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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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的确说过,宇文越的信香过于浓烈,需要谢让时时在旁安抚。

他也说过,这信香失控会导致宇文越情绪波动,躁动不安。

宇文越今天态度极为反常,除了是因为在他身上闻到其他乾君的味道,受到了刺激之外,还极有可能是因为先前的标记失效。

所谓标记,其实就是乾君将自己的信香注入坤君体内,使得双方信香融合。这种融合后的味道,于双方皆有安抚作用,能够平复双方因繁衍本能而产生的周期性情动。

以咬破腺体形成的标记,时效是不长的。

何况谢让这身体根本不算被标记成功。

迟早要让这小崽子再咬一回,甚至许多回,谢让心中早有准备。但真当对方提出来时,他心中仍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胆怯。

不是怕疼,也不是怕受伤,而是一种仿佛本能一般、连他都说不清缘由的惧怕。

谢让垂下眼,一时没有回答。

宇文越眼底笑意冰冷。

他猜得没错,此人果然还是那个道貌岸然的帝师。只会用些不痛不痒的小事来骗取他的信任,轮到自己利益受损时,才会露出真面目。

他松了手,正要让人滚出去,却听谢让忽然道:“你来吧。”

宇文越:“……”

青年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安,但仍在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如果……真是因为标记没了,你再咬我一次就是……没关系。”

他说着,主动解开了领口的盘扣。

厚重的外袍顺着肩膀滑落,露出里面浅青的衣衫,与纤细修长的脖颈。

谢让今日没有穿官服,比起繁复厚重的官服,简单素雅的常服更能衬出他温润的气质。青年睫羽微颤,甚至用空闲的手将脑后发丝拢到一侧,缓缓转过身去。

“你咬吧……轻点就行。”

他微低下头,纤细白皙的脖颈一览无余。

那姿态犹如献祭一般,看得宇文越喉头干涩,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以为这样做……这样做,就能取得他的信任了?

宇文越心绪动荡,垂在身侧的手指却不自觉动了动,似乎想要伸出手去。

但在下一刻,他思绪骤然清醒,站起身来。

谢让回过头:“你……”

少年呼吸急促,冷声道:“滚出去。”

谢让:“可你……”

“别让朕再说第二遍。”宇文越闭上眼,声音似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滚!”

谢让抬眼望向他,还想再说什么,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起身朝外走去。

暖阁内只剩下宇文越一人,他咬着牙,略微颤抖的手拿起桌上早已冷透的茶水,猛地灌了一大口。

急促的呼吸缓缓平复,宇文越回到榻上,视线向下看去。

量身剪裁的天子常服下摆宽大,衣料堆叠,仍能看出些许异样的轮廓。

.

余下几日,倒是风平浪静。

几天后,谢让挑选了几名内阁学士进宫,为小皇帝讲学。

至于为何要过几日,因为这几人都在不久前跟着礼部尚书去丞相府进言,被原主打了板子,告了病假。

虽说原主权倾朝野,掌控着绝对的话语权,可朝廷之上仍有派系。

以礼部尚书为首的这一派,大多是性情固执、迂腐清高的读书人,他们对原主不满,对皇权却是绝对拥护。于治国而言,这些人不一定有多大用处,但用来教小皇帝读书应当不成问题。

只是那几名学士不知谢让的目的,还当是帝师终于要对他们动手。其中好几个,出门前甚至连遗言都留好了。

以至于听谢让说明意图后,众人皆愣在了当场。

帝师这是……转性了?

谢让不打算多做解释。

他是从异世界穿越而来的事,谢让只告诉了宇文越一人。此人是未来的掌权者,他需要以此来打消对方的顾虑,其他人则不必。

而且,以宇文越那性子,多半不会将这种事说出去。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谢让交代完,转身进了内室。

他今日是召众学士来御书房给小皇帝讲学,书房被一层珠帘隔绝内外两室,小皇帝在外间读书,谢让就在内室继续处理原主积压的事务。

谢让刚坐下,便察觉到了一道目光。

他隔着珠帘望去,对方若无其事转过头,低头翻动起书本。

谢让:“?”

这人谁啊。

谢让脑中关于原主的记忆并不清晰,朝堂内外官员上百号人,他大多都对不上号。那张脸他同样想不起来,不过,方才进御书房时,太监通传过来者的姓名。

此人好像叫……荀盛?

这个名字在谢让脑中一过,关于此人的信息顿时浮现出来。

原主之所以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天子帝师,是因为他本身才华横溢,乃本朝第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郎。

而荀盛,则是与他同一年的进士。

原主十九岁那年高中状元,荀盛居他之下,得了个榜眼。二人一同科举入仕,一同进入翰林院做了一年编修,当年……关系好像还不错?

谢让思索片刻,想起来后面会发生什么了。

今日是第一次讲学,众学士很快将小皇帝的学识程度了解清楚,并将未来几个月的学习计划拟定好,呈给谢让过目。

按理,这些人经过层层选拔入内阁,才华智慧当是不错的。可教起人来,却尽是照本宣科,死记硬背。

要是背几个历史典故、名人名言就能治理好国家,天底下就没有昏庸的君王了。

谢让操心学生的老毛病爆发,对这教学计划相当不满意。

但他也没急着驳斥回去。

学习理论不是全无用处,只是如何将理论运用到实际之中,才是小皇帝应该学的。

谢让看向桌上堆积成山的奏折,很快有了主意。

讲学一直持续到中午,谢让给众学士赐了宴,让人领着他们出了御书房。他跟着在御书房看了一上午折子,看得头晕脑胀,也趁着这间歇出门透气。

今日又在下雪,纷纷扬扬的小雪落在地上,瞬间了无痕迹。谢让站在屋檐下,遥望着远处的亭台楼阁。

每到下雪,这深宫之中就显得格外寂寥。

他只在这里待了几天就觉得无趣,也不知这历朝历代的皇帝,是怎么撑下来的。

谢让一时出神,身旁忽然有人喊他。

“怀谦。”

怀谦,是原主的表字。

谢让转头看去,对方一身墨绿官服,笑意吟吟地朝他行了一礼。

是荀盛。

谢让朝他点头示意,问:“荀大人怎么还没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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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

“怀谦何必如此见外。”荀盛道,“你我以前,不都以表字相称?”

“是么?”谢让弯了弯嘴角,眼底并无笑意,“可回到从前,你也不会见人就说,我是个贪名逐利的狗官。”

荀盛神情一僵:“那都是误会。”

“先前……先前我是听信了旁人的话,以为你当真……”他顿了下,模样有些拘谨,“不过这几日,我听说你不仅夜宿宫中,亲自照顾圣上的起居,今日还召我们来给圣上讲读。”

荀盛叹了口气:“过去是我误会你了,怀谦,你莫要生气。”

谢让没说话,荀盛又道:“这样吧,你以前最喜欢醉仙楼的酒水,改明儿我请你喝酒,权当赔罪,可好?”

谢让还是没回答,只静静注视着他。

荀盛年纪比谢让大几岁,今年才三十出头,但模样已不再年轻。谢让注视着那张脸,脑中忽然浮现起这人年轻时的模样。

那时醉仙楼常有文人集会,尚且年轻的荀盛高高举起手中酒杯,杯中酒水晃荡。

“我荀宏兴此生没服过谁,就这姓谢的,不得不服!”

“你们是没见着咱们状元郎在大殿上那对答如流的样子,给我都听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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