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嵇康的内蕴，却要比嵇康还张扬，这就不叫精神，叫精神病。

两人的书法都是清代“馆阁体”的代表，张照早年学董其昌，其后逐渐加入颜真卿，苏轼，黄庭坚，米芾，赵孟頫，之后学王羲之，终于独成一家，而且左右手都能写。

这就有些以己度人了，周至搞这堆东西的目的就是因为便宜，未来升值空间巨大，哪怕现在去荣宝斋买出来的，也差不多可以理解为白菜价。

书法界也是如此，周至的心里，练习间架结构和笔画圆转顿挫的法度，是每个练书法的人的必经之路，这些都练好了，才有资格谈变化，否则就是笑话。

国人对于清人法书的兴趣也必将大增，或许都不用在等上一世那么多年，等到几部出名的辫子戏出来，就能够迎来一波追捧。

虽然是临同一本贴，赵孟頫、董其昌、王铎、成亲王，他们出来的字和明代肃王府碑拓的《淳化阁贴》，又多有不同。

“哪怕是用双钩法做出的模本，那也只是‘下真迹一等’，是碑拓不能比的。”

虽说六千块已经是现在已经是市长一年的工资了，但是在在座几位的眼里，卖的都不算贵。

而梁诗正的功名是探花，初学柳公权，再学文征明和赵孟頫，到了晚年再学颜真卿和李北海。

虽然最终没有“掷破门墙”，“另辟蹊径”，却已经足以让人五体投地地佩服了。

但前提是嵇康当时已经混成了精神领袖，文坛泰斗，已经完全称得上文学家，思想家，音乐家，竹林七贤其余六个哪个不是特立独行张扬跋扈的人物，在嵇康面前都不够看，规规矩矩称小弟。

有些扇面便签，甚至连千都上不了。

启老打开《千字文》：“这个好，临字最讲求‘追随法度’，如果天马行空自己写，那就是抄内容而不叫临帖了。肘子你看成亲王的这个，这就是最规规矩矩的功夫，值得你学习。”

因此东西数量虽然多达五六十样，却也只花了周至二十多万。

启老爷子只简单让大家都过了一遍这些清人法书，最终将成亲王的几幅挑了出来：“临阵磨枪，不利也光。今晚上我们就好好补补成亲王这一课，别去港岛露了怯。”

“贴学是纸上的书法，和石头上的相比，那就是所有的细节都完全地保留了下来。”

现在启老手里拿着的是一份《奉和十诗贴》，就是他作为乾隆的书法教官，陪和乾隆诗作的十首诗歌的合集。

可要是伱家楼下小卖部老板，有一天喝醉了也来这么一出，那大家就只有报警打110的份，不会有人认为他是嵇康，只会当他是疯子。

而张照和梁诗正，就是已经将这条必经之路走到了尽头的人。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真性情的人少之又少，而为个性而个性，希望博眼球的家伙，实在是多得数不过来。

《与山巨源绝交书》，《赠秀才从军》，《幽愤诗》，能够作出这些优秀作品，之后你打铁也好，裸奔也好，那天下人都只有高呼牛牛牛的份。

而成亲王临帖用的草书，相比行楷，也减了几分赵体的端秀，多了几分晋人的风流，这个变化周至当然看得出来，也感受得到其精妙。

但是要如启老那般拿着一支枯笔，在成亲王一幅草书《书谱》的临帖上，讲解分析得头头是道，那就他做不到的了。

一晚上下来，不光成亲王书法鉴定方面增长了不少学问，就连关于书法的结字，守宫，晋人运腕变化的技巧细节，从书法的理论到实践，周至都算是长了大见识。

想到乔老爷时常能有机会过来得到耳提面命，周至甚至生出了嫉妒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