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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唤自己阿晔,这称呼陌生得让他有些不自在,心情益发烦闷。
其实,他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力来,头也晕乎乎的,方才试着下地行走,刚移动了两步就累得气喘吁吁,胸口一阵钝痛,两眼直冒金星,只能扶着椅子再躺回床上。
他现在的状态,显然与废人无异,病困羸弱,还失去了记忆,可面对眼前两个陌生人,他实在不想与他们多说什么。
雪若见他神情低落,只道他为失忆而郁郁,端起药碗在床边坐下。
白瓷勺细细搅动着琥珀色的药汁,她盛了一勺汤药,凑到他唇边,柔声道:“张嘴...”
上官逸本能地偏了头去,他不太习惯这样,勉力坐直身体,伸手接过药碗和汤勺,“我自己来吧,谢谢。”
说着仰头将药尽数灌下喉咙,苦涩辛辣的感觉从唇舌,经喉头蔓延而下,忍不住蹙起眉头。
刚要把碗放在一旁,嘴边蓦然多了一块黄澄澄半透明的蜜饯,他愣了愣,迟疑地看她。
抬眸对上她明亮澄澈的目光,雪若笑盈盈道:“药很苦吧,吃块蜜饯吧,是你喜欢的酸甜味的。”
上官逸迟疑了一些,他不爱吃甜食,出于礼貌还是拿起一块蜜饯,客气道:“谢谢。”
见他刻意保持距离,雪若脸上的笑越发勉强。
抬手的时候动作过大,不小心牵动伤口,他顿时疼得脸色发白,手蓦然收回撑在床板上,低低喘着粗气。
雪若一惊,忙上前扶住他,关切道:“是扯到伤口了吗?”
她心内焦急,说着就两手去拉开他的衣襟,“给我看看。”
上官逸向床内躲了躲,抬起手臂拦住她,脱口冷声道:“别碰我!”
雪若心中蓦地一抽,被他眼底的冰冷和疏远刺到了。
她木然地收回手,手足无措看着他,有些可怜。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失落,他的神色稍缓,静默片刻后,拘谨道:“我...没有事,谢谢你的关心。”
雪若的手捏紧自己的衣角,面上却是善解人意的微笑,若无其事道:“没事就好,你的伤口太深,虽然表面愈合得差不多,但内里的肌理血肉长好需要一些时日,慢慢会好的。”
上官逸看了她一眼,调整了个小幅度的抬手姿势,摊开掌心:“蜜饯呢?”
雪若微怔,欣然一笑,将蜜饯放入他的掌心。
上官逸捏着蜜饯,咬了一小口,抿唇专注地吃。
雪若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心里不免期待他的反应。
想起两人曾经互相投食,她喂他吃最爱的酸枣糕,他一脸享受地吃着,一边含笑望着她,曾经凌厉清冷的双目中,尽是一湖一海的温柔。
上官逸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忽道:“你还有事?”
雪若激灵了一下,回过神来。
他话里分明是要赶她走的意思,忙将目光从他脸上收回,尴尬道:“没事没事,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说罢,收了药碗就转身出去了。
上官逸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出了门,融入了夜色中,才松了一口气,顺手将剩下的蜜饯扔进嘴里,这蜜饯酸中带甜。
“唔,还挺好吃的。”他自言自语道。
许晗正坐在厨房内的小板凳上,弯着腰,拿着一柄蒲扇给红泥小炉扇着火,炉上的药罐“咕嘟”冒着气泡。
雪若端着食盘,垂着头,悄无声息地走进来。
许晗闻声,转头去看,见她进来忙扔下扇子,跑过去仔细端详她,关心道:“姐姐,你哭了?怎么了?是不是他....”
雪若不动声色把头偏过去,眨了眨眼,转头坦然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
许晗看着她,怜惜道:“你眼睛有些红...”
“哦?”雪若揉了揉眼睛,笑着无所谓道:“大概方才冷风吹了沙子进去。”
许晗细看她一脸云淡风轻,确无悲伤之色,才放下心来。
他坐回了炉子旁边,忍不住抱怨:“他如今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下午我送饭进去,他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天,一句话都没跟我说....”
许晗撑着下巴叹息道:“好想念以前的苏辰哥哥和上官大人啊.....”
雪若站在灶台边,半晌后转身过来,轻松笑道:“我却觉得现在这样蛮好,每一天都是崭新的日子。”
她眸中泛着光,定定道:“我就不信,哪怕是块石头,也给他捂暖了。”
许晗佩服地看着她,问道:“姐姐,你为何要骗他说你们是夫妻?别忘了你可是夏州的公主,这没名没分的,你想气死你那个王上哥哥吗哈哈?”
雪若的脸不易察觉地红了红,低声嘟囔道:“我早就不想做夏州公主了,只想做个普通人过下半辈子。”
她静默了一会儿,平静而伤感道:“如今,我在他眼中与陌生人又有什么分别,若是他伤愈之后要离开....到那时,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挽留他?”
他并不知道,那时在夜光蝶洞中,她和苏辰只差一点点就拜堂订终身了,如果他的记忆还在,两人成亲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姐姐真是有先见之明,实在是厉害啊!”许晗崇拜地夸赞道。
*
时光飞逝,三人就这样别扭又和谐地过了十余日,这日夜幕降临,远处的谯楼传来一更的钟声。
雪若忙碌了一天,腰酸背痛地回到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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