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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氏兀自烦恼,崔凝却没闲着。
她在家里待不住,听说晚上东市有灯会,便使人去给正当值的崔况递消息,邀他同行。
迁都在即,日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逛长安,崔况自然应了。
崔凝想到崔净心情不好,便去撺掇她一块出去逛逛。
“阿姐,走吧走吧,呆在家里有什么意思!”崔凝卖力的忽悠,“你要觉得太闹腾,不如我们一起去五哥他们开的酒楼里坐坐,他那儿清静!”
崔净闻言心中微动,见她提起魏潜,眸子之中光彩流溢,漂亮的晃人眼,不禁脱口问道,“你很满意与魏长渊的婚事?”
崔凝未料她突然问起这个,愣了一下,旋即面上绽开粲然笑容,“当然啦!我可喜欢他了!”
猝不及防的直白,直教崔净涨红了脸,啐道,“你羞不羞!”
“我都是有感而发,有什么好害羞的。”崔凝心里美的不行,也很客气的夸了夸凌策,“姐夫也挺不错。”
崔净面上红晕渐渐褪去,笑意也落下了几分。
崔凝见状,只做没看见,“那间酒楼是五哥、符大哥和姐夫三个人一起开的,他们常常去喝酒,姐,真的不过去看看?”
那处产业,崔净在账本上也看见过,不过因为只是朋友之间玩闹弄出来的地方,进项也有限,崔净便从未上心,此时见崔凝极力推荐,心中有几分好奇,终是被她连哄带骗的拐了去。
崔况刚刚下职,回家换了件衣服便随着两个姐姐出门。
三人到了朱雀街的酒楼,崔况趁着崔净打量环境的时候,才逮到空朝崔凝抛过来一个疑问的眼神。
崔凝用口型道,“吵架了。”
崔况了然点头。他就说,这还没到拜年的时候,怎么突然就回了娘家。
“咦?”崔凝转头,正见魏潜从外面进来,顿时欣喜不已,“五哥!”
魏潜没什么表情,眉梢眼角的温柔却泄露了心中愉悦,看了她一眼,又向崔净和崔况打招呼,“大娘子,小弟。”
他比崔净年纪要大,若是现在就随着崔凝喊一声大姐,别说他自己是什么感觉,就是崔净怕也觉得怪异。
“魏大哥。”崔况拱手施礼。
崔净目光从魏潜面上掠过,回礼,“魏郎君。”
他们几年前在清河就见过,但崔净从未如此近距离的观察魏潜。凌策算是极好看了,就算她每日对着那样的容貌,乍然靠近魏潜,还是受到了视觉冲击。
“先去楼上坐吧。”魏潜道。
四人正准备换个合适的地方说话,便听门口一阵骚动,间或夹杂几声女子娇声唤“郎君”。
那些嘈杂声音越来越近,直到门口光线一暗,几人回身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苍色袍服,身量颀长的男子走了进来,他长眉入鬓,眼底带霜,暖融融的烛光染满鬓边,衬得如玉俊颜愈发冷漠,仿如早已断情戒欲的仙君,浑然不似真人。
凡见者,无不被晃花了眼。
第299章 鹿台咏
“魏大人。”谢飏看向魏潜,眸光之中竟然隐约泛出笑意。
魏潜颌首,“谢大人。”
崔凝去苏州之前与谢飏匆匆见了一面,比起那时,他的神态越发的冷,与之对视,只觉冷锋逼人,便是笑,也丝毫没有温度。崔凝不由觉得惊讶,先时她只觉得谢飏气势太盛教人觉得难以接近,然而彼时笑起来时风姿灼人,却分明不似这般清冷。
“表哥。”崔净欠身施礼。
崔凝与崔况亦随之行礼,“表哥。”
谢飏微微颌首。
“既然不期而会,不如同坐?”魏潜询问众人意见。
崔家三姐弟自然没有意见,谢飏亦欣然应邀。
崔净落后几步,小声问崔凝,“表哥和魏郎君有过节?”
“没有吧?”崔凝疑惑,“阿姐怎么这样问?”
崔净接触尔虞我诈的场合比崔凝多多了,对于人与人之间的气场有种很微妙感觉,这两人面上看着客客气气,她却嗅出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不过想到家里曾有意撮合妹妹与谢飏,心中又了然。
崔净笑笑,“我近来思绪不宁,胡思乱想而已。”
崔凝压低声音,笑嘻嘻的道,“其实我也觉得有点怪。”
“你啊!”崔净莞尔,“可长点心吧。”
都说男人心思粗,可事实上,他们若是在某些事情上计较起来,斤斤计较的程度比女子不逞多让。
众人上了二楼雅间,窗子敞阔,朱雀街的灯海近在眼前,外面热闹非凡,屋内却十分清静。
崔净看了一眼,“闹中取静,倒是个好地方。”
魏潜道,“大娘子喜欢,日后常来便是。”
自凌策婚后,魏潜便极少与他碰面了,原是想问一句近况,但他素来敏锐,一扫眼便见崔净眉宇间有郁郁之色,便只随口客气了一句,转而与谢飏说话,“谢君也来逛灯市?”
“那倒不是,近来闲赋在家,偶然发现这间酒楼颇有趣致便时常过来坐坐。”谢飏言语神情之中没有任何情绪,让人难以窥探他内心真实想法。
关于谢飏的入仕之后的经历,魏潜也有所耳闻,心中只觉得可惜,门阀士族,便是被当权者贬落到尘埃里,也算不得什么,因为钱财、荣耀远远不是他们立足的根本,倘若哪一日风骨尽失,才是真正的倾颓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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