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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濯雪 今稚 27278 字 2024-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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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傅真回到家后,好几天没办法出门见人。

山上气温本就低,再加上她体质偏寒,身上卷着一股寒气,冻得面?无血色。亲朋担心冻坏北大高材生,劝她下?楼烤火喝汤。

但她拒绝了。

她现在怕见篝火。篝火里有某人英俊贵气的眉眼,缠绵热烈的拥吻,烧得她挫骨扬灰。

她也怕见汤碗。碗里人生八苦百转千回,她不知道该先尝哪一味,只怕饮一腔拙诚翻悔。

表妹宝珠每次送饭都要劝,“姐姐,你给他打电话嘛。我觉得他可喜欢你了。”

十几岁的小丫头,还以为喜欢就能在一起。傅真怕她耽于幻想,少不得敛容教她:“人与人之间淡淡的,珍惜,寂静,不要太用?力,茶凉了要懂得告辞。”

宝珠一脸难以置信,把手机举到她眼?前质疑到:“姐,你俩这也能叫淡淡的?”

傅真瞥了眼?,诺基亚N95正在播一段视频,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周而复始,看起来旖旎又悱恻。

视频里,晏启山捧着她的脸,旁若无人地亲吻。俨然血脉偾张热恋男女。

可他俩其实都没?做过?。傅真脸红了下?,按下?暂停键,“……你还小,你不懂。”

在控制不住表情前,傅真抢过?手机,将人赶了出去?。

傅宝珠跺跺脚,唉声叹气:“天啊,恋爱中的男男女女真的好矫情啊!”

当晚,她梦见自己窝在他怀里,对着炉火醉醺醺地喝酒。

她蜷缩成柔软的婴儿的姿势,再被他一点一点抚平,侵入,掀起浪涌。

可醒来后一模,枕边空空如?也。

那股温暖干燥的鸢尾琥珀香是分别时他从身上沾染来的,已经?淡得像幻觉。

她皮肤也是凉的,没?有?被抚摸过?,只有?身体潮热如?将雨的夏季。

她已经?习惯了被他压着抚摸、亲吻。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傅真毫无知觉地流着泪。心里挖冰淇淋似的强行挖空一大块,茫然间生出一点疼。

/

为了持续给电台音乐节目供稿,傅真回山后依然保持早起伏案的习惯。

忍着心疼,混沌地吃完自家做的包子豆浆没?多?久,奶奶再次上来敲门,说是村小的同学来找她叙旧。

“是王莉么?”她问了句。但奶奶已经?走远。

她状态很差,还穿着睡衣,为了能见人,只能收拾一番。

还是来时的那一套,深枣红羊绒衫,黑色呢子窄背带裙。再涂点遮瑕,拍点粉饼,抹点香缇卡豆沙色。

因为怕冷,裹了条巧克力披肩,然后趿着棉拖披头散发匆匆下?楼。

到了一楼,堂屋灰扑扑的,哔啵作响。火堆烧得极旺。左邻右舍围火坐了一圈,傅真一个也不认识。

隔壁李婶眼?尖瞧见她,瞬间挂起近乎讨好的笑容:“哎呀,囡啊,回家这么多?天总算下?楼了,快过?来吃烤番薯。”

“她读书?人,和我们不一样的啦。”几个已经?在本村结婚生子的村小女同学,抱着儿子,语气不冷不热的。

也有?人真心实意?夸奖:“傅真小时候就漂亮,现在长成大美女啦!”

不过?,话题都没?绕开繁衍那一套:“对啊,又漂亮又考得上北大,也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娶回家做老婆哦~”

“……”傅真笑一笑,心理纳闷,到底是哪个要找她叙旧?

但奶奶出去?择菜了,留下?一屋子根本不认识的人,七嘴八舌,吵吵嚷嚷,活像五百只水鸭一起围着她嘎嘎嘎疯狂乱叫。

傅真僵着笑容,身心俱疲,恍然间不由想起——

跟晏启山一起出去?时,她从来不用?非得对谁笑,非得听谁说话。有?些麻烦的社交,他会代为应付。

累了有?他抱,气了有?他亲,有?成年人的需求,他说她还小,宁可帮她舔,也不真做。

在他身边,她只需要专心艺术和学术。

……

“哎,小真,你傻愣着干嘛?!”

突然一个粗俗的声音,炸雷般将她拉回现实。傅真循声看去?,只见——

角落里,那个身形微胖,头发稀疏,大概只比她高半个头、左右逢源逗得满屋阿姨心花怒放的中年男士“丁来”,指着身边印着脏脚印的板凳,大剌剌地示意?她,“赶紧坐下?说话啊!”

这人是村里哪家阿姨的男客?傅真想不起,只能礼貌地笑笑,然后转身找了个干净的椅子,远远地坐着。

可没?想到的是,她落座后,丁来立即连着椅子向她这边挪了挪,凑上来流里流气地往她胸口瞄:“在北大读书?近况如?何?你长得这么漂亮,身材这么好,有?没?有?交往男朋友啊?”

傅真忍着怪异感,转身避开,平静地盯着篝火,一声不吭没?回答。

气氛有?些冷场,李婶见状,爽朗地哈哈哈高声大笑,理所当然地摆起她家长辈的谱:“依我讲,大学嫑谈恋爱。嫁的太远了不靠谱。”

“不是婶婶说话难听,北大也好,长得漂亮也好,最终都要靠男人吃饭。”

“听我一句劝,做女人眼?光嫁不出去?的。你要求放低点,在老家这边找个知根知底的老实人,踏踏实实过?日子,我们看着也高兴。”

傅真掐了一下?手心,笑容消失,“我现在不考虑这些的。”

李婶见她不吭声,越发语重心长起来。

“嫑害羞啊。我看丁来老真很合适你。虽说他学历不如?你,但是也有?大专毕业。现在自己开了公司,在杭州市里买了套120平方的套间。”

“他主要人是老实人,自己不好意?思讲,托我来和你讲。”

“他家里有?钱,长得也帅,身高一米七也不矮,你俩个又是同一个村的小学同学,你钟意?的话嫑不好意?思。”

“你听婶婶的,趁春节两个人多?约出去?在一起谈谈看。反正快毕业了,合适的话,先订婚把小孩子生下?来,毕业后再结婚也一样。”

傅真皱眉,冷冷的,淡淡的说:“我现在学业为重。”

“都大学了,可以谈了。现在大学生小孩子都可以。”满屋子都是说客,长大嘴巴一副要吃女人的样子。

“丁来和你年纪刚合适,还同一个村,知根知底多?好啊。”

傅真气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奶奶始终没?回来,同村远亲和邻居,还在哈哈大笑,“是啊是啊,两家同一个村,不怕男人作法带姘头。”

李婶紧接着又下?保证,“你只管放心,大家都帮你把他看着,”

“我谈不谈恋爱,”傅真震惊地回头,上下?打量几眼?这群人,“关你们什么事?”

李婶满不在乎地嗑了一粒瓜子,吐到火里,“真真,你不是嫌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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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我多?嘴啊。”

有?个面?相很凶的,打着毛线,接过?话匣:“忠言逆耳,劝你趁年轻嫁个老实人,也是为你好。要不然,再等几年,年纪大了就不值钱了。”

“……”这一番话,就连向来势利眼?重男轻女的王文?静女士,都没?对她讲过?。

对傅真来说,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她在村小念完二年级后,就搬到杭州西湖区读书?了。寒暑假都是在补课中度过?,几乎没?和村里人打过?交道。

见她红着脸不说话,众人又一顿哄堂大笑:“我们把真真都讲得不好意?思啦!”

李婶挥挥手,慷慨地表示:“没?事儿,女人嘛,订婚后和男人‘同伴’过?,就放得开了。”

傅真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都说不过?这群父权、男权卫道士。

她不由想起晏启山来。三?哥性情清高,人品贵重

,哪怕搂着她边耸&#039;&#039;动?边说荤话时,都不会这样粗鄙落俗。

在这物欲横流的时代,像晏启山这样的盛世绅士乱世君子是真的不多?了。

傅真悲从中来。眉眼?哀戚动?人,有?种?柔婉可欺的美。

丁来看得咽了口唾沫,涎着脸半开玩笑地高声宣布:“只要小真愿意?,我现在就把彩礼付了。我讲一句算一句,四十八万八一分不少,三?金另外算。以后生了儿子奖五万!二胎再追加十万!”

他说话口臭,唾沫横飞的,似乎还想伸手楼她。

傅真屏住呼吸,不顾一切地跳起来逃开,结果脚下?一绊,手被木屑划开一道口子。

丁来立即起身追过?来。

“滚开!别碰我!”傅真吓得魂飞魄散,尖叫连连。

这一癫狂的举动?,让大家终于从狂热的拉郎配中,稍稍回过?神来,看怪物似的看着她,“唉,他不就是想扶你一把吗?”

丁来面?露尴尬阴阳怪气,话里有?话,“北大高材生果然心气高啊,碰一下?都不行。”

李婶笑容淡了下?去?,批评到:“唉,真真,你怎么能……”

“你们知道什么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就你们这样的。”

傅宝珠放下?作业,吊儿郎当地嗤笑一声截住话题:“什么彩礼什么房子,笑死人了。我姐脖子上戴的海螺珠钻石项链都要280万。”

众人一脸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看向傅真,脸色讪讪的,“啊?有?这么贵吗?”

“对啊,去?年香港苏富比秋季拍卖会上售出的。”

又是香港,又是拍卖会,看看项链华美雍容的成色,和美得人间富贵花似的傅真,村里人信了一大半。

但傅真爸妈只是普通生意?人,并非大富大贵大老板。

而且,傅真从小就紧绷着,有?点怯生生,如?今忽然全然变了气场,一副滋养出来的娇娇样……几个向来爱挑事的大婶子小媳妇明显眼?睛在滴溜溜地转。

宝珠虽然才高一,但人很精,见状立刻说:“我劝有?些人先管好自家的事,别成天假好心以为我爷爷奶奶七老八十老糊涂了企图上我家装蒜。”

宝珠父母是傅家老大,在德清、诸暨都有?养珍珠场,村里不少人都跟着她家挣钱。

县官不如?现管。众人打着哈哈起身往外走,“嗳,我们也没?有?恶意?。看丁来人和真真挺配才……”

身为女孩子,当然能明白,故意?装瞎,恶意?拉郎配,是一种?羞辱和精神压迫。

“站住。”

傅宝珠护短,叫住他们,打开手机调出一个视频,往人前一亮,“看清楚了,我姐有?男朋友!这样的才叫年轻英俊有?钱和我姐相配好么!”

视频是中远景,宝珠一时八卦偷拍的。

暮色里,高大俊美的年轻男人,站在路虎揽胜旁,深情款款地替傅真开车门,帮她拎东西,举手投足间,气质矜贵逼人。

这时,其中有?个始终没?有?参与的新婚小媳妇,突然发现新大陆般“诶”了一下?:“我之前在杭州大厦买订婚服时看到过?他俩。”

“这个男的确实相当出众,随便往哪一站都鹤立鸡群。他对真真好得不得了,很会照顾人,很疼她,等个红绿灯也要亲她一下?……”

有?个婶子显然和她不对付,立即咬进去?说:“那你的意?思是,傅真小小年纪,就和男人同居了?”

“谁再乱说,我真的要告诉我爸。”和傅真家人不同,宝珠她爸很护短。

……

“唉,算了算了,走了走了,没?意?思。”闹了这么一通,看足西洋镜后,众人才心满意?足,啧啧散场。

宝珠一边骂人,一边将她扶回二楼卧室。没?多?久,几个亲姑姑闻讯赶到,对着她一顿耳提面?命。

“远亲不如?近邻,总有?什么事要靠着人家。不要对邻居这么没?大没?小。”

“那个男的真有?那么好,能看上你?别是哄着白睡你。回头记得要青春损失费。”

“女人书?读得真的高没?好处,只会活在幻想中不切实际。”

“帅不能当饭吃,忠厚老实的男人才会疼你。”

爷爷始终沉默,奶奶劝到:“好啦,你们改天再说不行吗?”

劝走姑姑们后,奶奶煮了一碗桂圆茶,端到在床边,接着劝她:乡里乡亲的,你别放在心上。他们只是没?读过?书?见识短,本意?是好的。而且丁来讲,你俩事若能成,就拉一把你家丝绸生意?。所以我才同意?叫你下?来看一看。”

宝珠忍不住说:“奶奶,我刚刚打电话问了下?,那个丁来啃老开网吧的啦。拉扯个屁啊。单纯就是瞅着你和小叔一家病急乱投医,想骗色骗婚。”

“唉。这样啊……”奶奶一愣,叹着气说,“真真不是自己找了个更?有?钱的么,想想办法帮帮家里吧,她弟弟明年上杭州外国语,费用?贵着呢。”

没?过?多?久,母亲得了信,打来电话骂了傅真一顿:“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谈恋爱不报备,对邻居没?礼貌,眼?里完全没?有?家长!要是你爸知道了,肯定连夜飞回来打断你腿。”

好在,母亲没?把“你被人家白睡了”这样的话说出口,只是是问她,“这项链,真值280万吗?”

晚饭后,在奶奶的热情招徕下?,邻居们重新聚堂屋。傅真和宝珠下?午的所作所为,都成了欢声笑语的部分来源。

/

深夜里,屋外晚风呼啸。广播筒下?了通知,夜间山里有?雪,冰冻要卷土重来,请各家各户注意?防寒。

细细看去?,簌簌作响的窗玻璃上,果然扑了一层半透明的白,一半凝固了,一半瑟瑟发抖。

傅真头昏脑涨地发了一会儿呆,渐渐地听不清外界的声音,胃疼得在被窝里佝偻成一团。

但她眼?泪都只往心里流,“三?哥,他们都欺负我。他们为什么总要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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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吓傻了,慌里慌张地追问:“姐姐,他电话多?少,我帮你打过?去?。”

傅真清醒了些,摇摇头,“不能打。他会连夜赶过?来。”

宝珠纳闷地说:“这不正好离开这鬼地方么?”

“可我也不能总黏着他啊。”迎着宝珠不解的眼?神,傅真努力笑了笑,“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谁也没?法和谁一直呆在一起。”

宝珠一脸不信,甩掉棉拖,掀开被子躺到她身边,“我总觉得你说的不是真心话。你只是陷入了某种?纠结。你要真有?你自己说得那么清醒决绝,那天你们能亲到一块儿?”

“又来了。你姐正备受打击呢,你暂且饶了你姐吧。”傅真完全说不过?她,干脆蒙住脸,转身不理人。

想起姐夫的重托和贿赂,宝珠连忙追着趴到傅真持续念经?:“姐,你明明喜欢他喜欢的要死。天天躲着哭有?什么用??万一有?的事是个误会呢?给他打个电话问个清楚也不行吗?”

第15章

送傅真离开后,晏启山没怎么出过门。

临近春节,耀莱内部审计已经暂停,就连家里带到杭城的工人,也都回北京过年去了。

他彻底空了下来,饭局酒局一概不去。每天宅家里点一炉沉香,疲沓散漫地躺在摇椅上,听戏虚度光阴,偶尔打双陆提提神。

但外界靡靡灯火一概不管。甚至也没?啥食欲。

早上干脆不吃。健完身冲个凉,直接拿大吉岭和绿豆馅饼充饥。中午酒店送油醋汁沙拉和浓汤,晚餐只用点泡饭和黄泥螺或新腌的红膏呛蟹。份量都很少。

夜里偶尔会喝点酒。

傅真在时?,每完成一篇稿子,就奖励自己一份五个装的速食饺下甜米酒。边喝边笑?言,意大利醋芥末籽蘸素饺子,实乃新时?代小布尔乔亚作风必备技能?。

吃完还要亲他一嘴芥末,扬言要和他臭臭地接一个火辣辣的吻。

他从来没?躲过,最后告饶的是傅真。

/

时?间匆匆过。

立春这一日,西?湖烟波荡漾。

叶漫新拎着热乎乎的燕窝蛋挞和花胶鸡,专程登门做客。

工作的事倒没?提,单纯请他帮忙掌掌眼?。定做的绿色真丝钉珠晚礼服露度够不够,身体链会不会太紧点,高跟鞋很贵很美但不合脚怎么办……

晏启山没?什么兴致,始终懒洋洋的闭目养神,话也很少。

茶过三巡,叶漫新终于失去耐心?,匆匆穿回外衫,嗔笑?着落座他身旁,“三哥这贤者时?间真够久的……她就这么让你?欲罢不能?么?”

晏启山语气淡淡的,凉得?如同下雪的冬夜,“有些事,你?该自己出去找个男人试试。”

洋房薄荷酒冰块一般绿幽幽、雾气朦胧的水晶玻璃窗上映着融化的雪色,灯光晦暗不明地晃动,像个绚丽的梦境。

橡木餐柜上,水仙绽放轻柔残酷的白。

“我知道了。你?爱她。”叶漫新手蜷缩着慢慢从他袖口中撤出,轻轻握住那纤长?匀停的名指和中指,“但不要紧,我不在乎,我的礼物与合作永远有效。”

晏启山炫然一笑?,端起茶盏呷了口,疑惑地挑眉,“我的人品有这么差吗?以至于被误会是个人可尽妻的玩意。”

/

立春虽是四时?之始,却仍处于数九寒冬,并?不能?带来真正?的春天。

气象台预报雪势或将?逐渐加大,出行需路况。

傍晚时?,气温如约骤降。

杭城下起雪子,小芝村飘了点细雪。朔风一卷,浙北顷刻间银装素裹,凛冽的冰渣子味比任何水生调香水都更透心?凉。

春寒料峭,冻杀年少。

宝珠却不怕冷,戏称追着傅真背网上抄来的情诗“两处相思同淋雪,今生也算共白头”,还发?短信告诉晏启山:“姐夫,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姐的事?她坚决不肯联系你?耶。你?贿赂我的压岁钱注定打水漂了。”

那天,晏启山傅真俩人亲个没?完。

宝珠好奇之下躲旁边举手机录个没?完,本以为无人知晓,结果第二天在村口被截住。交锋不到三个回合,当场向压岁钱投降加入卧底组织,代号“喜雀”。

从欣赏电视连续剧真人版的角度,这长?相这气质,低音温柔清新成这样?,谁不迷糊啊?连她都迷糊得?不行好么……

所以,除了成全还有什么办法呢?

宝珠给傅真看自己拍的拍立得?,“姐,山上雪越下越大,你?再不赶紧的让你?男朋友接你?离开这鬼地方,灵灵可就要来薅羊毛了。”

灵灵,邻村一远亲,在宁波读书。之前托爷爷找傅真补课。

傅真在杭州,她家追到杭州,傅真回富阳,她家就追到富阳,羊毛薅从初三一路薅到高三。当然,钱是没?有的,时?间是尽可能?全天候的。

宝珠念经似的,傅真只得?停笔叹气到:“今年我真的补不动了。”

“那你?让他来接你?呀,他那么喜欢你?。”

“……”傅真转过头去,重新陷入长?久的沉默。脸色苍白得?宛如戏妆只抹了粉。

其实她知道三哥后来又?一个人来过小芝。

那天,她在房间里,看到了村口的全景,宛如电影里一镜到底的超长?镜头。眼?睁睁地看着他金戈铁马地来,又?芳草萋萋地远行,大概这就是隔着银河的距离。

/

傅真仔细算过,单舞剧编剧和电台撰稿两个长?期项目,再加上参演北大剧社《桃花扇1912》的“补贴”,保底能?有十几万进账。

虽然这对哥大留学来说是杯水车薪,但有了实绩后,凭借本科北大的学历优势,也相当于是入行了,要接其他项目不是难事。

这一行就是这样?,难在入行。三哥送她入行后,往后的路以她能?力完全可以自己走了。

歌舞团那边的导演最近联络过她,打算年后北京碰面,给她介绍个写文艺片的活儿,算是任务片,要试稿的那种。她交了第一版,审稿子的领导很喜欢。

FM96.8浙江音乐调频昨日询问是否能?写情感访谈的稿子。

他家音乐节目的稿子傅真主动提前交,理由是,这样?能?加快审核流程,要改也能?提前改,不至于临到头了还在领导案头压着。

徐杨很惊讶她未毕业就能?有这样?的觉悟,是职场打拼的好苗子。

傅真笑?说认真对待给予机会的甲方是人的基本素养,但徐杨坦言自己当编导多年,很少见到主观能?动性这么强的兼职撰稿人。

几番商业互吹后,徐杨介绍新开的周末栏目给她。报价还是五百。

不过,也有不顺利的事儿。歌舞团要求《韩熙载夜宴图》的改编,必须结合五代十国历史?背景。

如鸿篇巨制七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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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剧,原作却压根没?啥细节,确实难度不小。

她卡在了第三幕结尾部分。

虽然舞剧的剧本只要求写剧情和意境,但写到第三幕的尾声,她还是突然间就失去了思路和灵感,脑海一片空白,被卡的不能?动。

除了写稿,吊嗓子、拉筋骨、写作业也是每日功课。

正?是手头有以上这一大堆事要做,所以她才会直言没?办法再给灵灵补课。

而且,她怕补课一闲下来,就会想他,不停地回想被他抱在怀里亲吻抚摸的感觉……她受不了这样?的落差和空虚,夜晚一个人呆着时?,总是被潮湿填满。

晚饭时?,爷爷知道她拒绝补课后吃着老酒说,“人家都高三了,别因为你?把?人家的前程耽误了。”

宝珠生气地跳脚,“我姐姐又?不……”

傅真赶紧悄悄拉她一把?,“没?事,学校那边有事,过完除夕,我应该要提前回北京。”

“真的?”

/

晏启山收到消息时?,人早就在东城区呆着了。

柏林胡同某四合院屋顶露台,晒着太阳,烤着火。身后是掩隐龟背竹的竖纹玻璃墙,蕴藉银白的光,恍若梦境。

眼?前烟火僻静,垂眸便能?俯瞰雍和宫连绵的灰瓦屋顶。

小时?候常端着碗,坐在官帽椅上,吃炒肝,吃包子。长?大后,在杭州,他吃过另一种“炒肝”。傅真做的浙江菜。红薯粉勾芡,裹的是敲扁的肉片。

傅真指挥着他乓乓乓地把?肉敲扁。

是八岁时?,她学会的第一道菜。刀柄捶打过的肉片,拿烧酒生抽椒盐葱姜蒜水腌了,起一锅沸水烧姜汤,煮肉片,下淀粉水勾芡。

姜蒜味不占主角,只用来吊出肉的鲜香,南方人的清淡口味。但又?不至于寡淡。就和傅真本人一样?,妙在经得?起细细品尝。

问菜名,没?有菜名。

被爷爷勒令拉回北京,他最想念的就这个。为了“回报”爷爷挂念之情,他拉着老爷子一起实践了一把?。

吃着像那么回事,但觉得?总少了点什么。

听说雍和宫的香灰琉璃很灵验,改明儿得?去求两串。

/

除夕这天,傅真被宝珠拉着去看富春江。

江边悬崖上有座古庙,庙里有颗300岁的白山茶。枝桠冠盖亭亭,每年料峭花期开一树香奈儿。仰头看去,优雅圣洁如梦,远离红尘俗世?。

正?是,山茶不识愁滋味,北风不过南山尾。

周围游人三三两两。转身放眼?望去,满□□绿,世?间温软。只是差了人。她曾和晏启山戏言,将?来要寻常闾巷深稳。一起隔岸看花,一起云淡风轻。

傅真心?里其实很清楚,经纬只在一瞬相交。他俩没?啥可能?。

身后,梵音如洪,菩萨低眉,金刚怒目,烟波浩渺。楞神间,宝珠拉她一把?,“走,我们也进去拜一拜。”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傅真申请肃穆,夹在队伍里,虔诚又?朴实地发?愿:“冬雪已至,万事胜意。希望晏启山身体康健,福寿绵延。柏叶随铭,椒花逐颂。”

/

回山赶年夜饭的路上,叶笃之打来电话。

先是问候她新年快乐。然后又?再次跟她确认,春节期间剧社要在北大百年纪念讲堂,公?演《桃花扇1912》,她是否能?参加。

“过完除夕我就走。只是这几天定不到票。”难得?有机会作为昆曲演员正?式登台,傅真很看重这次演出,打算再不行就搭私家车回去。

叶笃之疑惑地笑?了声:“最近机票火车票确实很难买。不过,你?为什么不和晏先生一起回北京啊?他们去哪儿都私人航班。”

傅真沉默不语。

但叶笃之也没?打算要她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之前有想拿绩点的试图走后门顶你?的角,他知道了后,发?了好大的火。他那样?的身份,本来是不会在人前流露情绪的。可那天他情绪完全失控,看着也很憔悴……”

“这样?啊……”

傅真其实已经听不清叶笃之在说些什么,艰难地挤出故作轻松的笑?意,“那回头我可得?请他吃饭,好好谢谢他。”

“没?事的,你?别紧张。我们本来就知道的,晏先生他很在意你?。”

叶笃之以为她紧张,感慨地笑?笑?,“很久以前他就向我们剧社打听过你?,只是当时?你?以让别人赴宴的方式拒绝了。”

“你?说什么?”

电光火石间,傅真突然想起,大二迎新晚会结束回到宿舍后,舍友正?在用她的书桌,还以约会为由,把?她晚会上穿的赎罪同款真丝绿裙子借走了。

裙子还回来时?,皱巴巴的,里侧还粘着白色的液体……

平地一声惊雷,傅真只觉得?天旋地转。

第16章

除夕当晚,傅真只吃了点百合银耳糯米羹,按照父母要求,给?几个?弟弟妹妹发完红包后,便?借口劳累回房躺着了。

好在大家并没有注意到她,提几句零点记得出来看烟火,便?丢开不管了。

这世间的吵闹向来与她无关。她现在身心俱疲,只想清净地一个?人呆着?。

可窗外依然时不时传来楼下小孩子嬉戏打闹的欢笑,夹杂着?教人心颤的摔炮声。

傅真无力地蜷缩着?。被子都没盖好。菲薄的肉粉色真丝吊带睡衣软软地包裹她柔弱的身躯,美丽平淡的小凸脸神?情恍惚,目光呆滞。

宝珠怕她饿着?,冲了碗姜撞奶,拿了些玫瑰草莓塔和无骨鸡爪端上?来。

一抬头,顿时被吓了一跳。

傅真一动不动,面容沉静得毫无生气,神?似名画《水中的奥菲利亚》。

手?机在旁边疯狂振铃,但她没有知?觉。

“姐你听?下电话。”宝珠看不过眼,开免提帮她接通。

对方显然?很惊讶居然?能打通,过了会?儿才低低的说:“真真,新年?快乐。”

温柔清和,带点磁性,语气是?轻轻笑着?的。

太过熟悉的声音。

傅真眼泪夺眶而出,但身体却倔强地转向另一边,拿脊背对着?他。拒绝和他说话。

“你别不理呀。”

等了好久她都不开口,晏启山也不恼,还和以前一样,笑着?连哄带逗,“隔的这么远,我也没法给?你跪个?搓衣板。”

傅真拿被子蒙住头。

晏启山嗓音黏黏糊糊的近乎耳语:“我都听?不到你了。是?不是?正背对着?我偷偷哭鼻子?转过来三哥亲一个?好不好?”

傅真有了反应。转身摸到手?机,把免提关了,“老不正经。我妹妹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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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免提关了,有些话小朋友不能听?。”他疏朗地笑几声,话锋一转,央求到:“宝贝,出个?声好不好,三哥酒里被人加了料……”

闻言,傅真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新天地酒吧街那个?穿三点式的女DJ,顿时警觉地问:“你现在在哪里?”

“在自?己家里,”晏启山迷糊地求她:“宝贝,叫几声三哥听?好不好。三哥难受……”

傅真脸红成虾子,蒙住头说,“你这人怎么能坏成这样啊。大过年?的,为了这这种事?买张新卡打电话。”

她把他原本的手?机号拉黑了。他换一个?,她就拉黑一个?。一心划清界限。

说着?她又打算故伎重演。

“宝贝,别挂电话。”晏启山疯了似的,连求她都是?满嘴荤话,“把腿张开好不好?”

傅真握紧手?机,无力地应承:“好。”

……

末了,他说,“三哥爱你。你生气了告诉我,我任打任骂,但是?你能不能别不要我。我真的舍不得你,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傅真从未见过这样黏人的晏启山,心中经年?的坚冰汨汨融化成清渠小溪,奔涌向他。

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呜咽着?哭出声来:“三哥,我好想你。”

“宝贝受委屈了,”他的声音隔着?电话都听?得出心疼,“三哥明天就去接你回北京好不好?”

这下傅真清醒了,她还有个?小拖油瓶呢,她坚持自?己回去,没被他缠得一时糊涂点头说好。

/

几日后,正月初四。

汽车碾过枝白?路,满地白?梅顷刻稀碎。只余裙摆在风雪中瑟缩飘摇。

身后刚好也是?家馄饨店。

联系好的拼车迟迟不来,好不容易联系上?,司机连连抱歉,说是?,路上?故障,还要再过一小时才能到。

傅真只得拖着?拉杆箱,带宝珠先去吃一碗泡泡馄饨暖和一下。

宝珠学习成绩奇差无比,门门两位数五开头,会?考全靠贿赂前排同学深度扶贫。补课根本补不进去。无奈之下,家里只能独辟蹊径,针对她的爱好和特长,送她去北京学影视化妆。

在傅真的建议下,放寒假前跟学校申请了“去外地专攻美术、文?化课自?己读”。

学校本就有这个?惯例,班主任、教导主任、校长大手?一挥批准了,让期中期末、会?考高考回去考一下,保证学校会?考通过率、高中毕业率,别弄成辍学少女就行。

一路上?,宝珠如获新生,在空荡荡的山间巴士上?叽叽喳喳原形毕露。

直到进了杭城路边小店,老板娘把泡泡小馄饨都端了上?来,她还在念念有词地“姐夫长,姐夫短”,追着?傅真要听?她和晏启山之间的故事?。

傅真不肯说,默默地啜着?骨汤,冷了她好一会?儿后,才温言软语纠正到,“你叫他三哥就好。不要一口一个?姐夫。不然?到了北京会?让人笑话的。”

宝珠头摇成拨浪鼓:“不行啊,三哥是?你叫的。我是?他的小姨子,我怎么能和你一个?叫法?”

“……”傅真被噎住了,思索了下,“那你叫他叔叔吧。”

宝珠正边喝汤边往手?机呢,闻言噗嗤地笑喷:“姐,这是?不是?太怪了?要不要我改口叫你阿姨或者婶婶啊?”

傅真说不过她,停下筷子瞪她一眼,“总之,不管叫什么都不能叫姐夫。”

玻璃窗外风雪交加,热乎乎的紫菜虾皮汤格外鲜美温暖。傅真边吃边回了几个?短信。隔了好一会?儿,小馄饨和小肠卷都快吃完了,但车依然?还没来。

傅真不免有些担忧,想打电话过去催一催。

“姐,姐夫姐夫姐夫……”不知?道怎地,才刚安静了一会?儿的宝珠,忽然?抽风似的重新开始上?蹿下跳地念紧箍咒,惹得店里其他旅客纷纷投来注目礼。

顶着?周围好奇的眼神?,傅真脸一热臊得慌,恨不得把她的嘴堵上?,“宝珠!不要乱叫。”

“哎呀,我没有乱叫。你看那里!”傅宝珠比她还急,一把扯过她,“姐夫来接我们了!姐夫,这边这边~~~”

傅真心跳停了一拍,连忙屏住呼吸,扭头顺着?宝珠手?指的方向看去。

他穿一身黑,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正站在高大的香樟树下,边冲她这边扬起和煦的笑容,边脱黑色皮手?套。身后停着?那辆造型硬朗的黑色悍马H3。

车门是?敞开的。里面摆着?一束深粉色大花蕙兰,七七八八的Dior购物袋散乱横陈。她一眼就看出来,是?那条梅艳芳同款酒红色无袖旗袍,亮晶晶地流淌着?虚华落幕的哀伤。

傅真连包和手?机都顾不上?拿,跳下高脚凳,推开玻璃门,宛如一头小小的雌性梅花鹿,瞪着?湿漉漉的眼睛,生怕跑慢了就追不上?蝴蝶似的,一路撒蹄子飞奔。

雪地里,晏启山拿着?花,笑着?张开双臂迎接她,一把将她拢入怀中。

“三哥,你怎么来了?”傅真把手?伸进他大衣里。

杭州这几天风很冷,晏启山将她抱住,垂眸专注地看着?她,“来接你。我怎么觉得大过年?的你还瘦了不少,是?不是?在家里不开心没好好吃饭。”

“没……”

傅真刚想否认,被宝珠当场揭穿:“是?的姐夫。我姐天天为伊消得人憔悴,就没好好吃过饭。多亏我端茶送水才没饿死。”

晏启山摸了摸她头发:“就吃馄饨怎么会?饱呢?想吃什么?要不要再去吃一点?”

“现在要赶着?时间把宝珠送过去报到,”傅真捧着?花想了想,“等回去后一起去王府井那边吃老火锅吧。”

宝珠受不了当电灯泡的滋味,边坐在车后座玩PSP,边催促到,企恶君羊以污二二期无儿把以每日更新po文海棠文废文,吃肉停不下来“你俩可快点吧,门开着?冻死我了。”

晏启山这才想起来车里还有礼物,全部都是?给?傅真的。傅真得知?后吃了一惊,车里有七八个?购物袋呢,都给?她?

迎着?傅真诧异的目光,晏启山笑了笑,递给?她一个?红包,“你妹妹的礼物我送不合适,就包个?压岁钱,没多少钱,图个?吉利,你拿给?她吧。”

对待她和旁人,态度泾渭分?明,又不失礼数。傅真心里划过一股暖流。碍于场合,只能拉了一下他的手?,“谢谢三哥。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的。”

晏启山凑过来垂眸冁然?一笑,压低声音悄悄问到:“什么礼物?能不能提前透露下?”

“保密。”

傅真反客为主,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眼睛弯弯地卖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他自?家的飞机上?有套房和客卧。

空乘是?位四十几岁的法籍女士珍尼丝,持有中国绿卡,热情地告诉傅真,需要牛奶、咖啡或简餐,可以随时按铃通知?她。

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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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宝珠趴在飞机舷窗旁看了会?儿风景。前后伤感不到半分?钟,眨眼间便?重新精神?抖擞,对着?菜单看图点菜,从欧包奶油蘑菇浓汤、到铁板牛仔骨,点了份超豪华晚餐,让珍尼丝帮忙送到客卧。

傅真披着?泡泡袖貂皮大衣,交代宝珠几句后,拉着?晏启山要去休息。

晏启山有些担忧,关切地问:“你饿不饿?要不要炒几道菜,或者来一份意面垫垫肚子?”

“我要留着?肚子吃火锅。”傅真摇摇头,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吃饭上?。

但她怕晏启山是?空腹赶的路。就从冰柜里拿了两瓶气泡水,一盒毛豆泥生奶油大福,一盒抹茶糯米糍。都是?他喜欢的,不太甜的甜品。

不过,晏启山的饿,是?另一种饿。到了套房后,连呼吸都变了。

傅真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干脆利落地把门啪嗒一锁,将她一把搂住。紧接着?,两盒甜点、他的外套、她裙子先后掉到地上?。

“真真,我好想你。”

没过多久,她临场生怯,手?一松,大花蕙兰撒了一地。

“三哥,会?不会?很疼啊?我、我有点害怕……

第17章

晏启山低声哄到,“别怕,我只是抱着过过瘾,不会?在这?里……”

舱内灯光黯淡温暖,傅真陷落柔软的床铺。身侧舷窗玻璃上,雪花不停地从漆黑寂静的高空中扑过来。

在这?寒冷的冬夜里,他俩体温却持续升高。

飞机似乎遇到了气流,傅真被轻轻抛弃,又随波轻轻坠落。她被滚烫的男人紧拥着,钳制着,与?她?天鹅刎颈。

“到了北京,搬出来住好不好?”他耸着腰低声恳求。

傅真抱着他,闭眼平复呼吸,“不行的,那样?太麻烦了。你睡眠不好,可我每天都得早起。”

“可我已经不习惯一个人住了,太冷清了,心里受不了。”晏启山俯身热切又难舍地与?她?交换呼吸,宛如两颗互相缠绕着生长的树和藤。

傅真攀缘着他臂膀,沉默着不说话。有些事,她?有她?的原则。

然而,晏启山却突然凶巴巴地将她?钳制住,居高临下,红着眼睛深深地看她?一眼,笑了:“这?么狠心,那三哥可要变卦了。”

说完,眉头一皱,伸手摸了摸她?微微出汗的脸颊,吩咐她?:“待会?儿?疼的话告诉我。”

“你说了不在这?里的。”傅真心里升腾起的不好的预感,蜷着腿,不安地瑟缩了下。

谁知,就这?么个本?能地动作,彻底把?他惹急了。他脸色一沉,一把?将她?扯回来按住。下一秒,她?只觉得自己?被利刃剖成两半般剧烈疼痛。

她?将泪水和痛呼往肚子咽。可晏启山却沉甸甸地燃起了火,捏住她?下巴,勒令她?,“叫我。”

这?个混人,死?性难改。平时道貌岸然,其实骨子里就不是个好的。傅真心里钝痛,流着泪扭头不理他。

但他不依不挠,变本?加厉,一次性跟她?算总账。

飞机航行速度并不快,从杭州到北京,花了两个小时多。飞机都停稳了,晏启山还缠着她?不放。

不多久,珍妮丝敬业地来敲门,“晏先生,车已经在楼梯口等?着了。”

“等?一会?儿?。”晏启山一边回应,一边不紧不慢地耸&#039;&#039;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珍妮丝显然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贴心地表示:“好的。我们停在角落里,暂时不需要避让腾位。您可以慢慢办事儿?。我先送宝珠小姐去饭店。”

宝珠向来活泼黏人,飞到一半路程时来敲过门。

小孩子嘛,耳朵都尖。听到门里面?的响动后,道个歉一溜烟跑了。现在还懂事地主动避嫌……

“晏启山,你简直混蛋。”傅真无地自容,气得直骂他。

可他听了却得了表扬似的笑起来,凑过来和她?接吻,“我们真真,黄莺似的嗓子,叫得三哥骨头都酥了。”

傅真忿忿地瞪他,满脸通红:“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耻。”

“食色性也。现在没人了,我们换个玩法好不好?”晏启山顺手把?光线调亮,赤着身子灯下看美人,越看美妙。

傅真伸腿踹他,“我妹妹还在等?我们一起吃火锅。”

晏启山爽朗一笑,握住她?足踝,顶着满身抓痕,弯腰替她?穿上裙子、丝袜、鞋子,又帮她?披上那件貂皮大衣,然后才套上自个儿?的衣服。

“走,三哥背你去吃火锅!”

“等?下。”傅真忍着疼,从包里找出那盒之前在杭州就买好的米非司酮,默默拆出两粒,“我先把?药吃了。”

晏启山连忙给她?拧揩气泡水的瓶盖,递她?嘴边,开玩笑说:“要不别吃了,万一有了,生下来也挺好。”

傅真白他一眼,咽下药和水,口吻平淡极了:“我要是真有了,你就该急了。你又不会?娶我。万一我挺着肚要挟你可怎么办。”

“唔……”晏启山听完她?指桑骂槐,笑呵呵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原来真真这?么看不起三哥啊,等?吃完火锅,我可得好好与?你理论?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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