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opos:【好。】
Atopos:【知道了。】
昨天请一天病假没去上班,活都堆到一起,左柯让全天都泡在各式各样地数据里,看得头昏眼花,晚上九点积攒的工作全部解决。
他没着急回家,仰头枕着椅背望着天花板放松,还边转着椅子玩。
“操!”高子言比对完最后一组数据,眼镜往桌上一扔:“解放!下班!”
他伸个懒腰,见左柯让一身悠闲:“忙完了还不回家?”
左柯让懒洋洋嗯一嘴:“就回。”
椅子还在转。
高子言一把按住,趴在他头顶的椅背:“让啊,你快找个女朋友吧,总这么孤家寡人的也不是回事啊。”
他劝:“张院他女儿多好一姑娘,你真一点不心动?”
左柯让掀眼看他:“你媒婆附体了?”
“我这不关心你人生大事么。”
“不必,谢谢。”
“别客气。”高子言真心实意问:“你到底喜欢啥类型的啊,”
左柯让冥想几秒,勾唇总结:“喜欢会玩我的。”
高子言:“我说真的。”
左柯让:“就是真的。”
“那你口味挺特别。”高子言也就没事找事嘴欠一下,不过这么一聊,他还真想起件事:“二十号张院六十整寿,人见到你你又有得烦了。”
叮——
左柯让放桌上的手机一亮,他没个骨头似的身体坐正,捞过来解锁。
他手机列表里女性好友屈指可数,就那么几个还都跟他一个圈子,都有男朋友,一点可八卦素材都没有。
没什么稀奇的,高子言从他椅子上站直,回工位关电脑。
本想着等左柯让一起出门,但人没点自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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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电脑关到一半,左柯让就拎上搭在椅背的外套朝外走。
高子言没错过他看手机时嘴角扬起特荡漾一弧度,高声问:“什么情况啊你?”
左柯让没回,就摆摆手示意。
从单位到公寓二十多分钟,左柯让在限速范围内开最快,到家后先去浴室洗澡,浑身上下都拾掇得干干净净,去客厅沙发特懒散一坐,回信。
Atopos:【在家。】
Atopos:【没事。】
在这之上,是四十分钟前邬思黎问他在不在家,有没有事,要不要打视频的消息。
两三秒钟过后,对面视频邀请弹出来。
“我正好洗完澡。”邬思黎那边画面在摇晃,随着她话音落下,定格。
姑娘湿着头发,小脸素净淡雅,裹着一条浴巾弄成抹胸样式,锁骨沾着几滴淋漓水珠,发尾打着卷压在浴巾边缘,沟壑露出一指宽的长度。
开屏一个暴击,冲得左柯让眼发晕。
他啪一下手机反扣在大腿。
昨天他还在嘈邬思黎矫情,又不是没看过,没必要避之不及。
如今轮到他自己,还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是他太过想当然。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就一天没见邬思黎,她昨天还低至谷底的情商怎么就一下子飙升到他招架不住的高度了?
空气急速燥热起来,左柯让找到空调遥控器调低温度。
“左柯让?”轻柔嗓音在扩音器传出:“你人呢?”
“这儿呢。”翻过手机,左柯让无比镇静:“二哈把手机碰掉了。”
就随便扯出二哈来背锅,忘记二哈对邬思黎的吸引力,话一出口后悔都来不及。
“它干嘛呢?”邬思黎边涂着护肤品边瞅左柯让:“我想看看它。”
“它——”
左柯让想胡诌二哈刚自己开门溜出去玩了,就冒个话音,在阳台自娱自乐的二哈听着声就跑了过来。
脑袋挤进镜头,毛茸茸耳朵蹭着左柯让脸,吐着舌头一哈一哈地喘着气,见到邬思黎就嗷嗷嗷。
左柯让一只手攥住它嘴:“吵死了。”
“它是不是过胖了?”邬思黎前天再见二哈就被它厚重的体型惊到。
“天天吃那么多又不动能不胖么。”
二哈不服左柯让的桎梏,甩着脑袋想挣脱,左柯让控制着它,声线不太稳:“猪一样。”
萨摩耶智商相当于五六岁的小孩,听得出好赖话,左柯让一说它像猪,二哈立马不干,还动手爪子要拍他。
这幅场景真是久违。
邬思黎倒见怪不怪,一人一狗上辈子没准是仇人,这辈子凑一起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你是不是不经常遛它啊?”
“你别冤枉人。”左柯让不认这罪:“是它不跟我出门。”
二哈这狗胜负欲挺强,特容易亢奋,它又胖,左柯让单手还真难制服它,手机当一下磕在茶几上,牵连着邬思黎搁在洗手台的手机都滑倒,差点掉水池里。
她捡起来,不得不插进他们的战争里,无奈沉声:“别闹了行不行?”
“再闹视频我挂了。”
就都乖巧了。
很神奇,就都不闹了。
二哈跃上沙发,钻到左柯让身后,伏在他肩膀,和左柯让出现在同一景别内。
邬思黎是正事,左柯让勉为其难忍受二哈的腻歪。
邬思黎又把手机戳回原位,头发都偏到一侧用梳子梳着:“等我出完差,我每晚都带它出去走走吧,太胖也不好。”
左柯让说胖,二哈就打,邬思黎说胖,它就郁闷地呜咽,活惹人心疼。
这狗怕不是绿茶精转世。
左柯让没搭理它,它不是重点,重点是:“每天来我这儿?”
邬思黎梳头发动作一顿:“不方便吗?”
左柯让矜持着:“不一定每天都方便。”
邬思黎没不满,也没问不一定的原因,就说好:“不方便的时候你告诉我。”
左柯让一挑眉:“成。”
就这么没啥营养地聊着,聊一天三餐吃的什么,工作忙的什么,有没有什么趣事,左柯让看着邬思黎头发由湿变干,浴巾换成睡衣,人从浴室躺到床上,而邬思黎眼中的他一直在原地不动。
邬思黎支撑不住打个哈欠,左柯让叫她去睡觉。
挂断视频前,两人互道一声晚安。
邬思黎在沪市这几天,两人每晚都如此,左柯让下班回家邬思黎回酒店,都是洗完澡就打视频,二哈也总是凑热闹,但每次安分不到一刻钟就跑走自己去玩。
二十号,邬思黎出差第五天。
也是最后一天。
左柯让前一晚告诉邬思黎这晚他要去参加一个前辈的生日宴,估计视频要推迟些打,邬思黎恰巧也要去聚餐,两人就分别维系着自己的社交圈。
礼物早就备好,下班后高子言搭左柯让顺风车去酒店给张远庆寿。
左柯让毕业后回京北进入航天局,一开始就是张院带他,正儿八经得意门生,亲传弟子。
张院还想亲上加亲,撮合左柯让和他女儿,介绍是介绍了,他女儿也挺喜欢,就左柯让不松口,不同意,问就是已经有女朋友。
可这么多年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都没见过左柯让身边有过类似女朋友的可疑人物。
所以今晚,张姝白再一次拦下左柯让,质问他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好,怎么就入不得他眼。
张姝白是和邬思黎完全不同性格的人,她热情奔放,敢爱敢恨,幸福美满的家庭造就她出众的条件。
在任何人眼中她都是一百分的完美女生。
但是左柯让不属于这一类“任何人”。
“我真的有女朋友了。”
左柯让按亮手机,转向张姝白,屏保是他和邬思黎大学时期的一张合照,二哈才几个月大,小小一只,邬思黎双手举着它,妥妥一张全家福。
“你真的有?”张姝白瞪圆眼睛:“不都说是假的吗?”
“她之前在国外,我们分手过一段时间。”左柯让并不隐瞒:“现在我们又和好了。”
睁眼说瞎话这项本事左柯让真是修炼的炉火纯青。
反正邬思黎不会认识张姝白,有一个人认为他是正宫就算一个。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张姝白痛心疾首:“好马不吃回头草。”
“我不是好马。”左柯让从善如流:“而且是我巴不得她吃我这颗回头草。”
“不是很想听。”张姝白捂住耳朵:“你的发言太扎人心。”
左柯让自工作以来,张院就是按照接班人培养的他,他知这份恩情,对比自己小六岁的张姝白,他始终把张姝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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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成一个不成熟的小妹妹看,这几年他性格圆滑许多,不似上学时那么尖锐。
张姝白也不是真心喜欢他,就是觉得他长不错,挺帅带出去挺有面子,好胜心和一些些人之常情的虚荣。
种种因素相加,左柯让待张姝白可以说是和善,不然按他以前那狗脾气,不喜欢连个眼神都不会多给,张姝白说不定还会被他怼哭。
小姑娘耍性子,左柯让也不打算哄,他不会哄除邬思黎之外的女性:“那我先走了。”
说完就迈腿。
张姝白连诶三声,两手并用抓住他胳膊,撅嘴抱怨:“你有女朋友了我怎么办?我都放话出去说我有个巨帅的男朋友,下个月我过生日我最讨厌的那个女生也来,你这不是啪啪打我脸吗?”
现在小孩都能这么吹牛的?
左柯让先拨开她手,再回想他大学时是不是同样这么一言难尽,没啥印象,邬思黎倒总嫌他幼稚,那也好不到哪去。
“我都没答应过你,你在外面瞎说什么自己有男朋友。”他好气又好笑:“再说你生日还邀请你讨厌的人来干什么,添堵呢?”
“那我又没说我男朋友是你,我就说我男朋友是个大帅哥。”张姝白无赖撒泼:“我不管,你赶紧想办法把这个漏洞给我补上。”
要不怎么说什么锅配什么盖,张姝白这种叽叽喳喳的女生左柯让真欣赏不来,邬思黎那种文文静静的他最爱。
这个理想型设定里,文静是附加,邬思黎是不可或缺的唯一条件。
他被张姝白吵得头疼:“等你过生日那天我叫人来给你撑场子,你看上哪个哪个就是你男朋友行吗?”
张姝白沉吟片刻,点头:“也行。”
她伸出小拇指:“拉钩。”
左柯让敷衍地勾两下打发。
高子言是个朋友圈高频率分享者,来酒店之后把朋友圈当成直播现场,评论两分钟两张图片一条视频的往朋友圈更新。
他就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左柯让评价他不应该学航工应该去学设计,他发的内容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RS几位员工有高子言微信,佳佳是其中一位,聚餐中途习惯性刷两下朋友圈,看到高子言最新一条视频的一个画面,暂停。
跟邬思黎八卦:“你看这帅哥没?”
邬思黎在嗦粉,聚餐这家大排档的花甲粉丝煲很对她胃口,碗里的粉丝都送进嘴里,她分神睨去一眼。
是左柯让。
正低头和一个女生在说话。
两人小拇指缠着。
“你上班第一天外出的那次博览会就他们航天局主办的,这哥们是他们局草。”提起这个搞笑绰号,佳佳咯咯笑两声:“这女生是他前上司的女儿,他们一家子都特喜欢这哥们,他上司特想把女儿嫁给他,不知道是不是要好事将近。”
邬思黎默默听着,没什么太大波动。
左柯让向来受欢迎,有才有貌有家世,到哪都是香饽饽。
她是真没有太往心里去,视频拍的挺清楚,左柯让望向女生时眼里的情绪很平。
她只是有些不太高兴,她不喜欢有人打左柯让的主意。
好像不止有些,是很不。
很不高兴。
在这一刻,她恍然发现她对左柯让的占有欲要更加强烈。
以往碍于他们糟糕的开始、身份的差距,她压抑着内心,不得释放,久而久之她都骗过自己。
她身边的异性会被他调查,她厌恶他的偏执,不代表她就能以平常心看待有人觊觎左柯让。
魏书匀不是左柯让,苏禾教给她的那些套路不全部适用于左柯让,她不能一概而论。
于是,揣着这种心情。
聚餐结束回到房间,邬思黎一个冲动,定下最快回京北的一班航班。
到机场才想起跟佳佳说一声,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怎么这么急就跑机场要回去。
“你晚上喝了酒啊,自己一个人真的没事吗?”佳佳在床上爬起来:“要不这样,你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回。”
“我没事,你不用来。”邬思黎坐在深夜机场大厅里候机,机票在指间翻转,情绪过剩,她突然生出倾诉欲:“佳佳,我感觉我是个很双标的人。”
“啊?”佳佳更奇怪:“怎么啦?”
“就是,”邬思黎斟词酌句:“我喜欢一个人,受不了他对我强势,但是我看到他身边出现别人,我就想用他对我的方式对他。”
有点绕,佳佳品读两遍,回答:“这不是很正常吗?我们都是双标的人,只允许自己不允许别人,不要太为难自己,不要太苛责自己。”
“你不能容忍他身边出现别人才是真的喜欢他,喜欢一个人就是一件小肚鸡肠的事情,大方都是留给无所谓的人的。”
是这样的。
她对什么都无所谓,唯独左柯让不行。
“今晚的机票你记得回去申请报销。”佳佳神秘兮兮压低声音:“再容我八卦一下,你喜欢的人是谁啊?”
“吃饭的时候你给我看的那个人,”邬思黎吸口气:“是我喜欢的人。”
她又补:“是我初恋。”
两个小时后落地京北,凌晨两点。
邬思黎出机场打车直奔左柯让公寓。
登记完,公寓楼物业好巧还是上次那一位,还记得她,轻易就放行。
她站到门前,才顾虑起时间太晚,左柯让在睡觉。
要不她偷溜进去?
会不会不太好。
但是佳佳说不要太苛责自己。
短短一秒,邬思黎做出决定,在触控屏一抹,数字显示出来,她输入着密码。
可视线模糊,怎么都输不对。
就在她焦躁到沮丧预备放弃时,紧紧闭合的门蓦然打开。
左柯让穿一身睡衣出现在门后,讶异于门外的她。
邬思黎朦胧地看着他,看半晌,叫他名字:“左柯让。”
蹙眉:“你很烦。”
莫名其妙被批评的人一愣,而后笑,笑容很浅,蔓延至眼底:“邬思黎。”
他扶着门把手,姿态吊儿郎当:“你是不是喝多了?”
第37章
邬思黎在外留学那几年常有聚会活动,次数一多,她酒量多少锻炼出来点。
今晚上聚餐是世博会主办方请客,几家耳熟能详的饭店都被否决,大家都不想在吃饭的时候还碍于高雅环境拘谨着,挑来挑去最后定在一家人气火爆专吃海鲜的大排档,主办方那边还好面,觉得不能叫他们忙活一天就吃这么接地气的东西,带了瓶干红葡萄酒。
他们那一圈人就占据着最大的桌子,吃着烤串海鲜喝着高档葡萄酒,还都是在世博会现场直接过去,衣服都没换,一个个西装革履,露胳膊挽袖子处在满是烟火气的地方,场面特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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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思黎没喝过红酒,干红初尝偏酸涩,喝第一口她还不太能接受,等回味品出微甘,她就越来越上瘾,边吃边喝大半杯,喝完当时没啥感觉,回酒店去机场甚至在飞机上她都还好,就站到左柯让公寓门口,她才有些晕。
红酒后劲大,这点邬思黎不太了解,她在国外啤酒能喝三四瓶,量是今天下肚红酒的两三倍,她坚信自己没喝多,度数差异她置之脑后。
摇头:“没有。”
左柯让握住她手腕,拎上她行李箱带人进屋,浅淡酒气涌入呼吸:“不是明天才回来?”
他关上门,揉着邬思黎掌心,是与印象里如出一辙的柔软,没放开,就牵着,另只手开鞋柜。
“那是大家一起。”邬思黎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现在是我自己。”
“偷跑回来的?”左柯让拿出备着的女士拖鞋,蹲下身去脱邬思黎的高跟鞋,再套上拖鞋。
左柯让就是睡到口渴起来找水喝,听到门口窸窸窣窣的响动,要不是有监控可视屏,他非把邬思黎当成窃贼。
他自己家他肯定熟悉布局,没开灯,就客厅里为二哈装着两盏声控小夜灯,省得它半夜醒来害怕。
“嗯。”邬思黎在满是黑暗里瞅左柯让影影绰绰的轮廓,借着声控灯微弱光芒看清拖鞋样子,甩掉:“我不穿这个。”
左柯让是没有女朋友,那又不能证明什么。
苏禾说过,一切没有明确表态的事情,都要做出最坏的预设。
不知道是给哪个异性准备的。
她不要穿。
第二次碰到邬思黎醉酒,左柯让不至于太过抓瞎,虽然时隔久远。
酒鬼不讲理正常,他没问为什么不穿,掌心托着她脚:“地板凉,你不能光脚。”
邬思黎靠在门板上,再摇头:“我没要光脚。”
左柯让顺着她目光低头:“要穿我的?”
“嗯。”
“行。”
这可太好办。
她要他给就是。
左柯让换上双一次性拖鞋,把自己的换给邬思黎,他刚摸过鞋,就没再碰她。
站起身,面露纳罕:“你醉成这德行怎么混过安检的?”
邬思黎眉头又拧起来:“说了我没醉。”
“好好好,你没醉。”左柯让不予争辩。
连续三个好字落在邬思黎耳中就润色出一层敷衍一层不耐烦。
她一个不爽,垂直蹲下,以实际行动宣泄她的不满。
认识到今年是第六个年头,分开四年,恋爱两年,左柯让第二次见到邬思黎喝醉酒的样子,在玄关时他还特胸有成竹,觉着有过一次经验,这次怎么都能应对。
然而姑娘不按常理出牌,两次醉酒两种模样,左柯让次次都是新体验。
他饶有兴致地也跟着蹲下:“你干什么呢邬思黎。”
她在展现她不开心啊还她在干什么。
邬思黎小小地翻个白眼:“在当蘑菇。”
左柯让记得邬思铭说过,邬思黎其实是个挺有脾气一人,长久得不到重视、被强行加注过多不属于她的责任,使得她学会掩藏真实的自己。
左柯让见过她的沉闷,她的无助,却没见过她任性。
好像喝醉酒后的邬思黎,更会表达她的诉求。
左柯让瞧着稀奇,语气含笑又轻柔:“你大半夜来从沪市飞过来找我就是来我这当蘑菇?”
“也不是。”邬思黎目光如有实质,从他眉毛到眼睛再到鼻子,把左柯让看得心头敲起密集鼓点,然后圈住他脖颈,单腿向前一跪,在他唇上吻一下:“是这样。”
邬思黎喘个气左柯让都能理解成她在诱.惑他,这下实实在在亲他,那无异于是给他下春.药。
激奋因子还没调动起来,那边二哈被闹醒,看见邬思黎不亚于看见棒骨头,颠颠跑到他俩中间,挤走左柯让,鼻子顶她脸,邬思黎也是个喜新厌旧的,揉着它脑袋夸它好可爱,一把拥住不撒手。
她那么爱不释手,左柯让很是吃味,也有一万个意见。
后来者居上呗。
他尽心尽力讨好他姑娘,到头来被一条狗压一头。
针锋相对是常事。
正要分开如胶似漆的一人一狗,邬思黎抱着二哈看向他,眼眸雾气昭昭:“左柯让我好渴。”
争宠搁置,左柯让去外间卫生间洗干净手,再去厨房倒水,重新回到邬思黎面前,递给她临时又反悔,收回水杯,迎着邬思黎困惑的眼神,指下二哈又指他自己:“我和它你选谁?”
邬思黎难以抉择:“都要。”
“不可以,只能选一个。”左柯让威逼利诱:“不然不给你水喝。”
那他都这么搞,岂不是就有一个答案。
邬思黎极为识时务:“选你。”
左柯让就摊开手掌:“那你现在要不要乖乖去跟我睡觉?”
邬思黎对其中两个字异常敏感,手放在他掌心:“好。”
就这么把人撬走,二哈被无情抛弃。
进主卧后,左柯让踢上门,水喂到邬思黎嘴边,她喝下半杯,说好困。
“那就睡觉。”
“可我还没洗澡。”
醉酒的人不能洗澡——这话左柯让没敢说,怕她又表演一个蘑菇蹲,就改口:“家里热水器坏了,洗不了。”
姑娘不太乐意:“那我不舒服。”
“先忍忍,明儿一早我就找人来修。”左柯让不洗澡绝不上床的生活原则到邬思黎这儿统统作废。
他去衣帽间拿出一条睡裙叫邬思黎换,邬思黎不接,就盯着他身上的睡衣,左柯让意会,脱下来给她。
邬思黎这人喝完酒后挺豪迈,不讲究害不害羞,当着左柯让面反手一拉拉链,裙子滑落至地,倒整得左柯让挺羞涩,眼睛不知道往哪看,下意识仰头望天花板。
左柯让觉得邬思黎身材很顶,肤白腿长,不是干瘪的瘦,有点点肉感,哪哪都软,胸.型优越,不大不小,刚刚好充盈他掌心。
喉结一滚,脑子里一帧帧闪过的都是限制级片段。
帐篷隐隐有支起来的趋势,左柯让咳嗽两声清清嗓,去衣柜翻出来一件T恤穿上,扯两下衣摆盖住。
睡衣版型宽松,俩人体型差又大,邬思黎都不用解他睡衣扣子,一钻一套就完事。
“我好了。”
姑娘就站原地,他睡衣她当睡裙穿,袖子又肥又大跟戏服似的,长卷发柔顺垂在胸前,巨乖一个。
左柯让过去拉她手,领着她去浴室,她踩着他拖鞋啪嗒啪嗒响,到洗手池前,他一样样拿出洗漱用品,都是邬思黎在用的。
公寓是他一人在住,却处处都有他们两个人的痕迹。
衣帽间里一年四季的衣服、一应洗漱用品,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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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时常更新添置,不确定邬思黎什么时候会回来,但他随时都有准备好。
袖子一层层给她卷好,帮她卸完妆,洗脸刷牙她自己来。
左柯让就等在一边,邬思黎洗完脸刚擦干水珠,他那欠逼劲又上来,把手弄湿,屈指朝她脸弹。
他总爱这样捉摸她。
左柯让歪着头靠在墙边笑得蔫坏,这副模样跨越时空与四年前重叠,邬思黎神情一瞬恍惚,于是邬思黎攀上他脖颈,拉下他,踮脚第二次吻他。
缠绵吻一会儿,邬思黎退出后,就止步于此。
没等来下一步,她小声问:“不做吗?”
“不行的乖乖。”左柯让说着他都不信的正经屁话:“明天我还要上班。”
他从来都抵抗不住邬思黎的,她喝醉会断片,他不想趁人之危。
不是他道德高尚,这玩意儿他都没有过,床头柜还有镜子后都有套,之所以不进一步,是他时刻都谨记分手前,邬思黎对他的那一番内心剖白。
邬思黎的委屈他都有在理解,他自以为是的行为于她是枷锁,他没有学会去尊重的爱一个人。
这四年他经常想,如果他不那么自我,他们或许就不会分开。
躺床上,邬思黎主动钻进他怀里,左柯让才侧身搂住她,理好她头发,避免压到。
邬思黎没头没尾开口:“我有个同事叫佳佳。”
“嗯。”左柯让听着:“然后呢?”
“她有你那个同事的微信。”
“高子言?”
“不知道叫什么。”
“那不重要。”左柯让手指绕着她一撮头发玩:“你继续说。”
“她看到了你同事发的朋友圈,你在和一个女生——”邬思黎拽过他一只手,勾他小拇指:“这样。”
“是我老师的女儿。”左柯让解释:“比咱小好几岁,当妹妹看的。”
邬思黎关心点在:“你喜欢她吗?”
“你别一喝多就能没良心。”左柯让揪她脸:“我喜欢谁你不知道?”
他声沉,挺凶,邬思黎眨巴下眼,扬起下巴含住他下唇一吮:“你别生气。”
是想拿拿乔的,又舍不得:“我没生气。”
“那她喜欢你吗?”邬思黎原封不动叙述着:“佳佳说他们一家人都很喜欢你,想你们俩结婚,是真的吗?”
“假的别信。”左柯让强调:“不是我亲口告诉你的都别信。”
邬思黎醉酒后拧巴劲都没了:“你有没有女朋友?”
这问题真给左柯让整无语了。
“我有。”他面无表情:“但她四年前跟我分手了。”
邬思黎聊表同情:“那你好惨。”
“……”
他不跟一个醉鬼计较。
没有比这再好的时机,左柯让预备趁火打劫:“你问我这么多也该我问你了吧。”
邬思黎打个哈欠:“你问。”
左柯让想问她对魏书匀是个什么感情,有没有在一起,在一起的话打算什么时候分手。
第一个问题他动动手指都能查清楚,但他没那么做,邬思黎在马德里这几年,他再想她都没有找人打听过。
都是因为她不喜欢。
他承诺要改,不是空话。
人就在他床上,穿着他睡衣,他们才接过两次吻,真要有关系他就是个插足第三者,即便他不在意什么三不三。
实事都干了,可问题就是盘旋在嘴边不敢问,活二十五年头一次这么怂。
青梅竹马的情分简直绝杀。
他没信心比。
“你和魏书匀——”
他这儿惴惴不安着,怀里人头一偏脸一埋,睡着了。
不是?
问完她想问的,就不管他了?
这什么人?
第38章
邬思黎上午十一点睡醒,卧室里就她一人。
二哈在床边趴着,不吵不闹地守着她,尾巴在地板上扫来扫去。
邬思黎见到它怔两秒,零星记忆回笼,想起昨晚自己在酒精促使下的冲动行为。
这次她没怎么断片,对话大多数都有印象。
没什么有营养的内容。
就一个,是她问左柯让张姝白是谁。
后面……她好像就睡着了?
宿醉引发头疼,她翻个身,被子拉高到眼下,呼吸间是清新的葡萄柚味道。
手在被子里探出,掌心朝上,二哈脑袋自动放上来。
它真的好胖,毛发顺亮。
左柯让养护得它很用心。
邬思黎撸着狗缓缓神,床头柜上的手机叮咚响,伸胳膊一捞,是苏禾的微信。
说她又来京北了,问她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
出差完邬思黎他们这批人有回程当天的一天假期,闲着也是闲着,邬思黎赴约。
置顶有左柯让的未读。
Atopos:【裙子洗好烘干了,早饭在桌上,凉了微波炉热一下。】
Aotpos:【我去上班了。】
邬思黎回个好,起床去洗澡。
她身上还有酒味,亏得左柯让能忍受。
洗完澡吹干头发,给二哈弄完午饭就要出门,今天太阳毒辣,气温高达四十度,不想挤地铁,打车也可以,但——
邬思黎看眼时间,该是午休时间,她给左柯让发消息。
邬:【你还有闲置的车吗?】
秒回:【你要开?】
邬:【嗯。】
Atopos:【钥匙在客厅茶几第一层抽屉里,你挑吧。】
邬:【好。】
Aotpos:【都在负一楼地库。】
邬:【好。】
他就没再回。
也没问她要去干什么。
拉开抽屉,里面有三把车钥匙,男人对车有种天生的迷恋,邬思黎觉得有一辆代步就够用,买多也是浪费钱,左柯让之前跟他提过他有一朋友专门玩车的,车比他多得多,那才叫一个烧钱。
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居可琳她未婚夫。
邬思黎对车没研究,随便拿一把,坐电梯到负一楼,门口右手边第三辆车标和钥匙上一样,邬思黎试着按解锁,车灯还真就闪烁两下。
上车调整好座椅,在导航里输入地点,邬思黎开车前往目的地。
约在一个音乐餐吧,苏禾挑个二楼靠窗位置坐,点好餐,百无聊赖瞅着窗外,不经意就看见邬思黎在一辆巨拉风的越野车上下来,她吹声口哨。
等人上楼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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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又是一记哨:“真是人不可貌相,妹妹你长这么乖私下里居然玩越野。”
邬思黎笑,坐下:“不是我的。”
苏禾了解邬思黎,她这人边界感重,借车开还是这种百十来万的豪车,要关系一般她绝不会动。
苏禾也是知道点内幕,第六感叫她锁定答案:“前男友的?”
邬思黎一嗯。
苏禾问:“这就和好了?”
“还不算。”邬思黎用左柯让身上那点招数,都是在苏禾这儿取得经,跟她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还在试探。”
“其实我不太懂。”苏禾敲桌:“按你的形容他很喜欢你啊,为什么还这么拐弯抹角不直接和好?”
餐点还没做好,服务员先端来两杯饮品。
一杯柠檬芭乐,一杯青提薄荷。
邬思黎要的柠芭,苏禾拿走青薄。
“因为以前都是他在主动。”邬思黎一手扶着冰镇玻璃杯,一手捏着吸管咯楞咯楞搅动里面的冰块:“这次我想换我朝他走。”
感情要讲究收支平衡,一方一味的付出会使天平倾斜。
爱与被爱做不到完全相等,她也想尽力回馈他。
而且他们之间还隔着四年的距离,不能稀里糊涂就和好。
苏禾不置可否地点头:“你很喜欢他。”
邬思黎笃定回:“不及他对我。”
苏禾啧啧笑,举杯跟她碰一下:“祝你追爱成功。”
又抿一小口冷饮,邬思黎移到一边,她快生理期不能喝太多:“怎么又来京北了?”
“别提了。”一提这事苏禾就心烦,摆手:“我不跟你说过我给我家老头找了个护工么,老头想跟那保姆领证,证还没领,人卷着钱跑了,老头气得住院了。”
苏禾口中的老头是她父亲,她父母在她高中时离异,她随母亲移居国外,研究生毕业实在不想再留国外,也不想和父亲一起生活,宁城是她扎飞镖扎出来的选项。
老头退休后苏禾在正规公司找一保姆照顾他,处着处着就出感情了,要黄昏恋,恋就恋吧苏禾也懒得管,谁成想老头眼光不咋地,看上的人是这么个老玩咖,据说护工在外面还有个小男友,用着老头的钱在养。
好大一盆狗血。
长辈八卦邬思黎听得瞠目结舌:“叔叔没事吧?”
“死不了。”苏禾对这个爹没啥感情,谈不上心疼,就她身为女儿一出事得过来看看挺麻烦的:“不提他不提他。”
边聊边吃,一顿午饭吃到下午快两点。
苏禾昨下午到的京北,在医院陪护一整晚,苏禾父亲很大男子主义,没怎么尽过父亲责任总摆父亲架子,苏禾找好护工就不想再管,她也不怕他再被骗,那么大一人这点辨别真假能力都没有出事也是活该,她还有自己的工作不能耽误,傍晚五点的高铁回宁城,吃完饭还剩点时间,俩人就又去逛街。
上次没来得及,这次邬思黎把邹念桐的生日礼物买好,路过左柯让经常穿的那个潮牌鞋店,进去一圈再出来,手里就多一个购物袋。
四点半她开车送苏禾去高铁站,看她进站后转身回车里。
手机震动,微信有新消息。
Atopos:【七点。】
她半小时前问左柯让今天几点下班。
邬:【我去接你下班吧。】
邬:【你给我一个位置。】
“对方正在输入”的字眼在顶部显出又消失,对话框依然是她垫底。
不知道是打字打到一半去忙了还是在琢磨怎么回答。
她这个请求很难吗?
邬思黎趴到方向盘上耐心等着,指甲抠着保护套,她就逮着一个部位祸害,就快要抠出一个洞来,等来左柯让回复。
言简意赅地一个地址。
邬思黎放过保护套,地址导进导航,她摸索着过去。
赶上个晚高峰开头,有点堵车,七点整踩点航天局。
人就站在单位大门口,黑T白色裤高帮鞋,很男大很清爽,一手里拿着卷成筒的一沓资料纸一手托着手机在刷,很随意往街边一站,落日暮色成荫绿树是恰到好处的背景。
车停到他面前,邬思黎按下喇叭,左柯让抬头,上副驾驶。
“去高铁站送了下我学姐,又堵了会儿车。”邬思黎解释她为什么没有提早到:“不是七点下班吗?”
“我们弹性大,忙完没什么事我就出来了,里面呆久了闷。”
实际上从邬思黎说要来接他下班,左柯让就跟打兴奋剂一样,就不想在工作,好不容易静下心,一过六点频频看表,吸引来主任的瞩目,打趣他是不是有约会,他承认是,但没人信。
全托他这么多年守身如玉的福。
还有一刻钟,彻底坐不住,出来等。
航天局门口这条路从东到西两排加起来一共种有四十颗树,车棚里共停有十六辆自行车、二十辆电动车、十辆摩托车,车牌尾号相同的有六个。
数完这些,邬思黎就来了。
邬思黎侧目,左柯让扯过安全带要系,视线在半空对撞,咔哒一下邬思黎解开束着她的安全带,掌根撑在扶手箱,仰颔啄一下他鼻尖,还发出一声极轻极细的嘬声。
行为是突如其来,声音是意料之外。
俩人四只耳朵都一起变红。
邬思黎猛缩回去,一秒系好安全带,还顺便帮左柯让插好,磕磕巴巴转移话题:“我们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左柯让正襟危坐,嗓音倒自然:“都行。”
邬思黎两只手都把着方向盘,脊背绷直,有点小学生坐姿:“我不了解京北,你想吃什么就导航吧。”
左柯让在脑子里搜刮出一个地方来,在触控屏上输入店名,播报的机械女声干巴巴,左柯让调出音乐来听,车载歌单和他手机软件同步,第一首就是他俩以前做时左柯让骚里骚气用来渲染氛围的歌,切掉,第二首还是。
车厢里空气越来越稀薄,俩人耳朵红意越来越重。
第四首,初听节奏还不错,歌词一出来——
SoIheardyoufoundsomebodyelse
我听闻你已经觅得新欢
啪,再切。
什么破歌一点都不吉利。
切到第五首可算正常。
车窗降下,新鲜热风灌进来,紧绷的心弦得到缓解。
降过倍速的鼓点重又暧昧,欧美男嗓低哼——
CauseIknowwebesocomplicated,
我知道我们之间是如此复杂,
Butwebesosmittenit''scrazy,
但我们又如此着迷彼此,这可太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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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了,
Ican''thavewhatIwantbutneithercanyou,
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你不也是吗。
还有最后一个路口,是红灯。
左柯让喜欢开手动挡,这辆越野也是,邬思黎刹车换挡,一套操作流畅,跟前车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左柯让看着她动作:“在国外练出来的?”
邬思黎乍一听没明白:“什么?”
“车。”左柯让敛眸:“以前你怎么都不碰车。”
邬思黎是大一那年暑假去考的驾照,左柯让替她报名天天接送她去驾校练车,她一开始不愿意学,因为父母就是车祸去世,她有阴影,左柯让不许她逃避,他说她可以学会后不开但这种必备技能不能不会。
她就不大满意,她不喜欢的事他为什么总是强求她,而且她并不认为开车时必备技能,但那时候她敢怒不敢言,不能违背左柯让,揣着怨气去学去考,考完就一次车不开,反正是他自己说过她学会就成,左柯让也说话算话,没再逼她,就任劳任怨当她司机。
不约而同想起这件旧事,心情却截然相反。
有些事当时悟不透彻,再一回顾,就有不同看法。
邬思黎在国外正规兼职的第一家公司,招女助理,老板经常要应酬喝酒,所以招聘首要条件就是会开车。
她面试成功那一刻由衷感激左柯让。
从这一件小事上就能投射出很多,在一起两年,邬思黎是一直生活在左柯让庇护下的,追溯过往,在他第一次把她从泥潭里拽出来,她就在依赖他。
邬思黎窝心一笑:“有时候自己开车会比较方便。”
左柯让敛着眸,浓黑睫毛在眼底形成一片阴影,明灭路灯照得他神色莫辨。
红灯转绿,他淡声:“挺好。”
餐馆开在一条窄巷里,车开不进去停在路边,俩人走过去。
下车后邬思黎想起问他们要去吃什么,左柯让说吃麻辣烫。
指着南边那堵围墙,跟邬思黎介绍:“那儿是我小学母校,司琮也我们几个一到体育课就翻墙出来吃。”
左柯让比司琮也他们小一岁,班级体育课凑巧在同一节,麻辣烫就在操场围墙外,香味一飘进来勾得他们能找不着北。
经常因为翻墙被抓,每周一升旗仪式上站国旗底下念保证书,也不顶个屁用,该违纪还是违纪。
围墙目测高度有五六米,是左柯让现在身高的三倍不止,小时候的他竟然真敢。
邬思黎对应着回忆起自己小学生时代在做什么,邬思铭刚出生,家里人都在为这个新生儿的到来而欢呼,很轻易就忽略同为小孩的她,但她也很喜欢弟弟,一放学就跑回家趴在婴儿床边逗邬思铭玩,然后母亲就会过来轰她去写作业,怕她没个轻重误伤邬思铭。
不是什么愉快的好事,邬思黎及时打住。
“司琮也。”邬思黎重复一遍这个名字:“那你认识覃关吗?”
“见过,他老婆。”
“上周,就是你去医院输液那天,我在商场看到居可琳和覃关了。”
医院输液。
哦。
就是她有约会那天。
左柯让嘴角下撇。
邬思黎没注意到他的小变化,还在延伸话题:“居可琳说她要结婚了。”
“月底吧好像。”前方有个井盖,左柯让攥她手腕避开,邬思黎顺势牵住他,人一顿,悄悄收紧:“叫你去了吗?”
那倒没有,不过:“她问我有没有兴趣一起结婚,她说一个人结婚太无聊了。”
“……”
饶是左柯让这么个逻辑条约不按常理出牌的都被整得哑口无言。
怕邬思黎抵触,左柯让满不在乎地一嗤,澄清:“别搭理她,她满嘴跑火车。”
那点子自他上车后她在清醒时冲动一吻燃起的簇簇小火苗“扑”的一下熄灭,邬思黎讷讷一哦。
麻辣烫是老式那种黏糊糊的类型,不能自己选菜,都是店家自己搭配好,占据一整面墙的冷藏柜分类摆放着炸串,邬思黎挑几样爱吃的,左柯让去结账付款。
店内是高度正好的长桌板凳,店外支着几张矮小桌板配小马扎,邬思黎在外面找一张桌子坐下。
双腿并拢,一只手臂杵在膝盖上,托着腮,玩着一款小程序游戏。
左柯让端着煮好的麻辣烫回来就看到她这么一副样子。
就特乖。
碗搁到一旁柜子上,忍不住打开相机偷拍一张。
干完这事还有点心跳加快,他真是越活越胆小。
邬思黎不能吃辣,要的经典款,左柯让是麻辣。
红彤彤的油泼辣子格外勾人馋虫。
邬思黎跃跃欲试。
左柯让劝:“你吃不了,很辣。”
邬思黎不到黄河不死心:“我还没有试。”
“那你等会儿。”说完起身去里面拿一瓶常温牛奶出来,碗推她面前,左柯让下巴一点:“来。”
邬思黎挑起两根面条浅尝,辣得立刻飙出泪花。
插好吸管的牛奶递到她嘴边,左柯让一脸“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
邬思黎理亏,接过牛奶闷头含着喝。
对面人一记抑制失败的轻笑。
吃完饭,还是邬思黎开车回左柯让公寓,惦记着二哈那一身肥膘,邬思黎看时间还不晚,想着带它下来在小区里遛一遛。
左柯让当然没意见,他都巴不得邬思黎住下。
一会儿还要送她回家,左柯让就叫她把车停在公寓楼前。
两道车门关闭声一前一后响起,邬思黎拿钥匙锁车,这时手机进来一个电话。
她接起:“陈匀哥?”
第39章
“没有,我四点半就送她到高铁站了,她五点的车。”
“……”
“你不知道吗?”
“……”
这一通电话,邬思黎滞留在车边,左柯让在副驾驶慢腾腾绕到车头靠着,漫不经心地刷手机玩,耳朵竖起。
夜晚下来些风,邬思黎声音吹散送到左柯让那儿,他隐约听见继“陈匀哥”后的第二句——
“你别着急,我帮你问问。”
就是正常语气,但左柯让不光会给自己加戏,还连着别人那份一起加,经由他耳膜一润色传递至大脑,邬思黎就是在温柔小意地宽慰着对方。
不知道是什么火烧眉毛天塌的大事,怎么不急死他。
听不下去一点。
左柯让抬腿就想走,又不能丢下邬思黎自己,一团躁郁堵在胸口无处发泄,于是憋着气蹲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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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他以前那德行能直接上去抢她手机挂断。
邬思黎这边结束和魏书匀的通话,转而给苏禾拨,魏书匀没太细讲,就说昨天早上他们就婚礼流程产生点分歧,拌了两句嘴不欢而散,下午苏禾一人去的京北,到站后才告诉魏书匀,交流挺冷淡,今天魏书匀下班后去高铁站接,超过到站时间快半小时都没见到人影,打电话也打不通。
这才找到她这儿。
想的是苏禾还在生气故意不理魏书匀,结果邬思黎也打不通,第二个电话提示对方已关机。
这年头女生夜晚独自出行遇害的新闻层出不穷,苏禾这一消失着实令人担心。
这边人还没联系到,邬思黎一扭头,也没看见左柯让,手机暂时挪远,四处张望:“左柯让?”
车头前举起一条胳膊,懒懒挥两下:“这儿。”
邬思黎走过去,人敞着腿坐在车前的马路牙子上,横屏模式在打游戏,邬思黎站到他旁边,与此同时新电话进来,备注是魏书匀。
伴随着又一声“陈匀哥”,左柯让游戏人物一枪被敌方爆头,Gameover。
咔嚓锁屏,他从不套壳,裸机,拇指食指捏着薄薄机身,一圈一圈在虎口打转。
电话那端不是魏书匀,是苏禾。
高铁晚点,苏禾手机又没电关机,共享充电宝在三四节车厢后,她懒得动,还有最后十分钟到站就凑合一下。
已经跟魏书匀汇合,叫她放心。
左柯让不知情,还以为是魏书匀。
酸菜鱼这仨字他也就不占个菜,又酸又多余用来形容他简直不要太贴切。
邬思黎垂在身侧的手晃进左柯让视线,他偏过脸,她不喜欢佩戴首饰,嫌麻烦,一双手纤长白净。
几秒后,左柯让勾住她虚弯的一根手指,邬思黎看都没看他,反握他。
话对苏禾说:“那就好,回家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给我打——”
到此,她轻诶一声。
是左柯让捉着她手移到唇边,张嘴咬在她指肚,而后舌尖沿着齿痕浅浅一舔,干这些的时候他就一错不错自下而上盯着她眼。
邬思黎心跳空一个拍,无意识蜷起手,小拇指指甲剐过他喉结。
“思黎?”苏禾在喊她:“怎么了?”
“没怎么。”邬思黎脸一热,慌忙撇开脸:“我没事,刚不小心磕到腿了。”
这借口。
左柯让笑笑,又在她掌根吮.吻了下。
苏禾不晓得她正经历着什么,絮絮叨叨抱怨着魏书匀怎么怎么不好,眼光尤其老土,买了一大捧红绿配色的花束送她,她出站老远一见他甚至都想买票回京北。
邬思黎心不在焉嗯嗯啊啊地应着,又过五分钟这通电话打完,邬思黎手背、手腕多出三四个牙印,凸起的腕骨更是被嘬红。
湿濡滑腻的触感久久不散。
邬思黎看看自己一手的暧.昧.痕.迹,又看看左柯让。
“完事了?”始作俑者没一点羞耻心,站起身:“那走吧。”
十指扣着朝楼里走。
邬思黎乖巧地被他领着,表情懵然,脸颊粉红晕染,像个漂亮的木偶娃娃。
左柯让在电梯镜子里看着她,埋藏在深处的阴暗低劣的念头在疯狂叫嚣。
那些痕.迹应该不只出现在她手上。
他想要的也远不及表露出的万分之一。
到门口,左柯让解开门锁,没急着进去,捣鼓几下门锁,抓着邬思黎拇指往指纹识别的那块地方按。
他半个身子罩在邬思黎身后,在她耳边讲:“之前那锁坏了,重新换的。”
邬思黎点点头,发顶蹭过他下颚。
上周他发烧那天,邬思黎就注意到门锁的不一样,大学时他们来京北住那两天,左柯让就录入过她指纹。
换掉之后一切清零,所以她昨晚输密码才会那么墨迹。
滴滴两声提示录入成功。
一开门,二哈就在玄关。
除了它体格等比放大,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
回到家永远都能第一时间看到二哈。
它要么是趴地上听到出电梯的脚步声早早跑到门口等,要么就是在家里某个角落飞奔着来迎接。
左柯让也永远陪在她身旁。
“刚才的电话是陈匀——”
是要报备一下的,刚大脑被左柯让搅得一片浆糊,现在才清醒,可邬思黎话说一半,左柯让就打断。
“不用跟我解释。”左柯让啪嗒按亮灯光:“你跟谁打电话都是你的自由,不需要跟我说。”
他神色坦荡,眉目沉稳:“我没误会,这次是真心的。”
玄关屋顶两边是灯带设计,白炽光洒下,所有都无处遁形,他们二人脚尖相对,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错频,又在谁的有意调整下趋于同步。
邬思黎好像找到症结所在,微启唇:“真的不需要吗?”
需要。
当然需要。
她最好掰开揉碎,事无巨细都讲一遍,最后以和魏书匀断绝关系为结尾。
这是左柯让最喜欢的处理方式。
但是不行。
但是她不喜欢。
自从重逢,这两项不字打头的条件他时刻铭记于心。
只要邬思黎回来,他没什么的。
他的那些卑鄙本性就该不见天日。
贪得无厌是人的本性,有些恶念一旦泄口就再无收复的可能。
他必须强制自己。
摇头,再重复:“不需要。”
邬思黎就吞回后半句:“好。”
说好要带二哈减肥,俩人鞋都没换,长久不用一次的牵引绳就在鞋柜里,左柯让找出来,柜子上摆着一包消毒湿巾,他抽出一张擦干净,邬思黎负责给二哈戴上,脖套刚一套好,二哈就急不可待在门缝里溜出去,到电梯前一个跃起,爪垫去拍电梯键。
这不太符合左柯让的描述。
邬思黎诧愕:“你不说它不爱出门吗?”
“不爱跟我出门吧。”左柯让轻哂:“你也知道我俩互看不顺眼。”
邬思黎澄净的眼眸里盛满疑惑:“那你俩这几年怎么过来的?”
左柯让想到什么片段,突兀笑一下:“瞎过。”
电梯到达二十楼,二哈扭着脖子朝还在屋里的俩人叫两声,提醒他们该出发了。
二哈完美诠释什么叫眼大肚子小,出门时兴高采烈,走还没五百米就呼哧呼哧吐着舌头原地不动,邬思黎又是在前面嘬声又是招手逗它,就这么哄着才心不甘情不愿挪两步。
左柯让在旁边看着就很烦,什么狗东西架子这么大,实在忍不住,一脚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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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股上,二哈登时急眼,追着左柯让要报仇,一人一狗就绕着小区最大的花坛你追我赶着跑圈。
邬思黎就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看他们闹,手机登登登连震三下,她就知道是邹念桐又开始机关□□式,在宿舍群里发小作文辱骂世界不公了。
打开微信,印证她的猜想。
邹念桐:【操啊,我这心情太悲愤了。】
邹念桐:【我们学校上周不是校庆放假一周么,有一学生被爸妈带去国外旅游了,今天开学给我带了盒巧克力,包装全德文,我一个字看不懂,人学生睁着一双水灵灵大眼睛说“老师你不识字吗?”】
邹念桐:【我他妈?】
赵月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邹老师你好菜啊!】
范云薇:【邹老师你不识字吗?】
四个人里,邬思黎性格最柔静,“落井下石”她不是很擅长,找个表情包表示自己没有掉队:【猫猫探头JPG.】
邹念桐:【我母语中文第二语言西语,我去哪认识德文?】
邹念桐:【人学生还没恶意,就真的是在疑惑我为什么不认识,我老脸都快烧成灰了。】
邹念桐:【这个私立学校老师当的我是越来越厌恶这个世界了。】
邹念桐:【多我一个有钱人会死吗?】
就很平凡的一次群聊,邹念桐再发牢骚,剩下三人嘲笑中夹杂着安慰。
邬思黎蓦然想到以前的自己。
不幸的家庭造成她内心敏感又自卑,所以她和左柯让初在一起时她就预设好会分道扬镳的局面。
哪怕左柯让很喜欢她,很爱她,她也会将这份感情转变成有钱人的心血来潮。
说到底,是她不够自信,牵连着也不相信左柯让给她的爱。
她费劲巴力才能得到的东西左柯让说一句话或者动动手指就能做到,而这种差距在当时的她看来,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尤其是在陪他回京北参加左继坤婚礼,她误入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金碧辉煌,纸醉金迷。
有左柯让在,没有人会瞧不起她,但是他们举手投足间是从骨子里流露出的傲气。
随便一辆车的钱令普通人望尘莫及,十几万一瓶的酒喝一半洒一半,同龄人在为恋爱学业发愁,他们在盘算着怎么打理家族生意。
他们待人接物都挺和善,是觉得没必要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情绪。
他们那群人周身自成一股屏障,只有他们主动抛出橄榄枝,外来人士才能进入其中。
这个社会阶级会一直存在,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也不会消除,有人一生都在为奔赴罗马而努力,有人一出生就在罗马中央。
但是她却不会再因为这些外在因素烦恼困窘。
人生最要学会的一堂必修课是祛魅。
就像她从出生就在宁城,对宁城以外的地方充满向往与惧怕,可当她出国一趟,发现也就那么回事。
大家都要吃饭睡觉,到头来都逃不过一个死。
因为父母车祸去世怕开车的她现在也能轻松驾驭,国外独自一人度过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也不是很难。
未知来源于她的想象。
那些她曾经觉得遥不可及事情她都一一解决掉。
她完成了一场与自我的和解。
所以在她变得更好后,她终于有足够坚定的勇气向左柯让靠近。
一道阴影落下,鼻梁被人轻轻一刮。
她抬起眼眸,左柯让弯腰站在她跟前,路灯就在他后方,面容昏暗不清,但她知道他在笑。
“发什么呆呢?”
“没。”
她揩掉他额头上一层细密汗珠,左柯让后仰脑袋躲开:“脏。”
“不脏。”邬思黎固执要擦,拽他在长椅坐下。
左柯让就依她。
她给他擦完汗,左柯让就揪起自己T恤衣摆给她擦手。
二哈迈着疲惫的步伐过来,牵引绳长长拖在地面,一个甩尾背对着他们俩蹲坐地上。
群聊还在继续,邬思黎暂时没管,私聊邹念桐给她发了一个小红包。
留言:开心每一天。
然后就锁屏静音,专心享受这种爱人在侧的时光。
这个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人太多,能找到一个相处舒服的人太难得,找到一个相处舒服有两情相悦的人无疑是获得一张无价彩票。
快餐时代连爱情都来去匆匆,酒吧里最常见的就是一夜情,荷尔蒙上头,仅见过一面的人都能吻得难舍难分。
相比一时刺激,邬思黎更愿意和左柯让并肩坐一起吹风。
而且左柯让也很能调动她的荷尔蒙。
就安静坐十分钟,时间不早,左柯让说送邬思黎回去。
二哈也上车,坐后排。
两家离得近,没几分钟就到邬思黎公寓楼下。
上次打车送完邬思黎回家,左柯让差点去检查自己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怎么就没想着送人上楼。
吸取教训,这次送到家门口。
“车后座有一双鞋,是你常穿的那个牌子的。”邬思黎边开门边说:“下午我和朋友去逛街看到就买了,导购说是新款。”
邬思黎租住的这公寓一梯两户,环境还算可以,左柯让四处打量着检查,闻言迟钝问:“给我的?”
邬思黎难得不好好说话,呛他:“不然我还能给谁?”
“哦。”左柯让咧嘴笑:“谢谢——”
尾音收得急。
邬思黎无声叹气:“你快回去吧,开车小心。”
攀着左柯让肩膀,踮起脚尖亲他一下:“到家告诉我。”
“好。”左柯让挺淡定:“你进去吧。”
知道他是不放心,邬思黎没再墨迹,进屋关上门反锁好,在里面敲两下门板。
左柯让就转身进电梯。
到车上,扒拉开二哈碍事的脑袋,找到一个牛皮购物纸袋。
左柯让缓慢抽出鞋盒,生怕一个用力过度损坏哪里,拆包装的过程郑重其事地像在进行什么神秘仪式。
是他喜欢的牌子喜欢的款,鞋码是他的号。
找角度调光线,一双鞋拍十几张照片。
挨个私聊太麻烦,左柯让一股脑发群里。
Atopos:【是谁收到了老婆送的礼物?】
Atopos:【是谁在老婆出门和朋友逛街的时候还在被惦记?】
这个点下班的下班,嗨皮的嗨皮,群里在左柯让发言之前就轮过好几个话题,消停还没两分钟。
司琮也:【我老婆送的。】
配图是一张迈凯轮车钥匙。
李京屹:【居可琳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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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是一张黑红喷漆的赛车。
舌尖抵在齿后,左柯让不紧不慢打字:【太肤浅太虚荣你们,一点都不符合勤俭节约的核心价值观。】
司琮也:【价值观里没勤俭节约这四个字。】
司琮也:【你也别不平衡柯柯,至少你还有老婆送礼物,我给你艾特仨从来没收到过礼物的。】
司琮也:【@杜思勉@齐靖帆@蒋慕风】
杜思勉:【有病吧你?】
杜思勉:【@Atopos你更有病,二十五年第一次见到鞋?你当旅游景点打卡呢拍那么多张。】
齐靖帆:【谁群主?踢他们仨出去行吗?】
蒋慕风:【不是高贵单身贵族的都滚。】
李京屹:【@Atopos居可琳叫你别一口一个老婆,八字连一点都没有,希望你停止自嗨。】
李京屹:【还有一句,她叫我问问是谁二十五了还没结婚。】
左柯让一啧,点开群成员列表,利落剔除李京屹这个扫兴玩意。
*
邬思黎洗完澡在浴室里出来,床头柜的手机嗡嗡在震动。
头发用干发帽包起来,她拿起查看。
是赵月雯在群里发出的群视频邀请。
她们仨前后脚接听,四个人四张脸出现在屏幕上。
“打字太费事了,视频聊几块钱的。”赵月雯发问:“你们都干嘛呢?”
她点名:“黎宝你干嘛呢?刚在群里突然隐身了。”
“那时候在和左柯让遛狗。”邬思黎把手机放在支架上,坐镜子前护肤:“我刚到家洗完澡。”
赵月雯:“我操。”
范云薇:“我操?”
邹念桐:“我操!”
三个人三种调。
赵月雯一个骨碌爬起来,踢一脚旁边男人:“去给我拿包瓜子。”
晶亮的目光转向邬思黎:“你细说说。”
邹念桐又骂一声:“妈的我还得自己去找瓜子。”
范云薇最省事:“我不磕我减肥,黎你说。”
“也没什么好说的。”
邬思黎还是羞于在将私人感情摆在台面上,以前不公开是受困于自尊心,现在不再有这方面烦扰,她总要给左柯让安全感,首先就是同朋友承认他。
从回国以来到今晚,这中间的发展都上报组织。
亲密情节省略。
就这样还收获三道百转千回的咦声。
范云薇双手捧脸:“诶呀好甜呀,我一清心寡欲的老尼姑都想谈恋爱了。”
邹念桐摘下黏在嘴唇的瓜子皮:“我当初就觉得你俩不会分开,分手也能再和好,磁场这东西太奇妙了,你俩给人的感觉就是注定一对。”
一只手捧着一把剥好的瓜子仁闯入赵月雯的镜头,她挡开,提问:“那你俩这是和好了不?”
“还没。”邬思黎趴到床上,捞过一个抱枕垫着下巴:“分手的时候我说过我不喜欢他的强势,他全部都改了。”
邹念桐:“那不挺好。”
是好的吧。
他真的有在为她改变,她所厌恶的那些点都统统不见。
可——
邬思黎矛盾皱眉:“我好像又不喜欢了。”
第40章
自封为老尼姑的范云薇挠头:“啥意思?”
“就是,”邬思黎压着枕头说话张不开嘴,她爬坐起来,抱枕还在怀里:“他不该是现在这样。”
这段时间以来,左柯让与她相处时就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
初见时的疏淡问候,他给她一枚创口贴,邬思黎看见他手上也有贴,对他随身携带创口贴这一点没有产生过怀疑。
第二天她去他家照顾他,他手上一丝伤口都没有,这就说明早在她在耳机里听到他声音之前,他就单方面见过她,留意到她后脚跟磨破,才有后来用那种掩饰的手段处理。
他发烧打错电话,他们四年没有通过一通电话,左柯让给她备注就一个字母A,和高子言更是差十万八千里,所以不管是按照最近通话还是联系人列表,他打错的机率都微乎其微,他见到她后也没有惊讶。
还有段骏鹏在中间牵线搭桥,左柯让一向是不屑于通过别人当传话筒,要么就他自己来说要么就不说。
烧到去医院输液都没想着知会她,他以前可是手被纸划破个芝麻大的破口都要讨她心疼的性格。
和她吃个饭还要搜肠刮肚找借口。
就好像,她现在无论是要走还是要留,他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她完完全全自由。
那是不是,他也不再是非她不可。
抛开这些以她为主的因素不谈,左柯让也不能是这样。
他该是热烈又随心所欲的。
如果她的回来带给他束缚,那他们两人跟四年前又有什么区别,无非是身份进行对调。
和好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邬思黎双腿屈起并拢,侧头枕着自己膝盖,手机戳在枕头上:“我只是不喜欢他因为我迁怒别人。”
“我懂了。”邹念桐一脸“我终于发现你真面目”的得意笑:“梨宝原来你是闷骚型啊。”
邬思黎嘴巴一闭,耳垂微红。
邹念桐总结:“如果不会影响到别人,你其实是很喜欢他对你强势的。”
“是的吧。”邬思黎抠着床单,她琢磨事情或是纠结紧张的时候就会做这个小动作。
范云薇感叹:“恋爱好麻烦。”
“等你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再麻烦也愿意。”
赵月雯一句肉麻名言说完,她那边有个遥远男声在问她自己是不是麻烦,邹念桐一个大白眼,嚷嚷着女生夜聊禁止男人出现,赵月雯扭头喊滚,叫她们等下,脱离镜头片刻,再回来道歉:“刚忘记关门被他偷听到了,对不住姐妹们。”
范云薇:“你们分房睡啊?”
赵月雯:“当然啊,他一臭男人怎么配睡我房间,客厅打地铺呢。”
范云薇竖大拇指夸赵月雯牛逼:“黎黎你向赵月雯取取经,看她多能拿捏。”
“每个人情况都不一样,我觉得左柯让那种男人不能拿捏。”赵月雯替换成一个高级词汇:“他得靠驯服。”
“那我们黎一准是超特级驯犬大师。”
邹念桐大学和邬思黎一起兼职,她们俩在一块时间多,见到左柯让次数也多,细节她记不太清,总之她每次看到左柯让来接邬思黎下班,俩人一同框,不像公主王子,倒像公主与忠犬。
真就邬思黎一个眼神,左柯让就能晃着尾巴趴地上,唯她独尊。
邬思黎还又挺吃左柯让强势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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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互相压制对方。
小情侣谈恋爱可真有趣。
她们四人里,邬思黎在和前任纠缠,赵月雯在和老板过招,邹念桐半年前分手,就范云薇一母胎单身,考虑问题也简单。
“你跟左柯让好好聊聊呢?说开了不就好了。”
她看偶像剧时,男女主好像都没长嘴一样,有误会就是不解释,就非要分手,她急得要死。
“是要聊的,但不是现在。”邬思黎太了解左柯让,现在谈心左柯让听不进去,会认为她在可怜他。
她说:“等他憋不住的吧。”
*
昨晚视频打到凌晨四点,邬思黎不是能说会道的人,多数时候在听邹念桐赵月雯一唱一和说相声,范云薇偶尔一句点睛之笔,她就负责笑。
七点半闹钟响起来,她翻个身在床头柜摸到手机,眯着眼睛关掉,然后就又闭上眼。
七点三十五,闹铃再响,两声后转切成来电,她单睁开一只眼,接听。
“喂?”
“还没醒?”左柯让一听她这声音就猜到她什么状态:“不是要上班?”
邬思黎超级困,她往被子里钻,想说话最后就只发出个嗯字。
“那我把早餐放你门口?”左柯让笑:“你醒了记得拿。”
邬思黎混沌的大脑破开几分清明:“你在门口吗?”
左柯让嗯,对面门开,一戴着厚重黑框眼镜,头发乱糟糟,穿宽松T恤运动裤,典型肥宅形象的男人出来,拎着一袋垃圾。
不期然撞上左柯让的目光,锐利又带有审视。
看着就像个社会刺头,语气倒是温柔,举着手机在打电话,对那端说不急慢慢来。
他瑟缩一下,忙不迭小跑着去安全通道丢完垃圾又小跑着回家。
嘭——
咔嗒——
一边门关一边门开。
邬思黎揉着眼睛出现,嘴里像含着块豆腐似的含糊:“你好早啊。”
一头扎向他,额头抵在他胸前。
挺措手不及。
同居那两年,赖床的都是左柯让,他也不是起不来,就装,就想要邬思黎哄。
邬思黎基本就是闹钟一响就能起,不过她刚醒时会很呆,左柯让要趁机吻她,她就特配合。
她一黏人,左柯让整挺懵,杵原地半晌没动,还是邬思黎醒好神牵着他进屋。
“你吃饭了吗?”邬思黎在鞋柜里拿拖鞋放他脚边。
“没,”又改口:“吃了,正好路过你家给你带了份。”
他话一落,姑娘就不大高兴地瞅着自己。
左柯让不解:“咋了?”
邬思黎小脸板着:“到底吃没吃?”
他坦白:“没吃。”
“厨房在那。”邬思黎手指一方向,然后去洗漱。
左柯让去厨房找出碗筷,一双黑眸在这套房子里的边边角角搜寻着,查找有无其他男人存在的痕迹。
答案是无。
人就雀跃起来。
那看来上次魏书匀来京北没有在她这里过夜。
没准是被她收拾过。
左柯让兀地低头。
也没准这拖鞋都是别人穿过的。
腿一抬蹬掉。
朝后重重一靠在椅背,沉沉吐气。
邬思黎再出来换了身职业装,坐到左柯让对面,他买的都是宁城特色早餐,邬思黎好久都没吃到过。
舀起一个虾米小馄饨,吹凉咬一口:“跟宁城的一个味道。”
左柯让说:“这家店就宁城人开的。”
怪不得。
邬思黎埋头一个接一个吃着,左柯让满脑子瞎几把想,吃饭像在做机械康复运动,但他掩饰挺好,邬思黎暂时没察觉到。
吃到一半,邬思黎在餐桌下的脚踢一下左柯让小腿:“你今天晚上几点下班?”
“七点吧。”酥痒自被她碰过的地方蔓延,左柯让握筷子的手一紧,差点就往下探去攥她脚腕,忍住:“一般都这点。”
“晚上有事吗?”
“没。”
“我们组今晚有聚餐。”邬思黎轻声询问:“你能来接我吗?”
左柯让撩起眼,心口气顺不少:“好。”
……
邬思黎是上周三入的职,后来又赶着出差,部门欢迎会拖拉到今天,正好今天周五,嗨到多晚都没关系。
翻译部共有十个组,邬思黎在二组,算上初雅这个翻译部经理,十个人分三辆车走,初雅开车带邬思黎还有佳佳一起走。
两个小女生坐在后排。
佳佳半路接了个电话,男朋友打来的,没腻歪,就报备一声行程,挂电话前说句宝宝再见。
初雅在后视镜里瞥一眼:“你们这群小年轻现在谈恋爱啊——”
啊字拉长尾音,满满是戏谑。
佳佳抱住邬思黎胳膊,嘿嘿一笑。
“思黎呢?”初雅问:“思黎谈恋爱了吗?”
“还没。”邬思黎实话实说:“还在追。”
“你居然有情况!”佳佳惊坐起:“谁!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就是你前两天说好事将近的那位。
邬思黎顶着她灼热的眼神,保守回:“秘密。”
在佳佳哼哼撒娇前稳住她:“到时候带他见你。”
初雅适时一咳嗽。
果然,
八卦是全世界人民的本性,领导都不能免俗。
邬思黎极为上道:“见你们。”
佳佳勉为其难咂咂嘴:“行吧。”
初雅说:“没想到思黎是追求的那一方。”
佳佳赞同:“我也以为思黎只会是被追求的一方。”
她又扭头瞅邬思黎,叨咕着太乖了太乖了。
吃饭的地方在一家日料店,老胡是二组组长,好几天前就定好包厢。
邬思黎作为今晚欢迎会的主角,喝酒不可避免。
女士们喝得青梅酒,度数不高。
但一杯接一杯下肚,人也会有点晕。
喝完最后一杯,她吃了点水果就猫到角落里跟左柯让聊天。
不知道要说什么,就表情包刷屏。
一溜猫猫探头。
左柯让没有及时回复,邬思黎数着时间,五分钟后戳一个视频邀请。
没接。
邬思黎撇撇嘴。
情绪还没聚集,对面消息过来。
Atopos:【吃完了?】
Atopos:【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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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没听到。】
包厢长桌上杯盘狼藉,人都零零散散的分批唠嗑,昭示着饭局进入到尾声。
她打字:【快了。】
定位发去:【你来接我叭。】
左柯让在宁城七八年,但京北是他老家,哪哪都熟悉,小时候他们那群人经常骑单车满京北城跑。
粗略一算时间,回话:【一刻钟后到。】
邬:【好。】
五六分钟后,初雅就要撤,她小儿子今年六岁,正缠人,时间也挺晚,有人明天还计划着周末短游,于是就散场。
一群人浩浩荡荡朝店外走,在门口打车叫代驾,老胡这人平常就够能叭叭,喝完酒更是闲不住,在包厢里就对邬思黎好一番夸赞,声泪俱下感谢初雅给他们组又派来一员大将,这出来后又逮着邬思黎表扬。
副组长老张扯走老胡:“你快消停点吧,一会儿再把人思黎烦得换组。”
“那可不行!”老胡叫喊:“可不行啊思黎,进了我的组就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佳佳挽着邬思黎笑嘻嘻:“老胡你不如来拍我的马屁,思黎最爱我了,只要我在二组一天她就不会走。”
寻求邬思黎认可:“是吧?”
邬思黎一手拎着口盖包垂在身前,另只手将长发别去耳后,点头:“是。”
她穿着很是考验身材比例的鱼尾半身裙,长度到小腿,裙摆在微风中轻荡,笑容温婉。
左柯让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以前邬思黎被他拘在身边,属于她自己的生活少之又少,后来和朋友聚会也是他、段骏鹏他们一起。
她应当像现在这样站在人群中央备受瞩目,而不是禁锢在他世界里的菟丝子。
车没在日料店正前方停下,左柯让收回视线,手虚握拳抵在唇边,眉目冷淡地继续朝前开。
七八十米后一个岔路口,他拐停在路边,给邬思黎消息。
Atopos:【往南走,门口不好停车。】
初雅喊得代驾也来了,问有没有人顺路,佳佳跟她同个方向。
邬思黎回完左柯让,摇头说不用:“我朋友来接我了。”
挥手再见,哒哒哒迈下台阶朝南边小跑着过去。
左柯让还是不放心,下车往日料店这边走,邬思黎迎面奔来,他条件反射就张开双臂,人一撞他怀里,心也一动。
翻译部二组众人在台阶最高处瞧见个身影,各个脸上都闪动着惊诧。
老张嘶声:“朋友是男朋友?”
佳佳伸着脖子瞪眼:“长啥样长啥样?”
喝多的老胡眯眯眼辨认一会儿,语出惊人:“你们见过啊,就航天局那哥们。”
“?”
……
俩人上车后,邬思黎低头系安全带:“我看门口有停车位的。”
左柯让轻描淡写:“门口只能临时停车,以为你们不会很快。”
“哦。”
是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邬思黎双手置于膝上,扯平裙子褶皱。
左柯让落她那儿一眼,嘴唇盍动,最终缄默。
行驶到半路,物业在公寓群里发消息通知各位住户,小区供电系统有些故障正在抢修,预计停电两个小时,末尾附上致歉。
群里有不少人在抱怨,这么热的天,家家都开空调,越是高层空气越闷,忙一天好不容易回家休息还这么糟心,物业也在竭尽所能想办法。
邬思黎反应平平,收起手机,侧过头看向在开车的男人:“我今晚能去跟你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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