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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情侣装想你了
【Chapter18】——
一场尴尬的误会,梁守看起来没怎么当回事,不痛不痒道了几声歉,打哈哈似的,最后端着酒杯跟其它人勾肩搭背走了。
任姗面上青红交错,林嘉出来调节气氛,让她别把姓梁的醉侃放心上,又说这帮人无聊得紧,自己也体会过拉郎配的低俗趣味,常和男同事或者走得近的男设计师被凑成一对。
说完转向旁边的小情侣,眼里浮笑:“怎么办?我喝酒了,可能需要梨子开车送我回家。”
知道多半是玩笑,但许鹤同确实舍不得女友,于是清了清嗓子,厚脸皮问:“如果林总不介意,我可以当代驾。”
林嘉看了看小情侣紧扣的手,笑着摇摇头:“许工一下飞机就赶过来,我哪会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她掏手机叫代驾,顺嘴问任姗:“任工住哪里,不如坐我车一起回?”
“好,那麻烦林总。”任姗答得很快。
会所里人影渐散,许鹤同婉拒下半场的邀约,牵着女友出去等车。
周绾梨打量他,条纹衬衫配西裤,都市精英简装。
脸部轮廓深刻些,瘦了。不是她在床上榨干的,是出差奔波给累的。
看,成长期的公司老板,离企业家这个级别还远着,也不过高级社畜而已。
“你打车过来的?不是有司机吗?”周绾梨问。
“司机和车都是我爸的,最近资金紧张养不起,就给退了。”
周绾梨乜他,知道八成是又跟家里闹了矛盾,于是转口问:“那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明天?”
手骨被捏了捏,替她提着托特包的男人矮下身,轻轻在她脸上挨一下:“太久不见,想你了。”
久吗?撑死也就一周吧?周绾梨心想夸张,但到底没说煞风景的话,迎上去亲他。
俩人站在街边,唇肉辗转。
小别胜新婚,动作比话荤。
到家时也就开个灯的功夫,心跳失序,脚也趔趄。
来不及走去卧室,沙发一下子承受双份重量,周绾梨龟毛起来:“我这头发都是真的,你不许扯!”
“没扯……”许鹤同声音都是碎的,连忙轻声哄她,说是怕她被脑后的鲨鱼夹硌疼。
周绾梨昨天刚去了中医馆,身上还有淡淡的药香,勾着许鹤同像旧社会里不上进的富绅子弟,埋头疯狂吸鸦……片。
衣摆被顶起的时候,周绾梨推开他的脑袋,叫停道:“等一下,我有东西要拿。”
“什么?”许鹤同被迫后撤,眼瞳有发颤的光,上下睫都汗津津的。
唇峰麻了,舌头也是木的,周绾梨踹他一脚:“你嘴里装吸盘了?去,把我包拿过来。”
许鹤同抹干净嘴上蹭来的口红,听话照做。
包包拿过来,周绾梨从里面掏出个盒子:“生日礼物,补你的。”上回就想送来着,结果吵一架没送成。
透明的胶囊包装,里面有三条扎眼的男士平角内裤,分别是柠檬黄,芭比粉,以及青蕉绿。
纯色,没有乱七八糟的印花。
这份礼太富含意,许鹤同眼神复杂起来:“你天天背几条男士内裤上班?”
这关注点也是够奇怪的,周绾梨发蛮:“别废话,喜欢就换上,不换就是你不满意!”
许鹤同哑了两分钟,默默拿起一条荧光绿。皮带早没了,拉链也早就荡开,抄手脱掉就能换上身。
研究好久的网图到了眼前,周绾梨从沙发上爬过去,嘴巴张成O型,啧啧地夸自己赏识过关,果然亮色能让物体在视觉上膨胀。
她越凑越近,近到鼻尖快要戳上去,有什么不好宣之于口的癖好似的,又像还要玩什么变态的触诊。
许鹤同直直站着,目光跌在她身上,陷入轻度挣扎。正当他作出决定,打算要堵上去时,周绾梨往后一坐:“走吧,去房间。”
进了房间,不让开灯。
不算黑的黑暗里头,衣料和关节响得不急不慢,周绾梨坐床沿,舔唇看着许鹤同:“情侣装。”
什么情侣装呢?当然是布料最少的了。
可是顶着两个夜光球,怎么看怎么诡异,许鹤同喉结几动,最后额头顶住她的肩,笑得一度进行不下去。
周绾梨窝火,怀疑自己把创意搞成了疮痍,本以为是性感尤物,哪知道方案落地被当成搞笑的充气娃娃。
她恼羞成怒,咬牙把他推开,往里面一滚,拉起被子盖住自己:“自己玩儿蛋吧,别想了!”
许鹤同不敢再笑,跪到床上抱住她剥搭扣的动作,片晌:“我爱你。”
莫名其妙。
发……情中的男人什么话说不出来,周绾梨不想听slogan,骂了句神经:“来事儿了,不干,你自给自足吧。”
出于人道主义,她可以观看他DIY。不是有研究表明,雄性在DIY的时候被注视,会更加兴奋么?
许鹤同不打算DIY,他穿着生日礼物在黑暗里滑稽地动:“还记得,我刚搬进你家里的时候么?”
“你那个时候,怎么就那么讨厌我?”
声音里的颗粒挲过耳轮,周绾梨压着脸,没吱声。
怎么说呢,刚进大学的女孩子,看不惯人不需要太多理由。
大少爷臭着脸来,上下环顾一圈,脸又黑了两度,多瞧不上她们家似的。
到人家里跟读,搞得像屈尊体验,但说到底也是来寄居的,傲个卵哦。
自打他来,关女士对她这个亲生女儿再三管束。走路轻手轻脚,打电话不能扯嗓子笑,在客厅沙发倒挂金钩是禁止行为,连姨妈巾都不许她在客卫换!
独生女,打小在4+2的宠溺里长大,周绾梨在家里散漫惯了,十八九岁还挂在周夫子身上让背,坐地毯能360度转圈,毛猴一样。
可这些随性,都被这位黑面神的到来给摁住了。
客厅看电视,音量不许高于十,如果是本来就闹腾的综艺,直接给压到五,默剧似的往她眼里杵。
时间一长,周绾梨感觉自己到了寂静岭,或是陷入什么冰冷又诡异的规则怪谈。
自由度一再收缩,周绾梨感觉自己的人权受到侵掠。
那时候外婆还在,她嘤嘤哼哼准备找长辈诉苦,却在这之前从老人家嘴里听说,原来买青浦房子的时候借过许家的钱,还剩三分一没还上。
得,少爷还是债主家来的,得供着。
没办法了,周绾梨心道反抗无用,只能另找乐子,频繁地外出社交。
有次跟同学出去玩,回来时已经凌晨两点,她楼道战战兢兢做心理建设,手才磕到门上,门就开了。
开门的不是关女士也不是周夫子,是债主家的少爷,但少爷看也不看她,拧头就走。
她一句谢谢堵在喉咙管里不上不下,瘪嘴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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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意,实际气得直掐手心。
什么叫茅坑里的臭石头,大概就这损样!
打那之后,关系更差。
某天晚上下楼,见到阳台外有人猫着,趴玻璃上一看,是许少爷。
许少爷背对着客厅,猫在一个角落里,手肘偶尔动一下,有红色的亮光时隐时没。
她脑子里飞快联想,打赤脚钻出去,几步梭到背后:“抽烟呢!”
少年被吓到,肩膀猛地一耸,手里抓着的袖珍电筒差点松脱。
以为在干坏事,没想到是这么个玩意。她尴尬:“你怎么……跑外面来?”
少爷嘴唇翕动了下:“这里安静。”
除了电筒外,还有书和笔。
电筒只有小小的一道光隙,打在纸面上只能照清两个字,而据他所说,这样字跟字之间就不会打成一团了。
她探头,看到书上一笔一划都用力过度,像要把纸给戳破。
听关女士说过,他的阅读障碍很严重,学习起来非常吃力,常常课上到半节,人已经满头大汗。
而这一刻她撞破他背地用功,为了逼自己看书作题,咬着牙地找奇招,还要遮掩。
不同于平时的臭脸寡言,那时的他木纳局促,一张脸由此可见地烧灼起来,明显难堪至极。
不久之后发生找猫事件,他帮她按腿,手掌贴上来的时候臊得带腮连耳,连呼吸都不自然。
会红脸的男人比钻石稀有,虽然那时候,他还只是个高中生。
那年头鬼屋密室兴起,她总拉着江露去,尤其喜欢玩午夜场。乌漆麻黑里听江露死命尖叫,而她则跟NPC猜拳,或者挎着胳膊跳舞,像参加篝火晚会。
她玩得疯,但关女士很少饶过她的流连忘返,于是只能想别的招数。
周夫子跟关女士一个屋,找不得,想来想去除了猫,也就许少爷了。
她不想跟许少爷说话,加微信大概率也会被忽视,好在发现他爱撸猫,于是在half的衣服袋子里写纸条,告诉他自己今天出去玩,大概多少点回来,问他能不能帮忙开下门。
等half从楼下联谊回来,纸条还在。
虽然上头连个1都没有留,但那天晚上,她守着点给她开门了。
至此关系缓和,给他带点吃的以谢大恩,他也沉默地收了。
有家场子里的NPC长得很帅,痞里痞气满身顽性,是学广告的文科生,跑密室干活纯粹找灵感。
去多两回,跟她们成了朋友。
她自恋过,以为NPC哥哥喜欢自己,后来发现人家看上的是江露,常戴血糊刺啦的面具去吓小姑娘,下班还跟她们一起玩。
为了追江露,NPC哥哥主动送她们回家,先是到她楼下,再有一段路和江露慢慢走。
那晚她回家,还是他开的门,和每回一样不看她,转头就要走。
她包包里揣着两罐红乌苏,伸手拽他:“喂,要不要喝酒?”
示好的动作,明明俩人最近关系转温,可他肩膀一拧,绕过猫就走了。
没头没脑,又开始摆臭架子。
她烦他阴晴不定,强迫half也不许去喵他,跟着一起疏远。只等他考完高考,打她们家离开。
可某天half把个绘本拖上楼,翻开一看,黑色马克笔条条线线,一页页都画的是她。
据此,她怀疑许少爷是个玩暗恋的骚包,但因为NPC哥哥的事,她还是把自恋症掖了又掖,哪怕他不去留学,甚至报考她所在的学校,以及拒绝回他自己家过暑假,她都能把疑点一个个推翻。
机会来得突然,也许并不算机会,只是她一时没憋住。
学生摆谢师宴,关女士和周夫子去吃席,留他们俩在家吃饭,餐桌上她没憋住,直接问他是不是喜欢她……
后来确定关系,俩人瞒着家长去楼下约会,她问他有没有跟女孩儿打过啵,问完也不等回答,直接磕了上去。
那时候接吻没经验,但她看过片,知道得破嘴吸舌,只是换气有障碍,弄得他跟猫一样嘤了两声。
她退开,再看他两眼濛濛,看起来像哭过。
她逗他:“我吻技可是被夸过的,哪有这么烂,还会把你亲哭?”
“……”
再后来天送良机,他去学校报名,她作为学姐被指名代理。
小学弟高又帅,一路被搭讪,被要微信,她气成椰子球,回家的时候走路像要飞。
他遵守不公开的约定,不敢跟她离太近,闷声跟在后头走。
开学季,地铁上人挤人。他替后上的乘客提行李,转身看她差点连吊环都拉不到,再顾不得那么多,长臂一伸,把她扯到怀里。
刚上大学的少年郎,汗都是香的。
抱着抱着,抱出想法来了。
第一次开房啊,递身份证的时候手都是抖的,浑身僵硬,眼睛不知道该放哪里。
她讨厌被尴尬左右,窗帘一拉就坐他腿上去了。
受了撕扯,他气都是浊的。
犯戒,自然而然。
做完后她腿都软了,钻进被子里问他:“你包P割过吗?”
“……”
回忆终止。
几年后的许总下巴搁她肩头,苦笑叹气:“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当你男朋友。”
这话什么意思?周绾梨毛了:“反正没想过是你!”
许鹤同啄她的脸:“可但我到底成你男朋友了,两回。”
这有什么好强调的?周绾梨切一声:“你那时候也太装了,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每回都故意摆脸子?”
第19章婚房认女婿
【Chapter19】——
一见钟情吗?
许鹤同想了想:“我第一回见你的时候,你把我暑假作业给烧了。”
“……”学前班的事,也记太清了。
周绾梨觉得他身份证应该写错了出生日期,绝对把十月记成九月了,不然怎么跟天蝎座这么匹配?死记仇。
“第二回,把我头发给点了。”许鹤同继续。
“……你这是跟我算帐呢?”周绾梨被惹得扭头。
“我跟我妈告状,我妈还笑我,让我长大以后谈女朋友就找你这样的。”许鹤同笑笑:“说我总不作声,就该找个能让我出动静的,哪怕是哭两嗓子也好。”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捏造的话,但提起早已不在人世的长辈,周绾梨还是软化下来。
她转身在黑暗里找他嘴巴,安抚性地亲两口:“阿姨眼光好,提前给你指点到位。”
许鹤同托住她的腰,跟她慢慢吞吞吻了一阵:“感谢我妈,让我去到周家。”
这也太上升了,周绾梨在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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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拱着,心里骂他浮夸。不过虽然寄住她家的逻辑有些沉重,但确实有赖于长辈的相交,她才得了那样有意思的初恋。
犬系男友,甘心当感情里的二等公民,自愿进行精神阉割,双手捧上话语权,唯女友是从。
再说详细一点,就是男德被植入DNA,五感的雷达只为女友而动。用湿漉漉的眼和一撩就硬的器官,加上动听的忠诚绑架伴侣,让伴侣挪不开脚。
那时候的许鹤同,在她面前就是个点头娃娃,连生闷气的时候都很少。偶尔抿个嘴,被她一亲就开。
现在呢?
被子早到床尾了,周绾梨勾起显眼的礼物边边,嘴里担心:“裤子没洗过,会不会尿路感染什么的?”
许鹤同抓住机会:“那周医生帮我看看?”
周绾梨捏他的嘴,不许他乱给自己安职业,但身体还是支着卧过去。伸手拉开床头柜,整整一抽屉的装备。
那晚,周绾梨没回家。
转天午休,关女士打了个电话来,说在超市碰见唐又莲,得了唐又莲热心送的月饼。
关女士说话向来有条理,这回少见地含糊起来。
捋捋大概是这么两桩事,一是唐又莲有个亲戚孩子转去周夫子班里,想让周夫子多多关照。第二,则是唐又莲向关女士打听许鹤同家里的事。
周绾梨听得好笑,单纯为了关女士那不自然还硬装自然的口吻。
晚上回家,坐的江露车。
车子穿梭在楼宇森林间,俩人聊了一路不带停的。
江露温习到剖腹产的视频,切八层,后面还跟着推了个动态,是不止挤恶露的产后笔记,新妈妈笔力极好,写得让人感同身受。
以前没往这方面想,但自从做决定要孩子以后,江露以为自己真做好了心理准备,哪知道看完这些,她浑身没力气,甚至做梦梦见自己被人斩成两半,躺手术台上没人管。
这么连惊带吓,最终还是决定不生。
费三当然怎么都随她,但婆婆不肯,听说小儿媳妇要拉着儿子搞丁克,开始电话信息地轰炸过来,半强迫半指责,还让她去京市,说是约了什么妇科圣手给她开药。
婆婆自恃皇城脚下的,虽然没提什么通天纹,但倨傲埋在骨子里,免不得有颐指气使的味道。可惜江露这个儿媳妇也不是能受气的主,呛回去直言不生,有本事让她儿子离婚。
费三最近忙店子装修和开业筹备的事,这阵不在虹城,隔着电话哄不拎清,江露也不耐烦听他叭叭,转身找周绾梨这个好闺蜜来了。
一进门见了长辈,江露习惯性为她遮掩:“梨子昨晚在我家里睡,我今天就来缠她了,叔叔阿姨别嫌我闹腾。”
说完去楼上,见周绾梨在憋笑:“你当我爸妈真就什么都不晓得?”
“嗯?”江露往楼下的方向看了看:“你是说……叔叔阿姨知道你跟许的事?”
“应该早有无数个瞬间是猜到了的,但是没明说。”周绾梨伸手进去掏内衣:“你猜当年,我们为什么不公开?”
虽然大学后许鹤同住宿舍,但周末和假期一般都是回周家,年节什么的也在周家过。如果揭穿他们在谈恋爱,尴尬倒还其次,许鹤同是肯定得搬出他们家的。
“我爸提过一回,很委婉,但我听出来了。”周绾梨悄悄笑。
江露嘶一声:“提什么?叔叔让你们做好措施,别闹出人命来?”
这么着,顺势拐到十八禁话题。
多少年的朋友了,番和片资源都分享过,更别说聊几句性……生……活。
许总是周绾梨开发的,技术也是俩人一起摸索,或者一起看片学的。默契不消多说,要解锁新玩法也分分钟就能领悟的事。
他说喜欢她的背,却钟爱正面进攻,抓着她的肩,埋下头来暗暗使劲。
昨晚是一两场不够,还进过加时赛。到最后她头皮都麻了,亲自帮他把东西褪下来甩了甩:“这都快稀成椰汁,别砸了。”
在别人的感情上,旁边者总是不缺热心,且总有唏嘘的。
“你俩当年要没分,指定婚房都住上了。”江露坐在飘窗上,遗憾得不行。
周绾梨把面膜的精华液抹到脖子上,问她:“你要看吗?”
“什么?”
“婚房。”
电脑打开,进邮箱找到几年前的邮件,打开压缩包,看到几张图纸。
平面图,以及效果图。
平面图是两居室,效果图更直观些,入目就是明亮敞阔的衣帽间,客厅L型粉色沙发,上面摆着同色调的抱枕,地上铺了大块的羊绒地毯,也是女孩子喜欢的颜色。
走廊避阳的角落里,有一张委委屈屈的办公桌,勉强能看出是给男人用的书房。
次卧是儿童房,不太幼的卡通元素。主卧有个大飘窗,跟她们现在坐的这个差不多大,连窗帘也是相似的风格。墙上有个模糊的大相框,床头甚至有个很刻意的囍字。
不消多说,是许鹤同当年设计的婚房。
江露揭下面膜:“就你俩这感情,这干柴烈火的程度,这么深的纠葛,任姗脑子怕不是被电钻打过,瞎作个什么劲?还有她妈也怪搞笑的,居然跟关阿姨打听许的家里?想干嘛啊小老太太?认错女婿了吧?”
周绾梨跟着笑了笑,长辈叫去客厅吃水果,没再继续了。
八卦是人类的□□乐,周绾梨跟许鹤同的恋情无疑是最近的焦点之一,虽然俩人不算什么很有名的组合,但认识的人都少不了会问上一嘴。
这天游丹打工地回来,给周绾梨带了网红店的提篮蛋糕和咖啡,顺便提起这件事。
除了打趣俩人的“地下恋”之外,也提到了任姗。
据游丹所说,私下里不少传言,说是许鹤同跟任姗确实谈过,起码是有暧昧的,但她这个初恋女友一回来,就把人家给搅和了。
创业艰难,但任姗始终跟随着不离不弃,年轻的单身男女这么伴了好几年,日久生情是再自然不过的。更何况任处处都体现对许的关心,甚至女友作派。
不少人都觉得这是心照不宣的秘密,虽然没人像梁守那样把话说直接,但夸赞郎才女貌是常有的事。
最重要的是,任姗虽然每每笑着不接话,却也从来没有否认过,这在别人看来,可不就是坐实了么?
聊着聊着,游丹还提起一件亲眼所见的事,说是许鹤同有回喝多了去隔壁房间醒酒,没多久任姗就端着解酒的东西跟了过去。
“要说任工对你男朋友没想法,我是打死不信的,你最好防着点。”游丹好心提醒。
在她充满期待的注视下,周绾梨洒然一笑,说出句很恋爱脑的话:“我的男人,我信他。”
女主角都这么表示了,场外观众也不好再追着说,否则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嫌疑。
游丹喝口咖啡,椅子一转看到工装总监走过,悄声说了句:“这位总估计在烦,该怎么让晨晨接受和解,把那案子给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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铲子落到蛋糕上,周绾梨脑子空了下:“为什么要接受和解?”
“还能为什么,为了公司名声呗。”
游丹这话才落进耳朵,周绾梨的钉钉来了消息,HR找她。
起身去到会议室,在那个十平米的小房间里,周绾梨听了场荒唐的谈话。
因为朱晨晨的事,LP在行业内的名声受损,有些工装公司跟LP合作,产生了一些不好说出口的顾虑。
再有,就是之前也有过类似的“误会”,但那位同事选择配合公司,最终息事宁人。
而公司的意思,是希望朱晨晨考虑考虑LP的品牌形象,而作为跟朱晨晨私下交好的同事,周绾梨也被公司赋予厚望,希望她能劝说朱晨晨得过且过,别不依不饶。
弄清这场谈话的目的,周绾梨重重愣了一下,突然觉得好扯。
比起女员工要伸张的正义,公司在合作伙伴眼里的形象更重要。
这太他妈魔幻了。
HR也很无奈,但人在职场,多数时候只有执行的能力。
结束那场谈话后,半小时周绾梨都有点缓不过劲来,这节骨眼上正好看到许鹤同发来信息,忽然就很想见他。
说到底这也是周绾梨的第二份工作,虽然不算初入职场,也不至于消化不了,但倾诉欲跑出来疯狂作祟,让她想跟他分摊这份令人失语的愤慨。
请两小时假,周绾梨提前开溜,去了屹川。
秋阳正好,把一栋商墅照得亮堂堂的,像镶了银边的玻璃樽。
周绾梨拍了拍屹川的logo,给许鹤同编辑信息:「在你们楼下,方便进去吗?」
「等我,马上来!」
几分钟,许鹤同出现在一楼的迎宾走廊:“怎么突然来了?”
“不能来吗,那我走了?”周绾梨袅袅撇他一眼,作势要离开。
许鹤同无奈地拉住她,明知是被调戏却还是认真回答:“怎么不能来,你住这里都行。”
周绾梨眼里有了明显笑意,跟他十指相扣,一幅温温软软的女友形象。
这么着出现,肯定要受到关注的。
周绾梨挂上礼貌的微笑,回应每一股注视。走到二楼时,遇见正要去茶水间的任姗。
见到她的那刻,任姗嘴角笑容落下,很快又勉强提起:“梨子。”
周绾梨也跟她打招呼,同时敏锐地察觉到,办公室不少人的视线都微妙起来。
想来在群众视角,是看到个三角恋的修罗现场。
闲聊两句,看到任姗提着的杯子外壁挂着一圈唇印,周绾梨松开许鹤同的手,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
豆沙色的丝绒外壁,圆管纪梵希。
迎着任姗绷住的面色,她伸手递过去:“唇岫确实比较沾杯,还是这支口红比较好用。”
第20章老板娘不情愿
【Chapter20】——
周绾梨被牵到三楼,进了许鹤同办公室。
上回来是小助理兼前任,这回,是跟他复合的初恋女友。
进去不久,叫的下午茶也送到了。
许鹤同拿手机给她看:“都在谢谢你。”
周绾梨看见了,一条条绿框冒出来,在夸她漂亮,还有人直接喊她老板娘。
“不得了,连天仙都出来了,夸得我好脸红,我是不是得发个大红包才行?”周绾梨捧住脸,装出害羞样子。
“发,支付密码六个一。”见她只说不做,许鹤同接过手机,一口气点出十个红包,炸得大群响个不停,隔着堵墙都能听到外面有多热闹。
“财大气粗啊许总!”周绾梨拖着他的手左右晃动,笑得鼻梢都起了皱。
腻歪一会儿,又想起来的目的,把朱晨晨的事给说了。
看女友边说边气,许鹤同拧开瓶盖递水给她:“LP名气不低,没想到公关意识弱成这样。”
“?怎么说?”
落日投到她脸上,许鹤同把窗帘调低一些:“就算只出于道义,女员工遇到这种事,公司也应该积极帮她打这场官司才对。全额承担法律费用,满薪事假领导安抚,一样不该少,这样也能提升公司其它员工的稳定性和归属感。”
说完摸摸周绾梨的脸:“看,听到这样的意思传达,你就对公司失望了吧?”
周绾梨点头,她哪止失望。
许鹤同继续说:“维护的态度摆出去,不管结果怎么样,对企业是很好的宣传时机。比如现在正做校招,雇主品牌可以借这个强化,包括社招的口碑也会好一些。”
“其次,这桩案子开庭绝对会引起热度,道德上占优势的一定是LP,到时候社会关注上来了,家装这边C端的业主肯定会有选购偏向,还有大甲方的项目,都有一定程度会优先选择LP。”
长篇大论完,许鹤同敲了敲桌沿:“不过……嫌女同事不识大体闹这么凶,想影响她息事宁人。我猜,你们工装总的建议起了大作用。”
“嗯?”周绾梨伸手扒拉他:“这又怎么说?”
“有没有可能,他心虚?”
“你是说,朱晨晨被那龟儿子带走,跟他有关?”
许鹤同咳了一声,点到为止。
他不敢说太绝对,既是谨慎,也是不想让女友觉得这行的人都脏心烂肺,毕竟圈子里埋头做事的才是多数。
“你好厉害,好会分析!”周绾梨捧场十分,做作地对许总星星眼。
许鹤同享受女友崇拜,对这份夸耀欣然受之,像灌了一嘴蜜:“律师那边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
周绾梨说不用:“有人给介绍了,挺靠谱一位律师,以前还代理过女性被职场性骚扰的案子,经验丰富。”
指间顿住,许鹤同装顺嘴问:“费三介绍的?”
“雷珲,他那个发小。”周绾梨喝完水,把瓶子递过去,背往后靠:“你怎么弄这么把椅子?”
许鹤同接过水瓶,收拾好思绪:“这椅子怎么了?”
周绾梨两臂摊开,腰部用力,带着前后攘动几下:“像不像情趣椅?”
她不说,他是真没往那方面想过。
许鹤同噎了几秒,耳朵尖有不自然的红:“你想得真多。”
“延安西路那家主题酒店,咱们不是试过这种椅子?”周绾梨提醒他。
旧年记忆像强盗入侵,许鹤同嗓子发痒,又咳了两下。
“感冒了?”周绾梨下了椅子,摸他桌上的小柴胡:“怪不得你喝这个。”
“昨天吹风了,喝着预防的。”
“那不能碰了,今晚我给你服务。”周绾梨活动手腕,像个飞行惯犯。臭男人不臭,有点刺激的腥,东西像剥了皮的西梅,外壁筋纹脉络交错,手感不算差。
许鹤同被挑出反应,垂头一句:“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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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于传染。”
女友来探,班肯定得提前下。
小情侣在一众起哄的声音里离开公司,开车去了附近的超市买菜。
经过日用品区域时,许鹤同的视线在牙刷和毛巾上流连两秒,手肘才动了动,被眼里只有西瓜的周绾梨径直拉走了。
回去洗菜做饭,周绾梨把独居在家的江露也叫上,一起在许鹤同家里吃了顿晚饭。
江露吃完就走,没有多逗留,临走前暧昧地比了寒国男人最反感的手势:“有需要我对口风的,无条件配合。”
送走江露,许鹤同收拾碗碟,打扫卫生。
抹布盖上桌面,听见周绾梨问:“东西呢?怎么找不见了?”
“什么?”许鹤同问时抬头,见周绾梨半挂在墙边,摆了个妖娆的姿势:“你好好想想?”
心一下跑到云端,许鹤同喉结不受控制地滑动:“右边衣柜,最后一格抽屉。”
“洗了吗?”
“洗了。”
“手洗机洗?”
“……手洗的。”
对话来回两趟,许鹤同心思跑偏,差点把洗干净的抹布摊到刀架子上。
浴室里刺刺地响,是淋浴头发出的声音。
按她的习惯,淋浴应该很快……吧。
然而浴室里那个故意折磨人一样,不仅洗了好久,出来时还套着他的浴袍。
浴袍衣领子拢得严实,腰带也系得紧,最重要的是,她洗头了。
许鹤同摇摇头,认命地找来吹风机给女友吹头发。
吹风机造出的动静里,许鹤同站在后面,周绾梨一只脚垫在屁股下坐着,等头发半干的时候她膝盖后伸,脚尖不老实起来,直接去找目标了。
许鹤同往后退一步,躲开她的夹弄:“别乱来,等下头发绞进去了。”
周绾梨直接抢过吹风机关掉,摸出发箍戴上,脸藏在半边蕾丝面罩后,声音犯嗲:“小学弟,来跟学姐大战八百回合呀~”
说话间,袍子的腰带松开。
……
过后躺了好久,周绾梨才找回点力气。
她留恋床尾,刚才没让许鹤同把她搬回去,这时候抬起头,看许鹤同靠在床头,下半身埋在被子里,胸膛随着呼吸而起伏迭动。
他巴掌反扣在床垫边缘,摸了根烟往嘴里送。深闷一口,好看得好命。
虽然知道他会抽烟了,但事后烟,这是头回在她跟前抽。
她爬过去,被他下意识捞住,手指搓搓她的肩:“冷吗?”
周绾梨摇头:“我来一口?”
许鹤同探手把烟掐灭,嗓子像劈了一样:“对身体不好,别碰这个。”
“哦。”
在余韵里厮磨了会儿,许鹤同的拇指捻着女友腰窝,矮下身子亲她一下:“在我车上捡到口红,怎么不跟我说?”
原本贴合在一起的唇肉立马分开,周绾梨错开嘴:“怎么?我让任姗难堪,你不好受了?”
“我为什么要不好受?”许鹤同皱眉。
“除了在乎,我想不到别的原因。”
几句话,瞬间浇烂维持的缠绵壳子。
手臂被推开,许鹤同注视着周绾梨:“我能问你一句话吗?”
“当然。”
“你到底……因为什么跟我复合?”
话里有话,就差跟上具体猜测了。周绾梨别了别头发:“你觉得呢?可能是为了以女友的名义,合规睡你?”
见许鹤同唇线抿直,她扯出笑:“也可能是为了打脸任姗,为了向她证明就算她跟你朝夕相处,你也不会跟她在一起,反而我勾勾手指你就过来了,所以我就是拿你当工具人恶心她。这个回答满意吗?”
甜蜜阈值下调,而敏感势必带来尖锐,心里但凡起了一点风帆,嘴皮子照单全收,怎么酸刻怎么表达。
末了,周绾梨又冷笑着跟上一句:“我这把回头草,你吃得很不情愿吧?”
许鹤同咬住后槽牙:“为什么这样,你说话真的很难听。”
“难听吗?我以为你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毕竟咱们复合,本来就奔着分手去的。”
脸赤着,身子也赤着,俩人光溜溜地坐在黑暗里吵架,就像四年前。
周绾梨这回撤得很迅速,动作快到许鹤同拉都拉不住。
电梯键揿下,周绾梨冷腔冷调:“不要跟着我,否则我会说更难听的话。”
“什么更难听的话?”许鹤同往前走,到底不放心她一个人离开。
电梯上来了,周绾梨挡在口前,侧头看他:“你真想听吗?”
她藏着话,暗示却不能更直白。
梯门关上,许鹤同双脚像被锁住。
嗓子眼痒得让人烦躁,扁桃体像绑了个铅球,拖着一身困意,他更感无力。
深夜不欢而散,这回,并不是什么无伤大雅的怄气。
不交心的恩爱纯度太低,脆弱得像摆好的多米诺骨牌,只要有风经过,多半祸不单行。
第21章想娶她谈谈
【Chapter21】——
天气转凉,周绾梨也与许鹤同进入冷战。期间许鹤同出差一周有余,冷战线也就拉长了些。
等回到虹市,就收到了任姗的离职申请。
到底是一起走过来的工作伙伴,许鹤同找了季鹏,三个人在茶室小聊。
过程整体是平和的,有场面话,也没少感慨初创的辛苦和波折。
离职原因没必要深入去追究,同样的,哪怕季鹏中途去洗手间,独处的时候,任姗也没有提起过别的。
有些话不再问出口,是她死守的尊严。
只是听出许鹤同有鼻音,临离开前任姗还是没能捺住,开口问他是不是感冒了。
许鹤同清了清嗓子:“没事,晚点去挂水。”
聊完下三楼,季鹏跟着去了任姗办公室。
椅子里一栽,任姗问季鹏:“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搞笑,很瞧不起我?”
别人眼里,她大概就是个脸谱化的女二。性格真空,人设愚蠢又恶毒,热衷于在男女主之间搞事,整天活在臆想里。
争取自己的爱情,追求真心喜欢的男人,却显得像公式化的跳梁小丑,只配唾沫。
季鹏不是傻子。
谁都可以自嘲,但你要真跟着人家的话往后说,大概率是会得罪人的。
他摇摇头,岔开话题问:“你去木守?”
任姗不瞒他:“有考虑。”
“你不觉得梁守做事说话,多少有点刻意吗?”
“或许吧,但他也确实推了我一把,让我面对现实。”任姗垂下眼睛,嘴角有苦笑的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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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鹏手里把玩马克笔,叨咕着问:“你有没有想过,别的不管,以后专心屹川的工作,也是一条不错的路?”
在季鹏看来,行业内论资历,任姗不尴不尬。如果去到其它团队,比起优势,恐怕先露出来的是局限。
如果单干,手里握有的客户又能吃多久?够养团队吗?风险只会比她想象中的更大。而梁守那种人的欣赏,本身就是件值得警惕的事情,没有多少当真的必要。
公司在上行阶段离开,她的损失是估量得到的。
所以起码未来两年内,继续留在屹川发展,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情情爱爱那都是务虚。只要不触及自身利益,为了私事而离开,这种行为很没有必要。
苦口婆心劝考虑,各种挽留加分析,任姗指尖绕着皮尺子,跟他开玩笑道:“这么不想我走,你该不会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季鹏稍有尴尬,但摸摸鼻子,很快打诨过去了。
一起奋斗过,对异性间的欣赏是有概率会出现的。
这几年来,他确实对任姗生过那份心思,但一来任姗全心扑在许鹤同身上,二来嘛……他已经碰到了更合适的,彼此都看对眼的姑娘。
感情上面男人总是更现实些,不会在一颗树上吊死。痴心这事太不经济,眼见没戏,抽身也及时得多。
工作上同样,劝说无果,也就不再多嘴了。
从任姗办公室出来,季鹏碰见握着车钥匙的许鹤同。
他看眼腕表:“去接女朋友?”
“医院挂水。”
“一个人?”
许鹤同不耐烦了:“你要陪我?”
“轮得着我吗?你不是有女朋友?”季鹏嘴咧开,目光绕着他走一圈:“不会吧,多少天前还在撒狗粮,就闹别扭了?”
这回是真没耐心了,许鹤同迈腿下楼,头也不回。
比起发红包那天的新郎倌样,今天丧眉搭眼,影子都像被拖着。
难得不忙,季鹏揣兜站了会儿,对着许鹤同的背影犯起琢磨,突然想起一堂事来。
有回饭局喝猛了,他跑隔壁包厢醒酒去。
包厢里有硕大的圆型餐桌,他晕乎乎躺椅子上摊尸,整个被桌布挡住,导致后进来的人没发觉。
自己同事的声音不难分辨,他听出一前一后分别是许鹤同跟任姗。
人爬不起来,只能勉强睁睁眼。耳朵嗡鸣的时候,任姗开口说的什么他没太听清,但看到男人影子在墙上抻高,应该是许鹤同站了起来:“对不起,我们只能当同事。”
“你还是忘不掉她?”任姗这句,他倒是听清了。
许鹤同走路画龙,人也有些大舌头:“我想娶她的,我以为能和她结婚的……忘掉她,怎么可能……”
现在看来,是衣不如旧,但旧可不好穿呐。
孤零零在医院挂完水,许鹤同驱车去了LP楼下,却从林嘉嘴里听说周绾梨跟出去做简报,不在公司。
大太阳照着,身上有些发冷,许鹤同一个喷嚏埋在肘弯,旁边经过的老人家如临大敌,赶忙带着孙子避开了些。
当晚近十点,周绾梨回到家里小区楼下。
推门下车,雷珲在主驾位探头出来:“放心吧周妹妹,丁大状就差拍胸脯了,一准把那孙子给送进去!”
“谢啦。”
“别见外,你不也帮我忙呢嘛。早点睡吧,后天见!”
道完别,朱晨晨的信息也过来了。
「梨啊,我觉得那人成飘了,他真靠谱吗?」这是在说雷珲。
他去接朱晨晨时候嘴里咬根冰棍,谈吐随意。尤其在那位斯斯文文的律师旁边,更像个满嘴跑马的混子。
不过如果尽扯高大上的词汇,可能又像装腔的了,毕竟跟他吊儿郎当外形太不匹配。
周绾梨走到绿化带,摁下语音条正想说话时,一辆黑色的GLC从车道驶过。
因为眼熟,她的视线跟过去。
如果没看错牌号的话,是许鹤同的车。
环状尾灯闪了闪,车子拐个角,开到主道。
车内一片静,不远处遇红绿灯,中控显示有电话进来。
许鹤同看眼来电,直接给摁掉了。
精力有些支不住,他展开眼镜戴上,余下的路程里,专注得不敢分一点神。
等回到家里喝完药后,看到有手机短信躺在通知栏:「同同,我是沈阿姨。我和你爸爸周日会去虹城,到时候方便一起吃饭吗?」
夜静得像死了,许鹤同靠上沙发背,手指插进头发,无力地滑到脑后。
周绾梨回到家,洗完澡后包着干发巾下来:“爸妈,我周末去趟深市。”
关女士抬头:“去做什么?”
周绾梨把雷珲的事讲了,补充说:“两边到底是我介绍的,我得去一趟,也顺便跟旧同事聚聚。”
“姓雷那位,是男性?”
“啊。”
“就你和他?”问这话的时候,关女士背脊都差点直起来。
“还有个女孩儿,就上回跟你们说那个。她可能到时候进那家公司,先跟过去看看。”
“哦。”关女士靠了回去,手在遥控上放了两秒,忽然指挥周夫子:“帮我把小许送的那罐红参片拿来,我泡杯茶喝。”
这暗示……
周绾梨解下干发巾,嘴角颤了颤:“这都什么点数了,妈你小心喝上火,明天流鼻血。”
周末来得很快,两小时的航班,到深市还没过中午。
公司选址南山,有人来接机,把几人带到南山一间海鲜酒楼。
走去楼上包间,看到大半熟悉面孔。
公司解散的场景好像就在昨天,虽然一群人也曾经乌眼鸡似的吵过斗过扯皮过,但久别重逢,只有说不完的话,叙不尽的旧。
吃完去了位于蛇口的办公室。还没正式开工,办公家具陆续入场,有人在贴印着公司logo的防撞条。
逛一圈,周绾梨去洗手间,回来听见有人叫她:“阿梨。”
是以前的客服经理庄阳,俩人合租过一间房子,她结婚的时候,周绾梨还去充过姐妹团。
结伴往回走,闲谈几句后殪崋周绾梨问:“轩仔怎么样?”
轩仔是庄阳儿子,没少被带到公司玩,总是亲热地喊她姨姨。
“他啊,到狗都嫌的年纪了,一天天皮得要死,我家婆都受不了他。”庄阳摇头吐嘈儿子,几句后看眼周绾梨:“听小朱妹子说,你跟初恋复合了,是我之前见过的那个吗?”
周绾梨这才想起来,庄阳确实见过许鹤同。
那时她刚到深市不久,与许鹤同进入冷战期。
谈了好几年的情侣,从闹矛盾到正式分手,总有那么几段拉扯要走。
从江露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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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住址后,许鹤同找了过来。
他到的时候周绾梨还在忙活公司的蓄能会议,是准点下班的庄阳给他开的门。
大概是干待着不自在,他依靠庄阳的指点和地图导航,摸去附近的农贸市场买一袋子菜,给她们做了顿晚饭。
吃过饭后,庄阳称约了朋友看电影,把房子留给他们。
特意跑来看自己,还系着围裙做饭洗碗,甚至动手把房间给收拾了一遍,要说不感动是假的。
看见许鹤同缩起背挤在逼仄的厨房洗碗,周绾梨上去抱他亲他,跟他唇挨着唇讲小话,笑的时候热息刺得对方肉痒,心更痒。
于是舌头咂到一起,搅出暧昧的口水声,最后激烈地做了一场。
但也是那一回过后,他们正式分了手。
也够巧合的,这回又是在冷战。
面对庄阳的问题,周绾梨有些尴尬地蹭了蹭鼻子,点头说是。
“那这回复合,肯定奔结婚去的吧?”庄阳随之问道。
“呃……”这话不知道怎么答,周绾梨只能打着哈哈敷衍过去了。
晚上住在欢乐海岸旁边的万豪,和朱晨晨一起。
回去得晚,错过了八点的烟花表演,所幸还有湾景可叹。
“这夜景可真漂亮。”朱晨晨举着手机拍小视频:“白天也好看,天蓝云低的,像宫崎骏的画。”
“靠海的地方,天空是要澄净些的。”
“也是。”朱晨晨低头发朋友圈,顺嘴问一句:“对了梨子,你跟许工怎么复合的啊?”
周绾梨想了想:“因为一个快递吧。”
“哈?”这话给朱晨晨闹蒙了。
沿着朱晨晨的疑问,周绾梨也想起这事来。
复合后有一回,她问过他为什么要寄内裤,他别别扭扭,说本来想寄的是剃须刀,但下单的时候心跳作怪,让他在两样商品间选错地址,这才有了场小乌龙。
不过他同时也说了,对于她的“指点”,他铭记在心。
现在想想,快递事件好像没过去多久,复合后的相处更是一双手数得过来,但他们间的跌宕起伏,俨然走了个遍。
酒店环境不错,一晚睡得也还算好。
转天起得早,周绾梨跟着去看了看项目,吃过午饭后别过旧同事们,往机场去了。
才过安检,手机亮起来电。
看见备注是关女士,周绾梨眼皮痉挛性地抽动了下。
接起电话,关女士声音半埋着,像是拢着听筒说的。
“我问你个事。你许叔叔一家来了,父子俩吵架,小许跟他爸说自己不婚丁克,没有结婚的想法?”关女士压低嗓子:“你晓得哪个情况伐?”
行李箱的轮子稍微卡了下,周绾梨干脆拉到身侧,拄着提手:“不晓得。妈我要登机了,回去再聊。”
电话挂断,告示牌上的航班信息不断跳跃。
周绾梨踏上步行电梯,腾出手给许鹤同发信息:「晚上有空吗?找个地方谈谈?」
第22章躲你谈谈
【Chapter22】——
那头周绾梨编辑着信息时,这头的关女士收起手机,往饭店的包厢回。
人踩上外面地毯时,就听到里头还在争执的声音。
打开门,一双父子针锋相对。
“你真敢不结婚,以后别想要老子的钱!”这话出自许东的口,因为儿子的表态,他早气得脸都黑了。
“谢你提醒,不过我也没想过要,留着给你马上出世的孩子吧。”许鹤同从座位上站起来:“还有之前找你借的款,我会跟利息一起还你。”
话说完,他对关女士与周夫子认真告别,抬脚出了包厢。
收到关女士递来的眼色,周夫子追出去劝解年轻人。
到饭店门口,许鹤同停下来道歉:“对不起周老师,我刚才……不是有意那样说的。”
周夫子拍拍他的肩,表示理解。
许鹤同捏紧车钥匙,脖颈低着,像被人照脑袋劈了一下:“周老师,我跟……”
“跟我们家女儿拌嘴了?”周夫子截了他的话,眼中带笑。
在学校待好些年,班主任也当了不短的时间,对小年轻之间的那点子猫腻,周夫子再敏感不过。
比如他们女儿装得有模有样,小男生努力配合,却不大藏得住。
尽管肢体再怎么努力地扮泾渭分明,可耐不住情愫的播弄,总有一方会露馅。
看似表面冤家,实则有一方满眼热炽,直白得令人莞尔。
比如眼下的许鹤同,束手束脚,像要立正挨打似的。
周夫子让他放松:“我们女儿呢,脾气像她妈妈,艮脑袋,憋着要强。那个公司解散的事,你看她好像不放心上,其实压力都积着不说的。”
许鹤同心头一绊,恍了下神。
确实。创业失败的这回经历,像是折断了她精神上的一根脊骨。曾经嬉笑怒骂,性情鲜活的姑娘,现在也学会了屈就和逢迎。
爷俩在外谈心时,关女士留在包厢里,目光扫到主座的一对夫妇。
许东穿着衬衫西裤,衣容得体。
忽略坐着的轮椅,比起因病致残不得不退居的企业家,他更像一位仍在前线掌舵的老总。
而此刻他拳头落在桌面,打出气怒的节奏来:“臭小子,早晚有那么一天,老子要被他气成脑溢血!”
“你别呀,身体要紧的。”见丈夫气成这样,沈雪忙上手抚背顺气,语气柔柔,眉眼温良。
察觉关女士的视线,沈雪抬头看过来:“关老师,同同他……”
关女士一听这人跟自己说话就犯堵,她看眼沈雪抱起的小腹,勉强掀掀嘴角:“老周跟着呢,别担心。”
沈雪,原本是请去辅导许鹤同功课的家庭教师,可在许鹤同生母去世之后,她却与许东这个雇主有了男女感情。
家教变后妈,大人们的爱情神话,是孩子这辈子都难跨过的成长阴影。
而这对夫妇这次来虹城,一个做假肢维护,另一个,则是做孕检。
讽刺的是当年明明有人承诺过,这辈子不会再娶,更没有再生的可能。
一场聚餐七拱八翘,散也散得人直摇头。
关女士问周夫子:“小许怎么样?”
周夫子说没事:“年轻人难免有点情绪化,我怕他开斗气车,看着他找了代驾才放走的。”
“早知道许东跟他新老婆要来,咱们躲乡下去了,也不来吃这顿饭。”关女士直呼后悔,又不免担心:“你说小许跟咱们女儿……是不是闹矛盾了?”
“年轻人的事,任他们发展吧,咱们还是别管了。”周夫子没提刚才跟后生的沟通,他了解自己老婆,要是小儿女的恋情在她这里过了明面,那唠叨跟长气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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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开了闸,没事就要跟女儿叨叨几句。
老两口出了停车场的电梯,周夫子才又提一句:“不过你当年不是太该说手表的事,孩子心里肯定留刺了。”
关女士愣了几秒才想起这事来,她嘟嘟哝哝:“我也不是有意多嘴……”
说起来关女士跟唐又莲还真是有缘,总在不经意时能碰得见。
那年超市偶遇,唐又莲带着女儿任姗。小姑娘跟她打招呼叫关阿姨,礼貌又安静在旁边听着,很有耐心。
期间小姑娘抬手别了把头发,也就那么一下,戴在腕上的表露出来。
巧得很,那表关女士也有一块。她跟许鹤同生母是多年的亲闺蜜,而那表是她们早年间买的姊妹款,虽然作收藏很少戴,但上面有特殊刻记,不可能认错。
所以那表是许鹤同生母的遗物,意义不一般。
重新想起这事,关女士叹了口气:“你说小许跟姗姗那姑娘……到底谈过没?”
“我打哪里晓得,你这么好奇,刚刚怎么不问问老许?”周夫子掏钥匙开车门,打火启动。
“问他,那咱们成什么了?”关女士调门拔高,眼睛也鼓了起来。
车子开出路面,她在副驾坐得心气难静:“你也听小许说不婚不育了,那可是不想对咱们女儿负责任的意思。”
嘴上再怎么嫌弃,总是自己亲生女儿,一想到女儿受欺负,当妈的难免心里不舒服。
两口子在一块不能都燥,周夫子安抚她:“气话哪里好当真的?父子俩犯冲突呢那会儿,情绪高位上,一般怎么噎人怎么来。”
年轻人被催婚催出火气是正常的,而那对父子关系常年僵硬,沟通起来经常是你一句我一句砸死完事,能听得见什么好话。
更何况当爹的这回来,还带着已经怀上孕的继妻。
“那也不能瞎说话,他要没跟我们女儿复合管不着,要是又在一起,这孩子可得吃通教育!”对许鹤同心疼归心疼,满意还满意,但亲生女儿的优先级是谁都撼不动的,关女士很为女儿抱不平。
傍晚时分,周绾梨到家。
从华南回到华东,不同于广府的燥热,这时候的虹城,天擦黑时已有凉感。
夜头吃饭,关女士眼神比夹菜还要频繁,周绾梨服了:“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我能有什么话要说?”关女士不肯承认,筷子伸到菜盘里,转手把油酱毛蟹铲了一只给女儿,敲边鼓问:“粤菜不合口味的吧?你看看你,才去两天又瘦了,肯定也是水土不服。”
“……”面对试探,周绾梨没什么心情跟老母亲周旋,因为许鹤同一直没有回她的信息。
新一周班都上了好几天,许鹤同始终没半点音信,很难不让人觉得是在故意躲着。
对于这个猜测,电话里的江露直接告诉周绾梨:“这都不能再明显了,就是在躲你。”
“为什么……有这必要吗?”
“还为什么,不想听你摊牌,不想跟你又分一回手呗。他又不是个憨的,拿脚趾头都想得到,你肯定又打算提分手。”
周绾梨走出地铁,沉默了下:“总要说清楚的。”停了一会儿后又问:“费三知道他什么情况吗?”
“我们老公天天忙得狗一样,打哪去知道啦?”江露这话透着股心酸感。
上周末,费三自己一个人偷偷去做了男扎。
虽然他一再强调是小手术,而且人看起来确实也没什么大的异常,但江露还是抱着他哭了半个下午,又是感动,又是心疼老公。
不过提起这事,江露倒记得个笑话来。
“对了,你晓得马斌多有意思吧?他听说我们夫妻不和,前几天给我打电话呢,诈尸找存在感,可真做得出来。”
“马彬?”周绾梨念着这个名字,突然磨了磨牙齿:“那王八蛋真不是人,幸好你早跟他分了。”
这话里咬着的狠劲像有仇,江露当然跟着问下去。
周绾梨嘀卡过道闸,一个人溜着边走:“你知道当年,马彬怎么教许鹤同的吗?”
“什么?”
“他教许鹤同在避孕套上扎洞,让我怀上孩子,这样就不会留在深市了!”
听筒安静两秒,江露长长吸一口气:“靠!”她震惊地骂几句,紧接着又问:“那许扎了吗?”
周绾梨:“……没扎。”但当时看见信息的她,并不愿意相信。
毕竟情绪里揪不出逻辑,只有焰焰火气。甚至因为这个,还扔了他准备的求婚戒指。
那时怎么想的呢?
犬系男友,被包装的恋爱脑。
收起手机走回小区楼下,周绾梨低头踢石子。
有辆黑车从余光里过,她反射性地追眼去看,心里一空。
不是熟悉的那辆。
这种有事没干的感觉,太让人分心了。
明明可以快刀斩乱麻,却硬生生被拖进程,搞得人睡也睡不好。
她停下脚步,找到许鹤同的号码拔过去。
等待音长而匀缓,而来电提示,却又促又急。
屹川三楼,刚结束会议的许鹤同掏出手机,视线在情侣头像上驻了几秒,还是摁下静音,往办公室走。
来电固执地响了两遍,等他回到办公室,进门看到被她坐过打趣过的摇摇椅时,更觉得头痛。
就像解不开的魔方,总有一面对不上。
他还不太懂,上天安排这么一个她,到底该走哪样的红尘规则?
“叩叩——”有人敲门。
许鹤同应了声,进来的是任姗。
过完这周,她就要离开屹川。
进来后聊了几句工作,任姗说:“昨天,沈阿姨给我打电话了。”
“她给你打电话?”许鹤同眉心拧起来,一双黑梭梭的眼中蓄起凌厉。
尽管早有准备,但任姗还是被这反应弄得心里一刺:“你放心,我没接。”
停顿了下,她从口袋中掏出绒面盒子递过去:“这个……还给你吧。”
许鹤同接过盒子,打开见是任姗常戴的一块表。旧款石英表,酒桶型表盘,K金表带。
“既然是伯母遗物,想想……我还是不合适戴着。”任姗声音发苦。
“我母亲遗物?”许鹤同讶异地抬起头,几秒后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迅速把眼一眯:“谁给你的?”
……
电话没人接,周绾梨攥着手机,骨节都给攥白了。
她嘴里窝了一滩话,像发不出的邪火。
这算什么,缩头乌龟还是冷暴力?
情绪蹿到峰值,坐个电梯的功夫,周绾梨洋洋洒洒编辑一条短信发过去,差点把屏幕给点穿。
当晚,又没个好睡。
隔天临要下班时,收到诈死那位打来的电话:“准备走了吗?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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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等你。”
有坐在窗边的同事眼尖,小声惊呼着,吸引了一撮人挤过去。
周绾梨被游丹拉着,看见楼下的车辆临停区域,许鹤同抄兜站在引擎盖旁。
时值落日,金色令他的鼻背变得挺拔。
而乌眉亮眼,高大清朗,是刻在多数女性基因里的审美倾向。
这个点是社畜一天中最活跃的时间,同事们起哄个没停,催周绾梨快点下去,表演个当众kiss给她们长长见识。
周绾梨不堪其扰,关电脑去搭电梯。
等到了地方,许鹤同深深看她几秒,把手从兜里拿出来:“不是要找我谈谈?上车吧。”
第23章坦白局内容提要
【Chapter23】——
车流隙动,晚高峰已来。
部门的微信群闹个不停,游丹在发:「都等着给你俩随分子呢,怎么矜持成这样,狗粮都不肯给我们吃一点?」
周绾梨熄了屏幕,发现车停在十字路口的左转等待区。她偏头问:“去哪?”
“回家。”信号灯亮起,许鹤同手扶在方向盘上:“关老师今天做芙蓉蟹斗,我去蹭饭。”
不出半小时,果然到了周家住的小区。
找到车位停好后,俩人到了里头的下沉广场。
这里最开始建来做售楼部,后来租做商超,但没多久就被小区外的底商给挤倒闭了,现在常年吃着落叶积灰,除了大爷大妈晨练时候会来站一站,很少有人经过,属于不折不扣的视线盲区。
广场大面积铺着空心塑木地板,高跟鞋踩上去有硬响。
以前他们经常跑来腻歪,搂搂腰亲亲嘴,拿这儿当偷情的世外桃源。
可今天来,目的跟亲热无关。
“前几回没接你电话,不复你信息,对不起。”许鹤同低声道歉。
周绾梨对这时候的客套十分过敏,她不想架手架脚,于是直接表态:“你上去吃饭我不管,但在这之前,先把咱们的事给了了。”
“好。你说,我听。”
他利落,周绾梨也利落:“别客气,分手的话,我留给你来提。”
许鹤同伫在黑夜里,片晌问她:“因为任姗?”
“我不否认跟她有关,但主要原因是什么,你应该清楚。”
“为什么觉得我应该清楚?”
周绾梨并紧眉头:“我以为今天是坦白局,承认你跟我复合另有目的,很难吗?”
“你觉得我有什么目的?”许鹤同声音平缓,堪不出情绪剂量的浓淡。
“比如心存报复?”挤牙膏一样的对话之下,周绾梨很迅速地烦了:“你自己也说过,创业是一时头脑发热。那么请问你,为什么会头脑发热,跟我有关吗?”
风悠悠哉哉地过,这个点开火做饭的人多,每个方向都有饭香飘出来,哪一股闻着都像家里的味道。
许鹤同凝着对面,发层在颞转角投落阴影。他动动嘴皮子:“后面那个,我不否认。”
“那不就对了?你明明就是拿自己的成功影射我的失败,羞辱我这个loser!”周绾梨喉腔划出一串话,声音尖得像要蹦起来咬人的脸:“所以跟我复合,不过就是你心有不甘想找回场子而已,等我上套了,就痛快甩我一回!”
肾走够了,开始清算旧帐。
都没有走出过去,却还要强行moveon,敏感灵魂没能碰上足够粗壮的神经,复合的车肯定要分崩离析。
谈场恋爱而已,卑微是矫情的代名词,硬要玩没意思。
“买新房,以前花心思设计的图纸不用了,人也成不婚主义了,你早就放下那些乱七八糟的,还装什么装?”
“干脆点分手吧,我自愿被你甩上一回,以后咱们扯平,彻底一拍两散,谁都别再招谁!”周绾梨意兴阑珊地撂下结论。
在她这里,脸已经扯破到一定程度了。
许鹤同的影子动一下:“所以,你轻巧答应跟我复合,就因为猜到我的心思?”
周绾梨没答。
人又问:“没有别的原因?”
“别的什么原因?睡你,还是为了报复任姗?”周绾梨声音丰满有力,话像上满的弹匣,出弹密集,一颗颗穿人心壁。
许鹤同看她:“你窥出我的意图,但你有九成把握我赢不了你。所以你“应战”,你主动问复合,又轻松给我台阶下,为了反羞辱我。”
“哦,你说过不是非我不可,所以当年转头找了任姗,故意用她来激我,后来又起意勾引报复我。那么请问我自.卫一回,有问题么?”
周绾梨微微笑着,审判者的光辉拓在她脸上:“毕竟你说过的,我们也可以是仇家。”
是仇家,所以不躲不避,更不会怂。
在周绾梨看来,相互作戏而已。假装走进认知的误区,把心有不甘解析成念念不忘。
而心领神会的瞬间不叫默契,不过是各自有结界。
谈话似乎到了发僵的边缘,一般情况下这意味着即将结束,然后桥归桥跟归路,哪个再主动开腔,就是先撩者贱。
“喵~”
物业养的老猫经过顶上,僵硬气氛被割开道口子。
许鹤同把手表掏出来:“这是任姗还给我的。昨天之前,我不知道她一直戴着我母亲遗物。”
表是好表,但周绾梨看见就犯堵,可她嘴里的话还没滚到舌尖,许鹤同已经把表收回:“你或许觉得不可信,但这块表,我的确没有印象。”
表被关进袋子里,许鹤同掏出手机解锁:“当年工作室刚开,我和任姗季鹏去量房,路上听到我爸车祸截肢的消息,切了导航,他们跟我一起去的医院。”
屏幕亮起,解释落下的时候,拔号声响起。
几下后有人接起:“同同?”
声音意外又慌张,周绾梨仍然听出来,是沈雪。
虽然跟这位的接触不算多,但当年的周绾梨,对那段相差十岁以上忘年恋主角之一的沈雪,充满好奇。
毕竟在十九岁的她不懂,为什么年轻姑娘愿意嫁给二婚男人?而且那男人不是离婚而是丧偶,还有挺大个儿子。
许鹤同住进周家后,有那么几回,周绾梨碰到来刷存在感的沈雪。
而每回沈雪出现,许鹤同就把自己关到房间,伴随着沈雪嘴上同同长同同短的殷切,关女士的膈应也就差没纹进眼睛里了。
沈雪好像挺爱跟人交流,也好像有点眼盲,还硬要跟关女士聊许鹤同的功课,且身份混乱,后妈的范,家教的点。
再后来周绾梨跟许鹤同恋爱,被母亲和男友双双影响,对沈雪那份好奇,就成了带立场的反感。
这时候莫名其妙听许鹤同给他后妈打电话,周绾梨有些发燥,动脚想走,鞋跟却不长眼地嵌进木地板间的空隙。
她勾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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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头偷偷往回拔,而对面的许鹤同,已经跟沈雪说上话了。
他先是把从任姗那里得来的信息复述一遍,接着面无表情问出关键:“我母亲的遗物,你有资格处理么?”
听筒里的声音细弱,慌张又委屈地辩解几句:“可我也是,也是好心啊……”
据沈雪所说,那时候许父截肢刚从ICU出来,见许鹤同带回个任姗,以为这是儿子女朋友,拉着任姗动了半天嘴皮子。
“你爸爸知道的,是经了他同意的……”沈雪小声嗫嚅着,又因为继子在电话中的质问而有些心虚。
事情要回溯起来,其实也不算多复杂。
当年许鹤同搬去周家的时候,把生母近乎所有的遗物都带走了,却不知有那么几样,被父亲给偷摸留下。
而其中最令沈雪发鲠的,就是那只明晃晃沉甸甸的手表。
沈雪不知真相,误以为那表是丈夫与亡妻的定情信物,每每看到都要憋闷好一阵。
这种东西离开视线的正当途径只有送人,还不能随便送给谁。
在沈雪看来,她虽然有私心,但也确实端着好意,毕竟叫任姗的小姑娘明显喜欢她那个继子。
撮合小辈姻缘,并不算什么坏事。
“那你昨天给任姗电话,又是为了什么?”
许鹤同声音毫无起伏,可那头的沈雪呼吸促急起来,像是被问得一阵胎动,支吾个没停。
许鹤同摆低手,把听筒放到嘴边:“告诉一件你可能被蒙在鼓里的事,我母亲离世之前,许东带着律师在她病房立过遗嘱。他名下所有财产,只留给我一个人。”
说完点上红键断了通话,再向前几步,蹲下身替周绾梨把鞋子提出来,扶着她稳当穿好。
俩人对面立着,距离比先前要近一些。
周绾梨低头调脚,许鹤同视线锚定她,整个人像要融进夜的阴影里。
重逢后起码一半的时间,他们都在猜心。
四年了,时间把他们捏成两个自以为是的闷罐子,舌头钩住许多的话。光长年纪,在亲密关系的处理上,没有太大进步。
草率的复合,心急的亲昵与热络,带来藏在冰山底下的狼狈。像北调碰南腔,情绪出口蒙头乱撞。
相处的时候,他们追求肉……体……高……潮,可明明连肉……体都带着记忆,一伸胳膊就知道对方想换什么姿势。过往,本来就是他们绕不开的课题。
感情从不是只谈性的游戏,他们也并不满足泡在不走心的皮影戏里。
“抱歉,引起误会,是我不该。”许鹤同打破沉默:“但我猜会让你以为我跟任姗有过什么,应该不止这块表?”
声音敲在耳膜上,眼神撞到一起,空气中蠕动着说不清的气氛。
周绾梨抠了抠手心。
这跟她想象中的剧情太不一样,节奏被破坏,思绪也摇摇的。
原本在她的设想中,今晚肯定是他冷嗤指责,她还以声色,俩人吵个不休,最后彻底闹掰,顺理成章分手。
可现在呢,像调起高了一样,她的腔子跌回去。
的确,关于任姗,她还保存着一张朋友圈的截图。
是任姗发的动态,在问一款罕见血型,说是朋友父亲车祸急需用血,问有没有认识在舟城能献血的。
那条动态之下,有共同好友问这么上心是不是男朋友父亲,任姗回的:嗯。
而那时候,她也听说了许父出事,请了假打算要回去一趟的……
见人不动,许鹤同叹了口气,打断她的遐思:“我们不是彼此的债主,需要的不是清算过去,如果因为意气用事和不肯说清的话再闹一回误会,跟四年前有什么区别?”
周绾梨在他的提醒中绷起脸来,掏手机找到那张截图,嘴里不忘纠正:“好像明明是你不支持我工作?”
那时她决定要去深市,而他抱着不肯让她走,或者退学跟她走,或者先把婚给结了。一波又一波的怪念头令他行径无赖,更让她狂按眉心。
也是那回,她头一次觉得男友太不成熟。所以他越是低自尊挽留,她越是想离开,去火热的行业创业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