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芍又?给了任大娘一只自?己素日戴着的金镯子,约定再在这里住满一个月,她也知?道付出的东西已经远远多余她本应给任家老两口?的,然而眼下是非常时期,她只能?多给出一些来换得安宁,好在任家夫妇是好人,不然她随身还带着其他财物,也是极其危险。
任大娘自?然没有二话,此后也更尽心照顾着温芍和新?生的孩子。
于是温芍就躲在任家养身子,世道不太平,外面便时常传来兵器相交的打斗之声,有几次甚至还砸到?了门上,不过所?幸没有破门而入。
老夫妇两个根本不敢开门查看,每日只躲在家中,也不知?道外面起了什么变化,但依着温芍所?猜,义阳王的叛军攻入皇城也是一时的,其他地方并不是没有布防,等到?都反应过来自?然不会?让叛军讨到?好,那些械斗的声音,想来正是两军在巷中交战。
及至快要到?一个月的时候,外面渐渐有了人声,似是街坊四邻出来走?动,任大娘便让老伴出去看看情况,回来后果?然说是建京已经好了,再过几日连圣驾也要回京了。
温芍的身体底子一向不错,虽然早产伤了点元气,但养了这些日子也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走?动。
任大爷一扫近来的阴霾,正与任大娘连比带划地说道:“真是多亏了瑞王世子啊,先前瑞王死了就听说战事打得艰难,建京这里又?出了大事,世子他远在北地抗击北宁人,竟迅速清扫完前线,在推进后留了兵马先驻守,自?己调转回头到?了各处收拢兵马再回京城,义阳王的叛军本就是乌合之众,根本无法抵抗,这不就立刻败了。”
夫妇二人自?是啧啧称奇,好一番赞叹。
温芍立在一边没有说话,低下头看看襁褓中的孩子。
第26章满满
养了快一个?月,孩子不再像刚刚出生时那般羸弱,温芍养得精心,这个?孩子?也争气,已经开始慢慢强壮起来。
身?上脸上也不像刚出生时那样红彤彤皱巴巴的,如今白白嫩嫩的,算是有些长开了,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些顾无惑的影子?。
温芍心里疼惜这个?孩子?,他的父亲将他当作工具物什,但于她来说却是珍宝,便给他起了个?小?名叫满满,希望他事事完满,而她有了满满也已经很满足了。
满满在阳光下半睁了眼,一双小?手从襁褓中钻出来,在自己的脸颊边乱晃着,丝毫不知道他们在谈论自己的父亲。
温芍将满满抱得更紧些,这么可爱的孩子?,她才不舍得把他送回瑞王府呢,她生?的就是她自己的,她从没想过让别人养。
顾无惑眼下或许已经知道她不见了的事,就算不知道也很快就会知道,温芍不觉得他不会来找自己,以?顾无惑的性格,必定会到处寻找他们。
但是温芍不想被他找到。
看来也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用了午饭,温芍便把满满交给任大娘暂时照看,自己则出去了一趟。
这是她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出去,建京的街头巷尾还带着些战乱残余下的颓气,街上人也不是很多,与?往日的繁华大相径庭。
然而顾无惑已经镇压了叛军,义阳王已沦为?阶下囚,建京终究是安定了下来,街边已有店铺陆陆续续开了门,只是门庭冷清,想来过几日才会恢复原样。
如顾茂柔那样逃离建京的勋贵们,也很快便会回来了。
温芍找了一家铺子?买了点干粮和糕点准备带着路上吃,本想去当铺换一些银钱,但当铺眼下还没有开门,便只得作罢,好在她的钱也够使,并不着急。
揣着热腾腾的干粮,温芍又绕到了瑞王府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再来这里,但就是想再来看一眼。
那些叛军果?然是没有放过瑞王府的,温芍躲在街边远远看着,只见瑞王府往日气派的大门竟被砸了一半,旁边还黑乎乎的,应该是被火烧过了,房梁也塌了下来,里面的情况也不会更好。
虽然如此颓败,然而门口却已有来来往往的家丁奴仆,那夜跑了许多人也难保没有死了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显贵门第中永远不会缺人。
有几个?人正把那烧得焦黑的匾额抬下来,依稀能看见上头刻着的“瑞王府”三个?三字,废弃的匾额被运到车上,与?其?他清理下来的废料一起运往别处。
因运输旧物的车马径直往温芍这里慢慢驶来,温芍便稍稍侧过身?子?去,好在并没有被人认出来。
风中依稀传来门口奴仆们忙中偷闲的说话声?,温芍静静立在一边,竖起耳朵听着。
“虽然老王爷没了,但咱们王府这回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嗐,谁说不是呢,这老王爷的尸首还没运回建京,先前还让世?子?——如今也得叫王爷了,让他戴罪立功,谁知竟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若不是咱们王爷,建京都要沦落在义阳王的手上了,如今啊,王爷首功呢,整个?建京城,还有谁能比他风头更盛!”
“听说圣上已经赐下了新?府邸给王爷,眼下王爷正往城外去迎圣上和各位贵人回京,咱们过来清这里的废墟,也不知道往后这里还会不会再用了。”
和煦的日头直直地?晒下来,循着他们的话音,温芍不由?再度朝破败的瑞王府望去,经此一事,瑞王府往后只会更加鼎盛。
而她是被卖进来的仆婢,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郡主他们也都在城外避嫌,听说也会跟着圣上一块儿回来,这活还是得抓紧干了,虽然一时也做不好,但总好过万一王爷和郡主回来看见这一对?烂摊子?,咱们吃挂落。”
“你?说得是……”
几个?人围着说了几句话,又抓紧时间大口喝了茶水,便转头重现?收拾起来。
温芍樱桃般的红唇抿出一个?弧度,轻笑了笑。
她回过身?朝着远离瑞王府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但却很舒畅,仿佛从为?奴为?婢以?来从未有过这般松快。
她要离开这里了,但是她却一点也不难过,能有这样的释然,她其?实很满足。
温芍回了任家之后,便告诉任家老夫妻俩,自己明日便要离开了。她本来还想再逗留两日准备准备,但听方才那几个?人的说法,顾无惑已经去迎皇帝回建京了,想必也会见到顾茂柔一行,说不得此时就已经发现?她不见了,温芍不想再拖延。
听她说要走,任大娘有些不舍,也出言挽留道:“虽外头局势已经好了,但你?刚生?完孩子?,又是孤身?一个?人带着还在吃奶的娃娃,这怎么能行呢?好歹再在这里住几日,我们又不会赶你?走。”
温芍摇了摇头,她一边收拾着自己和满满的行李,一边对?任大娘道:“这些日子?多亏了大娘照顾了,早走晚走都是要走的,所以?我想了想还不如早些走了,找到亲人才算是能放下心。”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到底会怎么样,光凭着幼时舅舅那模模糊糊的一句话,想要再寻求到什么确实有点异想天开,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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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既然下了决心,便没什么好再害怕的了,反正总有路可以?走。
任大娘见挽留不住,便回房去了一趟,回来时拿了几件给满满做的衣裳,让温芍带走。
“这几日才做了几件,有些还没做完,你?就先都带着吧,路上都是用得上的。”任大娘帮着温芍打理,“你?给了我们这么多东西,又是玉佩又是金镯的,当时收了也是因为?情况特殊,其?实实在是不该收那么多的,都够你?在我们这里租住上几年了。”
温芍便道:“大娘也说了是情况特殊,既是我送出手的便不会再收回来,大娘安心拿着吧,那金镯倒方便,就是玉佩不好出手,也怕折了价钱。”
温芍顿了顿,继续说下去;“到时候大娘把玉佩出手换了钱,或许会有人来向大娘打探我的下落,不过大娘放心,他们不会伤你?们夫妇的,若是问了,大娘……只说我已经死了便是。”
既然要断,就要断得彻底干净,与?其?给顾无惑再留个?念想,不如让他彻底没了指望,时日一久或许也能自己过自己的去。
任大娘猜出她说的是她夫家,张了口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什么。
第二日一早,温芍告别了任家夫妇,一个?人带着满满,踏上了寻找舅舅或者说是母亲的路途,她记事记得早,从被温家的叔伯卖出来的那一日起便牢牢记着自己的家乡,同样也记着母亲的家乡。
她已经想好了,找得到就最好,最后找不到也没关系,另外寻个?合适的地?方置下房屋也能过下去。
***
浓墨般的黑夜中,烈烈山风如刺刀一般扑面而来,往人的眼鼻耳口中灌进去,寒凉彻骨。
顾无惑下马,望了一眼面前伫立在暗夜中的别庄,这里是弘昌长公主在外面的私宅,离得皇帝所在的行宫很久,顾茂柔他们出城时便是跟着长公主的,如今也一直与?长公主在一起。
当时他从北地?疾驰而来,一路整合了各处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了建京,义阳王一党作鸟兽散,他在建京停留了几日处理事务,能处理得差不多了之后便又赶着过来,要迎圣驾回銮,顺便也把长公主等接回来。
既是与?弘昌长公主在一处,安危自然是无虞的,但顾无惑唯有一点挂心,那就是温芍,她是有身?孕的人,这一路上自然是连惊带怕,不知道怎么样了。
早就接到顾无惑要来的消息,张时彦已在门口等着接应他,一见顾无惑下马,便殷勤上前来亲自为?他牵马,如今顾无惑又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张时彦是最会审时度势之人,只是又不免心下惶惶,当时只以?为?他是再也回不来了,不成想峰回路转,早知如此温芍一事便不该做绝。
不过事情都已经做下了,再后悔也没用,张时彦与?顾茂柔在一起想了已有好几日,总能描补描补,让他不至于生?疑,毕竟生?老病死乃是上天注定的事,当时情况又混乱,出个?意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就连弘昌长公主那里,顾茂柔也已经去求过了,力求把这个?谎圆上。
顾无惑先去见过弘昌长公主,因此时已经夜深,所以?匆匆说了几句便出来了,见张时彦还候在门口,顾无惑心下奇怪,问:“怎么了?”
张时彦已然出了一后背的冷汗,连忙赔笑道:“郡主很是记挂王爷,今夜不见到王爷怕是不能安眠。”
“也罢,”顾无惑沉声?道,“你?先回去,告诉她我一会儿再去。”
眼下都快要子?夜了,他想先去看一眼温芍,再晚扰了她休息就不好了。
张时彦口舌发干,笑意早就已经僵在脸上,却又不得不对?着顾无惑笑:“王爷还是先去见一见郡主罢。”
让他自己一个?人面对?顾无惑,是绝对?不敢说出温芍的事的,怎么都要拉着顾茂柔一起担着,所以?只得一个?劲儿地?把顾无惑往顾茂柔那里劝,他不算什么东西,但顾茂柔是顾无惑的亲妹妹,顾无惑是不会对?她如何的。
但怕什么便来什么,顾无惑见张时彦执意让他去看顾茂柔,也知晓妹妹平素很是娇气,便只好答应下来,无意间却又问了也一句:“温芍怎么样了?”
第27章尸首
张时彦腿脚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但到底被他?强行撑住了,趔趄几步便落后了顾无惑好几步。
顾无惑其实也只是随口一问,他?根本就不指望张时彦能说出什么来,只是不防原本好好走着的张时彦竟绊了一下,顾无惑下意识回头?去看,却见他?一头?一脸的冷汗。
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温芍怎么样了?”顾无惑又?问了一遍。
张时彦看着他?比夜色还深的眸子,这种威压简直要使他?透不过气,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被倒灌进口的风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去……去郡主?那里?,”张时彦一边咳着,一边拉住顾无惑,“郡主?有话和王爷说。”
顾无惑顿时生疑,疾步往顾茂柔那里?而去。
另一边厢,顾茂柔也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是昏了头?,连同张时彦这个?不争气的也是昏了头?,当时明明就可?以带走?温芍,为什么就不能把她?带上?路上出事就路上再说,也不一定真的就会出事,真有个?什么了总归前面还有个?姑母长公主?顶着,有长辈在凡事就用不着她?做主?,可?如今可?怎么办,确确实实是她?没带上温芍,怎么和阿兄交代?
顾茂柔气得?拿起一只釉下彩牡丹杯就往地上掼,那会儿被张时彦哄得?以为撒谎是件很?简单的事,也没来得?及多想,说逃就逃了,可?是临了临了,她?脑子和浆糊一样?,一想到要见阿兄就恨不得?躲起来。
那个?温芍虽是个?低贱的奴婢,但是她?肚子里?的是阿兄的骨肉,生下来也是正正经经的小主?子,她?一念之差怎么就犯下这事了呢。
还有齐姑姑,虽然一直照顾的是阿兄,她?并不与齐姑姑多亲热,但是那到底是母亲留下来的人,她?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张时彦说要处理她?便由着他?去了。
一地碎瓷看得?顾茂柔心烦,正要唤人进来收拾干净,便听见匆匆的脚步声,顾茂柔知?道是兄长来了竟后退两步,不敢上前去迎。
“阿兄……”她?只弱声弱气地叫了他?一声。
顾茂柔一向?任性嚣张,少有这样?低三下四?的时候,顾无惑心下更觉不妙。
来不及与她?再说些旁的,顾无惑马上问道:“温芍在哪里??”
顾茂柔求助地看了跟在顾无惑身后进来的张时彦,但张时彦哆哆嗦嗦地低下了头?。
“阿兄,你先别急,先听我说,”她?心一横,只好咬牙道,“温芍她?……她?已经不在了。”
顾无惑一怔,竟不由反问道:“不在?”
顾茂柔上前去牵住他?的胳膊,哽咽了两声:“当晚我们出逃,她?当时便动了胎气,然后路上就……血崩而亡了!”
她?一口气说完,又?觉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于?是自己先悄悄松了口气,然后再去小心翼翼打量顾无惑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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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顾茂柔的手臂便被顾无惑重重攫住:“你说什么?”
“我说温芍已经死了,母子俱亡,”顾茂柔从没被他?这么对待过,也不知?自己是吓的还是故意装的,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阿兄你节哀顺变罢。”
顾无惑静静地看着哭泣顾茂柔,仿佛弄不清楚她?在哭什么,又?在说些什么。
温芍死了?
他?不是没有设想过不好的事,温芍可?能会早产,甚至会小产,但从来没想过她?竟然会死。
顾无惑乍然回神,心就像裂开?了一道口子一般。
为了父亲和妹妹,他?几乎不曾回过王府,自去岁回来,收了温芍,也和她?有了孩子,那就已经算是他?的家了。
及至父亲战死,他?心里?虽难过,也暗中埋怨过是自己回来才又?应了六亲缘薄的谶言,但战场上终究刀剑无情,非人力所能改变,况父亲又?是为国而死,于?父亲自己而言也是死得?其所。
可?是如今,连温芍和孩子也死了。
温芍一向?身子很?好,怎么会受了惊吓就血崩而亡?
顾无惑强行定下心神,再开?口时声音带了一丝颤抖:“齐姑姑呢?”
温芍一直由齐姑姑照顾,他?要听齐姑姑亲口说出温芍的事。
顾茂柔哭道:“齐姑姑也没了,她?年纪本?来就大了,夜里?出来时本?就受了凉,然后温芍死了,她?大抵是自责便一病不起,这里?不比建京,缺医少药的又?怎么受得?住?所以温芍没了几天后,齐姑姑也……”
顾茂柔说完,用帕子捂住脸,背过身子坐了下来,谎话说多了就是这样?,很?怕被对方看出自己的破绽。
张时彦方才一言不发,此时则已经不着痕迹地挪到了顾茂柔身边,假装细声地安慰她?,说了几句又?觉不妥,再度惊出了一身冷汗,温芍若是不幸死了,顾茂柔只会拍手叫好,哪怕是再加上一个?齐姑姑,也远远不到让她?为着她?们掩面哭泣的程度。
他?到底比顾茂柔要多长许多心思,连忙调转话头?对顾茂柔说道:“郡主?别害怕,生死又?非人力所能改变的,想来王爷也不会责怪于?你的。”
顾茂柔这才慢慢回过味来,但一连串的谎话说下来,她?已经慌乱得?不得?了了,又?恨张时彦出了这么个?阴损的主?意来,于?是便也不管不顾了,凭着自己的性子一脚把张时彦踹到了地上。
张时彦受了顾茂柔一记窝心脚,他?素来文弱,当即便眼冒金星,白着一张脸伏在顾茂柔腿边不说话了。
一旁的顾无惑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夫妇二人,若不是心上的钝痛还在继续,他?自己都要以为自己已然魂魄出窍了。
张时彦不慎瞥了顾无惑一眼,又?立即匆匆低下头?去,嘴上只向?顾茂柔告饶。
顾无惑上前一步,阴影投射在二人身上,低声问道:“她?们的尸首呢?”
“尸首……”顾茂柔吸了吸鼻子,把腿上的张时彦往旁边稍稍拨了下,“阿兄不知?道当时是如何的忙乱,逃命都还来不及,她?们的后事自然是没有办的。”
顾无惑仍是问:“尸首在哪里??”
顾茂柔只好说道:“我让人处理了,若要再问也要等回到建京再说……”
那两人说起来都是横死,齐姑姑是张时彦亲自动的手,当时兵荒马乱的,眼看着义阳王的叛军就要攻进建京了,他?杀了齐姑姑之后自然是没有工夫去处理尸首的,如今搞不好还烂在瑞王府里?,算算已经过去快一个?月,怕是也认不清是谁了。
至于?温芍,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多半是留在王府里?没出去,之后遇着叛军大抵也是死在瑞王府了。
说谎容易,可?是细究起来处处都是补不齐的漏洞,也只盼着顾无惑别问的那么细,最多再去向?弘昌长公主?询问一番,此事也就可?以草草结案了。
顾茂柔说完,掩不住地狠狠地剜了张时彦一眼,却不知?尽数落在了顾无惑眼中。
他?用剑鞘尾部挑开?张时彦,张时彦光看那柄剑便吓得?面色铁青,直勾勾地抬头?望着顾无惑,双手又?死死扒着顾茂柔的裙裾。
“柔柔的事情都是你在管,说,她?们的尸首你弄去了哪里??”
张时彦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什么。
顾无惑心觉有异,然而总归也找到了一线希望,顾茂柔是爱折腾人,说不定是眼下又?想出了什么刁钻法子,或是温芍这几日又?不小心惹得?她?不痛快,她?变着法儿去捉弄温芍,才故意对他?说这样?的话。
其他?都不要紧,只要人在就好。
顾无惑抓着这根稻草,看张时彦的目光却愈加嫌恶,当即便命人进来带走?张时彦,既然顾茂柔口中问不出什么,张时彦这里?却可?以,他?连日奔波劳累,一身的血腥气还没洗净,再加上事涉温芍,早没了当初的闲情逸致好好和张时彦说话。
张时彦做贼心虚,见顾无惑的手下来拉他?出去,竟连路都不会走?了,只口口声声地叫着郡主?。
顾茂柔到底看不下去,也赶上来拉他?,仿佛顾无惑要拆散他?们夫妇二人一般,但顾无惑只稍稍用手一挡,便拦开?了顾茂柔,顾茂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时彦被带出去。
只是张时彦没胆,离了顾茂柔便什么事都不成了,又?看见顾茂柔一句话也不向?顾无惑求情,细思之后登时吓得?肝胆俱裂,才出了正堂的那间门,便已经跪在了地上。
落在眼前这个?地步,若是他?什么都不肯说,也免不了是要受刑了,张时彦太了解自己了,他?是一点苦都受不住的,一定是会把真相吐露出来的。
既然如此,晚说还不如早说,眼前还有顾茂柔在,总好过他?一个?人担着。
“我说,我说!”张时彦痛哭流涕起来,“王爷饶命,温芍她?……我们当时忘了把她?带上了!”
此话一出,满室皆静,连屋内顾茂柔低低的哭泣声也顷刻间停了下来。
“阿兄!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随之而来的便是顾茂柔尖利的嗓音。
她?想要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去拉住兄长的手臂,但这一次,顾无惑却狠狠将她?甩开?,顾茂柔一个?踉跄,又?连忙跟在了他?的身后。
张时彦跪在门边,看见方才还只是剑鞘对着自己的那柄剑,此刻已经寒光一闪,剑尖正对着自己的面门。
“郡主?救我!”他?失声喊道。
第28章谶言
寒凉的月色之下,剑身闪着?凛凛的光,在北地宽广高阔的天地间,顾无惑曾无数次看到上面沾染了浓稠又滚烫的鲜血。
非他本愿,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若是退一步,身后便是父亲的亡灵与南朔的百姓。
此时那柄结束了无数生命的剑,正?指着?张时彦,只要半寸便能在他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轻微的,却致人死地的印迹。
连身后?的顾茂柔也不敢擅自上前去,只哀哀地哭道:“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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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真的是当时太匆忙了,我?们才没有顾得上她的,这?些时日我?们也很自责,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很害怕……”
“你?再说?一遍,你?们把她怎么了。”顾无惑却丝毫都没有理会?顾茂柔的话,只冷冷地朝着?张时彦说?道。
张时彦道:“我?们不小心把她落下了。”
他奢望着?顾无惑听后?能把剑从他面前移开,但很可惜并没有。
顾无惑又问:“那齐姑姑呢?”
“齐姑姑她……”冷汗从张时彦的额头上掉落下来,“她……”
有一个齐姑姑在,温芍怎么可能被落下?
他借口说?不小心忘记了,便想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可却一眼?便被顾无惑给?看穿了。
但无论如何,张时彦都不敢说?出自己杀了齐姑姑的事实?。
“柔柔,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出事实?吗?”剑身上的冷光映在顾无惑半张侧脸上,明明是极为俊美无俦的,此刻却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连顾茂柔也不禁想后?退几步。
顾茂柔终于崩溃了:“阿兄,这?件事情是我?不对,但我?当时也是昏了头,一念之差就……我?们怕齐姑姑向你?告密,就对她动?了手,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就会?那么狠毒,这?些时日我?想起来便觉得自责,恨不得回到那天把她带走……”
顾无惑执剑的手抖了抖,钝痛霎时自心口蔓延开来。
这?就是他疼惜了许多年的亲妹妹,任性蛮横到能把一个怀孕的女子故意扔下,为此还?放任张时彦把母亲留下来的人轻易杀死。
而温芍,在她发现自己被丢下的那一刹那,她该有多害怕?
被丢下之后?,她又去了哪儿?若是继续留在王府,顾无惑不敢再想下去。
口腔中不知何时起了一股血腥味,顾无惑咽下,又问:“这?样恶毒的主意,是你?自己想的?”
闻言,张时彦求助般地看向顾茂柔,顾茂柔瑟缩了一下,小声说?道:“不是,是他……”
剑尖抵着?张时彦,他便是想向顾无惑磕头都做不到了,只厉声喊道:“王爷,求您明鉴,我?实?在是没有这?样的胆子的,我?也是为了讨郡主欢心,才……”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发不出声音了,而后?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张时彦想要去看,却发现眼?珠子也动?不了了,而面前的顾无惑和顾茂柔,也一下子比他高了许多。
看着?张时彦的人头被砍落在地上,顾茂柔尖叫起来。
“你?把他杀了,阿兄你?怎么能把他杀了,他是我?的夫君,你?怎么能把他杀了!”
顾无惑没有理她。
他不知道该不该庆幸温芍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死了。
温芍被他们丢在那里,他只要想起来便会?被一种难言的恐惧所裹挟。
她在建京没有任何亲人,又怀着?身孕,当夜出了王府还?能去哪儿?
他定定地想了很多,数次回神却又数次沦陷迷茫下去,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
顾茂柔凄厉的哭声不断地传入他的耳中,终于他对顾茂柔说?道:“齐姑姑已经被你?们害死了,如果温芍无事就最好,如果她……有事,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踏出王府一步。”
“阿兄我?是你?的亲妹妹,你?不能为了她……”
“正?因为你?是我?的亲妹妹,不然你?已经像他一样了,”顾无惑侧身冷冷地看向顾茂柔,用剑指着?那个死不瞑目的头颅,“父亲临终前让我?照顾好你?,我?不能食言。可你?答应过我?的,你?怕是已经忘记了。”
在临行前,他曾经找过顾茂柔,让她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摒弃前嫌,不要再为难温芍,若可以便照拂温芍一二。
可顾茂柔却在危难之际故意扔下她。
“阿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顾茂柔哀求道。
顾无惑握着?剑柄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红色渐渐充斥了他一向清明澄澈的眼?眸。
“顾茂柔,”他似乎是头一次叫妹妹的全名,声音嘶哑,“你?有没有想过,那也是我?的妻儿?”
他忘却生死,抛去自己的信仰在战场上拼杀,从此一双手上的血污再也无法洗净,为的不过就是家人和百姓,可如今父亲死了,温芍也生死不知,他所做的一切,一半已经失去了意义。
他还?能做些什么?
或许他不该回到王府,这?样那个六亲缘薄的谶言也不会?应验,父亲和温芍都不会?死。
是他害死了他们。
可如今他手上已经有了无数条人命,像他这?样污秽的人,顾无惑低下头,竟无声地笑了起来,景宁寺也不会?再要他了。
身后?的顾茂柔还?在说?什么话,顾无惑已经不想再去听,他把沾了鲜血的剑收回剑鞘中,一步一步离开了这?里,然后?连夜回了瑞王府。
瑞王府受损严重,如今差不多已与废墟无异,白日里大?抵已经有人来清理过,门口倒是干净了许多。
顾无惑下马时踉跄一下,被身后?的侍从扶住,他对他们道:“天一亮便去城内挨家挨户搜寻打探,有没有怀胎九月或者已经生产或小产的妇人,城郊附近也不要落下。”
侍从们应下,并不敢多言什么,跟着?他一路进了瑞王府。
他先到了净园,大?抵因为叛军知道这?里是他的居所,所以毁损得格外严重,房屋都有被烧过的痕迹,已经是一片断壁残垣,只有外院稍微好一些。
顾无惑先找到温芍住的那间,里面黑洞洞的,虽然不像里面那样被火烧得一塌糊涂,但也几乎打砸得不剩什么,只是依稀还?可以看出房屋原有的框架。
进到里面,窗下放着?的小榻已经塌下去了大?半,半面窗子都被火燎着?过,熏得墙面又灰又黑。他几乎是一寸一寸慢慢翻找着?,等到了最后?,顾无惑才可以确定下来,这?里没有什么曾经有过生命痕迹的东西,没有干涸的血也没有烂出来的骨肉,只满室的疮痍狼藉。
她不在这?里。
黑暗中,顾无惑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原本是没有心情去细看的,但不知为何,他对这?里的东西又是恐惧又是好奇,便不由弯下腰,拿着?火折子一照。
地上似乎是一样圆圆的物事,也同样被火燎过,并且已经塌了一半下去,顾无惑伸出手指把它捡起来,入手的刹那便已经辨认了出来,那是一只拨浪鼓。
他曾经在临行前送给?温芍的那只。
温芍把它留在了这?里,也或者是温芍根本就没有离开过王府。
他心下大?恸,手指几乎是乏了力一样的发虚,继而拨浪鼓又重新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顾无惑连忙重新俯下身去,想要再拾起拨浪鼓,然而已经毁损之物又如何再经得起摔落,就在落地是瞬间,一半的鼓面已经摔得粉身碎骨,化为齑粉洒在了地面上,再也拾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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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便更看不出来它原本的模样了。
他的手便停留在那里,若非离得极近也发现不了在轻轻颤抖着?,而后?有一滴温热的水滴落到指尖上,旋即又从指尖滑到了污糟的鼓面上,与灰黑混作一团,再也辨认不清。
此后?顾无惑便在破败的瑞王府寻找了整整十日,几乎要把瑞王府翻过来,齐姑姑的尸首被辨认出来,就在净园和宜芳苑之间的路上,顾无惑让人将她厚葬,逝者已逝,无法再挽回,可温芍却始终没有找到。
这?于顾无惑来说?是好事。
瑞王府找不到温芍,就说?明她活着?离开了瑞王府。
可是城中也依旧没有她的踪影。
直到侍从拿来了一块玉佩给?顾无惑,顾无惑看了一眼?便认出是自己的东西。
这?是当铺的东西,因为不是寻常物事,所以当铺掌柜看出来也不敢留,打听过后?直接呈了上来。
再查下去便牵扯出一对姓任的老夫妻,顾无惑把他们叫到了跟前问话,那老妇便告诉他,玉佩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送给?他们的,当时她受了惊吓即将临盆,他们便收留了她,没想到最后?也没熬过来。
顾无惑一面听着?,一面死死地拿着?那块玉佩,玉佩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嵌入指腹中又冷又硬,使得他整只手都发白。
“那么尸首呢,尸首去哪儿了?”他听见自己问道。
老妇道:“这?位贵人,那会?儿城里是什么情景,哪里还?有什么尸首呢!”
顾无惑点了点头,让人给?了夫妇俩赏钱,并且将他们送走。
所有人走后?,顾无惑还?是像原先那样坐在那里,看着?手里的玉佩出神,仿佛在想什么事情。
如此就算是尘埃落定了吗?
温芍已死,再也不用找了。
他想起温芍平日的样子,总是很好说?话似的,她只是一个奴婢,怕是唯有如此才能生存下去吧?
可是那段时间里,她不知为何却要搬走居住,有点像是与他闹别扭,可是他却没有深究,每每去看她,她也总是已经睡了,说?不了几句话,直到最后?见的那一面,他也没好好问一问她。
毕竟也不是多要紧的事。
他对她不算很差,但也说?不上很好。
从前她不会?磨墨,他教?她磨墨,仿佛还?应承过她要教?她识字,后?来也没再提起过。
他们的一切都太快,快到如今自己想起来,他不知该怎么对待温芍才好。
温芍于他,是他这?一辈子都再也逃不开的罪孽。
有随从此时进来向他禀报事项:“义阳王及其党羽已经一网打尽,王爷是否要向圣上上奏该如何处罚?”
顾无惑一手握着?玉佩,一手稍稍抬了抬,眼?中神采渐渐收敛。
“不必奏呈皇帝,将义阳王与众党羽全部?斩首,一个不留。”
第29章禁廷
暮云乱卷,近处青碧色的天渐渐与远处的墨色连成一片,压在巍峨的宫阙之上?,呼啸而过的风从宫墙内每一处罅隙涌动着,吹得人的衣袖烈烈作响。
宝光宫中,温芍静静地伏在秦贵妃的腿边,而她的手中也正伏着一只略显肥硕的花猫,花猫闭着眼,仍由那双素手一下一下地抚着自己油光水滑的皮毛,极其享受。
忽然宫门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秦贵妃挑了挑眉,而温芍手上?不小?心一重,那花猫叫了一声,下一刻便蹿到了其他地方去,很快便有宫人去寻,温芍也没再搭理。
来回话的宫人到了跟前,秦贵妃问:“如何了?”
宫人的身子伏得低低的,小?心翼翼地回?答着面前这位宠妃的话:“陛下留了殿下用晚膳,夜里陛下还要考校殿下的书读得怎么样,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秦贵妃稍稍动了动身子,使得自己靠得更舒适一些,挥手便让宫人下去了。
四下无人,温芍便小?声问秦贵妃:“娘娘这一招是不是太险了,眼下陛下的态度未明,潼儿若贸然进言,未免会?犯了陛下的忌讳,那一位……近来可?听?说安分?得很。”
“无妨,不过是个猴儿一般的孩子,”秦贵妃美艳面容上?划过一丝浅笑,她实在已?经不年轻了,却有着这个年纪的妇人独有的风情,谁人都无法与之比较,“他以为他不动,我?们就会?怕了他?”
温芍悄悄觑了秦贵妃一眼,慢慢沉下心气来。
面前的女子便是她的亲生母亲秦氏,当初秦氏离家实是并没有被拐走不见,而是重新嫁了人,她虽出身乡野之间,却生得一副花容月貌,温家实在算是辱没了她,她自己亦有几分?高傲,当即便与父兄一合计,从?此便不回?温家,假托失踪。
那时北宁与南朔尚在交战之中,不久后温家与秦家所在的州府并入北宁,秦氏便被州府长官进献给了当时还是摄政王的崔仲晖,四年前崔仲晖诛杀天子之后自己登基为帝,作为他最宠爱的女人,秦氏便成了秦贵妃。
也正是那一年,温芍寻到舅舅家中,从?而被送回?了秦氏身边。
崔仲晖早知心爱的秦贵妃曾嫁人生女,一向并不在意,是以温芍可?以出入宫掖无阻,时常陪伴秦贵妃左右。
她刚到这里时还嫩生生的,秦贵妃虽怜惜女儿,但?却见不得她这副好?欺负的模样,于是更要带在身边教导为人处世。
温芍正把方才秦贵妃说的话在肚子里翻来覆去几回?,力求想个透彻,而秦贵妃已?把手搭在了温芍的手背上?。
她的十指寇丹浓艳,肌肤又雪白滑嫩得如同豆腐,温芍随了她,也与她一样白,然后却没有秦贵妃的那一份丰腴柔软,还是稍显稚嫩。
秦贵妃慢悠悠道:“我?说了几遍,你?叫我?母亲即可?,不用称什么娘娘,你?又不是宫里的宫人,你?是我?的女儿。”
温芍便笑道:“女儿记着,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陛下听?见了……”
“他听?见就听?见,”秦贵妃不以为意,“陛下既许了你?进入禁廷,便有他的气度,而你?是我?的亲生女儿,自然也要拿出底气来,这宫里面最是拜高踩低的地方,如此才不会?被人看轻。”
温芍不再说什么,直接点头称是。
秦贵妃又问:“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温芍便起身往殿外走去,斗拱之下,她召来一个宫人,与其说了几句话,片刻之后复又缓步回?到殿中。
这夜温芍被秦贵妃留下宿在宝光宫,用了晚膳便与秦贵妃闲聊至深夜未散,迟迟未去偏殿就寝。秦贵妃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说着话,时而打发个小?宫人出去探看情况。
及至二更天时,又有宫人来报:“陛下发了火,斥责了殿下。”
秦贵妃神色未见有变,只让人过去接了儿子崔潼往他自己寝殿休息,一会?儿之后便又来了一个宫人。
宫人道:“陛下往陈贵嫔宫中去了。”
这陈贵嫔是去岁才来了宫中的,年纪小?很有几分?娇俏,崔仲晖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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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到她宫里去解闷解乏,连秦贵妃这里都少来了。
秦贵妃要年长许多,自然不可?能同一个小?姑娘去计较什么。
温芍知道秦贵妃心中到底有些不快,便上?前温言安慰道:“母亲不用急,一会?儿便见分?晓了。”
她说着便轻轻去拨动炭盆里的炭火,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北宁比南朔更要严寒许多,还是冬日里的气候,温芍来了之后头两年很不习惯,总是手冷脚冷,浑身都冻得不行,如今倒渐渐好?起来了。
烧得通红的上?好?银丝炭在温芍的翻动下涌出阵阵热浪,室内温煦如春,干燥和暖,浑然不见外边的北风凌厉。
这最后一个报信的宫人走后,秦贵妃便暂时消停了下来,不再频繁遣人出去探听?消息,她在崔仲晖身边已?经多年,宫中的耕耘也深了,自然是有几个得力的眼线的,一旦有事便会?过来通风报信。
温芍等得犯困,便让人又把白日里那只花猫抱过来,拢在怀里逗它玩,花猫本来也已?经睡熟了,却被主人逗醒,喵喵地叫着发泄着自己的怒火,张了一口尖利的小?牙,却并不伤人,反而依旧黏着温芍。
宫人又去续了一回?香饼,这时才有人匆匆过来:“贵妃娘娘,陛下过来了!”
秦贵妃眉目舒展,却并不动弹,仍然靠坐在榻上?,温芍却问:“那陈贵嫔呢?”
“陈贵嫔不知为何受了陛下的申饬,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温芍挥挥手示意宫人退下,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走到秦贵妃面前说道:“母亲,看来事情已?经成了。”
“这事你?做得很不错,也没白费我?平日里对你?花费的心思?,”秦贵妃一拢头发,乌墨般如瀑的长发便垂到了一侧,妩媚动人,“这陈氏是崔河那个小?崽子的人,留在宫里早晚是个威胁,一定要尽早拔除,哼。”
“也不算我?们设计害她,这是她自作聪明。”温芍笑道。
崔仲晖如今常宿陈贵嫔宫中,今日又见过崔潼,发了好?一通怒火,自然更不会?来找秦贵妃,虽然宫中还有其他嫔妃,但?终究都不成气候,所以今夜他便多半还会?去陈贵嫔那里。
陈贵嫔的身后也有人,只是她根基尚浅,崔河自己也是才长大的孩子,于是陈贵嫔身边自然是有一些疏漏的。
平日里这些疏漏不显,等到了要用的时候,自然是打得他们防不胜防,措手不及。
崔潼今日惹了崔仲晖生气,陈贵嫔那里不可?能不知道,这于她或者说他背后的人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因为自己未动,对方便出了错,接下来想走的路便会?平稳许多。
然而温芍却让陈贵嫔身边服侍的人,故意劝她提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理由是一旦崔潼出了错漏,崔仲晖十有八九是要往这边宫里来的,崔仲晖怒火中见了灯下美人,自然更加受用,陈贵嫔再多加安抚勾引,更得圣心。
这看起来是挑不出一丝不对的,陈贵嫔当然听?从?了宫人的建议,晚膳后便悉心装扮了起来,好?整以暇地等候着崔仲晖。
崔仲晖深夜才至,一眼便看见了妆容服饰完整妥帖的陈贵嫔,美是真的美,但?随即便起了疑心。
已?经那么晚了,六宫妃嫔早该已?经安歇了,而陈贵嫔年轻又贪觉,平时也是懒洋洋的,怎么今日却偏偏盛装打扮了起来。
她是在等自己。
她猜出了今日自己可?能会?斥责崔潼,甚至在宫中也有耳目,知道之后便会?来找她,于是早早地打扮起来,在殿中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那么她对于崔潼受斥这件事,又是什么态度?
崔仲晖很清楚陈贵嫔是崔河的人。
他们都在等着自己骂崔潼,然后借机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他们有备而来。
偏偏陈贵嫔并未看出崔仲晖的心思?,还上?前来笑问道:“陛下看我?今日美不美?”
陈贵嫔没等到崔仲晖的回?答,崔仲晖坚硬又长了粗粝茧子的手掌已?经打在了她柔嫩年轻的脸庞上?,他下手一点也不重,不过蜻蜓点水一般,但?却足以令陈贵嫔心神俱裂。
“陛下……”她立刻跪下,双手哆嗦着扯着崔仲晖的衣袖。
“朕斥责了朕的儿子,你?便如此高兴?”崔仲晖把她的手拂开,“拖下去,以后都别出来了。”
冷风从?洞开的殿门外倒灌进来,崔仲晖是行伍出身的人,早年南征北战诸多杀伐,可?如今上?了年纪,被这冷风一吹竟也头疼欲裂起来,他思?忖片刻,便下令要往宝光宫去了。
宝光宫内温暖如春,温芍早回?了偏殿中睡觉去了,只剩秦贵妃穿了一件单衣,外头披一件外衫,坐在榻上?等着他,见崔仲晖上?前,她微微垂了头迎上?前来,亲手为他解下身上?狐裘递给一旁的宫人。
此时秦贵妃的眼中透露出几分?愁绪,但?是她却并没有说什么,只道:“夜深了,陛下赶紧进去歇了吧,妾来服侍陛下。”
她的手是热热的,触碰到崔仲晖才从?外边儿回?来,还略带寒意的身体,崔仲晖顿觉舒适妥帖。
秦氏陪伴他多年,为他生儿育女,一向又温柔贤淑,还生得一副花容月貌,即便岁月不再,自己也该爱重她才是。
于是便执起秦贵妃的手,两人一同往内殿中去了。
第30章崔河
温芍第二日一早便向秦贵妃辞了行,往宫外去了。
她?是常常行走出入在宫掖之中的,少?的时候隔三两日进一回宫,多时一日都会进出几次,所以并不?稀奇,但饶是如此,秦贵妃还是仍旧赐下许多东西给她。
快要出宫门时,温芍所乘的车驾停了下来?,温芍还想着回府去睡回笼觉,便立即问道:“怎么了?”
回答她?的是一个?爽朗恣意的少年声音:“姐姐是我。”
温芍笑?着去掀帘子,果?然?看见崔河骑着马在?外面,也笑?着看着她?。
“姐姐急着出宫做什么,宫里不?好?玩吗?”崔河嬉皮笑?脸地问她?。
温芍道:“宫里有什么好?,我又不?是宫里的人,我只是个?民女,自然?要去我该去的地方。”
宫里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秦贵妃和前头夫君所生的女儿,甚至朝臣们也一清二楚,但崔仲晖容得下她?,很是优待宽宥她?,只是秦贵妃向他求过几次,想要为自己的女儿求一个?县主的封号名分?,崔仲晖听了却一直没有下文。
崔河闻言便道:“今日天气那么好?,不?如姐姐随我去我府上玩玩,我府上可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呢!”
崔河比崔潼大三岁,如今刚满十六,已经在?外面开府建牙,他是崔仲晖的嫡妻所出,虽亲娘早就不?在?了,但身份到底不?一样?,崔仲晖也很疼爱这个?幼年丧母的嫡子。
如今崔河与秦贵妃崔潼一党已渐成?水火之势,只是崔仲晖正值壮年,所以两边才都暂时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然?而?暗流涌动是少?不?了的,眼下甚至又有把浪头掀上来?的趋势。
四年前,北宁在?与南朔一役中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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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到好?处,崔仲晖那时才刚登基,想借此战立威,没想到只逼死了顾昂,并未能如同崔仲晖所设想的那般速战速决,之后战事?陷入胶着,崔仲晖也被?朝堂之事?所掣肘,只能退兵防守,而?本来?视为囊中之物?的那几片城池,最终也没能从南朔嘴里啃下。
这几年来?,崔仲晖却仍对那些地方念念不?忘,他看中的东西便不?会轻易放手。
眼下虽才只是初春,但这日子说慢也慢,说快也是快的,怕是眨眼便要到雨季,北方少?雨,可那块地方是北宁与南朔交界的地方,雨水并不?算很少?,也有许多河道自北宁境内延伸进去到下游。
崔仲晖四年前铩羽而?归,他如今又换了想法,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让对方吃个?哑巴亏,一切便都要从雨水二字上做文章。
崔河等便谏言,等到了雨季,便可蓄水冲击下游,南朔也无?法应对,到时那块地便没用了,即便南朔坚持要守住那些地盘,境内百姓也都成?了流民,土地荒废,若每年都来?一次,不?信南朔不?吐出这块卡了脖子的骨头,总之南朔是一点好?都讨不?到的。
而?秦贵妃等则不?这么想,秦贵妃的家乡与那个?地方极近,她?首先便不?忍看见那些百姓受灾受苦,再加上也不?想让崔河揽了这么大的功劳,于是便极力阻止。
昨日崔仲晖召见崔潼,崔潼便是向崔仲晖提议,只利用水淹一事?威胁逼迫南朔自动让出那块地盘,不?要伤人性命,一切都可徐徐图之。
如此便稍显了仁弱一些,南朔未必就肯卖这个?账,到时南朔不?肯反来?讥嘲,伤的也是崔仲晖的脸面。
是以昨夜崔仲晖才对崔潼动了怒,然?而?动怒归动怒,崔仲晖却也并没有直接否定崔潼的计策,并且昨夜最后是歇在?秦贵妃那里的。
温芍此刻含着笑?望着崔河,道:“殿下的府邸岂是我去得起的呢,我没见过世面,怕脏了殿下的地方。”
她?是秦贵妃的亲生女儿,一切都仰仗着贵妃母亲,自然?是与崔河对立的。
然?而?两人的关系却又还好?,见了面总是笑?嘻嘻地说话,仿佛很熟悉似的。
其实温芍和崔河相识的时候,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那会儿两边还没开始剑拔弩张,崔河听说秦贵妃在?宫外的女儿来?了,便常常跑过来?看她?,温芍那会儿还很害臊,好?在?对方还小,她?便抓了果?子塞给他吃,让他不?要总是盯着自己看了。
后来?么,事?情就变了,崔河不?再来?秦贵妃这里了,但对温芍还是从前那样?的态度,温芍也不?能自己就先翻了脸。
见她?无?情地拒绝了他,崔河有些失落,道:“姐姐一个?人在?家有什么意思,现在?都不?和我亲近了。”
温芍心说,我昨夜刚刚除了你的陈贵嫔,你不?可能不?知道,你要亲近就亲近吧。
当然?,这些话不?能说出来?,崔河是皇子,她?犯不?着去激怒他。
温芍笑?了笑?,重新回到马车里去坐着,把花猫抱到膝上,自己闭上眼睛小憩。
马车又动了起来?。
很快外面便渐渐开始有喧嚣声,是已经出了宫了,又没过一会儿,马车再度停了下来?。
温芍知道这是到了家了。
她?的府邸是崔仲晖和秦贵妃一起赏赐下来?的,也是旧时王公贵族的住所,离着宫掖极近,极方便她?入宫去见秦贵妃,当日她?入住之前曾修缮过一次,如今雕梁画栋,碧瓦飞甍,好?不?华丽。
手上的花猫先她?一步从马车上跳下来?,温芍不?紧不?慢地唤了它一声,没唤回来?也并不?着急,已到了家门口,四周都是温府家人,这只猫又过惯了富贵日子,断不?会叫它跑了的。
婢子扶着温芍下马车,温芍一抬头,便又看见那张笑?脸,崔河正对着她?,骑在?马上看着她?笑?,花猫绕着他的马蹄慢悠悠地走来?走去,尾巴翘得高高的,很是趾高气扬。
温芍抿了抿嘴,嗔道:“怎么跟我回来?了?”
崔河从马上跳下来?,俯身抱起那只花猫,逗了几下抱在?怀里,道:“这猫还是我送你的呢,我来?看看都不?成?吗?”
这花猫确实是崔河送给温芍的,那也是旧时的事?了,宫里不?知是谁的猫下了崽子,崔河贪玩便去讨要了一只过来?,玩了几日觉得自己养不?住,便索性抱给了温芍,温芍也就这么把猫养下了。
闻言,温芍没有说什么,既没有盛情邀请他入府,也没有将他往外面赶,自己往府里进去,后头跟着崔河。
一路到了堂前室内,崔河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温芍自己进去更换家常便服,等她?换完衣裳重新匀粉梳妆出来?,见崔河还是没走,靠在?那里手上正拿着东西吃。
温芍有些无?奈,坐到榻上,一本正经道:“殿下,我这里空荡荡的,有什么好?玩的呢?你还是往别处去找乐子罢。”
崔河一边吃着果?子一边起身走到温芍身边来?,笑?嘻嘻的:“就因为你这里只你一个?人,我才想来?陪陪你。”
说着,竟躺到了温芍边上去。
温芍自然?别扭,轻轻拍了他一下,然?而?崔河纹丝不?动,她?也就罢了,左不?过大家都是虚与委蛇,又当得什么真呢?
“我耳朵有些痒了。”崔河道。
温芍便拔出头上的簪子,用挖耳那一侧轻轻给他弄耳朵。
从前她?也给他弄过这个?,不?过那个?时候崔河还小一点,只有现在?的崔潼那么点大,根本不?用避讳什么。
她?的手势很轻柔,崔河受用,闭上双眼哼起了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小调,调不?成?调,听起来?有几分?可笑?,又有几分?可爱。
温芍垂下脖颈,目光落在?了他身躯上,崔河正侧着身子,面朝着外面躺着,虽然?才十六岁,但他已经是个?成?年人的模样?了,宽肩窄腰,强健精壮,往外一站便不?知能勾去多少?少?女的芳心。
听说他府上早已有了几个?妾侍,所以温芍更不?将他当做小孩子看待。
“姐姐,你近来?仿佛不?爱理我了。”崔河的歌声渐渐停下来?,忽然?问道。
温芍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婢子手上捧着干净的细绢布,她?掏两下便往细绢布上擦干净,其实崔河的耳朵里面很干净,她?也晓得平日里崔河并不?缺女人为他做这事?,他此时不?过是来?闹她?的。
温芍回答道:“我哪里不?理你了?”
“你进宫只去贵妃那里,不?来?找我,今日你也不?肯来?我府上玩,方才我要进来?,你也是不?高兴的。”崔河的话语有几分?小孩子气,但温芍心里门儿清,他早就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我进宫原本也只去贵妃宫里,”温芍悠悠道,“你是皇子,可我却是贵妃前头生的孩子,陛下肯容得下我是陛下心胸宽阔,可我自己却不?能不?知分?寸,况且我是个?寡妇,还青春年少?的,在?宫里进进出出的,也要知道避讳,怎么好?往你的跟前凑呢,让人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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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河言语间轻佻,温芍便也不?与他拘着,反而?也似有若无?地挑逗几句。
若是放在?以前,她?是绝不?会做出让崔河枕在?她?身边,为他掏耳,又去逗弄他的事?的,这比让她?死了还要难受,然?而?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秦贵妃的心思肯花在?大女儿身上,几乎是手把手地教着带着,她?若再木头似的,那便是辜负了秦贵妃了。
做几个?动作,说几句话,并不?会怎么样?,如今温芍清楚地懂得这个?道理。
崔河轻笑?起来?,他反手抓住她?给他掏耳的手,自己转过身来?,面对着温芍,道:“换一只耳朵。”
温芍挑了挑柳眉,依他的话照做。
崔河这回没有再闭上眼睛,他睁着眼看她?,看她?素白纤细的手在?自己脸边慢慢动着,看她?莹润白皙的脸庞,如云的鬓发,她?手上很轻,他耳朵里面仿佛有羽毛在?撩拨一般,使得他的心也一颤一颤的。
比起崔河第一次见到温芍,她?又美丽了许多,虽然?那会儿崔河自己还是个?孩子,但也能看出来?温芍作为女子的稚嫩,像是刚抽出来?的嫩芽,即便鲜嫩可是吃得几口便没了什么滋味,但如今她?已经出落得楚楚动人,鲜妍明?媚得仿佛挂在?枝头的果?子,摘下来?咬一口便是满嘴的汁水。
崔河咽了一口唾液,他的目光愈发炙热,然?而?心中却也在?不?断盘算着什么。
温芍自然?知道他一直在?看自己,脸上不?自觉便飞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粉,她?自己并未在?意,只是挑破崔河:“你看我做什么?”
崔河咧嘴,露出大白牙:“姐姐,我娶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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