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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宫外,护城河水暴涨,河边几株芙蓉花在风中摇曳,最后一点残红也落入水中,被河水尽数席卷而去。
挨着河的旧校场被改成了临时的行刑场,雨后潮湿的地上站满了观刑的百姓。
“这个人犯了什么罪要被处斩?为什么都没有罪状通告?”
“是啊,看他文文弱弱的模样,也不像罪大恶极之人,真是可怜啊...”
百姓的议论声不时传来,左子衿木然地垂着眼眸,唇边结着明显的血痂。
他双手被绑在身后,跪在铡刀之后,寒风刮过,单薄的衣裳拍打着他的身体,露出清瘦的骨形。
“左相大人,时辰已到。”校尉恭敬禀告。
坐在后方太师椅上的傅临风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色,缓缓抬起右手,做了个落下的手势。
刽子手会意,上前将左子衿上身压下,把他的脖子放在了铡刀下。
铁器冰冷粗粝的感觉传来,左子衿微微皱了下眉,苍白的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台下胆小的观众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刽子手回头,傅临风等了片刻,眼底寒光闪过,神色蓦地狠厉:“行刑!”
巨大的铡刀缓缓落下。
“嗖-”一支穿云箭破风而来,径直射中正在压下铡刀的手。
刽子手捂着鲜血直流的手哇哇乱叫,铡刀在左子衿脖子上方半寸停下,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唏嘘。
傅临风眼中精光一闪,坐直身体向前倾,凝神向前看。
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自动向两边分开,空出的中间道路末端,矗立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
马上的玄衣青年神色冷冽,拉弓的手从微霜的鬓边缓缓放下,他拉动缰绳,黑马一步步向刑台走去。
“符凌晔。”傅临风露出微笑,眼中的疯狂兴奋之色,仿佛野兽嗅到了鲜血的气息,“你终于出现了。”
凌晔恍若未闻,看也不看他,却径直向左子衿方向走去。
一直垂着头,平静待戮的左子衿闻言激动地仰起头,震惊地看着凌晔。
他努力地张着嘴,却只能发出“嗷嗷”的呜咽声,一时又惊又急,泪流满面。
凌晔从马上下来,柔软的目光与他交汇,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会心笑容。
这样的微笑,他只在很多年前那个拢着锦裘披风,玉人一般的少年脸上见过。
那时,夕阳照在芦苇从中,练剑过后,他从怀里掏出酸枣糕,讨好地递过去,少年一贯冷峻的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天地间都仿佛被点亮了。
凌晔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静静地凝视着他。
那一刻仿佛时间都停住了,良久,他启唇,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阿让,对不起.....
左子衿突然失控地挣扎起来,嗓子里发出凄厉的残破音节,彷如泣血一般,令人不忍闻之。
有侍卫上前按住他的身体,把他从铡刀下拖了出来。
他被拉走的时候,拼命回头,悲恸地望着凌晔,看着他平静地伸出双手,任由侍卫将自己五花大绑,推搡着带离了刑场。
左子衿仰起头,只见黑沉沉的乌云中,一群飞鸟俯冲而下,带着知死而赴死的架势.....
他感到窒息般的绝望。
第225章 人心可怖
下了一夜的雨在天明时分停歇, 宫殿檐角上滴着淅淅沥沥的水,灰沉沉的天让人无端压抑。
戒律所内戒备森严,一排玄衣禁卫军肃容沉默地站立着。
傅临风亲手点燃了石壁上的油灯, 堂内一下子亮了起来, 齐允轩眯着眼睛,倨傲地昂起头, 看着不远处被绑在刑架的凌晔。
凌晔双手平伸着被固定在刑架上,手脚都锁上了铁链。
齐允轩使了个眼色,傅临风会意地躬身退了出去。
铁门关上发出沉重的声音,囚室里只剩下齐允轩和凌晔两人。
齐允轩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符凌晔,你的命也真大, 居然还活着。”
凌晔声音平静无波,“抱歉, 让君上失望了。”
“雪若在哪里?你把孤的妹妹藏到什么地方去了?”说到雪若,齐允轩有些气急。
凌晔垂下眼眸, 过了一会儿,才冷冷道:“不必担心,她现在很安全的地方.....”
他定了定神,“我已经任你们处置了,放了左子衿, 找人给他治伤。”
齐允轩蹙眉, 似听到什么有趣的内容, 不觉冷笑:“你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 凭什么来跟孤谈条件?”
“就凭我曾经是上官逸。”凌晔抬眼, 眸色漆黑, 他眼中熟悉的笃定让齐允轩心底发虚,“我既然敢只身前来, 手中又怎会没有筹码?”
齐允轩挑眉,嗤之以鼻,“哦?你的命都拽在孤手中,你的筹码又算什么。”
他眸锋转冷,“难道...难道你要用雪若来跟孤讲条件?”
凌晔涩然微笑,定定地望着齐允轩,“君上放心,我与你不同,雪若...永远都不会是我的筹码。”
他话中有所指,齐允轩仿佛被刺中痛点,一时恼羞成怒,正待发作,却听凌晔缓缓道:“君上要的不仅是我的性命,而是用我的命换来的人心,不是吗?君上登基一年多,朝堂内外不乏质疑你篡位的声音,若有废帝通敌卖国的证据....”
齐允轩眸光被瞬时点亮,激动得提高了声量,“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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