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示意，其他几位参曹带着衙役，还有众位志愿者就往人群里发口罩：“乡亲们，来，戴好口罩，这是为了防止疾病传播，为了大家的身体考虑。”

还陷在感动和希望里的灾民有的领到了口罩，都拿在手里颠来倒去地看。这神马稀奇玩意儿，进城前还得戴这个？

但也有人学着刘兵曹往脸上招呼了，有人只觉得喘不过气，表示不习惯，又一把扯了下来。

人群里有人抗议。

“官老爷不是说了同意我们入城么，为什么又要戴这劳什子？不戴就不给入城，不给饭吃？是不是嫌弃我们是难民，嫌我们有瘟病！”

他说着就一把将口罩扔到地上，还“呸”了一声。

他的口罩正是志愿者钱三发的，他还没走远，就在他身后，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看，没马上表态，而是问身边的儿子小车。

“行事做派有没有觉得眼熟，你觉得如何？”

小车也在打量眼前的人，同时也在打量其他百姓。林老师说遇到任何事情先留心观察，了解清楚后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他打量了一阵，点点头：“发表悖论煽动民情，是他们惯用的伎俩。这人口音学得很像，但一定不是处州来的灾民。”

长子小车跟着大嫂读书，又在镇上拜了神医为师，钱三很高兴看到儿子小小年纪有这样大的长进。

父子俩交谈这一小会，钱三也看得很清楚。人群里马上有人气愤地附和，也有人质疑，更多人是一脸茫然。

带头闹事的见气氛不如他想象的激烈，还要再说几句，被钱进来一把拉开。

“这位兄弟，谁派你来闹事的，处州话说得不错，可惜来之前饭吃得太饱，说话的中气太足！”

闹事的人一怔，他说话当然得大声啦，跟蚊子哼哼似的，谁还听得见他到底闹什么，还怎么煽动民愤？

但他很快明白钱三话里的意思了，跟着钱家父子一起来城门的王神医也点了点头：“脸上没有饥黄菜色，腹部也不臌胀，身体气色都不错，这位小兄弟显然不是跟大家一路从处州来。”

既然神医都开口了，还有什么可怀疑的，身旁的刘兵曹闻言一个箭步窜了上来。别看他哭唧唧的，行伍出身的战斗力饶是不弱，闹事汉子被他反扣着手，一时就挣不脱。

他杀猪一样大声喊起来：“兵曹大人打人啦，兵曹大人打我们处州百姓啦——”

人群里马上响起附和声：“打人了打人了，睦州官爷话说得好听，实则是想害我们性命，乡亲们千万别上当……”

话没说完被钱三一掌击在嗓子眼上，嘴还一张一合的，只是出不了声。

钱三戴着口罩，几位参曹和大夫也都戴着，所以难民对这新鲜玩意儿更多的是迷茫，没有闹事的预想中抗拒。

钱三指着打开的城门：“大家别被歹人钻了空子，前面戴好口罩的乡亲已经入城吃上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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