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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放下酒杯,有将领在下方发问:“太子殿下,不知夏州是否会派军来支援平临,毕竟平临这样的重要关卡,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
次丹已有三分醉意,高深莫测笑道:“放心,夏州此刻不会再兵来的,他们会看着我们把平临踏破,把宁南军撕碎的。”
众将不解:“太子殿下怎会知晓?”
次丹得意之余,愈发狂傲:“本太子向来神机妙算,对了,守城的那些宁南军都是以前镇北军和骠骑营的人,那些上官逸带的狗杂碎,都是曾经践踏过我们的人。”
他咒骂着,把手中的杯子往地上猛地一扔,眼神凶狠道:“攻破平临后,我要把他们的头都砍下来,在平临的城楼上挂一圈,风一吹乒乒乓乓,城下血雨如注,又好听又好看。”
咬牙森然笑道:“上官逸,我这就把你的人都送去见你,让你们在地下团圆!”
上官逸的死讯传来时,他虽然高兴万分,但不能手刃仇人却令他十分不痛快。
而今把他带的那支如同他们天生克星般的军队给碾碎了,才能泄他的心头之愤。
他心心念念的死敌,死敌带领的军队,都不是被他干掉的,无一例外竟都折损在他们夏州自己人手中。
这真是一件无比嘲讽又令人愉悦的事情啊!
一番残忍的话得到了雷鸣般的叫好与掌声,王帐内气氛高涨,众将纷纷举杯庆贺。
只有坐在他左侧的依缇,面无表情地一人独酌。
次丹瞥了她一眼,打着酒嗝道:“依缇,你怎么不说话?王兄方才说的话你没听见?”
依缇放下酒杯,淡淡道:“听到了,否则我不会这么恶心!”
次丹身体晃了晃,并不以为意,却笑道:“最近你总是闷闷不乐,可是有啥心事?说出来,王兄替你纾解纾解...”
依缇琥珀般的眸子眯起来,凉凉一笑,“臣妹能有什么心事?”
次丹盯着她看了一会,叹了口气,“你自打十六岁起就跟着王兄东征西战,把自己的大事都耽误了...”
依缇眸光闪动,抿唇不语,次丹一语双关道:“依缇啊,就不要再执念那些得不到的东西了,那人已死,你看看,我卑兹罕帐内多少英雄男儿....”
“王兄!”依缇打断他的话,面若寒霜。
她定了定神,才挤出一丝笑,举杯道:“臣妹祝王兄明日旗开得胜,一举夺城!”
“好!”次丹仰头将酒饮下,帐内众将一阵欢呼。
依缇抿了一口酒,就将杯子放下了,侧头将目光看向账外,漫天黄沙中远处城墙的轮廓。
想起她安放在那里的执念。
那个忘了自己是谁的男人。
不知他现在何方,战火有没有伤到他.....
*
幽暗的密室中响起冷冽琴声,肃杀而森冷,寒意如暗流潜涌而出,令人不寒而栗。
绑着刑凳上的左子衿脸色惨白,睁着空洞的双眼,他努力想看清楚什么,但眼前只有浓墨般的漆黑。
“你到底是谁?”抚琴的巫师开口问道,声音苍凉而沙哑。
“我是左..子...衿。”喉咙仿佛被人掐住,他艰难开口。
巫师面不改色地勾起一根弦,琴声骤然转音,冷声道:“你的本名是什么?真实的身份是什么?”
左子衿头上冒出冷汗,心跳快得他喘不过气来,不由自主道:“温...温让.....”
坐在他对面的齐允轩面色一沉,侧头与傅临风交换了个眼色,温让,这个名字他们都没有听过。
琴声轻缓下来,左子衿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傅临风向巫师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问下去。
巫师领会,落指如急雨,一时琴声大振如狂浪扑岸。
“你到夏州来是为了什么?”傅临风冷厉问道。
左子衿神思再次迷离,缩着身子不住地颤抖,干裂的嘴唇再度张开,失神道:“我来....我来找上官逸....”
齐允轩一惊,当年左子衿因医术出众才被他不远千里招进紫宸宫,那时的左子衿不过是个落魄大夫,他痴心医术,说自己想去御书馆查阅古医书,才答应做他宫里的内应,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他的幌子,他真正的目的竟然是上官逸。
齐允轩努力克制胸中的怒火,咬牙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左子衿后背衣裳尽是汗湿,心脏跟着琴音狂跳不止,琴声愈来愈急,他难过得恨不能去死,却本能地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仅剩的一丝残识告诉他,这是弦扰术,他不能迷失神志。
他死死咬住嘴唇,竭力抗拒着逐渐不受失控的意识。
巫师见他本能地抵抗,再次加重了弦音。
左子衿嘴唇被咬出血来,脱口而出:“上官逸是我的仇人!”
齐允轩露出疑惑的表情,他说上官逸是他的仇人,为何千里迢迢跑去看符凌晔和雪若,他不信。
他们之间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关系。
他冷冷地看了傅临风一眼,傅临风立刻领会,他一边示意巫师继续弹奏,一边高声问道:“你和符凌晔是什么关系?”
听到“符凌晔”三个字,左子衿身体猛然震颤,额头上青筋毕露。
他咬着唇死不开口,承受着几欲催裂肺腑的摄魂之音。
“再加重力道!”傅临风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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