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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黑川绫瞪大了眼,完全没反应过来。
只听见一阵剧烈的碰撞声,战场中心瞬间烟尘四散,猫的鼻子很敏感,他只来得及连打几个喷嚏,看清具体情况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搞什么……这孩子冲上去得也太突然了吧!
他虽然开了防护罩,但是有距离限制的,伏黑惠一旦离他超过五米远,就不在防护范围以内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们强度很高的抗打值,他印象里似乎存在的这里的剧情也没见被咒灵打一次就寄了,所以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还能救的。
黑川绫把防护罩的强度加强,范围缩小,将灰尘全部隔离在外,然后正准备也跟着冲进去,又忽然想起一样东西。
等等,他进去了也不一定就能找到人。
但是他可以把烟雾吹散啊?
由于时不时会整理仓库,所以他对自己仓库内的大部分道具位置都十分清楚。没用两秒他就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强力吹风机。在很久很久以前配合着掉毛烟雾弹坑过五条悟和夏油杰的道具。
道具打开,狂风过境,很快烟尘消散,黑川绫终于看清了其中的场景。
左边躺着的那个是钉崎野蔷薇,过去一点那个应该就是伏黑惠,好像还能好好的站着。
再往右一点,一、二、三。
……三?
黑川绫停下了脚步。
多出来的两个人一个冲去看钉崎野蔷薇的伤势,一个此时正轻轻松松把咒灵甩飞,察觉到诡异的大风,侧头看过来,“哦,是你啊。”
——伏黑甚尔?!
咒灵被他看似轻巧的一挡就狠狠砸进了墙里,他没给黑川绫多少关注,把手里的咒具架在肩上,回过头去时,伏黑惠还是茫然的模样。
“英雄救美啊?”他懒散一笑,“就你这小身板,就别学人家做这些事了吧。”
伏黑惠回过神,咬牙道:“你不要乱说!”
他明明就知道不是这回事!
虎杖悠仁把钉崎野蔷薇扶起来,检查了一下伤势发现还好,松了口气,然后才看向前面不知为何争执起来了的父子俩。
他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伏黑虽然一直不怎么乐意提起他那个父亲的样子,不过果然还是在意吧,平时从来没见他情绪这么激动过呢……
不过,比起这个,虎杖悠仁的视线投向他们身后,惊呼一声,“伏黑先生!”
那只人形咒灵以为没人注意到它,想趁机偷袭,直直朝背对着它的伏黑甚尔袭来。伏黑甚尔轻哼一声,头也没回,也没人看清他究竟是怎么动作的,咒灵已被他干净利落的切成了两半。
“我出手可不便宜,”他没再管三人,喃喃自语着专心扭头去搞定咒灵,“为了这事儿我还得放委托人一会儿鸽子,等下次见到小鬼们的老师,总能多要点吧……”
黑川绫看了会儿,收回视线,朝三人走去。
别的不说,伏黑甚尔的实力毋庸置疑,他来了也就意味着他们安全了。
他走到钉崎野蔷薇身边停下,发现少女脸色惨白,伤势虽不致命,但也绝对不轻,更重要的是,如果就这样一直不处理,恐怕没事也会拖成有事。
他看着眼前三个各有各的狼狈的孩子,叹了口气,凑到钉崎野蔷薇身边,在她最严重的伤口上低头舔了舔。
虎杖悠仁吓了一跳,猫的唾液可能携带很多病毒,这一接触万一再感染了就糟糕了,赶紧想要把猫抱开,却被走过来的伏黑惠伸手拦住。
他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同期,伏黑惠却并没看他。
他垂着眼眸,视线落在地上的猫咪身上,四周光线暗淡,他睫毛的阴影打下,使虎杖悠仁看不清其中情绪。
等到虎杖悠仁再低头之时,就愕然的发现钉崎野蔷薇被猫舔过的伤口竟然开始愈合。
黑川绫视线角落无人可见的光屏正散发着微光。
万能的回血泉。
道具介绍:将伤口与瓶中泉水接触,可无条件治愈。
这个道具是个消耗品,再加上黑川绫虽然自知自己的能力在这些人眼中自有一套解释方法,在自己人面前也很少再遮掩,但多少还有着最后一层遮羞布。
与其突然弄出一摊水撒上去然后伤就治好了,搞得十分高调还浪费——毕竟治愈类道具不多,用一点少一点,还不如给自己增加点设定。
虎杖悠仁终于回过神,见到这处伤口在这短时间内竟然就已经愈合,立刻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别的伤处,生怕猫咪没有注意到,“那、那个、绫大人!还有这里,拜托了,您也一起帮帮忙吧!”
伏黑惠抬头:“……”
绫大人?
黑川绫动作一顿,头一次被别人的称呼搞得打了个寒颤,要知道当初五条悟拍板决定叫他小花,他可都没有多大的反应。
他反复在心底强调你只是一只猫你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才冷静的处理好了别的严重的伤口,见好就收。
一点伤都没有是不现实的,出去被高层的人看到了肯定又要东想西想,只能留下点无关紧要的伤,方便之后应付人。
虎杖悠仁见它停下了动作,知道最要紧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又拜又念叨的连连感谢了半天,才去看钉崎野蔷薇,然后疑惑道:“钉崎还不醒,没事吗?”
伏黑惠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了解得多一些,没太担心,“应该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身体需要休息。”
当时她恐怕本来就有些撑不太住了,后面见到情况应该是安全了,绷紧的神经一松,就晕了过去。
比起那个,伏黑惠更好奇另一件事,他看向虎杖悠仁,“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伏黑先生吗?因为当时我正准备赶来找你们的时候,忽然收到了你的消息。”
“消息?”伏黑惠一怔。
他拿出来手机一看,才发现自己编辑的信息的确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发出去了。
按时间来看,应该大概是他把阿绫抱过来,让玉犬开路的时候……
虎杖悠仁继续说:“然后我就想给老师们打电话搬救兵,但是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一个也没接。我知道我得把这件事告诉外面的人,就打算去找辅助监督。”
那时他所在的位置离院门口也不近,一时慌张忘记了虽然老师们的电话打不通,但辅助监督的电话是打得通的,急急忙忙就往门口跑。
没走出去两步,他遇到了路过的伏黑甚尔。
那一刻,两人一对视,虎杖悠仁立刻想起了五条老师说过的那句话。
——“有什么事联系不上他们,就找伏黑甚尔帮忙”。
于是他想都没想,知道高手都有点怪癖,万一一不小心说了什么把对方惹不高兴了不想再理他他追都追不上,于是干脆利落地直入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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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先生!惠他快要死了!”
他脱口而出地喊道。
……
“等一下,”伏黑惠没忍住,“我应该还没到那个地步吧。”
虎杖悠仁挠着头嘿嘿笑了两声,“不说严重一点怎么能引起重视嘛。再说了,我们过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情况,和我说的不也差不多吗?”
“喂,那个粉头发的。”
男人低沉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两人立刻扭头看去,就发现伏黑甚尔已经把咒灵祓除结束了。
“好厉害……”虎杖悠仁自言自语道。
随后他意识到对方在喊自己,立刻站起来大声应道:“在!”
伏黑甚尔依然是那副恶人脸,看上去一拳一个小朋友的身材,但由于对方刚救了自己的同期们,虎杖悠仁对对方已经半点不害怕了,哪怕对方此刻直直盯着他,他也依然眼睛亮晶晶的。
伏黑甚尔被他的眼神搞得有点恶心,两秒后才想起来自己本来想说什么。
“这次任务是你们上面那些人给你们发的?”他问。
虎杖悠仁不明所以地点头。
“你是那个两面宿傩的容器,没错吧?”
虎杖悠仁瞪大眼,下意识应声,却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伏黑甚尔虽然不在咒术界内,但干他这一行的消息灵通是必然的,两面宿傩这么大的事他也有所耳闻。
他用视线挨个扫过面前的三人,三个刚入学的新生,实力一个比一个低,就算三个人加起来也不管怎么看都不可能解决一个拥有生得领域的咒灵。
“看你这样子,多半是不清楚情况了,”伏黑甚尔的眸底闪过一丝不明显的厌恶,并不是对着眼前的少年,倒像是对着什么久远回忆里的恶心存在,“上面那群家伙很想要把你连同两面宿傩一起解决掉吧。”
看两人微变的脸色,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嘛、有你们那两个老师护着,老家伙们肯定不能如愿。所以现在。”
他扫视了周围已恢复正常的那一圈景象。
“他们就用这任务来下黑手了。”
“——这一次的事件是因为你产生的,粉头发的小子。”
伏黑甚尔自顾自说完,也不管几个孩子什么反应,看了眼时间,“啊,都这个点了。”
“我还有事要忙,就不继续帮你们老师带小孩了,”他耸耸肩,“再见,记得让他们给钱。”
伏黑甚尔离开后,两人架起钉崎野蔷薇准备先回学校。
在伏黑甚尔说完那些话后,虎杖悠仁就有些沉默,伏黑惠看了他好几眼,最后还是忍不住别扭的安慰道:“他那也只是猜测,你别想太多。”
“嗯?哦,没事的,虽然的确很愧疚我把你们拉进了危险中来,但我不会为了这个内耗,这不就如了他们的愿了吗?”
虎杖悠仁顿了顿,表情转化为了另一种迟疑——
第62章
“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事吗?”伏黑惠敏锐地问道。
别的事……
虎杖悠仁低下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猫咪,不知道是否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它一下回过头来,不明所以地跟他对视。
他犹豫半天,压低声音问伏黑惠:“那个,绫大人它能不能听懂我们说话啊?”
伏黑惠依然没能习惯这个称呼,艰难地回答道:“它只是猫而已,听不懂的吧……而且不管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凭借猫咪的听力,你声音压再低它也能听见的。”
“啊、好吧。”
虎杖悠仁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没忍住说了。
“我当时不是给老师们打电话没打通吗?就在我准备去找辅助监督,在遇到伏黑先生之前的时候……”
那时候,宿傩忽然说话了。
他说,他可以帮忙救人,但有一个条件。
在进入高专之后的熏陶之下,虎杖悠仁本已经坚定认为两面宿傩说什么都是为了蛊惑,把他的所有话当做放屁。但在那样的情形下,他这话的确戳中了虎杖悠仁的软肋,他没忍住追问了一句,“什么条件?”
两面宿傩桀桀桀的笑着,倒也不卖关子,“把六眼养的那只猫抓来给我吃,我就帮你,如何?”
虎杖悠仁:“你不是只吃人吗……?”
两面宿傩没应这话,只问他答不答应。
答应当然是不可能答应的,虎杖悠仁坚定拒绝了对方,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把宿傩的嘴拍了回去,然后往门口跑。
两面宿傩虽然是在虎杖悠仁身体里,但平时很少会出现,存在感低到如非大家都清楚这件事,几乎没人会知道。
因此,他居然对阿绫有觊觎之心,伏黑惠也是第一次耳闻。
他拧着眉,心里清楚这件事肯定得和五条老师汇报,虎杖悠仁看着他的脸色有些惴惴不安,“呐伏黑,绫大人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啊?”
听见这个问题,伏黑惠从自己的思绪里抽身出来,想起五条悟曾经说过的叮嘱,挑挑拣拣着说了一些,“多的我不知道,但是阿绫,它是有术式的。”
“术式?猫也会有术式吗?!”虎杖悠仁震惊,“那、那它的术式是什么?噢如果不能说的话可以不说!”
走在前面的黑川绫脚步一顿,竖起耳朵。
他有预感,他会在这一次得到答案。
伏黑惠微微垂下视线,落在灰白猫咪身上,启唇说道。
“「创造」。”
“五条老师告诉我,它的术式是创造。”
空气寂静两秒,然后虎杖悠仁的声音骤然炸响:“所所所以说——”
“绫大人它是创造之神吗?!”
伏黑惠脚下一个趔趄,“……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他随口吐槽,也没有真要对方解释的意思,眼见快要到门口,终止了这个话题,虎杖悠仁也很懂事的没再继续。
倒是黑川绫一边等他们交代情况一边沉思。
感、感觉好完美的一个借口……
五条悟就是这样劝所有人接受他搞出来的那些奇怪现象的吗?!
但是这样说的话,当初七海建人那件事,他又是怎么解释的?
没空多想,三个人都活着出来了,这件事本身就超出了上层的预料,辅助监督急着回去汇报这件事,匆匆忙忙把三人拉回学校立刻就不见了。
等到五条悟终于得知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几人全都挤在家入硝子的医务室里碰面。
五条悟刚赶到门口,家入硝子就抬了一下眼皮,“啊,来了。”
六眼神子的神色不怎么好看。
“悠仁他们呢?”他问。
家入硝子指了指身后示意在里面,在对方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弹了弹烟灰,提醒道:“我知道你生气,不过他们可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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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把孩子们吓到了。”
五条悟顿了一下,点了点头,进去了。
钉崎野蔷薇此时已经醒了一会儿,正在听虎杖悠仁大吹特吹猫咪是怎么救她的,把她唬得一愣一愣,没一会儿就跟着一块儿虔诚地一口一个绫大人,伏黑惠坐在旁边有些无奈,没加入他们的话题。
他最先注意到五条悟的到来,起身喊道:“五条老师。”
另外两人一扭头,立刻停下话题,乖乖打招呼。
五条悟笑眯眯地点点头,眨眼就凑了上来,“嗯嗯,让老师看看——没有缺胳膊断腿儿啊,不错不错。”
钉崎野蔷薇露出了死鱼眼,“喂……”
他一屁股在旁边坐下来,“老师听说你们遇到了有领域的咒灵。怎么样,有没有谁来跟老师讲讲,具体是什么情况?”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起开了口又一起闭嘴,最后一个一个说明。
每个人遇到的情况都不一样,全部说完了之后,才组成了这个事件的整体轮廓。最后房间安静下来,三人乖乖盯着老师等待发话。
出乎意料的是,五条悟沉吟片刻,首先看向虎杖悠仁。
“悠仁,你还有事情瞒着老师吧?”
虎杖悠仁一愣,随即目光躲闪。
他实在不是个会说谎的孩子,这么一问就露出了端倪,这下大家都知道他真的还有事瞒着了。
他在讲述自己独身一人遇到的那些状况的时候本就如同挤牙膏一样是一点一点挤出来,一点一点补全的,伏黑惠实在没想到他还有没有说的东西。
而且既然是在这种情况都没肯说,那必定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他出去遇上的情况里无非就两个人出现。
伏黑甚尔、两面宿傩。
虽然他很不待见伏黑甚尔,但那家伙不会做这么无聊又没好处的事,那就只能是和两面宿傩有关。
也是……除了诅咒之王,这个单细胞的家伙还能有什么秘密要瞒?
虎杖悠仁一时之间没有说话,而现在在场的两个同期和老师都盯着他,虽然没有人催他,但毫无疑问,这已经不是能再糊弄过去的局面。
“……我也不是故意没有说,”好半天,他咕哝着道,“因为宿傩他经常像这样提出这种神神叨叨的要求,因为太多了每次都讲也很烦人吧?既然我没有答应他,我就觉得没必要说出来徒增大家的烦恼。”
“你是这样想的吗,悠仁?”
虎杖悠仁一愣,抬起眼。
五条老师脸上罕见的没有带着笑,那双最具有压迫力的六眼分明已被眼罩遮挡,虎杖悠仁却感觉自己正与对方对视着,而对方透过那层眼罩、透过那层□□,目光锐利地看透了他的内心。
“这次和之前是不一样的,你是知道的吧。”五条悟说道,语气笃定。
“——因为你动摇了。”
这句话一直在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这么严肃的另外两人心底投下一颗炸弹,瞬时就炸开了,少年少女不可置信地盯着虎杖悠仁。
“什么意思?”
“你真的想过要答应他?!”
虎杖悠仁头皮一炸,立刻手忙脚乱地解释:“等、等等,你们别激动啊!我没有真的要答应他,我当时就只是、只是,呃,下意识分析了一下他提出的条件…但但是很快就拒绝他了!!”
五条悟问他:“对方的要求是什么?”
“诶?”虎杖悠仁乖乖回答道,“帮我救下伏黑和钉崎,但是我要答应他在他念出一个词后把身体使用权交给他一分钟,期间他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人……”
“嗯,”五条悟点点头,“记得很牢靠嘛。”
虎杖悠仁总觉得这话不是在夸他,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好战战兢兢地维持沉默。
能这么毫不思索地复述出来,恐怕压根就不是只下意识过了一下脑子这么简单吧!另外两人又要炸,但不知为何,此时的五条悟使他们下意识不敢插嘴。
医务室陷入了沉默。
五条悟稍稍换了个姿势,单手撑着脑袋,和刚才的那股气势不同,语气并不怎么认真,“这一次,你的同期生们遇到了危险,宿傩对你提出交易,你下意识分析了一下,但因为情况没到绝境,所以理智姑且占了上风,你拒绝了他。”
虎杖悠仁张了张嘴,最后忍住了没有插话,五条悟继续往下说。
“下一次,你的同期生们生死不知,你是最后一个还能勉强清醒的人,咒灵却还毫发无损。”
“宿傩也这么说,然后呢?这次你会怎么想?”
这样的比喻有些残酷,但的确是他们真的差点要面对的局面,甚至或许某个步骤差了一步就会是现实。
虎杖悠仁捏紧拳头,嗓音干哑,“我…我会觉得这是唯一能救大家的办法……”
“嗯。”五条悟点点头。
“‘只是一分钟而已,而且还不能伤害普通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是这样想的吧?”
虽然表现出来得总是很乐天派,但作为所谓“宿傩的容器”,虎杖悠仁身上要背负的东西总会比常人想象中还要重很多。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经过了一开始的急切,现在随着五条悟一句一句下来,脸上已经只剩下担忧。
坦白来讲,如果是他们面对这样的选择题,恐怕心态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五条悟没再多说,他站起来,并不准备多逗留——他还要去找那群烂橘子算账。
白发男人向外走去,经过虎杖悠仁之时目不斜视地拍了拍他的肩。
“不要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电车难题永远是最难以解答的问题,最恐怖的境遇莫过于你手里的并不只是马桶塞子,而是真正可以转换轨道的控制器。
在这个位置上,监控将忠实地记录下你的选择,并播放给上层人观看——他们只在乎普遍意义上的民众,人数代表着口碑,而另一边的三个人,是那“伤亡已控制下来”中倒霉的伤亡者。
是他们不关心的东西。
虎杖悠仁盯着自己的手,陷入了沉默——
第63章
他的神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有种陷入自己世界的郁结感。但很快这种令人难受的氛围就被打破。
“啪!”
被一巴掌拍到背上,打得扑出去两步,虎杖悠仁茫然回头,正好对上伏黑惠面无表情的脸,只有还没完全放下的胳膊示意了刚才就是他动的手。
“好啦好啦好啦!”钉崎野蔷薇被子一掀,虽然说是最好休息休息,但经过泉水与反转术式的治疗,她早就比谁都要健康,“别去想那些了!”
“虽然这种选择很不好做,但我们其实是可以避免那种情况出现的吧?”
虎杖悠仁依旧茫然,“诶?”
虽然理论上来说的确是可以通过努力避开那种极端情况,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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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咒术界,一个抛头颅洒热血(物理)的地方,没那么讲道理。
谁料,钉崎野蔷薇一个转身就十分丝滑地给趴在旁边椅子上的猫咪跪下了。
“求求你保佑我们吧绫大人我以后一定每天按时给你投喂小鱼干——”
虎杖悠仁:“……原来是这样解决的吗?”
伏黑惠闭眼扶额。
“参拜可以,小鱼干就算了,”一道女声响起,家入硝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它最近吃太多了,整只猫都圆了一圈,为了健康得控制控制饮食。”
正在被控制饮食所以的确嘴馋的黑川绫:“……”
可恶,还以为能偷嘴呢。
钉崎野蔷薇被抓包了一样弹跳起身,“好、好的!”
家入硝子看着他们,垂下眼微微叹了口气,一边转身出去一边说道:“没事了的话,就出去吧。中午的饭点快过去了,再不去食堂就要关门了。”
一经提醒,三人立刻慌里慌张地看了眼时间——的确再不去就要赶不上了。
本来他们早饭就是糊弄的,还经过了一番激战,早就已经饿得不行。于是很快地和家入硝子告了别,一个接一个跑出了医务室。
黑川绫没跟着走,毕竟主角团们要吃饭,他也得吃,他从椅子上跳下来,在家入硝子脚边蹭啊蹭。
猫咪仰起脸,翡翠一般的绿眸泛着可怜的光。
猫粮不好吃…真的……
他以前养猫的时候就觉得猫粮的味道很冲鼻子,变成猫了倒是还算能接受。
但是不代表它就好吃了啊悲。诱食剂这种东西对猫有用,但他一下口就知道味道没有闻起来香了,真的只想说达咩。
家入硝子不知道它在想什么,不过光看表情居然也能感知到个七八分。
她叹了口气,总算久违地拿起了装小鱼干的袋子,摇了两下听响,又看了看生产日期,微微蹙起眉,最后妥协了。
“还有一周就要过期了,算了,不给你吃也是浪费。不过吃了这个,正餐可就要减少了。”
黑川绫装作听不懂,没给出什么反应,却在心里狂点头。
拜托了这种好事能不能多来几次!
一如往常的,家入硝子把他的餐盒准备好摆放在眼前,没怎么停留就又坐回桌前,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重新响起。
如果说高专时期的家入硝子还有空闲一边看黑川绫吃一边跟他唠会儿磕——单方面的唠也是唠——那么现在的家入硝子就已经日常忙碌得不可开交。
黑眼圈是没消过的,各种研究报告是做不停的,上面那群烂橘子想一出是一出,在这阶级体系十分分明的咒术界内,她从来就没有拒绝的资格。
黑川绫一边嚼嚼嚼,一边漫无目的地想,如果五条悟和夏油杰能统治咒术界,那应该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当然他这话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意思,他毕竟不是本人,也不可能真就能完全清楚本人在想些什么,说不定他俩真有点什么一定不能去掌权的难言之隐在……
那也不对啊,黑川绫忽然纳闷起来,在原著里,五条悟的意思好像是说烂橘子是杀不完的,死了一批还有一批,所以得从学生开始培养上去才能更新换代吧?
……所以说,他为啥能那么笃定就这高专里两只手能数得过来的、加起来都打不过他的学生们,能越过他先一步统治咒术界?
黑川猫猫陷入了沉思。
或者再地狱一点,到底是烂橘子没得快还是学生们被迫害死得快……
算了,还是住脑吧。
这个事情说重要也重要,但说不重要也确实不那么重要。
因为高层就是摆在明面上的一滩烂泥,虽然十分恶心人,还会时不时出现溅你一身污水,但只要五条悟在就翻不起太大的浪。
不是他自信,是角色设定就这么说的。
但是以羂索为首的那群反派却像阴沟里的臭虫,小小的不起眼,但当你发现他的时候多半已经中招了。
虽然说这些年来五条悟和夏油杰暗地里也有所行动,但果然一直躲着不揪出来的话,还是会感到不安。就是那种明知道家里有只蜘蛛但是你不知道它在哪的感觉,心惊胆战彻夜不眠,随时害怕它从阴暗角落里忽然跳出来,然后扑到脸上。
所以说,继续不停歇的给那群反派们下套,果然才是当前的最佳选择啊……
灰白猫咪吃完了小鱼干,蹲坐在地上十分优雅地舔了舔爪,神色专注。
家入硝子在又写完一页,短暂地抬眼看看周围放松的时候,发现猫咪轻轻甩了两下它的尾巴。
猫咪的尾巴语言可以说明很多东西,家入硝子曾特意去学过,但后来她就发现小花的尾巴动作很多都套不上公式。
后来她就没再从网上看,十年时间相处下来,她潜移默化的一点一点记住了它的尾巴语言。
这样轻轻晃两下,最后停在身体左侧,尾巴尖向右勾出一个半圆的意思就是,即将捕捉到猎物。
她想着这个,第一反应是她的医务室里难不成飞进了蚊子。
毕竟哪怕平时看着再怎么通人性,猫咪的某些习性也是改不掉的东西。当面前飞过飞蛾蝇蚊,它总会下意识就去追,五条悟还试过抓一只蜜蜂绑上细绳牵手里当做逗猫玩具,可惜绳子还没系上,废了好大力才抓到的活蜜蜂就被他捏死了。
然后一气之下再没试过。
家入硝子在室内环视一圈,因为驱蚊用品大部分对猫来说都是有害的,所以她没有用过这些,多年下来练就了一副好听力,只要在室内有蚊子在飞,她一定能听见。
但听了半天,确实没有。
再低头看,猫咪也的确没像盯上了什么似的脑袋一直跟着转,注意到她看过来,还抬头轻轻喵了一声,意思是它吃完了。
家入硝子迷惑地把碗拿去洗干净,最后还是只能猜测,大概只是吃到小鱼干所以高兴吧。
她的尾巴语言学还是没能毕业啊-
回到陀艮的领域中时,羂索拧着眉一言不发。
“呀,回来啦。”
听见声音,羂索抬起头,第一眼便看见了真人倒吊着的脸和他拖地的长发。
他头朝下躺在沙滩椅上,脚丫子晃来晃去,看上去十分惬意,画面甚至还有那么些微的熟悉。
这样的熟悉让羂索脑袋开始疼起来,太阳穴突突的跳,好像如果去回想就会想起什么很有心理阴影的画面,他勉强撑起高深莫测的样子回答真人。
“嗯,回来了。”
他说完后,顿了两秒。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好像变得更不妙了……
“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呢,加茂。”真人盯着他看,然后毫不犹豫地点出了他想要隐瞒的东西,“出去是受到了挫折?”
羂索竟也有些习以为常了,假惺惺地叹了口气。
“是啊,咒术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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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老头子麻烦事真是多啊。不过还好,我们的计划已经快到最后一步,要准备开始进行了……”
他说到最后,还不忘点一下重点,进行每隔一段时间例行的画大饼。
真人相比起本来的时间线要早出生太多了,本来诞生时间短却凭借着与人类最为相似而成为领头者的设定被抹去,现在他诞生时间最长,行事最阴险恶劣,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老大,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所以,比较麻烦的一点也是他由于成长所以变得敏锐了太多,对他这个合作者的怀疑也与日俱增。
想到这里羂索就觉得很烦。
他本来早就习惯了一段时间换一具身体,尤其是越到计划将要开展之时,他就越警惕。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他本来想要的夏油杰好端端活着,他根本拿不到尸体,现在这个身份还由于咒灵这边的合作而不能轻易更换。
并且计划也并不像他嘴里说的那样毫无纰漏。
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重来一次,他反倒还没之前走得顺利了?
真人看上去没有怀疑他说的话,他们随便聊了点别的就糊弄了过去。摆脱追问后,羂索忍不住松了口气,还好现在漏瑚和花御不在,不然可真是没完没了。
他现在的确没什么精力应付这群咒灵。
他的脑子里还在想刚才看到的画面。
他千年来苟在暗处不被发现,当然并不是一味地躲,还要随时注意对面的状况——别误会,并不是偷窥成瘾。
因为需要随时关注着敌人的一举一动,所以不管什么事件,和他有关没关是不是他组织的,他都必须得去看看。
这次高层下令想要抹杀他制造出来的宿傩的容器,他自然也不能缺席。
虎杖悠仁肯定不能死,却也要给宿傩创造好时机。想要达成这样的效果多少需要一些细微操作,而当时的情况已经很混乱了,并不适合他再插手,所以当时他只躲着观战。
场面太混乱,他还没看出什么名堂就结束了,但是发现那个女孩似乎是受了重伤,或许可以从她身上发现一些突破点。
结果没想到,他躲在暗处正观察得认真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第64章
那时,他远远看得认真,视野里的众人也对他毫无所察,本是十分完美的局面。
但是当他把视线移到那只猫身上的时候,他的心头就是一惊。
在那个刺猬头小鬼冲上去之后,那猫就在原来的位置,远远观战,绝不深入。
但按照他的想法,那女生既然受了伤,它肯定忍不住要上去看一眼,正好余光里猫咪似乎也有了动作,于是就把注意力转了过来。
结果刚一看清,他就发现事情再次和他想的要不同。
它的确有了动作,但并不是要走过去。
那猫直起后腿,往前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视线却并不落在那群咒术师身上。
——它在看他。
那双本来绿得很清透的眼眸由于周遭环境不佳而显得暗淡,但也因缺少光源所以瞳孔扩大,占满了大半个眼珠。
它伸着懒腰看过来,一直到最后又重新坐下,歪着脑袋看他,视线落点没有分毫改变。
这说明了什么?
它不是随便看了一个方向。
它是真的已经发现了他。
羂索暗暗心惊,他苟了这么多年,这种东西都快要变成独门绝技,哪是说发现就能发现的。如若不信的话看看伏黑甚尔也该知道,连他都没有察觉,他躲藏的功夫应该没有退步。
但是这只猫就是看见了。它不光看见了,它还用那种眼神看过来,目光沉沉,歪着脑袋,再加上那种放松的姿态,简直就像是在说它想要对付自己不过易如反掌!
眼见伏黑甚尔似乎也注意到了猫咪的异常举动,即将要看过来,他赶紧往藏身物后面一缩,谨慎地提前跑掉了。
伏黑甚尔往猫看的方向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来。再回头去时,猫咪已经收回视线,朝钉崎野蔷薇走去。
而黑川绫一边走,一边若无其事的关掉了自己的热成像显示器。
现在人没了,大概是跑了。
唉,真是不经吓呢脑花-
成功偷嘴完毕后,黑川绫在家入硝子那里缩了一天,等到晚上就光明正大的溜进了伏黑惠的宿舍。
伏黑惠也几乎都习惯了他的存在,甚至五条悟在知道以后,还特意把自己宿舍内的猫窝拿了出来,然后递给伏黑惠。
“惠!拿着拿着,这可是我们小花祖传的窝!”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而黑川绫则看着那陈年老窝就怒从心起,还没等他们完全交手,就已经上去就是一顿造,成功把所谓的传家宝给破坏掉了。然后在五条悟痛惜的背景音中,伏黑惠叹着气去重新买了一个。
总而言之,黑川绫在伏黑惠的宿舍里也得到了他专属的新窝。
房间内很快熄了灯,而黑川绫虽然早在家入硝子的医务室就已经睡了一下午,但现在没任务需要做,他身上被猫影响的习惯就凸显出来。
猫是一种少食多餐,全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的生物,尤其是耗费了精力之后(体现在普通人家家里的表现就是半夜跑酷)更是说睡就睡,所以黑川绫刚趴着没两分钟,就已经昏昏欲睡。
猫咪缩成一团陷在窝里,眼睛一点一点眯起,呼吸渐渐均匀。
就在眼睛即将彻底合上的时候,那双渐变黑的猫耳忽然动了动。
“嘟…嘟…嘟……”
黑川绫猛地睁开眼。
“嘟…嘟…嘟……”
似乎是电话等待接通的声音。但是声音很微弱,不在这个房间内。
是隔壁。虎杖的房间?
……这大晚上的,谁给他打电话?
电话声响了一会儿,然后停了。很快是窸窸窣窣的动静,听起来是虎杖悠仁听见了电话响,然后起来查看。
不知道为什么,黑川绫心中莫名有种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的预感。
果不其然,很快隔壁的门就砰一声打开,然后匆忙的脚步声停在了伏黑惠门前,门被敲响了两下,又没了声。
伏黑惠正好还没睡,听见动静,起来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门开之后,的确就是虎杖悠仁站在门前,一只手犹豫的抬着,神色慌乱而焦急,正在低头看手机。
他见到门打开了,立刻惊喜抬头,又克制而愧疚地说道:“抱歉伏黑,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还没睡着,”伏黑惠摇头,“出什么事了?你开门的动静太大了,有什么急事吗?”
虎杖悠仁一开始的惊慌之后,现在已经勉强有理智回归,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
“刚刚我听到电话响,就起来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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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是一个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
“这么晚了都还在打电话,我怕是谁真的有急事要找我,就准备回拨过去,结果就在这时候,我收到了一条消息。”
虎杖悠仁拧紧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想起短信内容,又要有变得急躁的趋势,“对方说,让我在明天傍晚去到短信上的地址,他甚至还把我爷爷的当下情况都列了出来……他是在威胁我!”
伏黑惠在听完的那一刻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不仅仅只是威胁的问题,对方已经知晓了虎杖家人的所有信息,更别说他也多少知道一点,虎杖的爷爷只是个普通人老头,甚至在前不久才从医院出来。
那时所有人都说他的爷爷活不了多久,最后却奇迹般的痊愈出院。这样的失而复得本就容易让人患得患失,平时在学校虎杖悠仁都总是会担心他爷爷在家里会不会不小心摔跤呢,更不用说现在真的出现了明确的危险。
“现在赶回宫城县肯定是来不及的,而且不能确定对方有没有在监控。”伏黑惠理智地分析道,“不清楚对面是谁,什么目的,你想要去那个地方看看吗?”
虎杖悠仁勉强一笑,“事关我爷爷,我不可能放着不管。我只能去看看。”
伏黑惠也不感到意外,“那你必须得提前做好准备。”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虎杖悠仁看着他的动作,有些迟疑的喊了一声:“伏黑?”
“给老师们打电话。”
虎杖悠仁心底知道这是当前最好的选择,却依然犹豫不决的小声嘀咕,“……这样会打扰到他们的吧?”
他已经习惯了凡事只靠自己,不多麻烦别人,这样半夜为了一个短信突然去骚扰老师是从未有过的事,更不用说他知道两个老师平时很忙,这个时间点不是还在工作,就是在进行他们为数不多的休息。
但是事关亲人,也容不得他再纠结了。
虎杖悠仁很快地在心里念了句抱歉,转身就凑到伏黑惠身边去,“怎么样怎么样?接了吗?”
伏黑惠放下手,屏幕上显示出五条悟三个大字,他摇了摇头。
虎杖悠仁也不意外,两人都知道想要在这个时间点联系上五条老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也没对他抱多大期望。
他们的希望在夏油老师身上。
伏黑惠在通讯录里翻着夏油杰的号码,虎杖悠仁站在一边,忍不住就会想去反复琢磨对方的话,出神地想着那个地点究竟是哪儿。
就在这时候,平常安静得如同死了一样的两面宿傩忽然开口了。
虎杖悠仁的左脸上出现一张嘴,两面宿傩用看戏一样的态度说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到时候那人要是敢出现,我帮你宰了他,不就好了吗。”
虎杖悠仁一下拍在那张嘴上,下一秒,它就从他的手背冒了出来。
“还可以再增加点附加服务,替你给你爷爷设个绝对安全的结界,这个条件怎么样?只要你把那只猫交给我——”
“啪!”
虎杖悠仁拿右手狠狠拍在左手手背上。噪音消失了。
自从两面宿傩把当下的目的暴露出来、并且大家都知道之后,他就像已经肆无忌惮,光明正大的开始蛊惑。
当然,他提出的条件的确诱人。虽然那样的结界术不知道有没有,但光凭他的名声,都会觉得他指不定的确会一点旁人不知道的伎俩。
但虎杖悠仁当下已完全屏蔽了他所说的话,不管他说什么,都强迫自己不要过脑、别去思考。
两面宿傩感知到他的心理活动,也无所谓地收了声。
黑川绫倒是气得直抓地板。
他可还在这儿呢!当着他的面就说要吃他,是当他不存在吗?!
伏黑惠忌惮着诅咒之王的实力,没敢出声,自顾自的翻出了夏油杰的号码,好在这一次成功打通了。
“惠?”夏油杰的语气有些疑惑,大概是在想为什么这个点突然打电话。
他的声音不太清晰,还伴有较大的杂音,听起来大概是有强风吹着。
伏黑惠敏锐的从那边还听到了五条悟咋咋呼呼的声音,“夏油老师,五条老师也和你在一块儿吗?”
夏油杰一听这问题就知道肯定是打五条悟的电话没打通,熟练解释道:“对,悟就在我旁边呢。刚刚打架的时候,他的手机不小心被弄坏了,所以接不了电话。”
五条悟凑过来不满大喊,声音在听筒里显得忽远忽近。
“你不要春秋笔法好吧?明明是被你给碾成渣了!明明说好了是去搞总监部,怎么还公报私仇呢杰?”
夏油杰熟练的忽视他并转移话题,“所以说,有什么事吗,惠?”——
第65章
伏黑惠简单明了地快速说明了情况,然后顿了顿,“现在这个情况,可以调些人去保护虎杖爷爷吗?”
那边响起一阵细微的嘈杂声响。
很快,五条悟把电话抢到了手,“嗯嗯?什么?”
伏黑惠无奈的再重复了一遍。
“噢!那是当然,”五条悟毫不犹豫地应下了这话,伸手去摸手机,“……嗯,等会儿就拿杰的手机帮你摇人好啦。”
他做下了承诺之后,这边的两人无一例外松了口气。
虽然平时的形象总是很不正经,但是一旦到了这种时候,他们两个却果然还是安心感的代名词。
就连虎杖悠仁这下都不怎么担心了,只不过想了想没忍住还是催促了一句,“那能快一点吗五条老师?我有点害怕那人守在我爷爷周围。”
“放心放心,不会有事的。”
见他大概是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伏黑惠看了眼虎杖悠仁,低声问道:“那么,虎杖呢?”
虎杖悠仁茫然地抬头,显然是只惦记着自己的亲人,而完全忽视了自己的安危。
那边一时没有回复,伏黑惠就当无良教师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提醒道:“虎杖明天打算去赴约,虽然如果能把虎杖爷爷好好保护起来,不用去也没关系,但是他想搞清楚背后的人是谁。”
如果不搞清楚对面的身份目的,那么避过这次危机也还会有下次,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半晌,一道男声温和地响起,夏油杰夺回了通话权。
“放心吧,我们会跟去看看的。”-
到了第二天下午,真正准备要去的时候,虎杖悠仁反倒紧张了起来。
确认爷爷已经被保护起来,不会有事之后,那股完全占据大脑的担心消散,他才有空余去思考自己的事情。
毫无疑问,那人是冲他来的,爷爷只是被他牵连。
什么人会把他当做目标?而且还能查到他的所有信息,说明能力也不弱?
他首先想到的毫无疑问是高层,毕竟才刚刚得知高层来阴的也想要把他整死,那群老头子也毫无疑问知道他的手机号和他爷爷的事。
但这种猜测只是一闪而过,就被他排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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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
别的不说,高层想搞他有太多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了,没必要整得这么高调,又是威胁又是约见。
虽然也有可能约见的地方没人,只有一只能搞死他的咒灵在等着。
排除掉高层之后,范围却一下变得广泛起来了。
虎杖悠仁从有意识开始一直到进入高专之前从未与人为敌,至于进高专之后就不必说了,开局即死刑,他是各种谨小慎微。
就算是无意识之间得罪了谁,那也不至于要这么搞他。但是这么算下来的话,唯一勉强能算得上是敌对关系的就只有……
……咒灵?
怀着满腹疑惑与一丝紧张,虎杖悠仁提前等在了约定好的地方。
对方并没有说清是具体几点,仅有一个傍晚,但这个时间范围太大了,避免对面没刺硬挑说不准时赴约,于是干脆在太阳还没下山的时候就过去等着。
他甚至还带了餐盒,到了地方后直接席地而坐,俨然一副郊游模样,倒是完全看不出他的负面情绪。
见到他坐下后就隐隐有要转头的架势,不出意外大概是下意识地想喊师长朋友们过来一同吃,夏油杰连忙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提醒他时刻注意警惕。
短信铃声响起,虎杖悠仁顿了一下,先去看手机,姑且放弃了他的叫人打算。
夏油杰这才松口气。
很快,短信收到了回复。
一大串感叹号的道歉信息很有虎杖悠仁的风格,再看去时,少年已经正襟危坐地开始吃他的晚饭,视线是一点都不敢再挪了。
若是平时这样的表现就有点用力过猛,一看就很可疑,但是遇到了这样的事,紧张一些也很正常。所以夏油杰没有再纠正。
他们的注意力完全在前面的人身上,因此当听见动静回头时,才忽然发现身后不知何时走来一个小男孩。他嘴巴一瘪,眼见就准备要嚎啕大哭。
他们现在是蹲在隔壁的花园里偷窥,有普通居民路过也很正常。
但是这小孩要是真哭出来,他们可就很容易被发现了!
虽然养的崽不少,但没有一个是需要夏油杰操心关怀的,简单来说就是,他压根儿不会哄小孩。
他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起来,而旁边的五条悟眼疾手快,一把把旁边的猫薅起塞小孩怀里。
而小孩子根本抱不住一只成年猫的重量,于是猫咪从他手中滑落,又啪叽一声落在了地上。
黑川绫:?
五条悟拍了拍手,看到小孩没哭了,好奇地看着地上的猫,他自己倒是很满意。
夏油杰在这期间四下瞅了一眼,才发现是他们踩在沙坑里了。
公园给小孩子专门堆沙子玩儿的沙坑,统共面积也不算多大,两个成年男人蹲里边儿就占了一半。
除此之外,五条悟脚下的被踩烂了一半的简陋城堡大概才是小孩哭的原因。
他冲五条悟努努嘴暗示。
五条悟是真没注意到,倒也没多大当回事,蹲下来和小孩说:“为什么哭啊小弟弟,为了那个城堡?”
“不、不是!”谁料,小孩毫不犹豫地坚决摇了头,“我昨天在这里堆的是螃蟹!但是被人给推了,变成了城堡呜呜呜。”
正巧此时,有路过的小男孩冲这里喊。
“喂!听着,咲太!再在沙坑里堆蜘蛛,就以后都不许你再来玩了!”
小孩瞬间哇一下哭得更大声了。
五条悟:“……”
夏油杰:“……”
那倒是怪不得别人。
总之,不管究竟是什么样,五条悟粗暴地又把猫往他怀里一塞,黑川绫叹了口气,决定主动当个宠铲屎官的好猫咪,借着巧力扒在小孩身上站稳,没再滑下去。
“别哭了,看,哥哥把猫借你玩一会儿,就当是补偿了哟?”
小孩于是又止住了哭声,低着头泪眼朦胧的看着那毫不犹豫被主人推出来陪客的猫。
黑川绫盯着他流下来的鼻涕,默默往后仰了仰脑袋。
眼见这孩子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到了猫的身上,五条悟立刻偷偷往后溜走,重新与夏油杰汇合,在彻底抛弃黑川绫躲去不远处的另一个草丛之前,五条悟回头用口型说了一句话。
黑川绫辨认了两分钟,最后发现是这句:“保·重·喵。”
黑川绫:“……”
喵你个大头鬼啊喂。
一直到了月亮都已经升起,提出邀请的人反倒始终未曾露面。
虎杖悠仁早就已经吃完了他的晚餐,从坐着到站着,从站着到散步,从散步到跑两圈,从跑两圈到上树猴子掏桃……
神秘感早就消失不见,拖到了这个时间,剩下的已经只有焦躁了。
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就只是一场骗他过来的骗局,或者说现在目标的确就是他的爷爷,而他是被声东击西了。
好在,时间快要走过零点时,周围总算有了动静。
深更半夜,公园的人们早都已经回家了,小孩毫无疑问也包含在内。黑川绫摆脱了小孩子的玩弄,此时趴在两人脚边已经睡完了一觉,听见那细微的动静时才立刻被吵醒。
不知道该说意外还是不意外,来的是一个老熟人。
“是他。”夏油杰眯着眼,低声道。
他当然还记得这家伙,真人,作为他首次见到的能与人交流的咒灵,在这些年里的交涉也不少,给他的印象很深刻。
五条悟却是第一次见。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一直没能和这只咒灵正面撞上过。明明自从听了夏油杰的描述之后他就一直很好奇,有点线索都会去看看,却始终连影子都见不着。
当然这可以用咒灵屈服于他最强的名号之下所以一直很怂的在避风头来解释,但是别的尚且不说,十年下来次次都完美避过,未免也有些太幽默了。
除非他的咒术是强感应相关,但很早夏油杰就证明了并不是。
于是这么久以来的首次见面,虽然光凭那十分富有特色的外表就能认出,这就是那只名叫真人的咒灵,五条悟却依然新奇地睁大了眼仔细看去。
黑川绫看着他的神态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其实他也有些奇怪,因为真人虽是因为他的缘故提前诞生了,但是别的那几只特级,除非蝴蝶翅膀特别大,不然就还是按原著的时间线诞生。
原著里另外几只比真人诞生时间要早,具体是多久他不清楚,但应该是在主线开启之前。
要说主线里脑花为了隐藏他的计划,在关键时刻来个出其不意的一击,所以咒灵们一直躲着没给人发现……
现在真人已经在咒术界面前晃悠很久了,它们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
甚至比起原本的一无所知,五条悟和夏油杰已经暗中筹备了很多年,按理说是一点蛛丝马迹也不会放过的,却依然没听他们说起过相关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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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等,只有一个。
那次五条悟又去找真人扑了个空,回头很郁闷地和夏油杰吐槽,然后随口就说起来:“说起来,杰,你第一次遇见那个缝合线咒灵好像是在高专时候了吧?”
夏油杰懒懒应了一声,“啊。”
“都这么多年了,还是就他一个会说人话的咒灵吗?没见过别的?”
夏油杰短暂的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想了想,然后摇头。
“那那群咒灵也太废了,没意思。”
五条悟当时嘟囔了两句,就没再有下文。
只有过这么一次相关话题,却反而证明了他们是真的一点痕迹都没能发现。
要这么藏着应该挺辛苦,难度也不小,如果是脑花的安排的话,是不是也太费劲了点。
还是说,是因为没到主线不该有的角色不能再多出现了,所以世界意识直接抹消了痕迹?
有这么闲吗?——
到底为什么酒店厕所要做成磨砂玻璃……
第66章
越到夜深,周围越安静,虎杖悠仁就越警惕。
因此,当察觉到身后多出了什么时,他立刻就第一反应回过头。
——然后对上了一张惨白的、长发垂地的脸。
“哇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啊!”
这玩意儿实在太像女鬼出场,尤其它还倒挂在树枝上,虎杖悠仁吓得一秒退出去了十米远。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
他的惨叫声里好像有点回音,仔细看去,原来是那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在张着嘴学他叫。
真人见他反应了过来,笑嘻嘻地闭了嘴,吊在树上晃来晃去,嘴里还怪腔怪掉地用奇怪的声音念了几遍“好恐怖救命啊”。
虎杖悠仁再傻也能意识到这是对方在对自己来开嘲讽,握紧了拳头,身体隐隐摆出防备的姿态。
“就是你约我来这儿的?”话将出口前,因为老师讲过以套话为主,所以他临时吞下了“威胁”两个字,改成了“约”。
真人一翻身落到地上,笑得很友好。
“咦,从语气听来,你是不认识我啦?”
虎杖悠仁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很遗憾,夏油杰没教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