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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大家喜欢看的~~

温漓闭着眼,靠在飞行器的舷窗边,一脸拒绝交流的模样。飞行器调成了自动驾驶模式,气氛静的可怕。

简约飞行器上的座位不多,只有八个,安德烈偏偏坐在了距离温漓最远的对角线。

透过玻璃窗的反射,温漓看到坐在后方践行沉默是金的安德烈,恨恨磨了磨牙。

他让他离他远点,他还真的就不靠近了!

他叫他别说话,他还就真的不说话了?!

现在怎么这么听话了?!

温漓气得要命,此刻的他早已经忘记了先前医生的嘱咐——他这个飞虫族土著人对信息素的把控实在不太好,情绪激动就会导致信息素逸散。

空气中无形的信息素丝线为了表达主人的愤怒,像是一条强有力的触手直接缠上了安德烈的肩膀,顺着衣领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钻入了脖颈。

这可苦了安德烈。

“咯噔——”

只听到一声闷响,正在生闷气的温漓抬头,玻璃窗上原本端坐在后方的雌虫不知何时瘫倒在地,他像是一滩炎炎夏日中化掉的蜜色冰淇淋,顺着座位滑倒半跪在地上,双眼睛闭,眉头拧起,呼吸压抑不住地急促起来。

那副似痛苦又似欢愉的神情……

温漓不可能不熟悉,他深吸一口气,解开安全带就要去查看安德烈的状况,可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来了。

他这么着急做什么?他还生安德烈的气。

安德烈有一点难受,他就紧张得受不了,着急忙慌地,他岂不是特没面子?

雄虫的信息素对雌虫有利无弊,耗着他一点也行,让他长长教训。

他把安德烈放在心上,他也确定安德烈心里有他。但是很多时候,安德烈的处理方法让他很不高兴。

这次的事情实在很严重,几乎触及到了他的底线。情侣恋人之间没有信任,他们的路是走不长的。很多时候,相爱的两个人分手并不是因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仅仅是一些未曾注意的细节,像是落在裂缝中的种子,悄无声息地长大,从不引人注意,忽然有一天去看却发现从前那毫不起眼的种子不知何时变成了苍天大树,粗壮的根系将那微小的裂缝变成了巨大的鸿沟。

温漓并不希望他和安德烈之间有那样的一天。

及时止损,防微杜渐。

空气中的信息需越发浓郁,甚至随着温漓的思绪变换着形状和范围,往常香甜温软的信息素因为主人并不美妙的心情显得有些狂躁,像是一只被打搅了睡眠的八爪鱼,死死地缠着恼人的猎物。

安德烈喘着气,整个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纤长的睫毛上缀着水珠,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脊背像是猫儿一样耸起。

安德烈知道自己惹了温漓生气,自然该接受惩罚。帝国惩罚雌虫的手段有很多,□□伤害或是精神伤害五花八门,但他没想到温漓会选择这种方式。

雌虫在雄虫的信息素面前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温漓的信息素让他恨不得跪着贴上去祈求他的原谅,可是偏偏温漓生他的气不让他靠近,这就好比端给一个快要渴死的人一碗甘甜的水却命令他不准他喝,实在残忍。

安德烈从来没觉得三米的距离有这么远。

温漓就坐在三米之外的椅子上,背对着他闭着眼,仿佛不想看见他的模样。

安德烈紧抓着椅子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将皮面椅子扣破了,他竭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眼神都要涣散,他艰难的抬着头望向温漓,从喉咙深处冒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

“雄主……”

这声破碎的哑音中带着颤抖的哭腔,让皱着眉不看安德烈的温漓心中一颤,他睁开眼,看到瘫软在地上的安德烈望着他眼眶通红,嘴唇上血迹斑斑,显然难受到了极致。

“雄主……”

这一声中带着祈求和眷恋,甚至还藏着一丝害怕。

温漓心软了,他从座位上起身走向安德烈,在他面前蹲下。

安德烈汗湿的发丝黏在额头上,此刻的他显然已经有些失去神智,仰着头全凭本能追随温漓的方向。感受到了温漓的靠近,像只猫儿一般蹭上了温漓的手心,扣着皮质椅面的手指颤抖地抓上了温漓的衣袖。

“雄主……求您,帮帮我……”

温漓感受着手心下滚烫的温度,他看着安德烈许久,一点点将他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撩开,然后注视着他的眼睛道:“知道错了吗?”

雄虫的温柔仿佛刀剑上的甜,破开血肉的折磨中带着丝丝缕缕的甜,折磨得安德烈几乎要发疯。

信息素的加持下,安德烈的脑袋像是锈掉了,他茫然地看着温漓,追随着他手心的抚摸:“知、知道了……”

温漓没有就这样轻易地放过安德烈,今天这个问题不解决迟早会出大问题:“错在哪里?”

安德烈被磨得受不了,此刻的他早已经没有了理智,要不是潜意识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绝对不能伤害忤逆面前的雄虫,此刻他早就将温漓扑倒。

“我错了……,唔我都错了!”

温漓一愣,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可能做的有些过火了,他没想到安德烈会被自己的信息素逼得失了智。

现在不是算账的好时机,反正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别到时候还把安德烈憋出毛病来。温漓叹了口气,认命一般地抱起安德烈。

谁知道这一摸就摸到一片湿。

温漓一愣,低头,才发现,安德烈的裤子湿了。

这下可真是麻烦了。

温漓愣神的期间,被摸得一抖的雌虫像是得到了什么戒令的赦免,凑上温漓唇边开始索吻,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死死圈主温漓的脖颈不松手。

唇齿之间的交缠粘腻的简直是要命,温漓下意识地就和安德烈来了个舌吻。一吻结束,失智的雌虫越发难耐,不知魇足地再一次缠上温漓,一边吻一边下意识道歉,像是害怕温漓拒绝他:“对不起,我错了,我都错了……”

那模样,看上去委屈极了,温漓心里那股气硬生生是被这软磨硬泡给消了大半。

看着还有半小时才到府邸的路程,温漓没好气地把缠在身上的雌虫撕下来,快速将飞行路线绕了几圈,随后在蹭着自己的安德烈唇上重重一咬:“等你清醒了再和你算账!”

他这狠话听起来没有什么威信力,颇有些色厉内荏。

回应温漓的是唇上讨好一般的亲吻。

一米九几的肌肉帅哥像只做了错事的猫儿一般小心翼翼地讨好,愣是谁看了都不忍心。

温漓扯下身上的外套垫在皮质座面上,抱起安德烈放上去,附身恶狠狠在他耳边道:“这次的飞行器你自己洗!”

半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绕成了两小时。

温漓靠在座椅上半阖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安德烈汗津津的背脊。他们身上的汗水早已经分不清彼此,吃饱喝足后犯了懒意,一时间不想动。来了一场剧烈运动,温漓心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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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也消了大半。

“您说的是真的吗?”

安德烈的声音哑得厉害,他向来少言寡语在床上时也是如此,只不过这一次他被信息素勾的丢了智喊了好几声,到来后头他回了神不愿出声,可温漓似乎是故意磨着他,一次次让他出声,到了最后嗓子全哑了。

温漓挑了挑眉,觉得这问题没头没脑:“什么真的?”

靠在温漓膝盖上的安德烈撑起身,看着温漓的眼神带着难以言说的执拗:“您说要只娶我一个。”

温漓:“……”

本来已经消气的温漓再一次来气。一提起这个,他就想到自己那位黑心的老丈人,想到自己被耍得团团转。

赌气的话到了嘴边又被温漓咽了回去,他有些泄气,觉得自己真的是被安德烈吃得死死的。看着对方那一脸认真索问答案的模样,他忍不住说出让安德烈失落伤心的模棱两可的话语。

他深吸一口气,没好气地在安德烈胸前摸了一把:“我可不像某些虫说不算数。”

安德烈红了眼眶,他闭着眼几乎算得上虔诚地在温漓唇边落下一吻:“谢谢您。”

虫神知道,他已经为面前的青年献上了他宝贵的一切。

温漓尝到了咸涩的味道,看在对方颤抖的睫毛,他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了献吻的安德烈,端正了神色:“别担心,我说到做到,到时候等我来娶你。”

“嗯。”

安德烈伸手圈上温漓的腰,再一次趴进对方的怀里。温漓摸着他身后的银发,看着玻璃窗上的倒影,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空气中某种无形的神秘力量许诺:“我会陪在你身边,永远。”

安德烈仰头亲了亲温漓的下巴,金色的眼眸坚定又温柔:“我何其有幸遇见了您。”

温漓反手扣住了安德烈的手指,十指相握,贴的严丝合缝,他轻轻道:“也是我的幸运。”

他们的相爱不仅仅是安德烈的幸运,更是他的救赎。这个全然陌生的国度里,他找到了一处得以安心的栖息之地,像是远途的鸟儿终于寻到了一处温暖的港湾。

他胸无大志,却抱住了一只被铁链束缚着的雄鹰,他要做那砍断铁链的刀,看那鹰隼直击长空,遨游天地。

回应他的是腰间收紧的怀抱。

十分钟后,温漓拍了拍安德烈的背脊,嘴角抽了抽:“好了,再不松手,我们又得绕城飞行了。”

*****

温漓确实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他践行了他的诺言。

他和安德烈的那场盛大婚礼一直到后世都在被虫称赞,是鹣鲽情深的一场佳话。这位被虫民们亲切地称呼为“水蜜桃冕下”的温漓冕下是那个时代稍有的痴情种,和帝国元帅安德烈携手走完了一生。

这位S级冕下的一生堪称传奇,出生垃圾星的雄虫并没有在繁花似锦的帝国失了本心,他和元帅为底层民众发声,将一个又一个地区和星球从官僚主义的魔爪下解救;他树新风、他为后世的雄虫树立了表率,成为了领军虫物;他修改了帝国的律法,将不合理的法条一一废除,甚至推出了保护雌虫利益的婚姻法……

顺便提一句,这位尊贵的雄虫冕下可是无数雌虫婚约的保护神,直到现在他和元帅安德烈的结婚照片一直挂在帝国婚配中心的大厅里呢!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042章故事一完结

阿廖卡靠坐在扶手椅上擦了把汗,头顶的遮阳伞洒落的阴影减少了些许毒辣的烈日,他眯着眼看着重建的回收站神色感慨。

虫神在上,这半年时间垃圾星简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24小时臭气熏天的焚烧场被取缔,空气中不再充满会让虫肺疼咯血的有毒金属颗粒,最重要的是他们再也不用喝泛着一层奇怪的黄色的、苦涩的过滤水!

阿廖卡拧开水杯喝了一口,清冽的水滋润干渴的喉咙,抚平心中的燥热和腻烦。

不用心惊胆战害怕随时会打家劫舍的悍匪,不用担心走在路上会被路过的不知名的飞行物射成筛子,往日稀罕的食物和药品成为了谁都买得起的日用品,甚至还有价格公道的假性雌虫安抚剂!

虽然含有低级残虫基因的阿廖卡并没有到缺乏雄虫信息素就活不下去的地步,但是每年三两次的假性发热也并不好受,假性雌虫安抚剂的推出着实是让许许多多像他这样劣等雌虫得以舒一口气,毕竟他们这辈子都可能见不到一只雄虫。

阿廖卡眯着眼睛又喝了一口水。

不过这些有什么关系?活着得知足,现在的日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哩!

他们现在能有这样的好日子都是归功于帝国的尊贵虫物!要知道,垃圾星能有今天的光景全部都是仰仗一位大虫物的改革,听说这位大虫物曾经在垃圾星待过一段时间,因此知道他们过的有多苦,所以才会想着帮助他们,推行改革。这样看,这位大虫物可真是大大的好虫啊!

当然那位发明假性雌虫安抚剂的大虫物也是一个顶好顶厉害的虫!真不知道这些大虫物的脑袋是怎么长的,都是一个脑袋,怎么他们的脑袋里头就充满了奇思妙想,他们就能做出一番伟大事业呢?

这些尊贵的大虫物到底是谁呢?他们长的如何?这么聪明厉害的他们是不是长的也非常奇特,比如有他们装满奇妙思想的脑袋格外的大?

阿廖卡摇了摇头,口中啧啧有声,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阿廖卡,阿廖卡!”

门外传来一阵夹杂着喘气和惊喜的呼声,阿廖卡认出了这是老伙计卡西欧的声音。在垃圾星这种地方拥有几个共患难的朋友是很难的的一件事,阿廖卡眉宇间染上欣喜,话语却仍旧是从前的粗声粗气,他们习惯了这样的交流:“吵吵嚷嚷的做什么?卡西欧这真是年纪长了声音也跟着长啊!”

卡西欧丝毫不在意阿廖卡的粗声,他晃了晃手,那张印着大大“喜”字的红纸发出簌簌声响:“阿廖卡,快去|中|央公园,哪里正在放直播嘞!”

阿廖卡微微扬起粗长的眉毛:“什么直播?大中午的,我还要做生意,不去不去!”

卡西欧闻言一把按住阿廖卡准备拿计数器的手,声音高了几个度:“什么直播?!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阿廖卡被他的声音弄得皱眉,卡西欧如此震惊的模样勾起了他的好奇:“什么日子?”

“今天可是帝国那位响当当有名的改革家结婚的日子啊!还是全球直播!!”

阿廖卡大叫了一声:“什么?!”

“虫神呐,看看您这勤劳朴实的子民吧,他竟然真的不知道今天这重大的日子!”

卡西欧的眼神中难掩“你真是孤陋寡闻”的嫌弃,感慨几声后猛地抓起阿廖卡的胳膊:“得了,废话不多说,赶紧出发吧!再晚些,中央公园连蚂蚁待得位置都没有了!”

卡西欧拽着阿廖卡在阳光下朝远处奔去,他们身后那张印着大大“喜”的纸张在空中飞舞盘旋悠悠落在了阿廖卡的工作台上。

只见红纸上方对一句话就是用烫金的大字写着:“瑞纳金帝国喜迎执行长温漓与元帅安德烈共结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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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字的下方附带着一张这对结婚新虫的照片。那是一个漂亮的墨发青年和一个身穿银白色军装的雌虫,他们双手紧握十指相扣,注视着对方满眼爱意。如果阿廖卡在这就会发现,这对新虫中的雌虫正是当初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安德烈。

*****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没有一个人会在结婚当天不紧张,尤其还是头婚。

温漓站在穿衣镜前已经是第N次整理自己的着装了,他穿着一身银白色的礼服,领带夹是掺着墨色的洒金,袖口的金色宝石璀璨漂亮,这半年来的磨练已经让他成为了一个标准的绅士。

当然,这只是表象。

看着镜子里那个温文尔雅一举一动都有一股上流贵族气质的青年,温漓恍然发现他不知在何时已经完成了脱胎换骨。

透过穿衣镜,温漓看见他身后坐在长沙发上的安德烈。安德烈身上那和他相配的军装是温漓特意挑选的。

虽然法律已改,但是雌虫结婚后就必须归属家庭这个传统观念依旧根深蒂固,温漓并不希望他和安德烈的婚姻成为束缚对方的枷锁,他希望他们的家是温暖的港湾,他们的婚姻是他们爱情的增味剂,安德烈和他结婚后也依旧能保证自己个体的独立性。

安德烈身上的军装就是因为这个缘由,那是温漓无声地许诺,他在告诉任何虫安德烈并非他的附属品,就算结婚了,他的第一身份仍旧是帝国元帅,这场婚礼只是锦上添花。

军雌穿军装,那是格外的养眼。温漓看着正在安安静静佩戴白手套的安德烈忽然有些气闷,大步流星地走到安德烈面前,指尖撩起对方的下巴低头在安德烈唇上重重一吻。

突然来的举动让安德烈微微睁大了眼睛,视线飞快地瞟向一旁的侍从,后者接收到信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看着大门无声合上,安德烈小心地避免压皱他们身上的礼服,伸手护住撑在他身上的温漓。

一吻结束,温漓在安德烈被自己亲的红艳艳的嘴唇上落下牙印,有些气鼓鼓。

安德烈眉头都没皱一下,半年的相处已经让他有了很大进步,他能够即刻感知温漓不太好的情绪,也会张口去问让对方不高兴的原因。

“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

温漓指腹揉着安德烈被他亲红的嘴唇,声音闷闷:“你怎么都不紧张?”

都是第一次,为什么安德烈如此镇定,显得独自焦虑他格外的夸张毛躁。这种感觉并不好。

安德烈没想到温漓竟然是因为这个不高兴了,嘴唇上的按压有一下没一下,他停顿一会儿,张开含住乱动的指尖,声音含糊:“其实我也很紧张。”

指腹上柔软的触感让温漓忍不住朝里透戳了戳,他觉得安德烈是在哄他,他一点都看不出他紧张。今天早上破天荒地他醒了安德烈还没醒,要知道往常去军部的时候安德烈都不需要闹钟。

唇齿间的手指加到了三根,安德烈小心地避开唇齿间乱动的手指,害怕咬到它们,他的声音更加含糊了:“我今天早上三点钟醒了去打了几套组合拳。”

“什么?!”

温漓抽回手,瞪大了眼睛:“你三点钟就醒了?可是我五点半醒来的时候你还躺在床上啊?”

安德烈从口袋里掏出白色的绢布手帕一点点擦干净温漓指尖上的晶莹:“我不想我的紧张影响你。”

安德烈的动作很轻,很细致,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展览品。

看着低着头帮自己擦手的安德烈,温漓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发现自己嘴唇上浅淡的唇脂已经在刚刚的亲密中被吃了个干净,当然安德烈的也是一样。

温漓指腹揉着安德烈的嘴唇,从化妆镜前拿过那盒唇膏指尖沾了沾,在安德烈唇上抹开一抹殷红,随后在对方略有些疑惑的眼神中亲了上去。

提取于香花的唇膏在唇齿之间化开,溢出一丝水蜜桃的甜,湿润,柔软,可口,香甜……

温漓舔了舔唇,朝安德烈扬起一抹笑容:“甜的。”

安德烈的脸颊上迅速飞上两抹红云,明明涂了胭脂的只有嘴唇,红了的地方却不止一处。

刚刚的紧张在熟悉的亲昵中化为乌有,彻底消失。

避嫌的侍从敲响了房门,代表着幸福美满的吉时钟声敲响,温漓和安德烈相视一笑,携手走向了那扇被打开的门。

这场婚礼盛大而隆重,象征着纯洁的白栀花装点着殿宇的每一处,金色的彩带在空中飞扬,来自各地的宾客在美妙的歌声中看向缓缓步入殿堂的新人。

一声又一声的祝贺,热情又灿烂的笑容,温漓和安德烈来到了灯光聚集之处。

人生大事总是希望有亲友在一侧观看祝福,而这本该是最稀疏平常的事情对于温漓来说却格外难。他本以为这事终将成为遗憾,目光不经意掠过台下的主桌,视线骤然一顿。

只见主桌的不远处一个西装革履的俊朗男人正抬头望着他,视线在半空中交汇,温漓看见那金丝眼镜背后的笑意,一杯酒被高高举起做出祝福碰杯的动作。

恭喜你。

温漓读懂了对方的唇语,他笑了。

他没想到这位交情不多的老乡会为他送上祝福,毕竟对方看起来一直都很神秘,还有点冷漠。

现在他没有遗憾了。

时刻关注着温漓情绪的安德烈自然感受到他的情绪起伏,他没有错过温漓唇边漾开的笑容,那种笑容和望着他的神情不一样但同样发自内心,他寻着对方的视线,看见了朝他们举杯的雄虫。

是那个发明了假性雌虫安抚剂的奇怪雄虫。

他们已经在这一处逗留许久,现在要在祝福声中走向高位的虫帝完成仪式,安德烈挽着温漓的手微微收紧,正要收回视线,余光中掠过的一幕让他骤然失了神。

只见那个西装革履的奇怪雄虫走向一处较为偏僻的角落,那里坐着一个洁白如雪的雌虫,他温柔地抚摸着小腹朝走来的雄虫扬起了头。

安德烈绝不会认错,那是莱茵,他的表兄弟。

万千嘈杂的声音中,安德烈辨认出了从他这位冷漠厌世的表兄弟口中说出的缱绻话语。

他在说,雄主。

第043章瞎子

无论是在逼塞的街头巷尾还是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只要有嘴的地方就会数不尽的八卦和飞短流长。

“听说了吗?布鲁诺家族的长子疯了!”

“什么?他家的长子,是叫路德什么来着吧?不是说是在救援途中受了伤正在修养吗,怎么突然就疯了?!”

“哎呀,都是假的,哪里是修养,那都是为了掩盖长子疯了的手段罢了,毕竟是这个特殊时候。”

特地压低的声音充满了暗示,意有所指,至于指的是什么,在场的宾客都心知肚明,毕竟今天参加宴会的都本着一个目的——争权逐利。

在帝国若问什么是最尊贵最吸引虫的,那便是至高无上的权力了,而这权力顶端就是皇权。皇室之下分三公六爵,贵族圈子里头照样分三六九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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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场隆重的加纳宴会是变相的相亲宴,更是一场野心昭然的名利场。

自从上一任君后过世,虫帝陛下至今未开后宫,膝下再无所出,而今年纪渐增,所育的仅有三位雌子。

说来当今虫帝也算子嗣稀薄,他曾有过七个孩子,唯一的雄子在幼年时因病夭折,剩下的六个雌子又在战场上折损了一半。王位继承者必须拥有皇室的血脉,虫帝定然会在仅剩的三个雌子做出决定。

在帝国雄虫的地位远远高于雌虫,即使是在有着“良好礼仪”的贵族和皇室中也是如此。这也就意味着,成为未来王位继承者的雄主等同于变相拥有帝国的一切!而这三个候选虫中要数三皇子安德烈夺得帝位的机会最大。

因此今日赴宴的许多雄虫都是奔着三皇子安德烈来的,更为具体的话,是本着他身后充满诱惑的巨大的财富和地位。

虚伪的亲切背后全是谋求算计,趋之若鹜,为着那让他们垂涎欲滴的权势。

拿着名单的雄虫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忽然指着名单上一个名字道:“诶,这个莱茵是谁?怎么他也在宴会名单中?我记得虫帝陛下并没有哪个雌子叫这个名字啊。”

他的同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同伴手中的名单,满脸不以为意:“哦,他啊……”

“…,不用在意,不过是一个没什么用处的废物而已。”

一股不小的风吹开了不远处的小门,他们的声音飘进风中。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中,一个清瘦的身影缓缓朝外挪去,他走的格外的慢,在听见那句飘到耳中的话语时,他跨过门槛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滞。

然而也仅仅只是一瞬,他的脚步没有停下,固执又坚定地离开了喧闹的宴席。

莱茵的背脊挺得格外的直,他在僻静的角落里坐了许久,直到听见舞会的钟声敲响,这也意味着他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他没有必要继续待在宴会中,这场宴席的主角从来不是他,毕竟让一个瞎子去跳舞并不现实,没有虫会想要找一个瞎子跳舞就像没有虫会想要找一个瞎子做雌君一样。

他胸前空落落的口袋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并非下一任王位的继承虫,娶他并不能带来任何的财富和权势,他不过是虫帝的侄子,达到了适龄的年纪,有没了利用价值,可能是不想让他腐烂在皇宫中这才将他迫不及待地加入了名单,只可惜并没有那位冤大头想要接管他这个累赘。

莱茵面无表情地想着,确认许久后才迈出了下一步。

他惯用的拐杖并不在他身边,可能是指望着用他这副还算入眼的皮囊骗得一个冤大头,他的侍从拿走了他的拐杖并给他戴上了一副带有特质玻璃的眼睛。为的是遮住他这双泛着吓虫的盲眼,然而侍从这副竭力掩盖他是个瞎子的举动只会显得越发欲盖弥彰,让他沦为滑稽的笑料。

今天来参加晚宴的大多是贵族,帝星的贵族有谁不知道他是个瞎子?

“不过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莱茵自嘲地想着:“从前他是个有用的瞎子,起码能上战场挣得军工和奖金,现在的他是个需要砸钱养着的废物。”

“呵——”

寡淡的唇中发出一声轻嘲,雌虫低低地咳嗽了起来,随意地用指腹抹去了唇边的血色。

一个命不久矣的瞎眼雌虫,有谁会娶一个无用烧钱的废物呢?

莱茵很少出来走动,他的眼睛畏惧强光,晚宴那迷炫的灯光对于他来说不亚于一场折磨,强烈的光线刺|激着他的双眼,让他控制不住地流泪,特质玻璃的眼镜不仅承担不起虚假的遮掩,就连最基础的遮光效果也无,不如一副简简单单的盲镜。

他的记忆力很好,就算缺失视力,凡是走过的地方只需要两三遍就能记住路线,他记得侍从带他进入古堡的路线。虽然走得慢,一路上也免不了磕磕绊绊,但还是顺利地离开了。

他习惯了避开虫走,他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他不想像个傻瓜一样坐在沙发上继续惹虫讥笑、愚弄,吵杂的交谈和灌入耳中的议论让他如坐针毡,他需要安静,他曾经来过莎顿古堡,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他记得这里有一个很大的花园。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记忆中从前无比巨大的花园不过只是一处让虫歇脚的阴凉处。

一条硌脚的石子小路蜿蜒。

莱茵朝前伸出的手掌摸到了石头粗糙的质感,确认了这是一处能够歇脚的地方他才终于摸着石凳坐下。

嘈杂的说话声不见了,耳边是风溜过的声音,簌簌穿过树叶,鼻腔中是树叶和紫藤花的香味,甜中带着腐烂的苦。

花开荼蘼,香味背后是死亡的阴影。

莱茵缓缓伸出手,他摸着粗糙的树根,一点一点向上摸去,他闭着眼身子几乎贴上了面前的树木,像是回归母体的婴孩,那样的无害,那样的美好,他洁白到几乎透明的脸颊旁盛开着紫色的小花,微风吹落几片花瓣轻柔的落在他脸颊上,他仿佛误入世间的精灵。

他浑身上下都是白色的,并非那种闪着金属光泽仿佛钢铁一般坚硬的银色,而是冬天初雪时落在枝头上的那一抹新雪,白的剔透,白的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融化在日光的温度之下。

滴答——

嘀嗒——

像是泉水落下的声音,又像是时间钟摆的回溯。

一片静谧中,那颓靡的紫藤花树好似忽然恢复了生机,漆黑的枝干不再干枯,呈现出油滑的质感,那些枯黄掉落的叶子再一次吐出嫩芽,嫩芽变得翠绿、深绿,显示出生机勃勃的模样。

花儿吐蕊,含苞待放到最后绽放出紫色的花瓣。

一阵风过,落英缤纷,仿佛下了一场花雨。

那颤抖抖落的花瓣落入了下方的池子中,平静仿佛死水一般的池子泛起涟漪。

一场生命的复苏,仿佛大地回春。

雌虫抬起头,那双无神的盲眼浮现出一丝神采,那张本就透明的脸颊上血色越发颓靡,一丝鲜血顺着唇角流下染红了唇,一场以生命为献祭的逆转悄无声息地结束。

莱茵咳嗽了几声,抹去唇边的血,摸着重新焕发生机的树木,脸上的神情越发轻松。

陆泽手中点着一支香烟,但没有抽。

淡淡的白色烟雾中,他藏在金丝眼镜背后的眼睛越发模糊,看不起里头蕴含着何种情绪,但是他唇边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却满满散去。

他静静地注视着不远处靠坐在紫藤树旁的雌虫,只是静静的看着,不靠近也不离开。

加纳晚宴已经进入了尾声,已成定局,他并没有丝毫留在这里的必要,按照他的习惯此刻的他应该回到实验室,这个奇异的世界里头有很多新奇的事物有待他探知,可现在他却站在这里,看着。

就这么看着。

因为什么?

陆泽掐灭了手中的香烟,他打算离开,随后就听见了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

“啊!”

“谢桑阁下!!您有没有受伤?!!”

陆泽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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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脚步,他看到一个装束精致但是打扮的极具异域风情的青年气急败坏地从古堡内跑出来,因为没看路被蔓延的藤蔓绊倒了。他应该是个有点身份地位的雄虫,身后跟着一大批侍从,其中还有几个是军雌打扮,但是服饰却并非帝国常见的军队服饰。

“啊,您流血了!!”

“快快,得去叫医生!!”

“别碰我!滚开!!真|他|妈的操蛋,让法兰西来见我!!”

急匆匆赶来的侍从们大惊小怪地惊呼,原先静谧的环境瞬间被七嘴八舌的嘈杂替换。雄虫的脾气都很糟糕尤其是贵族家的雄虫。只见被扶起来的雄虫气冲冲地朝着绊倒他的藤蔓上踹了好几脚,嘴上骂骂咧咧说的绝不是什么好话。

距离有些远,那些话语传入耳中只剩下嘈杂的乱音。

让陆泽有些诧异的是,那只看样子娇生惯养的雄虫竟然没有朝身边的雌虫发脾气,他一把退开上前搀扶他的虫,对着绊倒他的藤蔓就是几脚。他的怒火似乎并不单纯,脚下无辜的藤蔓成了出气筒,被狠狠地踩了又踩,像是被它们当成了谁的脸。

一旁凑上前企图夺得注意力的雌虫没有讨到好,脸上的神情挂不住,余光转了转不知怎么的竟然看见了紫藤树下那几乎没有存在感的莱茵,他大呼一声道:“莱茵殿下,您、您怎么在这里?!”

他的声音带着做作的颤抖,谁都能听得出言语中的嫌恶和轻蔑。

一时间所有虫的视线都集中在紫藤树下那道纤细的身影上,到处都是窃窃私语。

“虫帝陛下竟然放任您来到这里?哦,虽然您的名字确实在这场宴会的名单中,但是您心里不清楚吗,这里可不是您该来的地方,您难道忘记了一月前救援的惨剧吗?”

正在踩藤蔓的青年似乎是被什么字眼戳到了,竟然也停下了动作朝说话的雌虫看来,见状说话的雌虫高高扬起头颅,他很满意自己得到了绝大多数虫的注视,他被这种“重视”的喜悦冲破了头脑,高声道:“您也知道,您是一个充满厄运的虫,您的到来只会带来不幸,您为什么不好好待在房间里而要出来呢?您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带来多大的危害吗?”

雌虫说着忽然顿了顿,随后再一次提高声线,他略带颤抖的咏叹像是宣道会上的牧师带着居高临下的指责:“您不知道吗?这里有多少位尊贵的雄虫和客虫将会因为您的到来蒙上阴霾?!您真是太不负责了!”

被奚落的雌虫沉默地站起身,打算离开,可早已经沉浸在被注视、关注的雌虫哪里会放弃如此美好的机会,热血上涌他竟然伸手去拦,可惜他忘记了眼前的雌虫就算是个瞎子也是个上过战场的瞎子,闪电般的后退让他猛地扑了个空。

雌虫听到了窃窃的偷笑声,他猛地涨红了脸,竟然不管不顾地朝莱茵扑上去。

“砰——”

莱茵凭借着本能躲开了雌虫的攻击,可惜脸上遮挡着盲眼的眼镜却被打落,他猛地闭上眼睛,下意识地反应暴露了他是个瞎子的事实。

打落眼镜的雌虫笑得趾高气昂:“一个瞎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血淋淋的伤口被撕开堂而皇之地摆在所有的嬉笑和讥讽面前,仿佛骨血中烧起来一把火。

“卧|槽,你在做什么?!”

“你|他|妈,欺负一个瞎子?!!”

得意洋洋的雌虫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以为讨巧的行动却引起了雄虫的斥责,看着那张充满厌恶和指责的俊脸,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阁下,我不是……,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这个破地方的家伙都有病吧,竟然连一个瞎子都好意思欺负!”

众星捧月的雄虫丢下一句嫌弃鄙夷的话语后扭头离开了,只留下傻楞在原地的雌虫。

一句又一句“瞎子”像是在洒在伤口上的盐巴,白色的盐粒浸透了伤口,粗粒的感觉让从未愈合的伤口更加疼痛。

莱茵紧闭双眼,他感到羞耻、感到愤怒,可最后全都沦为一潭死水般的平静。

他摸索着想要捡起地上的眼镜,虽然这副眼镜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效用,但起码是他为数不多的物品。

“都怪你!!!”

被丢弃在原地的雌虫发出一声一声尖利到仿佛要刺破耳膜的尖叫,张牙舞爪地朝正蹲下摸索眼镜的莱茵扑去。

莱茵朝后扬去,但还是慢了一步,脸颊上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下,些许刺痛弥漫开来。

莱茵抬起头,没有眼镜的遮挡,那双覆盖着厚厚白翳的眼眸看上去显得阴森可怕,像是阴冷河水中爬上了的鬼魂,浑身缠绕着阴冷的鬼气。

“你、你给我等着!”

发疯的雌虫害怕地瑟缩着,丢下一句狠话后转头跑了。

陆泽看着雌虫在脏乱的土地上摸索着,那副眼镜距离他还有段距离,按照雌虫这个寻找方法,怕是宴会结束都找不到。

陆泽想着,从阴影处走出弯腰捡起了不远处的眼镜。眼镜因为大力有一点歪了,但好在镜片没有碎。

“给你。”

莱茵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混着更为霸道的消毒水的味道,涌入鼻腔,那种味道勾起某些并不美好的回忆,他在地上摸索的手指猛地蜷缩。

“你的眼镜。”

陆泽蹲下身,举着手上的眼镜朝前抵了递,他没有把眼镜放在莱茵脚边的地上,也没有直接把眼镜塞进莱茵手中,他举着眼镜,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像是优雅狩猎的美洲豹。

雌虫有一张精致漂亮的脸,只是因为常年的病弱和长时间未曾暴露在阳光下显出一种青色的苍白,配着他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显得越发格格不入。

异类。

陆泽脑中莫名闪过这个词。并不陌生。

“谢谢。”

对方谨慎的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小心确认面前的男人没有恶意才伸出手。

他很有礼貌,伸出的手是没有沾染过泥土的那只,清瘦的手背上大大小小的血管和脉络清晰可见。

他很小心不触碰陆泽的手,可是他看不见,不可避免的还是有了触碰,像是一缕穿过掌心的风,一朵落入掌心的花。

陆泽握住了那只抽离的手。

他清晰地看见对方的白色的眼瞳震颤了一下。

指尖圈住的手腕清瘦,陆泽下意识用自己的手指量了量。

“您……这是做什么!”

陆泽感受着手腕下微微颤抖的肌肤,对方似乎从未和别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竟然在不自觉地颤抖。

“别害怕,我没有恶意。”

陆泽的声音低沉,像是大提琴般醇厚,这种得天独厚的声色让虫仍不住想要相信他,然后沉溺在对方的温柔中。

很显然,莱茵并不是这样的虫。

莱茵的颤抖只是一瞬间,他能感觉到对方似乎并没有想要碰他的欲|望,虽然此刻他的手腕被对方抓着,但是他们之间仍旧保持着一定距离,他觉得对方只是一个突然起了玩心的恶劣虫。

“请您放开我,这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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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来往有着无数只眼睛,您应该并不想登上明天的头条吧?”

陆泽有些讶异莱茵平复情绪的能力,他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许久,他看出了那张冷静的面容背后深藏的恐惧,他缓缓伸手抹去了雌虫脸颊上的血色,白皙的指尖轻柔地向上移动最后停留在对方眼角的小痣上。

他的动作并不狎昵,却无端由得透出几分温柔的色|气。

莱茵的身体猛地僵硬,最脆弱的伤口被毫无预兆地触碰,停留在他眼角的手指像是一把利刃刺向他的心脏,他猛地朝后仰头躲开陆泽的手指,被扣紧的手腕因为挣脱染上一圈红痕。

“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看着胸膛起伏的莱茵,陆泽随意将双手插|进口袋,他的声音依旧醇厚低沉,不急不徐:“我是个医生。”

“什么?”

莱茵皱眉,他的五感除了缺失的视觉,其余的格外灵敏。刚刚的接触让他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雄虫信息素的味道,此刻的他浑身都竖起了尖刺:“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是皇宫宴会,能参加的雄虫最差也是贵族末流,这只雄虫明知道他是个瞎子却仍旧凑上前,举止轻浮。莱茵并不觉得对方会娶自己,因此陆泽刚刚所有的举动在他看来就是轻浮引|诱的暗示。

莱茵抿唇,他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情,声音越发的冷:“阁下,我并不是那种能随意玩玩的雌虫,若是打扰了您或是我的某些举动让您产生了误解,我在这向您道歉,请您让我离开。”

看着如临大敌的莱茵,陆泽缓缓摩挲插在口袋中的、刚刚抚摸过莱茵脸颊的指腹,再一次重复刚刚的话语,只不过这一次为前头没头没脑的话语加了补充:“我是个医生,我对你的眼睛很感兴趣。”

随着陆泽的话音落下,勉强维持着礼仪风范的莱茵彻底僵硬了。

第044章疯子

“我对你的眼睛很感兴趣……”

曾几何时,莱茵也听过这样的话,当时的他盲目而轻信竟然傻乎乎地相信了对方,代价则是无尽的疼痛和折磨。

想到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莱茵的眼角逼出了红,像是牢笼中虚弱至极的小动物濒死之际显露出发狂的迹象。

他……不会再给其他虫任由摆布他的机会了。

陆泽感觉面前雌虫的眼神忽然变了。

“我对您并不感兴趣!”

雌虫的语气陡然变得锐利,那种勉强维持的虚假礼仪全然不见,仿佛刺猬向着心怀不轨的袭击者竖起了尖刺,只要对方稍微表现出侵|犯的意图,他就会立刻发动袭击,哪怕代价是拔去一身的尖刺落得鲜血淋漓。

陆泽有些诧异,随后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话语过于冒犯,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可并不是一个医生。

陆泽的话直白到甚至有些冒犯,但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在他这个年纪能在医学界响当当的人屈指可数,求他办事的都是疑难杂症,他也是非疑难杂症不接,绝对的实力在那里,说话交流什么的自然能省则省,这也是学界说他桀骜不驯的一大原因。

面前的雌虫仿佛一根即将绷断的弦,陆泽退后一步保持一定的距离:“抱歉,如果我说的话有哪里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我是真的对你的眼睛很感兴趣,我说了我是个医生。”

说话间,陆泽的视线扫过莱茵的脸颊,从眉毛到眼睛,从鼻子落到那浅淡的唇,最后扫过他裸|露在外的修长的脖颈。莱茵的喉结不远处上有一颗红色的小痣,每逢说话时,那颗红色的小痣就会上下浮动,仿佛一副活灵活现的画。

他的视线很慢很轻,从头到脚将莱茵打量了一遍,那种视线丝毫不沾染让人作呕的意|淫,也不夹杂任何情|欲,可被观察的对象绝不会觉得舒服。

那种眼神太过理智,像是在评判,又像是在估价。

可惜,莱茵是个看不见的瞎子。

雄虫的退后让莱茵紧绷的神经微微缓和,但是戒备的状态仍旧保持,他的声音依旧很冷:“请您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奚落一个瞎子对您来说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吗?”

莱茵的语气很平缓,可是内容却带着尖刺,他说着“瞎子”这两个字时脸上不受控制地露出了些许压抑不住的自嘲。

陆泽微微皱眉,他不太喜欢雌虫脸上现在的这个表情:“我并不觉得我在奚落你。”

莱茵自嘲一笑,他嘴角勾出一抹颓散却艳丽的笑容,仿佛开到荼蘼的花朵,问出的话杀敌一百自损八千:“那您这是在做什么?您握着我的手腕不让我离开,难道您真的对我感兴趣吗?”

陆泽静静注视着莱茵,对方的每一个表情在仿佛都在他的眼前一一放大:“是的,我对你很感兴趣。”

“……什么?”

莱茵的无神茫然的眼眸蓦然睁大了,但很快又重归于颓丧狭长:“那又如何,您难道会娶我吗?娶一个不能上战场的废物瞎子?”

陆泽笑了笑,他低沉醇厚的笑声仿佛震颤的大提琴:“我并不在乎这些。”

钱财和权势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全看他想要或是不想要,上辈子如此这辈子照样如此。

“您真的对我感兴趣吗?您要大把大把的为我砸钱,想养着一个废物一样养着我,我看不见行动不便婚后不仅无法照顾您,您还要为我请侍从照料我,更重要的是……”

一直低着头的雌虫忽然扬起脸,那双一直半闭着的白瞳猛地睁大凑向陆泽的方向,茫然无神的惨白,像是烧熟了的鱼眼睛,配着些许红色如蛛网般的血丝,恐怖又阴森。

“……您准备好每天看见我的这双眼睛了吗?”

莱茵心中充满恶意地想着,这只雄虫应该会害怕的吧,毕竟他这双眼睛吓跑过无数虫,那些口口声声要和他做朋友的虫,一旦看见他眼睛全貌都大骂他是怪物魔鬼,再也不敢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只雄虫也会大骂着他是个怪物,然后跑走的吧?”

莱茵自虐般地想着,嘴角的笑容却越发灿烂,配着他那双惨白无神的眼睛,显得格外诡异。

并没有莱茵想象中的惊慌失措或是厌恶嫌弃,陆泽静静地注视着莱茵的盲眼,像是观察一件博物馆中的精美藏品,片刻后给出了他的评价:“很美。”

“……什么?”

陆泽抬手轻轻放置在莱茵面前,隔空临摹着莱茵眼睛的轮廓,霜雪一般纤长浓密的睫毛之下是白色的瞳仁,诡异,但诡异的格外漂亮。

像是山间树梢顶端将化未化的雪。

莱茵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还有其中掩盖着的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雄虫的体味。

莱茵猛地闭上眼朝后缩去,生平第一次这个百试百灵的“绝招”没了用处,像是忽然没了制胜法宝的孩童,露出了不知所措的模样。

这一处是花园,巨大的紫藤树洒落阴影,陆泽站在光亮之下,而莱茵则缩回了阴影之中。

陆泽看着像个小动物一样缩进洞穴了的莱茵,缓缓朝前一步,倾身没入了阴影中,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无限的诱惑,缓缓逼近了洞穴里瑟瑟发抖的猎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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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睛很美,我很喜欢。”

闻言,原本还不知措施的莱茵忽然镇定下来,莱他曾听过有些雄虫有一些特殊癖好,他们喜欢那些收集雌虫身上的部位,比如他们与生俱来就缺失的骨翼,比如雌虫的眼珠子。

莱茵闭上了眼睛,仿佛了然一般地想着:“他就知道自己从来就没有什么好运气。”

他遇上了一个变态。

莱茵站直了身形,嘴角昙花一现的笑容早已消失,冷冰冰的脸上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然:“阁下,请您恕罪,抱歉打搅了您的雅兴,请您让我离开。”

看着雌虫的变化,陆泽心里越发感到有趣,他非常好奇就在刚刚的几秒内莱茵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为什么他周身萦绕的情绪转变的如此奇妙。

远处忽然传来了几声嘈杂的叫喊。

“路德少爷!”

“路德少爷,终于找到您了!!

陆泽看着大呼小叫打搅了他和莱茵的仆从们,面上温文尔雅的神情淡去了些。

“路德少爷,您怎么能乱跑呢?”

带着一批仆从冲到陆泽面前,管家莫迪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夹杂着白发的头发不停颤动,肥胖的身躯将身后的莱茵挡的严严实实。

“让开。”

陆泽声音淡淡,可语气却是不容拒绝。原本还早嘟囔着抱怨的管家浑身一抖,赶紧让开了些,心中纳闷,自从救援回来后路德少爷真是性情大变,虽然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时不时就大发脾气,但是现在沉默寡言的模样也着实非常可怕。

管家将心里的嘟囔压下,抬头扯出一个笑脸:“路德少爷,家主在殿内问您来着,您快跟我回去吧。”

然而管家发现陆泽的视线根本没在他身上停留,他正看着对面的一处。

管家莫迪顺着陆泽的视线看去,猛地意识到阴影中竟然还有一只虫!他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更加害怕了,赶紧上前一步劝陆泽离开:“路德少爷,您怎么和他在一起啊?啊呀,您快快和我回去。”

这种仿佛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才是正常的,莱茵心想,可心中却莫名有一股气,这股气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他忽然开了口:“您说您是个医生?路德少爷?”

“医生?!”

管家猛地一抖,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着急忙慌道:“路德少爷,您怎么又开始说自己是个医生了?和您说过许多遍了,您根本并没有任何的学医经历啊!那些医生是干什么吃的,不是说少爷已经好了吗?怎么有这个样子了?!”

看着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笑意的莱茵,陆泽没有说话。

管家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看着陆泽没有任何的反应后住了嘴,刚刚停下又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哎呀,路德少爷,瞧我这脑袋竟然忘了正事,家主正找您呢!您快回去吧,听说三殿下的雄主已经被定下了家主发了好大的脾气……”

莱茵的耳尖微动将管家莫迪说的话一一收入耳中,心中明白了眼前的这个雄虫赴宴的目的,脸上的嘲讽越发鲜明:“看来阁下还有要事,我这就不打扰了,祝阁下心想事成。”

“成为安德烈的雄主当然是不可能的,他了解也相信他这位表兄,只要他认定的事情无论多大代价都会做到,就算舍弃王位的竞争权,”莱茵慢吞吞地想着:“说不定这个雄虫现在赶去还能赢得剩下两位皇子的芳心。”

然而,莱茵并没有顺利离开。

刺耳地仿佛胜利者的叫喊从不远处传来:“他就在这里,就是他惹得远道而来的、尊贵的、美丽的谢桑阁下生气了!”

“罪魁祸首就是他!”

陆泽辨认出来正在喊叫的雌虫就是刚刚划破莱茵脸颊的那只雌虫,他身后领着一大堆衣着华丽的雌虫,他的身边是一个身穿军装的将领,不久前跟随着被藤蔓绊倒的雄虫的军雌安静地跟随着他。

并不是帝国的军队的服饰,陆泽眯起眼睛,视线落在将领胸前的勋章上,从不久前看过的帝国发展史中挑出了相关的回忆。

是欧亚的军队,帝国百年来最忠诚的盟友。

“法兰克少将!就是他害谢桑阁下生气,还害他摔跤!要知道他可是帝国的灾星,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雌父,一个不知道生父是谁的肮脏怪物,从被诅咒的肚子里爬出来,一双招致祸患罪孽的可怕盲眼,哦,帝国为什么会有,呃,法、法兰克上将!”

尖利的声音戛然而止,雌虫像是被卡住了嗓子的鸭子,他看见那位远道而来的尊贵的雌虫上将朝被他奚落的废物怪物恭敬有礼地献上一个问候礼。

“莱茵殿下,自从上次一别,许久未见,您的身体还好吗?”

雌虫的眼睛仿佛要瞪得跳出来,他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被他处处看不起的废物怪物竟然和最贵的雌虫上将认识,不仅如此他还看见这位尊贵的上将朝废物躬身道歉。

“抱歉,莱茵阁下,听说刚刚谢桑阁下冒犯了您,打搅了您欣赏花园的雅兴,他并非有意请您原谅他。”

短短两句话就让从不受关注的莱茵站到了聚光灯下,像是被强迫拖出保护洞穴的小动物,陆泽注意到了莱茵垂在身侧的手。

不知从何时开始就紧紧掐着的拳头已经洇出了一片血痕。

“法兰克上将好久不见,欢迎您来到瑞纳金。”

莱茵微微垂首,他的神情很平静,但细看却能感受到一种麻木死寂,法兰克上将微微皱眉,扭头朝身后带着自己前来的雌虫看了一眼,想到对方刚刚那种毫不客气大放厥词的模样,脸上的神情越发凝重,欲言又止地开了口:“莱茵殿下,您需要帮助吗?”

“不,谢谢。”

莱茵的拒绝干净利落,法兰克上将眉心的褶皱更深,但下一句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边,管家莫迪已经快急死了,他看着自家催促了好多遍仍没有动作的陆泽,胡子都快拔掉好几根了,可是陆泽仍旧是不慌不忙,甚至还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

掏手帕?!

管家莫迪恶狠狠地想着,不知道为什么自家的少爷会在这个节骨眼掏出手帕,自从路德少爷经历了那场救援后不仅性情大变,甚至还有了从前从未有过的洁癖,随身携带手帕手套和消毒水。

瞧啊,现在路德少爷又拿出他那张干净的没有一丝花纹和脏污的白手帕了!

虫神在上,再不回去,老爷会杀了他的吧?

管家战战兢兢地再一次上前劝道:“路德少爷,那您快跟我走吧,老爷肯定等着急了!”

尽管管家的声音压得非常低,但是在场的优秀雌虫绝不算少,自然发现了阴影处竟然有着一只尊贵的雄虫。

陆泽优越的面容显露虫前,引得一阵吸气的声音,然而法兰克上将却皱起了眉头,他身后的军雌收到眼神的暗示瞬间走向角落的三角区将面前的一批雌虫围了起来。

这花园地处偏僻,此时天色已然暗淡,孤雄寡雌在此处传出去雌虫的名声就毁了。

而刚刚大呼小叫对莱茵出言不逊的雌虫看见陆泽的脸瞬间两眼放光,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冲出来,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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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莱茵笑地讥讽:“未婚雌虫竟然私会雄虫,真是有伤风化,不知廉耻!”

法兰克上将皱眉:“空口白牙凭空诬陷,说不定这位雄虫阁下只是碰巧路过这里,你一张口就要污蔑莱茵殿下的名誉,着实可恨!”

然而急红了眼的雌虫可不在乎这些,他今日已经丢尽了脸,下定决心要拉着莱茵垫背,他指着陆泽讥笑道:“谁不知道路德少爷最是风流花心,他甩过的雌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当然这一切都不是路德少爷的错,都是那些自甘下|贱的雌虫不知廉耻,莱茵殿下您身为皇室血脉,竟然也做出不甘寂寞勾引雄虫的丑事!”

闻言,陆泽的动作一顿,他倒是不知道自己原来的还是个风流多情的种。

只不过他也不喜欢流言蜚语,陆泽握着手帕缓步走出阴影,他身量很高,比那个嚼舌根的雌虫还要高出小半个头,居高临下压迫感十足。

在一众惊艳的雌虫中,陆泽唇边忽地勾起一抹让虫目眩神迷的笑容:“你说错了。”

被迷了眼的雌虫下意识地露出一抹笑容:“阁下您说什么?”

陆泽扭头朝虫群中心那几乎要变得透明的莱茵看去,缓缓朝他走去,他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扣住了雌虫冰冷的指尖,动作轻柔地擦拭那沾染泥土和血腥的手掌。

做完这一切,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举起了那只冰凉的手,在对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你说反了,并不是莱茵殿下勾引我,而是我被莱茵殿下优雅的身姿和美貌的容颜吸引,情不自禁……”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夜晚的流水,听他说话着算是一种享受,然而他话语中的内容却是伤透了一大批少雌的春心。

管家莫迪看见自家洁癖严重的少爷拿着洁白的方帕轻轻擦拭着那个有名的皇室的怪物手上的血污,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现下听到自家少爷仿佛示爱一般的发言,差点急火攻心两眼一翻昏过去。

要知道今天家主可是打定了主意要让路德少爷去争取求娶三殿下安德烈,可路德少爷不仅中途跑路,甚至还看上了皇室这个有名的怪物,要知道,这怪物现在可是一个残废啊!

上次救援活动之后,据说这怪物上伤了根基再也上不了战场了!一个连军工都得不到的雌虫,还是一个瞎子!哦,虫神呐,真是要了管家莫迪的老命嘞!

陆泽制止住手中时刻想要抽离的手掌,他缓缓直起背脊,扣住对方冰冷的指尖,轻轻摩挲,好似想用自己的体温暖化手中的这块冰。

莱茵猛地一僵,随后用力甩开了陆泽的手。

陆泽垂眸瞥了眼自己空荡荡的手,笑了笑,不置可否,指尖再一次摩挲,像是在回忆刚刚的触感。

莱茵攥紧了手指,浅色的唇畔抿地很紧,藏在身后的掌心冰冷滑腻,那股轻柔的温暖触感挥之不去,像是一只轻盈落下的蝴蝶。

众目睽睽中,这只雄虫朝自己说出了这种似是而非的暧昧话语,无异于是将他架在炉火上烤,若这是戏弄,那实在是让虫发指,但若这不是戏弄……

莱茵自嘲一笑,觉得自己实在是异想天开。他竟然认为一个贵族雄虫会娶他。

那只雌虫说的没错,他是一个不详的虫,他的诞生是不详的,他的容貌是不详的,就连他的命运似乎也要坐实不详的预言。没有雄虫会愿意娶他,除非对方是个疯子。

疯子……

莱茵突然想到离开大殿时不经意听见的谈话。

“听说了吗?布鲁诺家族的长子疯了!!”

对,这个叫路德的雄虫疯了,所以他才会想要娶自己,他说他喜欢他的眼睛。是因为从未收集到如此诡异的藏品吗?

莱茵忽然笑了,他不知道自己这副生来就无用的双眼还要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他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到那些落在身上那些愤恨嫉妒的眼神,他们知道什么?知道眼前的雄虫对他感兴趣的真正原因吗?

莱茵忽然感到非常的厌倦疲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待在这里,他不属于这里,他应该离开。

“路德阁下,我并不钟情您,我累了请让我离开吧。”

四周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有虫低声谴责莱茵的失礼,但是他并不在乎。陆泽看着莱茵那张病态漂亮的脸蛋上笼罩的麻木和死寂,缓缓皱起了眉头。

陆泽刚想要说什么话,忽然听见远处一阵剧烈的劈里啪啦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有一股极其香甜的水蜜桃味道飘逸出来。

这味道甜腻却霸道,陆泽无端由地感到身体里浮出一股狂躁。

法兰克少将瞳孔一缩,当机立断猛地喊了一声:“捂住口鼻!”

然而很显然,在场的雌虫并不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许多还没有意识到状况紧急的雌虫吸入了气体,只见他们像是吸食了成瘾性的毒|品瞬间失去了理智,争先恐后地朝味道的源头涌去。

法兰克上将果断撕下一块衣角裹住口鼻,手下的士兵见状照做,他们对视一眼后明白事态紧急,当即就上前阻拦那些发狂的雌虫。

陆泽忍下身体里的燥热,甩开脚边通红着脸将身体扭成麻花的雌虫,大步朝莱茵走去。

他已然判断出现在的是什么情况,刚刚那股甜腻的水蜜桃是雄虫的信息素,公共场合释放信息素还如此强烈浓郁,怕是这只雄虫是进入了二次分化,至于这个罪魁祸首是谁,陆泽心中已然有了定数。

他脑中飞速运转,脚步却不停,他迈入树荫下将再一次缩进阴影中的雌虫扯了出来,灯光下他勉强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雌虫整张脸都变得无比惨白,唇边留着鲜血,浑身发抖,看起来实在是可怜兮兮,命不久矣。

莱茵的身体太差了,高级雄虫的信息素对他而言不是上瘾的蜜糖,而是致命的砒|霜,只会加速这具已然千疮百孔身体的腐|败。

莱茵只觉得身体里头像是插入了无数把钢刀,将他的五脏六腑里头都搅烂了,他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洁白纤细的睫毛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虚弱的快要死了,莱茵想。

陆泽身为医生,怎么会看不出莱茵脸上的死气,他当即不再犹豫,弯腰将颤抖的雌虫横打抱起。

陆泽的怀抱很暖,像是本能地寻求温暖,雌虫像是害怕痛苦的小动物瑟缩地缩进了他怀中,轻颤的呼吸声在他耳边一声接着一声。

陆泽感觉肩头微微一重,他的脚步一顿,下意识垂眸,看着怀中已然疼迷糊的雌虫静默一瞬后将他抱紧了些,右手轻轻地摸了摸对方的鬓角像是无声的安抚。

陆泽加快了脚步。

树叶沙沙,他们的身影很快隐入了昏暗。

第045章我会娶你

怀中的雌虫情况危急,每拖延一分钟就会多以分钟的痛苦,陆泽将半昏迷的莱茵安置在副驾驶位置上,径直带他离开了莎顿古堡。

陆泽抱着莱茵快步撞开住处的大门时,他的脚步很快,动作安稳却轻柔,将莱茵放置和医院病床上如出一辙的白色床单上,转身去拿对面玻璃架子上的药剂。

远离了温暖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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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脊接触到白色床单的那一刻,莱茵消退大半的理智骤然回神,他因为痛苦潮湿的眼睫费力睁开,空茫的眼神徒劳地睁地大大的,像是想要看清四周的一切。

入眼是深入骨髓的漆黑。

他看不见,他是个瞎子。

陆泽听到莱茵发出低低的一声气音,仿佛啜泣,又好似悲鸣,明明痛苦至极,却微不可闻。和他一样,轻易就会被人忽视。

陆泽带着乳胶白色手套的手指上握着一支注射器,镜片后的灰眸无喜无悲,静静地看着。床单上的雌虫像是一只受了伤害的小动物一般痛苦地蜷缩起来,企图将自己缩小到看不见,无时无刻不再降低存在感。

陆泽伸出了手。

莱茵感觉黑暗中朝他伸出一双手,不适的乳胶质感,带着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他感受到自己的眼睛和脸颊被触碰,有什么东西一点点扯开他的衣物。

不……!

日日夜夜萦绕在心头的噩梦仿佛再一次上演,莱茵控制不住地战栗挣扎。

陆泽看着身下忽然挣扎起来的雌虫,眼眸中闪过诧异,他不知道自己哪一个行为让雌虫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应激反应,但雌虫现在的情况太过紧急容不得半分犹豫,他当机立断扣住了雌虫的脖颈。

养动物的人都知道只要抓住了它们的脖颈就算是凶猛的大猫也会安静下来,陆泽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因为他手下曾消亡过无数生命。

陆泽一手扣着莱茵的脖颈,一手拿着医用剪刀剪开了对方的衣服。

可能是暴露在空气中的躯体刺|激了莱茵,或是来自冰冷器械的未知恐惧,刚刚被驯服的雌虫再一次剧烈挣扎起来:“放、放……放开我。”

陆泽加重了按压脖颈的力度,语调低沉:“安静些。”

这一声“安静”像是破开迷雾的一缕光拉回了陷于噩梦中摇摇欲坠的理智,莱茵猛地睁大眼,白色瞳仁上蹦出的血丝清晰可见,他大张着嘴巴喘着气,终于意识到身边的虫是谁。

“路德阁下,您……这是在做什么?”

莱茵的声音因为痛苦发抖,但是神情却格外平静,他摩挲着找到了陆泽的方向按住了他正在解自己衣物的手:“您要知道只有雌虫的雄主才能解开雌虫的衣物,我说过了我并不是能随意招惹的雌虫。”

陆泽手里握着医用剪刀,刚刚莱茵摸索的手指差点就撞上锐利的刀锋,型号陆泽及时转移了方向,感受着按在自己手背上的轻颤,他声音淡淡:“不用重复,我记得,你已经说过许多遍了。”

莱茵颤抖地松开手,抓住了自己散落的衣物,抑制不住地喘了口气:“那就请您让我离开。”

看着性命垂危的雌虫竟然还要找死离开,陆泽反手扣紧了莱茵的双手,同时膝盖顶在他的腰背上使了巧劲将他固定,他的声音低沉缓慢,细听却好似藏着跳跃的火光:“我也说过,我是一个医生。”

“咳咳,放开,放开咳咳我!”

陆泽看着挣扎着咳血的雌虫,像是宣布病危通知书一字一句道:“你快死了。”

莱茵咽下口中涌上来的鲜血,狠狠扭头像是一只被逼急后亮出残缺利爪的残兽:“那也不代表我杀不了你!”

人很奇怪,总是喜欢极致的反差和对比,对比越鲜明触动越大也就越喜爱,但这种喜爱有一种限度,就好比不能看着朱红大门外冻死的路人大笑,也不能看着僵死的生命挣扎却满怀欣喜。

陆泽则不同,他对反差的喜爱和追求没有限度,他喜欢死灰之中的光亮,他当医生将病人从鬼门关前拉回来只是因为喜欢看星星之火重燃,若是他喜欢他也能让一个生机勃勃的生命在他手底下轻易流逝,他之所以选择前者而不去做后者只是因为前者的挑战更大,更有难度,他喜欢有挑战的事物。

看着莱茵被死气笼罩的脸上露出一丝潮红的光亮,陆泽眼中的兴味更重,他按在莱茵脖颈上的手指按压缓缓扣住他的喉结。看着喉结那颗鲜红的小痣在他的指尖下越发红艳,他轻轻笑了笑:“好啊,我等你来杀我。”

说完,陆泽就扯了绷带将莱茵的手缠了好几圈,随后从柜子下放掏出了一副手铐。

“咔嚓——”

手铐隔着绷带牢牢扣在了莱茵的细瘦的手腕上,手铐上的锁链则被陆泽扣在了床头的铁架上。放在往常解开一副手铐对于高级雌虫来说根本不是什么事,可对于快死去的莱茵,一副手铐足够限制他的行动。

陆泽像是评价观赏品一般打量了莱茵一眼,指尖轻轻勾起锁链扯了扯,听见锁链撞击铁架的清脆声响后,缓缓收回手拍了拍莱茵的脸:“抱歉,你有点不配合,所以只能先这样。”

双手被反扣在头顶锁死,双腿又被压住,莱茵根本无法动弹,他空茫的眼睛被逼的通红,铁链撞击的清脆声响此起彼伏,他像是绝望尽头的困兽终于掩饰不住深藏的恐惧:“放开我!”

衣物一点一点被褪下,冰凉的器械划过肌肤带来控制不住的震颤,莱茵红着眼睛死死睁大眼睛,他想要看清楚面前这个正在迫害他的雄虫是谁,他想要认清他的脸,记住他的模样,想要张开嘴将他的骨头一点一点啃碎,可是他是个瞎子。

他是个瞎子。

一个快死掉的瞎子。

他什么都做不了,就连死之前都要被折辱。

他不该参加这场加纳晚宴,这样就不会见到身前的这个爱收集眼睛的变态。他这双自从出生起就蒙受厄运的盲眼最终却成为了变态的艺术收藏品,何其可悲可笑。

一个无用的物件,就像他一样,因为无用而碍眼,最终都免不了被挖去的命运。

真是可笑,可笑。

身下的雌虫安静了,陆泽自然乐意,手下的检查有条不紊地开展,先前在树林中只是粗略看了看,现下仔细观察后他才发现这只雌虫身上的暗伤着实不少。

许多伤没有得到合理的治疗,毫不夸张地说,甚至根本没有接受治疗。

莱茵的状况有些特殊,他虽然拥有超强的治愈能力,能活死人肉白骨——就像陆泽在树林中看见他治疗患病的紫藤树,但他的自愈能力却格外的弱。这点从莱茵脸上被划破的那道伤口许久没有愈合的事实就可以看出。

但这些都是表象,根本的问题是信息素紊乱。

陆泽来到帝星半年就在实验室里头泡了半年,虫族比起人类强健了百倍的躯体让他好奇,雄虫和雌虫之间信息素的不对等更是让他着迷。他已经从自己身上取下来许多活体标片,他对虫族许多习以为常的医学常识提出了质疑,他已经有了许多发现,现在正好缺一个实验品。

然后,莱茵出现了。

这只强大又脆弱,美丽的、濒死的雌虫是极佳的实验品。

陆泽沉浸在自己狂热的实验狂想中,许久后才发现铁链撞击的锒铛声弱了。他抬头,就看见一双噙着泪水的眼睛,那双无神空茫的双眼仿佛一颗充满了水珠的玻璃珠子,晶莹又美丽,厚厚的白翳被泪水浸透显出一种半透明的美感。

陆泽鬼使神差地停下了手中的检查,他静静地注视着无声落泪的雌虫,缓缓伸手按住了盲眼之下的黑痣,敏感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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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感受到触摸纤细卷翘的睫毛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沾透了泪水的睫毛扑簌簌掉下几颗泪珠,像是人鱼的珍珠泪。

“哭什么?”

陆泽缓缓摸了摸那双闭上后仍在剧烈颤抖的盲眼,声音像是情人低语般的温柔,他的指尖游弋仿佛一个又一个轻柔的吻:“很疼?”

回应他的是莱茵压抑的沉默,陆泽的视线落在莱茵血迹斑斑的嘴唇上,轻轻叹了口气,这位被人成为魔鬼之手的冷酷无情的医生第一次说出了安抚的话语:“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

耳畔温柔低沉的声音仿佛催命的鬼符,莱茵闭着眼睛死死握紧了拳头,等待着极致的疼痛和剥离。

“我会轻一点。”那个好似魔鬼的声音继续道。

莱茵闭紧双眼,仿佛想要在最后一刻牢牢记住这双盲眼的感觉。

他等到了一支注射器。

脊椎上传来的刺痛几乎能忽略不计,冰凉的液体缓缓注射进他的身体,握针的手格外的稳,没有增加多余的疼痛,那个低沉的声音仍旧温柔:“好了,很快就不疼了。”

禁锢着双手的手铐被丢在地上发出咯噔一声,缠绕手腕的绷带被一圈圈解开,褪去乳胶手套的大手轻轻地握着他的手腕,在他手腕的筋脉上滑动摩挲。

莱茵的身形彻底僵住了,他感受到自己被抱紧了一个格外温暖的怀抱。

他并非第一次感受到这个怀抱的温暖,可之前他出于半昏迷状态,而现在的他则是清醒的。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早已经超出了合理的社交距离。

陆泽感受着怀中雌虫的僵硬,手指在对方清瘦的手腕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像是在摸着一只心仪的漂亮鸟雀的羽毛。他有些讶异自己竟然如此自然地将莱茵拥进怀中,更有些讶异自己竟然如此爱不释手。

但这些讶异和他的行为并不产生任何冲突。

他向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只要喜欢,就去做,至于原因,向来随缘。

身上的疼痛慢慢褪去,莱茵终于相信了陆泽重复了许多次的那句话,他是个医生。

竟然是真的,他竟然真的懂医生。其实也怪不得莱茵不相信陆泽的话,毕竟在虫族世界里头,雄虫生来就是享受的阶级,而医生无论在哪种社会都是需要下苦功夫,勤奋苦学的职业。

假设你去街上扯一百个虫,问他们相不相信陆泽是医生,他们也只会斩钉截铁地告诉你一个答案:那就是绝对不可能!

陆泽看了看表,感觉药剂应该差不多起效果了,他低头看着怀中格外安静的雌虫,低声问道:“怎么样,还疼吗?”

突然被问道的莱茵猛地一抖,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猛地退出了陆泽的怀抱。

怀中空落落的感觉让陆泽有些不适,他微微挑眉,觉得雌虫的反应有些好玩。

莱茵手忙脚乱地摸索着衣物,却摸到了一块有一块拼不起来的布料,陆泽实在是恶趣味,虽然脱衣检查是必须的,但是将病人的衣物剪成破烂却是可以避免的。莱茵握着“残缺的”衣物碎片,坐在白床单上神情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是涌上脸的窘迫。

整个过程,陆泽就站在旁边静静地观看,他看着雌虫缩着身子伸手摸索,看着他在摸到布料是一瞬间的喜色,以及他确认衣服被剪得破碎不能再穿的窘迫,他勾着笑倚在墙上像是看着一副无声的默剧。

陆泽看见雌虫再三确认自己的衣物不能使用后攥紧了手指,就连藏在白色袜子了的脚趾也跟着缩进了。

陆泽压下忍不住上翘的嘴角,脸上的神情和抱歉实在扯不上关系:“抱歉剪坏了你的衣服。”

闻言莱茵像是被电了一下猛地一抖,随机抿紧唇摇了摇头:“应该抱歉的是我,感谢您的救治,路德阁下请原谅我的失礼。”

雌虫低头致歉的模样乖乖巧巧,和先前那个喊着要杀了他被他用手铐扣住才能勉强安静的雌虫截然不同,路德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口中的话语彻底证明了什么叫做医生的美德:“没关系,我是医生,医生不会和病患计较。”

言下之意就是我宽宏大量原谅你了。

若是上一辈子求医问药的病患知道这话是从一向不在意什么是医德的陆泽口中讲出来,怕是得瞪掉了眼睛。

莱茵嗯了一声,随后就沉默了。陆泽也并不是话多的人,况且此刻的他正专心致志地做着一件他觉得有趣事情。

他在观察莱茵。

他喜欢安静,莱茵很安静。树林里的莱茵是死气沉沉的安静,像是一朵即将枯萎的花,白色床单上的莱茵是带着鲜活气息的安静,像是一只笨拙地躲藏的小鸟雀。

小鸟雀丢了尾巴上漂亮的羽毛此刻显得不知所措又无所适从,四处试探想要找到几根树枝将自己遮挡,只可惜白色的床单上除了他什么都没有。

陆泽勾起唇,心里觉得真是奇怪,他从前怎么没有发现观察小动物是这样一件有趣的事情?

莱茵小心试探了许久,企图想要找到一块能遮挡的布料,然而结果终究是徒劳。终于死心承认眼前唯一能够求助的虫只有陆泽后,他犹豫地开了口:“路德阁下,请问您还有多余的衣物吗?”

陆泽静静看着瑟缩的莱茵,觉得此刻对方心里应该又羞又窘,毕竟贵族和皇族的雌虫都受过严格的礼仪训练,赤身露体地在躺在一个雄虫的眼皮子底下还要祈求对方施舍一件衣物,换做是某些自尊心强的雌虫怕是恨不得直接自裁。

当然,陆泽并不是说莱茵没有自尊心,从他刚刚的接触了解,他觉得莱茵的自尊心可绝不低。

陆泽想起对方重复说过的话,“我不是随便招惹的雌虫,在帝国若是雄虫看了未婚雌虫的身体必须得娶他……”

莱茵握着布料碎片的双臂交叠在身前尽量遮挡乍现的春光,抿紧嘴唇等待着,然而对方却没有回应,莱茵能闻到雄虫若即若离的气味,他就站在他的不远处,看着他。

这个认知让他越发不安。

对方却是是医生,但他雄虫的身份也依旧在哪里,并且对方确实说过喜欢他的眼睛。

一个医生是一个雄虫这种诡异的组合都能存在,那么一个会医术的雄虫是一个喜欢挖眼睛的变态的可能怕是也能成立。

莱茵尽量捂住自己,疼痛褪去,身体中消失的力气逐渐恢复,这让他感到一丝安慰,但是那种被雄虫凝视的不安依旧存在。

他不能赤身裸体的走出这里,他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面前的是一个雄虫,若是对方真的要对他做不轨之事,就算他有反抗能力他也不能反抗,因为伤害雄虫是大罪。

莱茵几乎无力地发现此刻的他若是想要安稳的回到自己的处所,唯一的可能就是寄希望于眼前的这只雄虫是个好虫。

是个好虫……

哈,这真是一种虚无缥缈又天真大胆的愿望,莱茵想。

就在无望的思绪飘散时,鼻尖忽然嗅到一股淡香,随后一股重量迎头落下,将他从头到脚盖住了。

鼻尖充斥着好闻的味道,这个味道莱茵早在刚刚就已经闻过,无论是半昏迷时还是挣扎期间。莱茵愣住了,蜷曲的手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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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盖住自己的是雄虫穿在身上的外套。

这件外套对于瘦弱的莱茵来说有些大,洁白得仿佛透明的雌虫从笔挺的外套里探出头来,银色的发丝软绵绵地垂在额头上,他睁着茫然无神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的好欺负。

“会穿吗?要我帮忙吗?”

陆泽低沉的声音在耳畔落下,愣神的莱茵猛地恢复神智,攥紧了身上的外套,他的手指因为用力泛着白:“不用,谢谢您。”

细瘦的指尖摩挲着外套的模样,似乎是在辨认这件外套的穿戴方法,陆泽倚靠在一侧静静地看着,并不出声催促,褪去西装外套的他此刻身上只有一件白衬衫和灰色的马甲,衬衫下的肌肉格外健美,彰显着主人的力量。

看着莱茵摸索到纽扣后迅速穿好了西装,陆泽再度挑了挑眉,很显然对方的速度超出了他的估计,比他预料的快了不少。

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他以后想怎么看就能怎么看。

“穿好了?”

莱茵点头,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嗯了一声,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补充道:“路德阁下,谢谢您。”

“好,那我们走吧。”

莱茵茫然抬头,面向陆泽的面孔上充满了不解:“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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