,国公府出事了,陆附马打了小侯爷,国公爷发怒要惩戒她。

“如何惩戒。”

谢云问话的期间,并未停止打球。

“回大人,陆驸马被软禁了。”

“二皇子知道此事了吗。”

“回大人,二皇子已经去往国公府。”

“嗯,回去继续看着。”

“是,大人,小的告退。”

温言看着桌上球一个接一个清空,不停念咒不要进,还好,谢云连进六个后停下,换她打。

深夜的谢府,有客突然到访,谢云起身,婢女伺候穿衣,温言嫌灯亮,翻了个身,

“早点回来啊。”

“得看情况,你先睡。”

温言卷了薄被,让人把帐幔放下。

前院的待客厅,亮着灯,来访者不是别人,正是国公爷,陆延霖。

陆北陆樱姐妹已经反目,这其中少不了二皇子的推波助澜,陆延霖斥责二皇子插手陆家家务事,谢云喝了口茶提神,

“国公爷,这话也本不该本官来说,可你们的做法确实欠妥,明知陆北身体不合适还要勉强,就是再聪慧又如何,你让陆樱如何做。

你们厚此薄彼的谁都看得出来,就是没有二皇子,她们反目也是迟早的事。”

就陆延霖那偏心的做法,陆樱不反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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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直言不讳指出偏薄,陆延霖的脸色像是刷了一层灰,他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陆樱对他的不满已经积累了那么多,甚至宁愿毁掉陆家,也不会给陆北掌权。

谢云回房的时候,已经快要天亮,温言熟睡的毫无知觉,她占据了中间床的位置。

睡在边缘,偏偏温言喜欢挤他,只好调换了位置,他睡里头。

谢云在黑暗中睁着眼,陆家姐妹反目怎么会没有征兆,不过是陆延霖选择看不见而已,他自欺欺人的希望在陆北身上发生奇迹。

天注定的事,无法强求。

陆樱再不及陆北,但她将来是陆府主人已经是事实,既然是迟早的事,又何必平添龌蹉,早让位早太平,现在要争权,不斗个你死我活不会停。

外头天色还是紫红的时候,鸟鸣清脆声开始唤人起床。

在吃早膳的时候,温言听谢云吐槽陆家的事,以及得知了陆北为何会身体差的原因。

她是胎里的先天不足,早产儿。

外头看起来再好的门户,里头依旧有一堆烂事,哪里都如此。

温言“病”好,和谢云错开去上早朝,隔了三天,虽说事情不多,但现在手里有个重要事,中秋的活动策划,时间已经不多还剩一个月。

下属的开玩笑建议,让官员们都参与表演,每个部门必须有一样节目。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温言觉得甚好,把压力分摊到各部门。

于是在中秋节前一个月,每个部门都收到了温言的通知,所有人都惊呆了,骂她,使劲骂。

接下来早朝路上对她抗议的人有很多,她对他们统一话术,

“陛下很期待,前三有嘉奖。”

女帝对这个点子很有兴趣,替温言镇压不愿意的声音,设下部门奖励。

女帝都发话了,再不愿意也得想节目,既然要表演,一个部门的门面就不能丢,要在女帝面前好好表现。

除了一些特殊的部门不需要,其他人都逃不掉。

周浔之说温言这次遭骂面积最广,之前都有人到他面前来说她干缺德事。

温言没空听骂她的声音,她也在紧急的排练。

温言请来了闻春楼的头牌,设计出表演节目。

工部的人,参选者在下了差后,每天都排练半个时辰。

因为她是组织者,所以,工部的节目,必须亮眼夺目。

每个部门的节目确定下来后,抽签排序,临近中秋宫宴,所有部门紧锣密鼓的排演,不能出差错被嘲笑。

彩排的时候,发现问题,有节目撞了,于是温言就让他们变比拼,舞台也要扩建。

等到中秋宫宴那天,那浮夸巨大的舞台,闪亮了所有人的眼。

五层梯状逐高的舞台,每一层镂空底下边缘全部有灯火,远看有五层灯带条。

背后竖立高挂近千盏灯笼,温言花钱大手脚,但效果很好。

时间定在酉时四刻开始,所有的参与者,先落座看先前人的表演,等到快轮到时,再去换衣。

宴会的座位正对舞台为环状带,每隔六桌中间空出缝隙成为走道,每层之间空隙大,可在座位背后走动。

座位按照部门区域划分,女帝和皇子皇女们坐在中央观赏,夏尤清和一众太医院的人坐在一起,他待会儿也要上台。

女帝早早来了,比以往都要有兴趣,几乎所有参与者都开始紧张,除了那些不用上台的人。

时间正正到的时候,鼓乐声响起,一幅巨大的背景画垂挂下来,椅子桌子等道具搬上来。

有两名宫侍高举写着节目名字的大旗帜走上舞台,挥动一番后下场。

第一个节目正式开始,户部表演用□□租房的情景剧,故事取材于案卷,骗者的骗术叫人拍绝。

节目形式不算新颖,表演者演技也不算好,但是故事内容大胆精彩,依旧引人入胜。

不少人都撤掉酒壶,喝茶水观赏,听多了靡靡音,换看民间艺术也不错。

户部结束后,轮到了国子监,这个部门的人最为多才多艺,他们改编戏曲,唱黄粱发财梦。

观众的笑声此起彼伏,唱戏的嗓子没有,改成了说长段,唱小段,戏服脸妆出现在官员身上,有种滑稽。

就是最为严肃的人,也有被笑到。

在戏曲结束后,宫廷舞姬们出现,给后头节目缓冲准备,也给观众们休息。

走动的人很少,大部分都坐在座位上,平日消遣机会较少,今日难得节目丰富,都在原位看着。

工部的节目顺序排在第八,都尉司与之一起。

苏沉没空安排,就代替了乐师们的活,都尉司的人只要在家练曲子就行。

苏沉一袭银白衣,手中有把马头胡琴,他率先拉起弦音,小段独奏,悠扬的琴音,如人平静开始叙说一段故事。

开场就不凡的音,使得台下的人都安静等待,不再有交谈。

当鼓铃合音出现的时候,一群身穿红色盔甲的人从舞台背后出现,站立在四层的梯台边缘,他们皆蒙着脸,手中一杆红樱枪。

“远征的人啊,可记得有个地方,那里永硕星光,被唤作故乡。

你来自何方,谁是你信仰,与谁同行四方,又为谁悲伤。”(注1)

女子团的吟唱声,轻灵响起,紧接着舞台最高处又有一群人出现,全是身姿修长的女战士。

为首的女子头戴高盔帽,顶上插着一根金色的长翎羽,高高立扬。

她身穿黑色紧身衣袍,胸前两排金扣,手里拿着一柄长刀,歌声乐声一起响起,

“长长的呼唤刺穿了心脏,一声声颤动着脚掌,□□的我们,穿越那道门,浩浩荡肆意生长。

月光下,失落的盔甲,叮叮当叮叮当响,永夜的尽头,响起了战歌,一次次为我们而唱。

彼岸的沉默的你啊,是否曾遍体鳞伤,绯色的凤凰会张开翅膀,庇护你仅存的光。”(注2)

温言站在高处的中央,头上的高翎羽令她就是距离远也能一眼望见她。

她手里的长刀,在整齐敲地响后,退去刀鞘,在歌声的变换之中,跳起了刀舞。

红色男士兵,黑色女战士的表演,视觉冲击力大,温言尤为耀眼。

苏沉的琴弦独奏时,舞台上的其他人静止不动,温言独舞。

她已经不再是年轻的姑娘,神情冷肃不带媚,眼神高傲,冷艳不可接近。

可看向她的炙热眼神依旧不少,有难度的挑战亦是有人喜。

表演结束后,温言换下衣服,她的短发无法盘起戴步摇钗,散发戴着一顶珠帽,宝石流光闪烁。

她走出换装的房门,看到苏沉站在外,许久不见他,他比以前更为内敛,身上的煞味也更浓。

苏沉朝她伸出了手,温言把手放进去,两人未回宴会上,而是去湖边散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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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的月,圆满明亮。

湖上的曲廊,两道影子并排漫步,在沈耀控制温言的时候,她就对苏沉坦白了。

温言的行踪,苏沉查到了些端倪,他劝温言回头,

“绵绵,这是不归路。”

她的野心大,会和女帝有间隙。

“表哥,难道我要甘心做她的傀儡吗,东北军迟早会被解散重组,到时,你要我怎么办。”

世子都不在,她这个世子妃自然也不会再有。

苏沉叹气,

“绵绵,可你看看你现在,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她被限制的连正常社交都没有,就是成为尚书又如何,没有自由。

温言望着遥遥对岸的繁灯,

“表哥,若是我不做点什么,我会疯的,就是粉身碎骨又如何,一个拿我当傀儡,一个害我温家后继无人。”

对岸的风吹拂来,夏夜温柔的晚风,却是有悲伤的味道,苏沉将走在绝路上的人拥进怀中,

“你还有我,回头的时候我永远在。”

苏沉理解她,但无法支持她,天家人残酷,看不到渺小的其他人。

温言倚靠在苏沉的怀中,眼睛望着对岸,原本,她可以和苏沉有幸福的家庭,但都被沈耀毁了。

正常的生活轨道已经没有了,那只能是剑走偏锋。

皎洁的圆月照映在湖面上,清清冷冷。

温言和苏沉一起早早离宫,苏沉已经许久没有放松过了,温言陪他走一走。

他比她过得更压抑,手上也更腥。

两人大大方方走在闹市上,温言的手里有只漂亮的转运风车,苏沉手里有串糖葫芦,忆起儿时相互捉弄的时光,两人都觉得好笑。

当初看不顺眼的两人,有个中秋节,一个故意在糖葫芦上吐口水,一个拔转运风车的零件,在夜深人静里打架。

在回去的路上,温言拿着转运风车跑,一边喊好运来,

“表哥,接好运来了。”

温言在前头一段距离后转身,朝着苏沉跑去,脸上是轻松的欢快,她在他面前就是胡闹,也不会有负担。

“你后头有什么东西,快点跑。”

苏沉说得煞有其事,温言怕鬼,回头看黑黢黢的街巷,静悄悄无其他人,她自己吓自己,真的狂奔了。

苏沉笑出了声,肩抖得不行。

上当的温言,跳上他的背抠他脖子,

“你居然骗我,太过分了,我要替天行道。”

“喘不过气来了,女侠饶命。”

苏沉投降,温言要他背才肯算了。

苏沉背着温言,走在夜里的街道上,家家是高门,没有热闹的声音,偶尔有马车经过。

温言举高了右手,转运的风车在转动,纸张呼呼响,她唱起了歌:

你像一匹白马

悠然自得逃跑吧

让我仔细看看你的模样

倒数着最后的谢幕时光

我的白马儿呀你慢些跑啊

这一次没有我带你回家

春天啊暖阳啊快些来吧

保全他一路上无风无浪

我的白马儿你慢些跑啊

这一次没有我带你回家(注3)

耳畔低低的哼唱,苏沉稳步走在街道上,背上温暖沉甸,相伴的走在黑暗里。

他们的手早就不干净,逆流的往上游,两人皆是靠自己在朝中立足,相比其他一片姓氏的世家大族,他们两个好似草根,携手在暗不见指的官场摸黑前进。

身穿官袍的人,谁不脏,有人干净,是因为被举托着走。

他们两个,没那种幸运。

苏沉难有今夜放松的时刻,他知道的太多了。

他所求不多,只是想在累的时候,温言可以陪一陪他,他什么都不会怪她,更不会指责她。

苏沉背上的重量,是他人生所背负中最轻的。

作者有话说:

注1注2:歌词出自《多一个世界》

注3:歌词出自《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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