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揉揉眼睛,将被子拉了下来,昂起脖子一瞧, 便见解予安早已起身,还拉开了窗帘,正穿着睡衣、披着件较厚的法兰绒睡袍, 靠在沙发上晒太阳。
“怎么起这么早啊……”纪轻舟打了个呵欠, 撑着手臂坐起身来, 第一时间先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瞧了眼。
“自然醒了。”
纪轻舟边说,边将手表戴到手腕上, 掀开了被子起身。
“那得问你自己了。”纪轻舟懒得与他争论,揉了揉头发, 径直走进了盥洗室, 关上了房门。
“怎么了?”他问。
纪轻舟脑中无端闪过了“亡夫回忆录”一词。
见他兀自站着不开口,纪轻舟也不知怎么就领悟了他的意思,抬步走到解予安跟前,手臂环绕上他的脖子,仰头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青年早晨的吻带着清新的水汽与丝丝的甜香,令人心跳加速的同时,又倍感安宁舒适。
纪轻舟便又贴着他嘴唇碰了碰:“可以了吧?”
“那走吧,去换衣服。”
“今天感觉又有点降温了,得多穿点。”
“你穿什么?”解予安忽而问道。
“我也一样。”
解予安顿了顿,说:“我送你去工作室。”
他说罢,不等解予安再发表意见,就从折叠的长袍中抽了一件出来,又在新做的秋装中拿了一件小马甲,递到对方手上道:“第一天恋爱,穿得喜庆些,给你挑了件藏蓝色的长袍,和一件暗红色的夹棉小坎肩。”
“稍微喜庆些,总体还是好看的。”纪轻舟瞧着他道:“再说就你这身高身材,不是随便穿吗,害怕什么。”
“那便要成熟的。”解予安不知想到什么,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长你五岁即可。”
“多嫩?”
纪轻舟说罢,推了推他的肩膀催促:“赶紧进去换吧,不然我可就上手帮你换喽,你这睡袍一看就挺好扒的。”
听他还挺有防备心地锁上了房门,纪轻舟轻笑了声,在衣橱里随意拿了件白衬衣和一条深灰色的西裤,替换了身上的睡衣睡裤。
纪轻舟扣上袖口,过去帮他理了理领子、正了正肩线,评价:“挺好的,一看就挺有钱。”
“有钱,也俊得很,你放心吧。”
但才刚迈出两步,某人不知做什么又停下了脚步。
解予安神色沉静开口:“亲一下。”
也不知道他是本性如此,还是因为头一回恋爱正在兴头上,才这样黏糊得慌。
“可以了吗,解元宝?”
“那不然你还想像昨晚那样亲啊?”纪轻舟简直快被他逗笑了,“再磨蹭下去天都黑了,我还上不上班了?”
“当然啊,按理说今天就要交货了。”纪轻舟沉吟片刻,语声温和说道:“等明天吧,今天下午结束后,我给工作室放两天假,明天在家陪你,嗯?”
“也在家陪你啊。”
“真是服了你了。”纪轻舟无奈失笑,微阖眼帘仰头往他唇上贴了贴,觉得触感颇柔软,又在他下唇上轻咬了一口。
一夜风雨后,碧空如洗,晨风清凉。
空气中飘散着新鲜的月季花香,插着花的玻璃瓶旁,桌面上堆着一叠大大小小的报纸杂志。
施玄曼站在穿衣镜前,张着手臂任由宋瑜儿帮她调整着皮带的松紧,嘴里闲谈说道:“连那位最擅长画仕女月份牌的叶先生也被一大报社邀请了去做图画周刊,纪先生您可知道?”
“大报目前自然不会来请您的,这会儿出画报的,要么是想跟着沾沾光,要么就是奔着同《摩登》画报打擂台去的,能打赢占个市场自然最好,打不赢嘛,以后可能就要来挖墙角了。”
纪轻舟不怎在意地回了句,从堆满沙发的盒子里取来第一套戏服的配饰。
一件中领的黑色丝麻内搭,配上克莱因蓝的及膝半裙与同色的工装风衣,腿上穿黑色长筒丝袜,衣着风格只是这样单看更偏向于休闲成熟。
“真好看……”施玄曼对着镜中的自己愣愣说道,“好想就这样穿着这套衣服回去,拍什么电影呢?黑白的影片完全体现不出这套衣服色彩的美丽,真是浪费了。”
“怎可能啊,张导早说了,他很看好这本电影,更满意的是您做的戏服,都已做好电影上映红遍全国后,把这些戏服做收藏展览,或者直接拿去拍卖的准备了。”
随后又走到斗柜旁,一边无意识地轻轻哼着歌,一边从摆在柜上的盒子里取出了一件使用深蓝色丝带与黑色菱形珠等材料手工串珠编织而成的粗项链,调整起项链的细节比例。
“嗯?这也被你看出来了。”纪轻舟微微一笑,将调整好的项链递给了宋瑜儿。
“好事啊……”纪轻舟脑中顿时冒出了某人冷淡中夹着羞涩的面孔,有些忍俊不禁。
“嗯。”宋瑜儿用力点了下头,想到放假之事,她就忍不住咧开了嘴角。
“那我便提前恭贺你们了。”施玄曼语气爽朗表示。
倏而想起问道:“对了,你们电影什么时候定妆,可有提过?”
“自家的别墅啊,真是豪气,不愧是张导。”
“也或许是因为请到了你这样漂亮的小姐做女主角,让他们看到了这部电影的前景,他们才舍得花这钱。”
忙不迭岔开话题道:“不过,也只有个化妆师而已,按张导的意思,发型还得我们演员自己来做,正好您的设计稿上不就给每套衣服都画了发型和首饰搭配吗?我届时就按您画的做好了。”
纪轻舟想了想,说道:“对了,我在静安寺路那边的铺子,旁边不是一家理发店吗?那的葛老板做头发很有一套,你到时问问张导,他要是不缺这钱,就再请个发型师,专门去给你做头发。”
她信任纪轻舟的眼光,既然他说那理发店老板手艺好,那必然是相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