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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想的
河风刺骨,吹拉弹唱了一晚上的道士们终于熄了火,岸道寂静,沿河的灯线投射在深幽的暗流上,将晦暗不明的动静照成了蛰伏的巨兽。
陆怀太累了,绵延的哀恸与彻夜不眠像是把她所有的精气神都抽干了,好似在下一秒就会一头栽进河里。可她还不能说累,因为明天阿婆就要出殡了,她必须要熬到送完阿婆最后一程才可以休息。
“我接到阿爹的电话就定了机票,但还是来晚了。”迎着风,秦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扯下手腕上的发扎将一头青丝统统捋到了脑后:“对不起......”
陆怀双眸无神地盯着河水,清泪不停地流:“阿婆听不到了。”
秦祈愣怔了半晌,才将一口叹息吐了出来:“太突然了......”
陆怀揩了揩鼻水,抬头依旧止不住流泪。
秦祈过去拥住了她:“辛苦你了......”
她知道自己是个冷血的人,但她不想让陆怀知道。她不能告诉陆怀,刚刚她想说的对不起,不是对阿婆说的,而是对她说的,她还是觉得亏欠,觉得没能将她的乖乖带离这里,还是让她一个人面对死别,还是让她扛下了所有。
“怎么这么快啊......”许是这个久违的怀抱吧,陆怀倏然痛哭出声:“我还觉得......我还觉得自己是个孩子呢......”
“唉......”
这种时候,一切的安慰都是枉然的。
阿婆的离世其实并没有对多少人造成实质性伤害,对阿婆还在世的兄弟姊妹们来说,他们皆是年事已高的老人,早已准备好了随时与亲人故友告别,甚至像阿爹阿婆这样高寿的,已然是仅剩的少数;对于子女来说,常年的冷战与纷争,早在岁月里消磨了那份炽热的情感,只剩下藕断丝连的麻木仍旧牵引着彼此完成最后的送别任务......
在这里,唯一痛苦不舍到极致的,除了那陪伴自己几十载、相依为命的伴侣,还有就是陆怀,这个失去所有至亲但在他们羽翼疼爱下不曾离开的孩子。
“都会好起来的,这不是......姐姐还在吗?”秦祈被陆怀所感,也流泪了,复杂而又隐忍:“别怕别怕。”
“我不怕,我只是觉得......”陆怀说不上话来了,只是抽噎着,上气不接下气。
“我知道。”秦祈心疼得要命,抚着她的后脑勺:“姐姐在呢。”
浑浑噩噩得被秦祈送到了房门口,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家里人没空管她的时候,都是秦祈在管她,有时候她玩得乐不思蜀不想要睡觉,秦祈就这么将她一路送到房门口。
开心的时候就哄哄她,告诉她明天姐姐一早就来接你,我们去哪里哪里玩;不开心的时候呢,就拿出长辈的姿态来,唬着脸威胁,说,你要是不睡觉,姐姐就再也不跟你好了......
人总是会无意识地向往一些纯粹的东西。
而在向往的时候,就说明已经不纯粹了。
“后半夜有我守着,你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就来叫你,嗯?”秦祈抹了抹陆怀的脸:“阿婆也心疼你,阿婆比心疼我还心疼你,肯定也不希望你这么伤心的。”
陆怀瘪着嘴,点头。
“去吧。”
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还有问不完的问题,说不完的笑话,亦不会有那么强烈的依依不舍,忍不住撒上几个娇,好让姐姐跟她一起睡。
陆怀只是定定地看着秦祈:“要是熬不住,你也睡会儿,别太累了。”
“知道的。”
找了钥匙开了房门。
里面留着夜灯,陆怀掩身进去,见秦祈还在门外看她,身子下意识挡了挡,勉强展出一个笑颜来:“那我睡了哦。”
“晚安。”秦祈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别想不好的事,都会过去的。”
“好,你关门吧。”
“你先走。”
秦祈无奈笑了,转身离去。
陆怀这才将门阖上,反锁,回身见到床上那团隆起的被衾,默默一叹,脱下身上的厚外套丢在小床上,并过去将床头柜上的夜灯关了。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身子,预示自己还没有睡,陆怀抿了抿唇,坐到床沿,径直俯身下去,连被带人抱了个满怀。
“姐姐替你了?”李玉娴确实是没睡,声音虽有疲惫,但明显不像是转醒过来的迷蒙样子,她侧首过来,一只手从被里伸出,微微勾住了陆怀的腰侧,柔声问道。
“嗯。”
“心里好些了吗?”
“好些了。”
“看来还得是姐姐啊。”
陆怀:“不......”
话未曾说完,李玉娴就先打断了她,不由分说地推了推陆怀:“先洗漱吧,暖和暖和,外头夜深露重的,别感了风寒。”
“好的。”陆怀起了身,将李玉娴的手塞回了被子里,又将她肩头的缝隙都填满了才道:“困了就先睡吧,不要熬着等我,你病也才好没多久,还是要多休息。”
李玉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在暗昧中一瞬不瞬盯着陆怀,见她不听到自己的回应就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肯走,李玉娴才无奈应了:“知道了,还傻站着作甚,去洗吧。”
陆怀去了。
但李玉娴又再度将夜灯开了起来。
浴室里,陆怀的动静弄得极小,但李玉娴依旧能够清清楚楚地分辨出她在做什么,许是之前那近一月有余的病将她锻炼出来了吧,独自静静躲在房里的时候,就喜欢听陆怀的动静,由此来推测她在干什么,乐此不疲。
脱衣服的窸窣声、刷牙的呲嚓声、水流的簌簌声、沐浴露的噗呲声......确然是有些累了,眼皮忍不住地打架,意识也逐渐朦胧了,直到有个充满水汽的人挨到自己身边,将被窝的暖气一股脑儿地汲走。
突然之间,那些想等她回来问和想等她回来说的话都失去了意义。不是因为这些话不应该问不应该说,而是在此时此刻,已经无需再多分心神来探究了明白了。
让她,好好睡吧。
李玉娴侧过身来,将陆怀揽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什么都不要想,做个好梦。”
陆怀亦抱了过来,仅仅是哼了一个鼻音,随后没了声响。
翌日,陆怀一早就走了。
今天是出殡的日子,送行的人一大清早就要出发去往火葬场,且为了方便省事,到时一行人也不会再回家落脚,而是拎了骨灰盒直接前往墓地落葬,最后等一切事宜结束后才回到家来吃饭。
至于送行的人,自然都是些至亲子女以及愿意送行的后辈,陆怀算是半个孙女,她与二老的关系大家都有目共睹,去是应该的,而李玉娴是外人,不去是对的,去了反而不太合理。
所以,陆怀走后,李玉娴继续睡了会儿,而后按照常的作息起来,吃了一个冷冷清清的早饭,之后烧水浇花洗衣......将日常的家务事都做好之后,又拿起了画笔冷冷清清地继续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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