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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驸马 蹬三轮飞的阿婆 50475 字 11个月前

温言想有意输一局,之前被周浔之看出来,现在又被谢云看出来,温言觉得,傅明庭的话,有时候也不全对,有些人其实输得起。

谢云不准她相让,连续打了三个时辰后,温言的腿和肚子发出抗议,要休息,要吃夜宵。

就在谢云叫来侍女吩咐的时候,温言及时报出自己想吃,

“来碗鸡汤面,料要多。”

“晚上吃这么油腻,喝粥。”

谢云眉一皱,否决掉,温言才不要喝粥,

“有没有搞错,陪你打了这么久,鸡汤面都不给吃,你是不是想用喝粥来打败我的体力。”

一屋子的下人,低头忍笑,谢云耳朵疼,啧了一声,

“给她去弄。”

没过多久,夜宵就端了过来,不需要移步,就在这间球桌厅内坐着吃。

温言面前的,是一碗料多面少的鸡汤面,撇去了游浮,汤底看着清爽,并且香味扑鼻。

谢云喝着一碗虾仁蛋粥,坐得直挺,仪态特别好。

“谢大人,咱赌钱没意思,来点别的如何?”

“说来听听。”

“你输了把头发剪了。”

“若是你输了呢。”

“不涉及政事,要求你提。”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一言为定。”

温言就是想报一报谢云之前让她等了一整天的仇。

谢云命人在桌顶上,再点亮几盏灯,视线特别明亮,他拿石灰块给球杆前端摩擦,增加吸力。

屋内炭火燃得旺,温言卷起了袖口,露出皓白的手腕,这一局,她要虐赢他。

上一局是温言胜,由她开局,她一杆清脆音,白球把十五颗球撞得分散,直接进了两颗不同颜色球。

她选了绿色球,连进三颗球后,才下场给谢云打。

谢云的手指净白修长,细球杆落在大拇指上,稳稳当当,他的眼神专注,瞄准位置后,球杆轻轻往前一推,白球擦边一颗蓝球,蓝球滚去撞到另一颗蓝球,进洞。

接着白球再打刚才的蓝球,它已经滚到洞边。

连进两球后,谢云又进一球,温言睁大了眼,怎么回事,她刚才不会是眼花了吧。

还好,谢云玩得时间太短,进了四球后,停了下来,换温言。

蓝球剩三颗,绿球剩两颗,温言阴阳怪气出声,

“谢大人,你藏拙了啊。”

谢云谦虚的过头,

“是运气。”

温言俯下身,算好球路线,

“啪。”

白球撞到蓝球后,直接停住不动,蓝球撞倒桌边,反弹滚到对面球洞,接着又直线进第二球,最后一颗蓝球位置不好,难度特别大,未进。

也不知怎么搞的,谢云这一局打得特别顺,也两颗球进洞,只剩下了黑球。

温言提起心,不断念不进不进。

黑球不断滚,滚到洞口前速度慢了下来,温言嘴巴施咒,黑球微微停顿住,下一刻,直直滚落进球洞,

“怎么会这样!”

温言叫了起来,谢云露出笑,

“再来!”

“不来。”

“一局,再来一局。”

“不。”

见好就收的谢云,赶温言离开,至于要求,等他想到再提。

年后的几天假里,就是没有周谢二府的请帖,温言直接去拍门,说人不在后,她就跟小王八蛋一样,不给进就牵着犬在门口叫,引来人围观。

好面子的大贵族老爷,只好请她进去。

景国的官员,在早朝时,是要把官帽脱下的,以示对天子的尊敬。

新年后早朝的第一天,所有人都盯着周浔之和谢云看,就是女帝,也朝他们两个多看了好几眼。

变化有点大,两人都剪去了发,周浔之的发留到肩,在脑后扎了一束小尾,谢云较短,留到耳。

能成为皇夫,自然不同寻常,两人不管从面容还是身型,都是无可挑剔,如今形象改变,带来的新鲜感可不是一般大,并且特别减龄,看着很年轻。

沈枝意和沈耀都见鬼了一样看着各自的爹,今日早朝无事,磕头结束后就散朝。

沈枝意去找周浔之,沈耀找谢云,问他们这是怎么了。

得知只是打球赌输了,两人的脸色很精彩,枉他们猜测了许多种可能。

始作俑者和户部尚书一道走,又是新年,李相夷和温言取经,在户部也想开个动员大会。

温言大方分享经验,和李相夷相谈甚欢,他注意到温言似乎伤寒了,

“温大人,年轻也要注意保暖啊,可不能贪风度。”

“李大人,你有所不知,并不是年轻人才会要风度,有些人呐,表面看着咳咳,李大人,刚刚说到哪儿了。”

见到前头是周浔之,温言突然改话风,面上是正经的不能再正经。

温言知道了周浔之比她还爱睡觉,并且,特别注重保养脸,以及,穿得俏。

温言的话,一字不差进入周浔之的耳朵,他斜眼看着温言经过,扯出一抹冷笑,粗野女人,除了年轻还有什么。

当差第一天,温言就收到了吏部退回来的人事升迁调动书,下属们都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两年复两年,他们的青春也该值点钱的。

要不怎么说吏部是六部之首,它掌握了所有文官的晋升,周浔之作为吏部尚书,看谁不爽,想整人,只要压着人在原位不动,耗死所有的激情青春就够了。

因为自己嘴巴得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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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得下属们无法晋升,温言属实有些愧疚,她拿着退回来的调动书,去趟吏部。

仿佛知道她人会来般,周浔之的下属告诉她,他人刚出去,有事可以转告。

温言派人去金美楼定了许多东西,送到吏部,请所有人吃凉糕粉点心,种类有许许多多。

吏部的人,专门清空了一张桌子来摆放,温言被请进了周浔之的办公间等,有热茶提供。

或许是外面太冷,周浔之没过多久就回来了,见到部门里许多人聚在一起,手中都拿着东西。

“周大人,温大人在里头等你。”

“她还没走?”

“温大人还请我们吃点心,周大人,你要来点吗,味道可好了。”

下属们一个个在拿东西塞嘴巴,周浔之看到一桌摆放精致的东西,心里骂温言拿他的钱来请客。

被温言赢去的银两,这些东西,不过九牛一毛。

温言见到周浔之,立即起身,笑脸开口,

“周大人。”

话都没给说完,周浔之抬手制止她,

“温大人,请回吧,本官还有事。”

温言去把门给关紧,然后特别诚恳,

“周大人,下官错了,早上是口误,绝对是口误,周大人你貌若潘安,龙章凤姿,和三公主站在一起哪是父女,是兄妹啊。”

周浔之头也不抬,修长带玉扳指的手指在翻公务书。

温言见他油盐不进,殷勤的去外头挑了几块点心,又泡了壶茶,一起端到周浔之的案桌上,

“周大人辛苦了,下官一点心意,请用。”

“年纪大了,咬不得物。”

“完全没有,周大人,下官真知错了,这里给盖个印呗,新年当差第一天,不带这么给晴天霹雳的。”

“你说本官公报私仇啊。”

温言简直想在他那张漂亮脸上来一拳,当然,也只敢想想,

“周大人,下官想请你吃个饭。”

“年纪大了,这么冷的天,腿脚不便。”

顶着张没有一条皱纹,光滑皮嫩的脸说这话,周浔之的心眼到底有多小啊,

“那周大人,下官想送你个礼物表达歉意。”

“老眼昏花,输了许多钱财,没心情收。”

周浔之的手,又开始翻动,温言咬后槽牙,还真过不去了,这人居然听不得说他年纪。

“周大人,下官真的很想对你表达歉意,给个机会吧。”

带玉扳指的手,折拢公务书,兴致缺缺的抬起头,

“也不是不能给机会。”

没过多久,温言拿来的那份升调书留了下来,等待事后盖印。

事实证明,男人的心眼,真的可以很小。

作者有话说:

大家新年快乐!!!

第77章有野心的女人

新年的第一个休沐日,温言顶着纷飞的大雪去周府,知道她要去干什么的傅明庭,命彩娥准备好姜汤。

温言全副武装的出现在周浔之的面前,头戴罩耳帽,身上臃肿衣,皮质手套束紧。

周浔之坐在赏雪的庭前,看着温言吭哧吭哧的堆雪狮子,手边的酒,不时抿一口。

钱财等物,对顶级名门的周浔之来说,完全无法入眼,叫人做事,才显本事。

朝廷大员亲自给他堆雪狮子,挺爽。

温言其实不大在乎这种面子,堆雪狮子玩得开心,她滚雪球把狮子身立起来,狮头的嘴挖空。

“那边头戴粉花的过来搓小球,穿蓝衣的过来捏尾巴。”

温言要雕狮,小活交给一旁的侍女们干,周浔之点头,被温言点名的人走了过去帮忙。

时间点点滴滴过去,一头咧嘴露歪牙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雪堆完成,周浔之觉得伤眼,

“这么丑。”

“哪里丑了,它是在笑。”

凝结温言心血的雪狮子,容不得别人说丑,

“把这丑东西清扫了。”

“不行,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堆起来的,再丑,也是我的雪狮子。”

“你可以再堆个简单的,早就提醒过你没那本事,别堆这种高难度的。”

“你说的简单,我的手都冻红了。”

“年纪大了,就喜欢看年轻人有活力堆雪。”

周浔之慵懒的坐靠在矮椅上,长得一副祸水样,没一点上了年纪的自觉。

“周大人,年轻人可不止喜欢堆雪,还喜欢这个!”

温言从雪狮子身上挖掉一颗球,扔向周浔之,然后立即躲在雪狮子后头。

接住雪球的周浔之,站起了来,脸色阴沉,

“你出来!”

“不出来。”

“你出不出来。”

“就是不出来!”

“你自找的。”

周浔之的话音刚落下,堆好的雪狮子被小球砸空了脖子,那颗狮子头往后滚落下去,砸在了温言身上,她被砸得倒在地。

温言仰面看着扬花似的雪,片片沾落在她的脸上,周浔之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只有看她出丑的意思,没想伸出手拉一把。

温言冷不丁的朝他撒了一把雪,紧接着,传来她的求饶声,

“周大人,我知错了,快松手。”

周浔之拎起她后领,将她翻了个,脸朝下埋在雪里,后脑上按着一只手。

温言的两只手去拧他,特别用力。

周浔之的小腿被拧到,疼得他松开了温言的后脑勺,下一刻,他被母豹子一样的温言,用脑袋顶倒在雪地。

温言趁机坐到他身上,双手拿雪糊他脸,特娘的,不发威当她病鸡呢。

周边的侍从们看得都快吓死了,这位大人胆真大。

偷袭才成功的温言,双手手腕被捏住,身体倒在了周浔之身上,接着她用头去撞他胸口,整个在周浔之看来,就是个疯野女人。

利用腰腹力量,周浔之翻身,把温言压在身下,语气含怒,

“你活腻歪了。”

“怎么样怎么样!”

依旧在张牙舞爪的温言,不带怕的,不忍了,不伺候了。

周浔之的眼眸色变深,他改一手制住她,另一手,抄起一堆雪放进温言的后衣领子里,

“啊!”

冷激灵到的温言,拼命扭动起来,拿雪冰她的手,没有放开,

“□□娘,我跟你拼了!”

温言忍着背后冰,手拿雪溜进他的衣襟里,

在被冰到之前,周浔之松开一手,抓住她的手,往回按压到她自己身上去。

温言适时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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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才没掉进脖子里,她的腿开始踢雪,周浔之改为用膝盖压制她的双腿,在温言惊躲的眼神中,又抄起一把雪,

“救命啊,出人命啊啊啊呸!”

有雪塞进了她嘴里,温言怒从天灵盖来,大力的把他翻压到身下,一手臂搁在他脖子里,另一手快速拿雪塞他嘴,单手手腕被外翻,雪全散了,她又被压在雪地里。

温暖的暖阁里,温言脱去了湿雪外衣,帽子手套也被侍女拿去清理烘干。

周浔之那个精致男人,沐浴换衣去了。

等到他出来,温言已经在暖阁睡着了,

“温言,你有没有点礼数,快点起来。”

温言打了个哈欠,真不能怪她,这里太暖了,并且无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周大人,下官任务完成,要先回去了,啊呵。”

哈欠又打出了一个。

破天荒的,周浔之留她吃午膳了,那么大颗狮子头把人砸倒,表示下歉意。

温言受宠若惊,忙说不用,只要他批了工部的人事就好。

“公是公,私是私,吃了再走。”

“吃什么,能不能点菜。”

“客随主便懂不懂。”

“不是你请我么,行,不说话了。”

温言看着眼前清淡之极的膳食,怀疑这些菜只放了盐,她幽怨的目光来回寻找能吃的,怀疑周浔之是在故意整她,

“周大人,下官不饿。”

“吃。”

“好吧。”

筷子夹起吃了,比想象的还要淡而无味,天啊,这人就吃这种东西,清心寡欲啊,和谢云竟是异曲同工。

“周大人。”

“食不语。”

“周大人,给点别的东西吃,一点味道都没有。”

“来人,给温大人上点酱醋。”

“周大人,你饶了我吧,让厨子做点有味道的肉来。”

没过多久,一道鱼煲端了上来,虽然看着还是清淡,但好歹有了油水和味道。

雪比之前下得还要大,视线阻隔的厉害,温言只能等雪小些时候再回去。

也是没想到温言会留这么久,周浔之问她会什么,陪她消遣一会儿。

暖阁里能做的事情并不多,下棋,她的棋艺太差,会的,只有皮毛弹琴。

侍女将两把琴送了过来,温言试了下音色,清脆动听,应当是出自名家手。

当一个稚儿画的四不像,面对成年人画的惟妙像,会如何,应当就是会产生再也不要绘画的心。

此刻的温言,正是如此心态,她的手指已经不会弹了,周浔之不懂谦和二字,琴音在他的指尖流淌,虚或实,空蒙悦耳。

温言索性推开手中琴,专注倾听周浔之的琴音。

外头风雪急飞,皑皑白银世界,屋内暖如春,悠悠琴声绕梁,温言单手撑脸,低头抚琴的周浔之,和在朝堂宴会时都不大一样,运筹帷幄的心机深算感退去,像是位淡泊雅士。

温言离开的时候,周浔之借给了她一把伞,伞面上画着红色的枫叶和鲤鱼。

她一见倾心,歹念起,想着事后假装忘记,不还了。

走在纷雪中,她不时仰头去看伞面,越看越喜。

伞面的红,如点点扬花红,她转动手把,雪飞旋的落下,等抬高伞面看路,露出的是她明艳灿烂的笑容。

后头连着几天下雪,早朝时,温言只带自己的一把伞,就是见到周浔之,也闭口不谈还伞。

不知是他贵人事多不记得这种小事,还是本人比较有风度,也没提让她还伞。

温言放心的把伞留在了自己手里,私下里在雪天用,心想,一把伞而已,又不是什么事。

大雪,对于富裕人家来说,是风景,可对于贫穷人家来说,就是沉重的生活压力。

路上的积雪,若是不仔细脚下,很可能会重摔,大都的医馆之中,每日都有摔到手腿的人。

这日,温言的案桌上,出现了少府监送来的农具改良图,这是她之前招来的巧匠们想出来的。

有好几种器具,特别是其中两种创新物,温言觉得应该嘉赏。

以往,木车都需要畜力拉动,或是靠人拉,而这份图纸上,赫然改变了这种情况。

巧匠想出了独轮车,靠人往前推,省力又方便卸物,这种大大方便了运输物资。

过山路的时候,畜力拉车往往艰难,若是靠人控制,就好走的多。虽然独轮车量小,可只要人数上去,就不是问题。

温言命人先造出来,就地试验。

两天后,构想的独轮车出现在雪地里,一个汉子脖间手臂套着绳索,双手握住推把,试着控制方向转弯来行动。

温言命人往独轮车里载雪,试验独轮车载货量的最大合适值。

今日,不止独轮车试验,还有一辆颠覆传统的人力车,车轮并不是木轮,而是一种和银相似的颜色,名为土艮,它埋在土中,比银坚固,不易变形。

两人座宽的位椅,左右两边是高到人胸口的大细轮,外头还涂有一寸厚的黑色泥胶减震,大轮上有锃亮的扶把手。

座椅背后还有折叠的遮雨棚,座前是回自型的长拉杆。

这款出现的人力车,温言预感会改变目前的出行方式,她先压下,消息不外露。

几天后,傅明庭以他的名义,创立了一家商会,招收体力好的脚夫。

紧接着,温言分别找了谢云和周浔之,说服他们两个一起入股人力车商会,利益太大,温言一个人吞不下,防止别人眼红,得拉大山靠。

利益面前,大家好说话,谢云和周浔之赴温言的约,休沐日来到郊外的一处别庄。

眼见为实,温言把人力车送到了这里,她一身红色短打,腰间勒紧,额头一根细带,站在回子拉杆前,

“谢大人,周大人,请上车,下官拉你们跑一趟。”

庄子里清空了人,无人看见温言的对上谄媚。

车子上有了重量,温言回头看两人,露出痞笑,

“两位大人坐稳了,走嘞。”

拉杆抬起,温言在平坦的路面上,开始小跑,紧接着加速,早春的风吹在脸上,有些冷冽但并不疼。

周浔之和谢云的目光从车的转轮上,来到奔跑的车夫上,心中不断在考量。

这人力车确实颠覆以往的马车,城内的短程路十分便捷,想来,会受到一般百姓的欢迎,这是一个庞大基数。

温言的发在飞扬,脸上洋溢着拉新玩具的快乐,脚上穿着羊角形靴子,在要停下时,人往后倾,靴子磨擦地刹车。

她往后回看去,运动过后的眼眸,清亮有神,

“两位大人,如何。”

两人没下车,看了眼对方后,然后一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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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跑一圈。”

这种不算快的速度吹风,还挺舒服。

温言是个不计较小事的人,既然还想坐,满足他们,她第一次坐的时候,也是坐了好几圈。

温言的身形,高长匀称,腿很长,奔跑的时候唯一不便,就是胸前两兔乱跳,亲身体验过后,温言决定听从傅明庭的建议,只收男脚夫。

两圈结束,温言停下大喘气,她勒紧的短打衣,腰臀明显,她蹲下放落拉杆后,请两人下来。

温言去换的衣,领口开得有些大,下裙,也较窄。

事情,在饭桌上谈妥了,谢云和周浔之各入三成,温言四成大头,她负责运营。

温言没有和傅明庭提她耍的小手段,官场,本来就不干净,掌握分寸就行,干净的人,做不了官,也从不了商。

换别人,温言还不一定觉得美人计能成,但是被女帝冷落的皇夫,呵呵。

人力车,由鸿运力车商行推出,一问世,就受到了热烈欢迎,就连官家夫人小姐们,也喜欢坐这便捷车。

费用按路程计算,并不算贵。

鸿运商行管控着价值不菲的人力车,车夫们每个月上交一定额数,其余赚到的,都归自己所有。

每个车夫也有门槛,必须有人担保才能进鸿运商行,万一车有损,车夫跑了,需要由担保人赔偿。

鸿运商行,只开在景国繁荣的城市内,每日的收益额,叫人看了心惊胆跳。

生意的红火,自然惹来其他人的眼红,傅明庭是温言的人,并不难打听到。

可当有人对鸿运商行出手时,谢家和周家一起出手,这才明白,这是温谢周三家的东西。

温言并不可怕,但是得罪谢云和周浔之,那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前途。

沈耀不满温言绕过他,直接找谢云。

温言心里叹麻烦,和沈耀还是得尽早断。

他会妨碍她在官场上发展自己的关系线。

牵上周浔之和谢云,她根本无需付出自己,只要给利益交换,有女帝在,他们根本不会对她做什么。

但沈耀就不同了,身份高贵,占有欲又强,一不准她靠近其他人,二不准她经常见不到人,三不

他把她归做了他的所有,并不想看到她在朝堂之中站立的太稳。

温言从背后抱住沈耀,

“阿耀,我不能仅靠陛下的宠信,万一哪天,我们两个事发,你说,是你会出事还是我会出事。”

“有辛禾在,你不会出事。”

“那也最多保我一条命。”

温言心里清楚,比起沈耀,她可好对付,除了女帝对她宠信,她别无所有,背后根基薄弱。

她是靠驸马位才达到二品官级,并不是实打实打通各关节升上来的。

她是温家的开拓保护者,家里头没人能给她有用的资源,全靠她在官场为家族积累。

沈耀转过身去,双手捏她脸颊,

“只要你有命在,我都能再拉你起来,怕什么。”

“我这不是怕以后人老珠黄,你不喜欢我了。”

“你以后有辛禾给你做保障,少杞人忧天。”

“好啊,你居然没否认会嫌我老。”

温言直接坐在他的腿上,双手也去掐他敏感的胸口,

“我可没这么说。”

沈耀的手来到温言的腰后,去挠她。

对于未发生的事情,沈耀不会耗心力的去忧思,他有种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女帝,不想立太子。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会保持现如今的状态,这其实对他和沈枝意来说很不利。

时间越长,沈确会补足和他们的差距,并且因为长子身份,更会被人认可。

作者有话说:

警告!警告!女主野心家,往上爬的手段不会干净,接受不了的现在赶紧退,以后会越来越灰色。

第78章撬走帝花园

手握权的谢云和周浔之不受女帝宠,并不是如今才出现,而是,最开始就如此。

为了荣耀,牺牲了当时看来并不在意的东西,可随着日久的孤独侵入,偌大的府邸,无人陪,孤寂的夜,只觉得冷。

无人敢靠近他们两个,说得好听是皇夫,谁都忘了,没有妻的人,其实就是鳏夫,还是强制执行的那种。

温言那顿饭的心思,怎么会看不透。

三月春分,温言身穿一身黑色紧衣,显胸显腰臀,上脚黑色高筒马靴,腿拉得更长。

耳垂上缀了两颗大海珠,圆润白泽,脖间有根细闪的素金链子,挂在锁骨之上。

柔顺的短发,别到耳后,骑在马背上的女人,散发着冷艳的抚媚。

周浔之面上不动声色。

温言约周浔之踏青,然后谈谈她做工部尚书的可能。

半级之差,虽然工部现在事情是由她说了算,但对外的发言人,依旧是工部尚书。

温言和周浔之骑马来到一片林间的湖前,下马牵着并排走,感觉到胸口有视线,温言解开了最上的一颗扣子,她若无其事的撩头发,余光看到周浔之不自然的转移视线。

“周大人,你觉得我可以再上一步吗?”

既然是给他看的,周浔之的目光瞥过去,说出看法,

“难。”

工部尚书为什么不管事这么多年,就是女帝的平衡术,二把手管控工部,但也仅限于在内部,对外,无权。

“有什么办法吗?”

温言当然不想这辈子止步在工部侍郎,第二颗扣子解开,浑圆的饱满弧度可以看到。

“有是有,不过。”

男人戴扳指的修长手,把女人故意解开的两颗扣子给扣上,手背无意间划过柔软。

温言怂了,马背上的红色披风给自己穿好,曲线有致的好身形全部隐藏,周浔之扯出嘲讽嘴角,就这水平,还想迷恍他。

温言耳烫了起来,她到底没那种胆子。

三月的春风,吹在脸上暖洋洋,太阳正好的光,照在蓝色的湖面上,波光粼粼似星在跳跃。

湖边开满了嫩黄色的迎春花以及粉色的不知名野花,一朵粉花被摘下,手指撩开红色披风,插在黑衣的胸扣前,温言的脸爆红,看来,她还有的学,不管哪方面。

到底,她把占他便宜,想得太简单了。

约人出来,自然不能没谈成事就走,温言把马背上的东西拿下来,在一块平草地上铺上大桌布,马袋中,装了许多的小食盒。

温言把东西一一打开放整好,两人席地而坐,面朝湖面赏春光,有一丛丛的油菜花开得茂盛。

温言捻下一朵,舔了舔花蕊,有一丝丝的甜,周浔之抽出腰间的短笛,就这大好春光吹奏起来,他擅长音律,温言是知道了。

自然生命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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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多看心旷神怡,身处其中,温言摘了两片大叶子,遮在眼睛上,躺倒在地打盹了,春阳把人照得懒洋洋。

笛声停了,周浔之在另一端也躺到了下来,一手枕在脑后,一手看着手里的油菜花。

天空蓝蓝,白云飘飘,是个睡觉的好天气。

中间隔着水果点心,两人斜形对躺,谁也不干扰谁,静静地享这春光。

微风徐徐吹来,带来一阵阵暖,周浔之也入睡了过去。

静谧的湖边,偶尔几只飞鸟经过,两匹马系在不远处的树干上,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

温言是被脸上痒醒的,睁开眼,发现叶子早已经掉落,眼光刺眼,她伸手去挡,然后瞧见周浔之的手里拿着根芦苇,想来,刚才就是这东西扫她脸。

她坐了起来,使劲瞧周浔之,他的眉,眼,鼻,唇,仿佛都是精心雕刻过。

温言扑了过去,处惊不变的周浔之突然睁大眼,双手什么动作也无,片刻后,他的眼闭上了,躺倒在充满春草味的地上,感受着这春律,长久的以来,他还以为自己的身体无法给人带来吸引,才会不被女帝喜。

温言回到傅宅,一言不发的坐在自己房内的书房间静思,周浔之提示她,是女帝不想她成为工部尚书,为什么。

前路无人可帮的温言,锁眉坐了许久。

她最大的倚仗就是女帝,可若是她不愿,冒风险得罪,不知值不值。

虽说景国是帝制,但是帝王的权利并不是绝对的,她是拥有至高指令没错,但是执行,并不是她能决定的。

执行部门的权臣,有时候能反制帝王。

温言思来想去好几天都没有想出个为什么来,这种问题又不好和傅明庭说,家族中无前辈无经验,想进一步,就会很难。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女帝为何不愿她成为工部尚书,她的忠心,应该日月可鉴。

清明节有五日假期,在傅明庭出发去给祖籍地扫墓后,温言坐船离开了大都,来到只要一日水路路程的东临城。

第二日的晚上,在一处隐蔽的庄园内,温言见到了周浔之,她需要一个在官场带她往前走的师座。

萧羽蓁作为武官,熟悉的东西并不适合她。

宽广的寝房内,亮着灯,温言身穿浅紫色的挂脖露肩裙,上衣遮到大腿根部,下身双腿全露。

手腕脚腕上戴着白色毛绒物,她模仿跳兔舞,胸前晃动的厉害。

周浔之就看着,好似无动于衷,冠玉精雕的脸,连眉都没动。

许久过去,温言有些挫败,这么难勾引,她来到屏风处,拿衣要穿上,一只手先一步拿了她的衣扔掉,然后,她被抱起扔在了软榻上。

温言想去把灯吹灭,却被制住,然后遮不住身的衣被扯断了带子扔在地上。

她的喉咙已经燥痒,身体想往后躲,被有力的双臂拖过去按住不得动弹,已经三回了,她疼的受不住了。

可空虚了许多年的男人,哪里会放过她。

就连结束后入睡,也紧紧抱住,假期的几天,她连大门都没能跨出去一步。

温言提想出门去逛逛,她已经很久没出大都了,餍足的男人,以前的阴郁眉舒展了,慵懒的身体不想动,嫌出门浪费时间。

温言要一个人去,可下床没走几步,又灰溜溜回来躺好,腿有点酸。

回大都的船舱内,温言眼横着若无其事在翻看书卷的周浔之,她的手指去碰嘴唇,肿红了。

给自己拜了个码头师座,温言开始经常外出去,傅明庭并不知她去了哪里,问就是去了宗人府或是沈耀那边。

果然,有人指点,就会发现以前自己走了一些错路,周浔之拿她以前南巡的事做案例,说她把得罪地方官的事帮谢知繁给揽了过去。

又给她点,那次她和冷阳的丑闻,恐怕是柳家和冷家原本联手,但冷家出尔反尔改算计她了。

如今冷家可是很安全,再荣三代没问题。

这就是宫中有人无人的区别,温言当初就是想查,也无法伸手查。

茶室内,温言手中的茶杯久久无法入口,她信周浔之的判断,当初是冷家,算计了她,害得她前功尽弃。

之前看似是二皇子得利,其实仔细想想,他们根本没必要这么做,是柳冷二家捣得鬼。

有时候,把事情从后往前推,就可以理清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得利方。

周浔之看到兵部要调柳云依过去,心里就明白了,柳云依原本被沈耀难堪退婚,前途灰暗,但冷家出手将她调进兵部库部司,这是兵部武官的集中地。

这一日,温言是沉着脸回到傅宅,她这般模样少见,书房里,傅明庭问她怎么了,温言犹豫片刻,把自己做的蠢事告知了他,冷凌是她和冷阳的私生子。

傅明庭的胸口差点堵住,他努力消化这消息带来的冲击,冷静问,

“你怎么突然又告诉我了?”

“因为,我今天知道了当初和冷阳丑闻的背后,全是冷家自导自演,柳家是帮凶。”

宫中掉包酒的宫侍,以及尖叫把人吸引过去的宫女,是柳家的人。

傅明庭不赞同温言现在报复回去,皱着眉问她,

“你要如何?”

温言那吃了暗亏的怒,使得她的眼眸深幽冷寒,

“冷阳想回来,我偏不如他们的意。”

“你想清楚了,你这可是直接和冷如柏撕破脸。”

傅明庭不得不提醒她,刚才还气势足的温言,即刻泄了气,

“还没想好。”

“忍忍,现在不是好时机。”

傅明庭劝她报仇时间不是问题,得在恰当时候出手。

对周浔之最关注的人,莫过于对头谢云,他发现了他的细微变化。

周浔之貌好,就是现在,看着比年轻时候更有魅力,他之前过分关注自己的仪容,整得十分精致。

但最近,谢云看到过几次,他无所谓发乱,并且还宽容下属犯错,整个人没以前绷紧,有种松弛。

这种事情,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没什么,但在周浔之身上,那可就奇怪了,他的脾性可不像那张脸看起来那么好。

休沐日的前一晚,是天家人固定用晚膳的日子,谢云注意到,周浔之只是换了衣,并且用膳期间沉默到话不过三句,这太不对劲了,他以前是想方设法引起女帝注意。

谢云面上没有一丝怀疑异状,直到用膳结束,待女帝离开,周浔之连一刻都没等到,直接走了。

太不正常了。

如今沈枝意有了陈煜安,长进很大,不需要周浔之时时训诫,他的放手,使得和沈枝意的关系缓和了许多,父女之间比以前话要多。

就是陈煜安,最近觉得松快不少,周浔之找他次数少了。

周浔之离开后,陈煜安握住沈枝意的手,问她要不要出去逛夜市,沈枝意点头露出笑意,往常周浔之是要把他们叫过去问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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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干点什么都不成。

天气已经热起来,不到戌时天不会黑,周浔之的马车停下,他独自下车,然后换人力车在闹街中穿行。

一个戴了夸张大面具的女子,抬高双手招周浔之过去,待他来到面前,拿出腰间另一个面具,踮起脚给他也戴上。

周浔之的手,拉在她的手中,被带着往前走,不需要他用力,被紧握住,他的目光,开始有闲心去看周遭,不用去分心手会被松开。

温言握着矜持的手,在人群中眼力极好的来到一处地方,她命早已准备好的人开始。

一片空地上,四名匠人分成两组,站在小熔炉前,手持工具,在大喝一声后,重重的往上打击热熔的铁水,两组轮流打铁花。

瞬间,夜幕之中出现了流光绚丽,火树银花落,万点星辰开。

不止周浔之仰头欣赏着,其他的百姓们也全部涌过来驻足观看。

温言从怀里拿出一块银色圆表,这是东洋传过来的计时器,与这边的计时方式不大一样,更为详细。

她盯着时针,然后用力握紧身边人的手,开口,

“接下来的,是我送你的礼物。”

周浔之眼神飘看过去,并未出声,手依旧是垂落未用力。

随着歌谣大声唱起,另外几个匠人加入,一起来到搭建好的竹塔下,他们同时往上打出火花,铁水化作漫天华彩,遍地生金。

这还未完,竹塔被点亮,每个搭建的节点上都有一簇花火,一座光塔在一次又一次的流金碎火之中高高亮着,

“周大人,你在我眼中就像是这座光塔,我很仰慕你。”

人群之中还在发中阵阵惊叹,温言对着身边人轻生告白,他是她遇到的最让她从心底仰视的人。

带着面具的男人,看不到脸上神情,但侧面白玉的耳廓,变红了。

当晚,沐浴过的温言,贴在周浔之的后背上,手里拿着的河经放在他眼前,

“这看着也太悬了,完全是靠老天运气,治河没有有效的措施吗?”

周浔之给她出了个主意,若是能做好,有着极大可能升为工部尚书。

“要是有,能有你机会?”

水患,一直是个大问题,每年朝廷都要赈灾免税赋,这是一笔很大的开支,并且,水患给当地造成的破坏很大。

若是温言能改善这个问题,提她升一步,女帝无法反对阻止。

温言把手中河经放到书桌上,双手抱在周浔之胸前,人挂在他后背,提出了一个问题,

“那浑河年年泛滥成灾,肯定是由什么原因导致的,否则十来年前,怎么就没这么频繁。”

被抱住的人,任由她紧贴,对于她的问题,早前也有人说过,但为何原因,至今没找到。

“那就要靠你自己去发现了,尚书的位置,可不容易坐,一步之差,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能跨过去。”

一旦成为了尚书,才有资格进入内阁,但也只是有资格。

目前,女帝精力旺盛,首辅位置空缺,

“你明年是不是要进内阁了。”

“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李大人跟我说的。”

温言卖同僚,毫无心理负担。

“他竟然告诉你这个,你们关系真不是一般好啊。”

“我教他如何让下属卖力干活换来的。”

“跟他少往来,李相夷哪天把你卖了,你都还在给他数钱。”

“那你进内阁,谁来顶你空缺,我看得争破头。”

“反正轮不到你,少操那个心。”

现在的内阁成员有五名,都已经垂垂老矣,加之女帝还年轻,他们的作用,很有限。

若是周浔之进入内阁,对其他人来说是个危险信号。

他接触到全国各地政事,能做的,恐怕远远超过现有的成员,若是以后成为首辅,那三公主的筹码,大大加重。

温言见他不否认要进内阁,这事十之八九已经定下了,就是周浔之,从尚书进内阁,也要花时间,那她这个工部侍郎成为尚书,估计没个几年,也无法服众。

女帝愿意见到周浔之进内阁分权吗,答案肯定是不愿意,可她无法阻挡他进,这就是他的本事。

女帝也不愿温言成为工部尚书,她想坐上去,也得凭自己的本事,周浔之已经指给她宝贵的可以走通的路,她必须得想出办法来。

温言私下里的时间,全部花在了周浔之身上,其他人,她在不留痕迹的推远。

傅明庭知道她要坐尚书位置的想法后,比她还积极奔走找河经,找治河方法,追问她怎么想出治河这个绝妙的法子。

温言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并不想透露她已经不再中立,而是有了立场。

她能感觉出来,傅明庭希望她保持中立。

处在官场中,越往上走才越发能感觉到,中立很难,君王的信任,其实很薄,薄到温言对女帝有了新的认识。

她看似受宠,但在工部,她单打独斗,女帝并不会给她多余支持。

反倒是苏沉,看似不被任何部门待见,但女帝对他的保护,是实实在在,独立的部门,权重并且不受管,只对女帝负责,是直达天意的存在。

在周浔之的指点下,温言感觉到自己在发生变化,她的目光之中,开始出现分界,哪些人该结交,哪些人该远离。

以前走路模模糊糊,现在开始,她要踏上清晰的脚印。

小满那日,温言正式和沈耀提分手,不管他同不同意,她态度坚决,并且私下不再见他。

墙头草是不会有好结局的,温言做出了选择,选择沈耀,对她本身来说,并不好,会妨碍她发展。

以前不够坚决,是因为她害怕被为难,但现在,既然想要成为工部尚书,问题肯定会接踵而至,索性全部面对。

第79章官官之道,慕强

宗人府,温言许久未去。

萧羽蓁见到她的时候有些微怔,经常见到温言的人,并不觉她有何变化,但许久未见的人,就会感觉到,她退去了过去的青涩。

过去,紫色的官衣穿在温言身上,贵女的感觉多过于官员,而现在,即便脱了官衣,她给人的感觉,是位站在高处的人。

萧羽蓁敏锐的直觉温言有了人,那个人在塑造她。

“你最近很忙吗?”

“嗯,事情有点多,我给你带了好东西,东洋的酒。”

一瓶用透明琉璃瓶装的赤褐色酒,萧羽蓁翻看瓶上标签,东洋的文字,看不懂,上头有个图标,画了一幢房子。

温言还带来了两个杯子,方正的琉璃杯,保温的冰块放在杯中,东洋酒倒进三之一,萧羽蓁学着温言的样子,摇晃了下酒杯,然后抿下一口,回味,竟是有些甘,一口气喝干又倒了点进去。

温言让她少喝些,酒的度数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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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快的萧羽蓁,很快就感觉到了这酒的威力,手撑在额头揉,

“这什么酒,才这么点就这么厉害。”

“大麦黑麦酿出来的酒。”

温言每次只喝一小口,

“以后我恐怕不能常来了。”

“你外头有人了。”

萧羽蓁的话是肯定语气,温言虽然奇怪,但也没否认,

“嗯。”

“人靠谱吗?”

“很靠谱。”

“沈棠知道吗?”

“没必要知道。”

两人相视笑出了声来,之前沈棠匡温言,说萧羽蓁希望她怀上沈衍的骨肉,才导致她给沈衍送去军资,想让他劝萧羽蓁放弃这个念头。

哪知萧羽蓁根本没有说过这种话。

萧羽蓁给温言兵符,是希望她将来看顾些东北军的将领士兵,沈衍能重振东北军最好,若是不能,她想给陪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有个好晚年。

温言是文官,兵符在她手里,作用并不大,但可以安排他们的调动。

相处下来,温言其实蛮喜欢萧羽蓁,直率但有分寸,也不会仗着身份装腔作势,万事都看得开,除了她一手建立起来的胜利军。

沈棠,沈衍,很少出现在她嘴中。

只是,越相处,就越为她可惜,甚至见到她,都会有不忍。

温言不知,她带给萧羽蓁的东洋酒,会让她从此迷恋无法自拔,高浓度的酒精让她麻痹自己。

离开宗人府后,温言从一处民宅的地道进入到周府,直通周浔之的寝房。

她打开柜门,看到周浔之还躺着在睡懒觉,怪不得他肤好皮嫩,原来是睡觉多。

温言脱了衣,挤到他怀里,然后伸手抱住他的窄腰身,往下摸了一把,满足闭眼睡。

在她眼里,周浔之简直完美。

被摸醒的人,知道是谁,把人抱紧后继续睡,直到外头鸟都不再叫,太阳毒辣才醒。

伺候周浔之的人,全是死忠侍从,主院里不时多出个人,无人多嘴,从吓一跳到默默接受。

温言手腕上的纹身她改掉了,变成一朵蝴蝶花,手腕上不再戴宽重的手镯,而是戴周浔之赠她的细金坠玉花手链,玉花和周浔之新换的扳指是同一块料子。

温言开始敛去时不时会笑的神情,练习疏离的浅笑,有距离感,才能让人有分寸。

她的变化,不及周浔之大。

周浔之那及肩的发又剪短,到耳之上,他嫌沐浴完后烘干头□□费时间。

问为何,就回天热。

他身上的精致感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简单净爽的成熟男人,不时皱的眉烫平了,也很少再听到他很凶的训人。

周浔之看女帝的目光,变得极为平淡,只是君臣,一些无关紧要的宫宴,他也不再出席。

女帝本就不在意,他的变化并未放在心上,她更多的是在警惕他,进内阁,已经是定局。

谢云想到了周浔之变化的一种可能,他回去调查温言近期在做的事,之前她来找他的次数其实超过了手指,不管是以何种名义。

查出来的结果,果真如他猜测,温言近期动作不少,却是低调完成了。

结合她之前的“有心”,大胆!

怪不得,周浔之现在见到他,变得虚伪客气,空虚寂冷被填满滋润,脾气都变好了。

周浔之不忍了,那他呢,谢云开始思量继续蹉跎自己是否值得,见到对头过得好,很难不忿。

谢云开始注意温言和周浔之,想找到蛛丝马迹证据。

一段时间过去,不管在宫中还是私下,谢云都没有发现两人有交集,但他相信自己的猜测,是这两人伪装得太好。

今年的夏特别热,女帝要去避暑两个月,三位皇子皇女必去,除了钦点的几个人,其他官员可去可不去。

温言没去,周浔之没去,谢云也不去。

女帝是夏至那日离开大都的,她离开后,留下的官员们不需要早朝,早上可以晚一个时辰再去当差。

女帝不在,各部官员们的公务骤然减少,每天申时初到就回去

女帝不在,温言每日早早回来没事干抢占书房,傅明庭索性也带着傅余离开大都去避暑,今年太热了。

这下,温言彻底没人管了,每天都留宿在周府,和周浔之一起泡莲池,乐不思蜀。

这晚,温言手拉着戴恶鬼獠牙面具的周浔之去看火把表演。

天热,她穿了条浅绿低领中袖的一体长裙,上身较紧,下身裙摆两层,左右开口露出白色里层裙。

耳朵上挂着金闪闪的大圆耳环,脚上蹬着木屐,“咔咔咔”踩在地面上,走得快,耳环在短发间里晃动,衬显她脸小。

周浔之也不知道去哪里,任由她拉着坐上一辆人力车,夏夜晚风吹拂来,有些痒。

温言靠在周浔之的肩上,小声与他交谈,不时露出笑容,这一幕,正正好好与对面坐在人力车上的谢云交错而过。

寺庙的庆典活动,周浔之第一次见到,僧人们挥舞三叉戟的火把,神情庄肃。

看完表演后,温言拿出一块银元,让周浔之扔到锦鲤池的中央石雕龟的嘴中。

周浔之的手,掂了掂银元,然后对准龟嘴扔去,“叮”的一声,精准入嘴。

温言立即双手合掌许愿,许愿她和周浔之长命百岁,得知她许的愿,周浔之笑着揉她后脑勺的发,说这龟一天吃这么多银元,寿命哪里借的过来。

得,又是一个不信鬼神的人。

温言才不管,她就是信,从僧人那里讨来两柱香,点燃后,一柱塞进周浔之的手里,

“一起拜啊,天灵灵地灵灵,菩萨显灵”

周浔之听她口中念念有词,笑完后心中许了个愿,就把香插在香炉里,偏生温言要把她的香插在最中央,辩辞说这样菩萨才会第一口吃她的香。

周浔之卷了袖拉高,整条白皙流线条的手臂,接过温言的香,绕开诸多的其他香,插在最中间。

回头时看到温言笑得开心,接着又帮他擦去手臂上沾到的灰,在他低头抚平袖之际,温言手指抬高他脸上的面具,对准唇吻过去。

不信神明的人吓了一跳,然后赶紧制止她,

“神灵看着呢,态度端正点。”

“神灵会原谅我的情不自禁啦。”

温言的一边嘴角被扯住,周浔之叫她外号,

“温花言。”

温言拉下他的手,踮起脚又去亲他一口,笑得过分灿烂,眼中的光为他而亮。

周浔之拉下面具,握住她的手下台阶离开。

不远处站在人群中的谢云,看到了所有,猜测得到了印证,他却丝毫不喜,而是怒。

热夏就是深夜,不知疲倦的蝉蛙虫也不会少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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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坐在明亮的书房内,这么多年的孤寂都过去了,他以为自己早就应该习惯了,原来,只是他的自欺欺人。

见到周浔之放下身段的样子,谢云知道,他应当是不后悔这个选择。

一种名为想破坏的情绪在滋生,原本同样落在深渊的人,却突然看到对方被救了上去,只留下他,谢云无法忍受只有他一个受皇权折磨。

温言现在在鼓励匠人大胆创造,有好想法构思成图,上交给她。

她想发展手工业,原本想从商品出手,但周浔之建议不要这么做,让她从制造上切入,被提点后,才发觉他想得远,商品的改动并不稳定,可变因素有很多。

温言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选择纺织业。

目前的纱纺和丝纺都是手作织布,从量来说,都极少,她需要提高产量,最好有台织布机。

一旦织布机出现,手工坊坊主会更扩招人,布量产上去,价格降低,需求增加,于是会产生良性循环。

温言想要的手工业经济,就能实现。

上头有要求,下头就会想办法给实现,匠人们不停的苦思,然后有位匠人在擅长纺织的妻子启发下,想出了一台高效的织布机。

详细的织布机机构图出现在温言的案面上,她批准了制造,试产织布。

当一个月后,她看到这台织布机产出布匹的数量,难耐兴奋,跑去吏部,和周浔之炫这宝。

周浔之和她一起去看了放在工部的实物机,又让人演示织布,有图案的布流畅织成,他看得也是点头,这对传统纺织会带来巨大冲击。

温言和周浔之一起筹备开个丝织工坊,丝比布的价格要高上许多,既然织布机能造出来,那织丝机也可以。

不负温言期待,受嘉奖后跃跃欲试的匠人们,制出了缂丝机。

温言不受贿,但是职权之便,她会用。

不同于人力车商行是垄断性行业,织布机只要出现,其他手工坊坊主购买织布机就能普及,利益都能吃到。

周浔之和她的丝织工坊,主要高价出售到景国外,既赚的多还不会打眼,温言跟着周浔之,学到了很多。

创新的织布机,以发明出来的匠人妻子命名,罗娘织布机,这是种高尚的荣耀,匠人们看到了自己的希望,以极大的激情投入到工器的创新改良。

这个夏天,温言过得很快乐,休沐日的时候,她和周浔之去郊庄的小溪边消暑。

遮阳帐篷搭建在小溪中,两人坐在椅子上,挽起裤腿的脚浸泡在凉爽的溪水之中,一旁还有系住绳索的西瓜等水果物,在溪水中镇凉。

周浔之有耐心的在教温言下棋如何布子,她因为棋艺不佳被许多人嫌弃过不会和她下,经过他的点拨和对战练习,温言的棋艺上升快。

是人都会慕强,温言也不例外。

她对周浔之产生了真情实感,不止是对上的讨好,但她把这份感情压在心底,因为周浔之并不需要,他只是孤独要陪伴而已。

温言克制的仰望着他,并不去造成困扰,她对其他人,已经不再有兴趣。

流淌的溪水中,没有蚊虫,温言不时晃个脚,思虑良久后落子,对面的人,一手看书卷,一手陪她下,只看一眼,就干脆落子对应,换温言再苦苦思下一步。

等日落时分,两人乘坐竹筏漂流,欣赏沿途两岸的风景,这个时候,温言有幸会听到周浔之吹奏的笛音,环绕在山水之间。

到了晚间,周浔之从古书之中看到,并且命人复制出来的菜式,和温言两人品尝点评,有些惊为天人,有些只能说被淘汰很正常。

和温言在一起后,周浔之多了一项活动,晚食之后一起在月下散步,天南地北芝麻小事八卦都聊。

和他交好的人,都感觉出了他变得平和,以前那股子的尖锐收起来了,至于原因,无人去深究,他现在比过去更让人信服,值得追随。

周浔之的私人局,有时会带上温言一起,帮她牵引起需要的人际关系。

她坐在周浔之的身边,饭局上的人心里门清,以前没有交际的人,温言开始和他们有了私交。

有时她在夜里抱着周浔之发出感叹,

“你对我这么好,我都无以回报。”

“你还挺容易满足。”

“太贪心我怕失去你。”

“那你可得好好报答了。”

“我就是个小女人,要啥没啥。”

“原来你的无以回报,就是没回报。”

温言发出笑声,抱紧身边人的腰身,因为他,温言开始真正的融入官官之中。

官官相护这句话,其实是真理,只有被排斥在外的人,才会痛恨。

许多人,其实并不能融进这种核心圈。

如果,这种以某人为中心的圈中人会和其他圈子交叠,做到这种程度,可以是中立,否则,中立就是笑谈,连接触到核心圈的资格都没有,何来立场。

清闲早早回去的日子里,周浔之外出的时候,温言在为她准备的房中做手活。

她喜欢漂亮灯,更喜欢自己动手做,这间房内已经展示的放了几盏灯,或许是受周浔之的审美影响,温言此刻手中做的一盏灯,与之前的完全不同。

长窄的简单灯形,四边用细胡桃木包边,只有一面透光,她做的是壁灯,一共三盏。

正面透光的图案上是一条鲤鱼和一朵荷的花骨朵,三盏灯排列在一起,渐变的鲤鱼与荷缩短距离,以及荷花绽开。

当这三盏灯点亮起时,温言很满意,等到周浔之回来,问他把灯装书房还是寝房。

周浔之说放在这里欣赏就好,温言掩下失落,然后选了个位置装好,并且摆了张高几,上头放了个宽口瓷瓶,里头插上一大束绿莲蓬。

壁灯亮起黄暖光,鲤鱼游水戏荷,属于夏的涟漪出现,周浔之压下心中异样,借口有事离开。

温言以为他不喜欢,失落之余,也没太放在心上,重新开始另作。

当晚深夜,趁温言睡得熟,周浔之来到了这间灯房,点亮起三盏壁灯,这一幅墙景的美,全部踩中他的喜欢。

他站着看了许久,离开时,吩咐人给这间房配锁。

一时浓烈的感情不会长久,细水长流才好。

他不想得到又失去,那样对他太残忍也太痛苦。

回去的路上,周浔之走在亮着灯的长廊上,修竹般的高长身影突然停住,举头望月,圆圆皎如盘。

今晚的月亮可真美,但,没有属于他的灯美。

第80章风水树,不止定风水

罗娘纺织机一经官方的工商监推出,民间反响很大,有源源不断的订购单,但官匠人手不够。

温言又搞了个专门承接工部订单的民间工坊,名额有两个,条件苛刻,只有实力雄厚的工坊才可以参选。

这一次因为温言成为了圈内人,几名有私交的官员,不弄虚礼,直接推荐人,于是温言的两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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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出。

之前,温言甚少和同僚们聚,但现在,有私交的官员叫她,她无事都会应约,因此,有时遇到熟人。

温言已经好几次看到了秦墨为,他混得开,几个场子他都是和不同的人来。

听说,他明年要升为大理寺卿了,啧,真稳,有爹爷言传身教,就是好。

还听说他快要成亲,对方是位大家闺秀,以后会是贤内助。

秦墨为头回见到温言也在的时候,内心是惊讶的,因为从她之前的表现来看,她其实不大懂怎么做官,只是女帝牵绳的爪牙。

如今,她的变化很大,应酬交际不会笑,神情行为符合她现在的官位,并且不轻易开口,旁边人对她都很客气,不会开她玩笑。

温言见到他的时候,含蓄点头,并没有避开装不见,而是大方敞亮,秦墨为微顿后,同样打招呼,喊温大人。

这次之后,没过多久,温言收到了秦府送来的喜帖,帖子的落款人为秦尚书。

温言先问周浔之去不去,他说去,然后她才决定也去,秦家一门三杰,现在门第很高。

去喝秦墨为喜酒那天,户部尚书幽怨的看着温言,怎么就不跟他一起坐了。

温言稳当当的坐在周浔之身边,她看见李相夷了,叫他一起过来,但他去了别桌不靠近,温言好奇问身边人,

“他为什么看见你就跑?”

“他以前在我手底下过一段时间。”

“难怪,这么大年纪对着你,是我都觉得没面子。”

“是他自己抹不开面。”

周浔之打开折扇,给自己和温言送上扇风,就是傍晚了,也有些热。

婚礼是在黄昏的时候进行,来宾们都是吃晚上的喜宴。

一般不是亲眷的婚礼,待的时间不会太久,同僚的更是不会久待,来过,就是捧场了。

周浔之吃的清淡,宴上东西没动过筷,只喝了几杯酒,温言也没碰,她正寻思着待会儿去吃什么,就瞧见了秦尚书引着谢云从远处走来。

其他桌都没了空位,温言身边另一个空座,谢云坐了下来。

温言眼珠左右移动了一下,然后站起来要去其他桌挤一挤,谢云朝她瞥看来,

“温大人,你对本官坐在这里有意见?”

“没有的事,谢大人请便。”

温言重新坐下,看到了李相夷幸灾乐祸的神情,仿佛在说叫你要坐在这。

温言去看一桌上其他人的反应,都在张望新人何时过来,想喝完敬酒就走。

左右为难这个词,温言算是体会到了,她对着李相夷做口型,过来,李相夷假装没看见,转头回去。

夏热人又多,谢云也打开了折扇扇风,温言左右的发丝时不时拍打她的脸。

温言今日的打扮很有韵味,里层是月牙白的细带肩裙,外头套了件同色纱透的长裙,脖子里戴了串绕两圈的珍珠长项链,耳上缀着两颗大珍珠,妆容特别细致。

她的身体倾向靠近周浔之,远离谢云。

“温大人,麻烦你去”

周浔之说了什么,温言脑糊没听清,她就听见自己说好,然后站起来要走,谢云突然开口,

“温大人很听周大人的话啊。”

坐在一桌对面的人,纷纷对温言投去同情的目光,这分明是夹在中间的炮灰。

温言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又坐了下来,闷下一杯酒,保持沉默。

李相夷笑得胡须抖动,温言朝他不停使眼色,快来救她。

周浔之朝谢云看去,眼微微眯起,这人吃错药了?明着和他杠。

谢云仿佛看不见温言的不自在,

“温大人,能否帮忙拿下酒壶。”

谢云来的晚,他的面前是空杯,酒壶在周浔之那边。

温言为了避免问题,直接招手唤侍女过来,再要一壶酒,侍女很快就端上来,放在谢云的手边。

接着温言想到了好借口,可以去和其他桌的同僚们打招呼,她拿起空杯站起来,却是不巧,秦尚书先过来敬酒了,说着招待不周。

温言不好空着酒杯,只好道,

“周大人,麻烦给我一下酒壶。”

周浔之顺手直接给温言倒,她拿着酒杯接,却不防手被旁边撞了一下,酒洒了出来,没多少歉意的话,

“抱歉啊,温大人。”

温言面色不变,沾湿酒的手伸到桌下,擦在谢云的衣服上,真当她受气包啊,有本事当场发作出来。

谢云僵住,一个杀气眼神刀温言。

温言看着正前方,纹丝不动,好在,很快秦墨为和他的娘子过来敬酒。

温言和谢云都穿了一身白,新娘子和她的侍女都是内宅长大的人,擅长管宅内,很少见到当官的女人,于是侍女误以为他们是一对,给回礼的时候,对着两人说道,

“这位大人,夫人,请收下。”

秦墨为立即呵斥她,然后向谢云和温言道歉。

温言不想在人家大婚的日子给不痛快,给轻轻放过了,

“小秦大人自罚一杯,才比较有诚意。”

秦墨为爽快喝下,到谢云,他眉皱着,显然很不悦,这里发生差错,秦尚书很快就过来给赔礼道歉,谢云还是不悦。

温言看到新娘子都快哭了,心想既然给秦墨为面子了,不如卖个大的,他以后肯定会回报,于是温言开口解围,

“谢大人,大喜日子,你就别板着脸了,让你和我误会,是委屈你了,主要你看着太年轻,人家才误会。”

谢云瞟了她一眼,冷嘲,

“是挺委屈。”

温言闭嘴了,谢云可真他娘讨厌。

周浔之见温言受气,对着谢云嘲讽,

“谢大人,喜宴上就别耍官威了。”

要不得两人是对头,周浔之的话让谢云阴了脸,明明是秦家没礼数,在周浔之嘴里倒成了他的不是,

“被误会的不是周大人你,说话凉快。”

“你也说是误会了,斤斤计较,显得谢大人你小气。”

“周大人,若是被误会都要原谅,那律法捕快要来做甚,冤字怎么写。”

谢云把问题上升了,周浔之也不再给秦家解围,心想秦家请这人来做甚,招灾。

侍女已经吓得脸色惨白,新娘子也是慌张,气氛就骤然寒冷了下来,也不知道谢云干嘛这么不给脸。

秦尚书朝温言使眼色,请她再当一回说客,日后必报。

温言比较了一下,秦尚书的回报价值更大,反正得罪谢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谢大人,来,坐下,你吓到新娘子了,看在人家头一回成亲,算了,你看这么多人,出错了也难免,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姑娘计较了。”

温言拉着谢云坐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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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在他肩上劝说,然后拿过侍女手里的回礼,俯身塞进谢云的手里,

“谢大人,人家才刚成亲,原谅吧。”

谢云朝新娘子看了一眼,果真即将哭出来,他的眉皱得更厉害,温言见他不说了,对着秦家人挥手,散了,这事就这么过去,要赔礼,私下赔。

等人都离开了,谢云对温言冷哼,

“你倒是会做人。”

“全靠谢大人给机会,下官敬你。”

谢云气得脸青,确实让秦家欠下温言一个人情,心中火朝温言发去,他手不去拿杯,不给回应。

温言也不怕丢脸,她拿着酒杯去碰桌上的酒杯,径自喝下,

“下官全干了,谢大人随意。”

“温大人好酒量,本官给你倒上。”

谢云要来了三壶酒,从他这里卖出人情,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温言连喝三杯后,周浔之护人了,

“谢大人,差不多得了。”

“周大人,喝酒的人都没说话,你急什么。”

“谢大人,做男人有点风度,灌酒难看。”

“周大人挺会怜香惜玉。”

在战火蔓延之前,温言当机立断走,

“哎呀,头好像有点晕,两位大人慢喝,下官先走一步。”

温言对着周浔之的方向,转身离开,走得飞快。

一桌人,见温言离席,纷纷起身对周浔之和谢云告辞,全走了,只剩下两人,周浔之眼中露嘲弄,

“瞧,都被你吓跑了。”

谢云直接讽刺,

“你可真不收敛,明目张胆坐一起。”

“怎么,嫉妒啊。”

“呵,看你怎么死。”

“孤寡的人也只能找别人茬来满足,见到别人成亲心里不得劲吧。”

“本官会抓到你们私通的证据。”

“谢大人,火气别这么大,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周大人,可别摔得粉身碎骨。”

“谢大人,那本官祝你早日进皇陵。”

周浔之既然选择了做周家人而不是天家人,就不怕,也不后悔。

周浔之这话的恶毒,有史以来之最,谢云冷笑,

“你很得意啊,小心失去你的小宝贝。”

“谢大人还是操心自己吧,本官也先走一步。”

周浔之笑着纸扇折拢,风度翩翩离开了。

“啪嚓。”

清脆的酒杯碎裂声,谢云扔下碎杯,也走了。

新媳刚进门就犯了大错,陆夫人的脸色不大好,新媳淑德有余,能力不够,还得多教。

秦尚书和秦墨为在书房谈事,倒没有责怪新媳之意,本就没对她抱有期待,帮助陆夫人管理家宅,减轻负担就好。

“欠下温言一个大人情。”

“可不是,以后恐怕,她要和我平起平坐了,后浪推前浪啊。”

“爹,为什么这么说,她什么根基都没有,陛下能同意?”

“有周大人保驾护航,你没听见他今天开口了。”

“她这么早选三公主,真不怕死。”

“越早选择,回报越大。”

“爹,阿翁不会同意的。”

“墨为,爹在这个位置,很久没动过了。”

书房里出现了沉默,在一个地方耗掉了十年,这意味着,很可能这辈子只能到这里了。

当夜,早早回府的周浔之,精力无限好的拉着温言翻云覆雨,谢云那张酸脸,看得太爽了。

隔天,温言拖着走路敏感的身体进宫门,好巧不巧,遇到了昨晚周浔之快乐的来源。

谢云看她的眼神,好似污秽,温言退到一边,请他先走,但偏偏他被人叫住,停下交谈。

温言继续走出正常但缓慢的步子,一点点移动到工部,周浔之没个节制,导致她的身体摩擦衣服敏感疼。

老天就爱戏弄人,最不想发生什么,就一定猝不及防发生,工部被突击检查了,带头人就是谢云。

工部的所有案面桌被检查,一年一次的惯例检查,时间不定期。

温言和工部的人都站在外头,等待结束,她站不住,靠在墙上支撑身体。

许久过去后,突然有几个人的名字被报出,进去谈话,温言也在其中。

温言来到她的办公间,瞧见自己的舒服椅子被占去,珍爱保养的金丝楠木案面上,搁着两条长腿。

温言心疼的看着案面,担心有划痕,可越担心越发生什么,刺耳的噪音出现,修长的手指压在茶杯上,拖着往后移,温言看到了两条白色线,

“谢大人,请问叫下官进来何事。”

拖移的茶杯停止,接着,又往前推,温言的心在滴血,这块金丝楠木,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得,木纹路特别漂亮。

“温大人,请你解释一下这些是什么东西。”

谢云的下属把一盒的东西倾倒在案面上,又惹来温言一阵心疼,

“都是一些东洋玩意儿。”

“你一样一样说。”

谢云又吩咐下属把她说的记下来。

本就使用过度的干痒沙沙喉,又沉哑开口拿起东西一个个解释为何物。

其实温言就是懒得收拾,得了新奇物后,随手放在这里,一段时间后自己都忘了放在哪儿。

等她全部说完后,喉咙快冒火了,谢云才结束谈话,

“这些东西先没收,等全部核实过后再归还,有无异议。”

“没有。”

今日,不止工部,六部全部被检查了。

吏部,周浔之的办公间干净到发指,没有任何私人物品,公文全部整齐按序排列,甚至往年的都按年月排在柜架上。

想找他的麻烦都找不到。

周浔之站在外头,手里拿着水壶,给吏部门口的一棵树浇水,这椿树是温言送他的风水树,工部门前也有一棵,长得郁郁葱葱。

谢云出来的时候,就瞧见他在那边装模作样浇水,整的风轻云淡,谢云走了过去,

“周大人,这棵椿树为何挂牌,有何意义。”

宽粗的椿树树干上,红绳围系着一块木牌,写着我要喝水四个字,周浔之回答他,

“一个朋友送的,没有特别意义。”

呵,朋友,什么朋友让你亲自浇水,谢云招来下属,指着挂牌的椿树下令,

“挖。”

周浔之一闪而过惊愕,谢云莫不是中邪了,跟棵树过不去,他敛去轻松笑意,冷声道,

“那你们可要仔细些,坏了一个根须,本官拿你们是问。”

“这么紧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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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是不是藏东西了,你们给本官仔细找,碍事的东西全砍了。”

周浔之和谢云不对付,众所皆知,两人因为挖树,又结深一层厌。

温言在仔细的轻刮案面,要让白线痕没那么明显,然后又涂油保养,突然,下属来报,谢云去而复返,命人把门口的风水树挖了,

“草他娘个王八蛋!”

动她风水树比动她的金丝楠木桌还要气,她忍着不适快步出去,见到人真的在挖她树,大吼,

“住手,不准动工部的风水树!”

挖树的人,停了下来,看向谢云,只听他冷漠吐出,

“挖。”

“谢大人,你何必跟棵树过不去!”

温言来到谢云面前,看起来气得不轻,谢云冷哼,睁眼说瞎话,

“本官怀疑这棵树下藏有东西。”

“谁会在风水树下藏东西,别挖了,工部的风水要被破坏了。”

“别停,继续挖,要深挖。”

“你太过分了。”

“温大人,注意言辞,你是在对本官的执行不满吗。”

温言终究不敢不满,但是,她站在挖树的人旁边,眼神瞪着他们,给施加压力。

她给的压力,不及谢云大,挖树的人,加快速度,把根须“不小心”全给弄断了,

“小心些啊!”

温言发出心痛声,谢云迈着轻快的步子,转身走了,看见人不开心,他心情好多了。

原本,温言觉得谢云只是有些装,但现在,他恶劣,他低下,利用职权之便,毁她心爱物。

这一天,温言特意晚了许久的时辰离开,她来到谢云所在的部门,从高窗里翻进谢云的办公间,找到听说来的他喜欢的一盆墨兰花。

“我拔你花,我拔你草,可恶,混蛋,坏我风水”

温言把拔下来花朵和叶子搓在一块,然后在盆泥里挖了个洞埋进去,就在她干完坏事不留名要走时,背后突然惊乍起声音,

“好玩吗,温,大,人。”

冷汗从温言的额头冒出,她僵在那里不回头,紧接着,静谧的房内有脚步声,温言夺命的跑到窗户边,要跳窗逃跑,没有当场抓获,就不能定她罪。

温言一气呵成的双手撑窗台跳下去,谢云的手在她后背抓了个空,温言回头看到他装势也要跳下来时,她拼命奔跑。

谢云站在窗口,透过昏暗的光线,偏头去看被摧残的盆花,疑惑到底谁传他喜欢墨兰花。

这种难养的东西,他一直任它自生自灭,或许是下属给浇水养着,他的心头好,是那盆浅淡胭脂色的九重葛。

花束开起来的时候,满枝繁花,颜色却淡雅,经久耐看。

信谣,蠢货,周浔之品味真差,他若是找,肯定找个碾压他女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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