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情绪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不住地牵扯着他的嘴角,想要向上扬。“这是红花?”他故作凶恶地嘲讽道,“你是色盲吗?”但黑发少年眼角眉梢流露出的愉悦却不似作伪。温黎愈发放心,假意要拿回来:“不喜欢就还给我。”泽维尔手腕一翻将黑猫胸针重新拢回掌心,爱不释手般再次摩挲了一下,干脆利落地别在了胸襟处。“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他像是被彻底哄好了,先前不欢而散的别扭烟消云散。“我很喜欢。”在黑暗中,他准确无误地看向少女的眼睛,她也正看着他。时间的流速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放慢,他们无声地对视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响声。泽维尔脸色一变,倏地收回视线站起身。“来了。”他走到床边把温黎拉起来,靠近她耳边低声而迅速地说,“你从窗户离开,朝着北边走。”“那里是赫尔墨斯的地盘,现在应该没有多少人把守,很安全。”说到这里,泽维尔古怪地盯着她,令人有点毛骨悚然地笑了一下,“那里你很熟悉,应该不需要我告诉你怎么走吧。”温黎:“……”“但今晚,你恐怕见不到他。”泽维尔环起手臂,锁定她的黑眸微眯。他一字一顿地说,“在那之前,我就会打破这道时空缝隙,带你离开这里。”温黎没有理会他莫名其妙再次泛起的酸意。她凝神想了想,冷不丁抬起眼:“这是你母神死去的那一天?”泽维尔脸上没有多少不忍或者悲伤的神情,再寻常不过地抬了抬眉梢:“是。”温黎想到那面第一视角放映画面的水镜。曾经在这一天,泽维尔亲眼目睹了阿比盖尔的死亡。她没有立刻按照泽维尔所说的离开,反倒问了一句:“既然能够重来,你不走?”“如果你想永远被困在这里,直到死亡的话。”泽维尔用鼻子哼出几个字。见她还是没有反应,他抬手不耐地推了她一把,语速很快地解释。“曾经,就是在这场几乎送了命的灾祸里,我的潜能被全部激发,最终召唤出了最精纯的地狱之火。”只有后来的他所拥有的地狱之火,才能够焚尽这片虚妄的时空缝隙。他必须要留在这里。只有重温当年的那场杀戮,他们才能够离开这里。泽维尔转过身推开房门,临走前再次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少废话,你继续留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当年我尚且能够活下来,现在,就更不可能死在这帮杂碎手里。你——”泽维尔赫然一顿,没有说完的话猝不及防地哽在了喉咙里。他垂下眼,视线落在少女坚定抓在他衣摆处的指尖。“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没用。”金发少女勾起唇角笑了一下。月光映在鸢尾色的眼底,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晕。“进入时空缝隙前,我们不是就已经说好了吗?”“这一次,大不了就换我来保护你。”第72章save72黑暗中,两道身影在阴翳之中无声地穿行着。猩红的血月高悬在夜幕之中,盈满的圆月上却像是蒙了一层阴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温黎微微一怔。今天竟然恰巧是月蚀之日。这个一闪即逝的念头并没有在心底停留多久,便被不远处嘈杂的声响湮没了。轻巧地掠过走廊在墙面后躲好,温黎回想起阿比盖尔,皱着眉停下脚步。“真的不去救您的母神吗?泽维尔大人。”“不必了。”泽维尔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闻言就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他抬手从墙壁精致而冰冷的剑架上取下一柄装饰剑。“她今天必须死在这里。”这是破局关键的一步。只有她死了,他心底最恨最压抑的痛苦才会爆发。也只有这样,操控地狱之火的潜能才有可能真正被激发。泽维尔不敢去想,如果这件事情不发生,他还有没有资格第二次拥有最精纯的地狱之火。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冰冷。那是一种超脱于伤痛之外的麻木。然而有更多更汹涌的情绪克制在虚浮的平静之下,等待着一个破绽,然后彻底迸发。“既然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想改变的事情,为什么不去改变?”温黎按住泽维尔的手。泽维尔却冷不丁嗤笑了一声,甩开她。“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改变不了。”这里不过是水镜之中的世界。就算改变了,又能怎么样。他没有必要在这里感动自己,花费一些不必要的经历去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泽维尔随手在腕间挽了个剑花,冷漠地开口。“我也不想改变。”他的母神早已经死去了,以一种极其残忍痛苦的方式。死在他眼前。死在赫尔墨斯手里。他还不至于在虚妄中迷失自己。温黎还想再说点什么,便看见泽维尔脸色倏地一变。几乎是同时,她感觉后背一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森寒气息瞬息间扑上她的身体。她只来得及条件反射地侧了一下身。然而那道冰冷的气息却呼啸而至,简直像是如影随形一般缠绕着她的身体。就在这时,温黎肩头搭上一只手。泽维尔一把扣住她将她按在怀中,脚尖一转抱着她迅速转了个身将她推开,以一种仓促而怪异的姿势挡在她身前,身上阴冷的气息在瞬间膨胀爆发。时空扭曲形成的气流卷起他的黑发和黑衣,裹挟着他右手凝集的神力随着长剑冲击出去。铛——巨镰和长剑在温黎耳廓几寸处狠狠相撞。轰然一声沉闷的巨响之后,刺耳尖利的金属刮擦声几乎刺穿她的耳膜。泽维尔手中的装饰剑没有开刃,顷刻间便被锋利的巨镰切开一道细细的裂痕。“泽维尔殿下,用这样精致却无能的残次品,您想阻挡谁?”魔使脸上狰狞丑陋的骷髅面具近在咫尺。他脸上的神情被尽数遮掩,只有略带着点讥诮的声音从缝隙中传出来。在战斗之中,他却有闲心和余力嘲弄地说话。他口中掷地有声的“精致却无能的残次品”不知是在说泽维尔手中的装饰剑,还是在说握着这把剑的人。泽维尔黑眸微眯,唇角缓慢地扯起一抹冷意。他像是笑了一下,下一瞬不仅没有胆怯后退,反倒手腕猛然用力。叮——装饰剑被巨镰登时削断。巨镰带起的寒气刺破泽维尔的脸,他却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任凭血液飞溅在肩膀上。紧接着,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旋身,抬手。下一秒,断剑被他轻松抵在魔使颈间。“怎么样。”泽维尔唇角扬起一个温黎从未见过的狂妄笑意。他的语调懒洋洋的,却蕴满了嗜血的血腥气。“被这样‘精致而无能的残次品’夺走性命,够痛快吗?”说着,泽维尔抬起另一只手,挑衅般屈指在断剑剑身上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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