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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将外面的湿衣服脱了,穿这个吧。”谢停舟说着,自顾闭上了眼。
沈妤浑身发冷,湿透的衣裳贴在身上如同裹了一层湿冷的水草
,难受得紧。
她淋了一天的雨,身上一直暖不起来,天黑后更冷,头也昏沉。
她看着谢停舟,他挺直了背脊,双目紧闭,双手搭在膝上,俨然一副已然入定的模样。
她常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若介怀这些,倒显得她小人之心了,况且实在没必要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沈妤褪下披风,背过身去,将湿透贴在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留了最里头的中衣,外面再穿上谢停舟的衣服。
中衣单薄,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体温烘干。
“好了。”
谢停舟又过了片刻才睁开眼,见她正襟危坐,身上裹着他宽大的袍子,像偷穿大人的衣服,倒是有几分俏皮。
沈妤问:“城门都关了这么久了,殿下怎么出的城?”
谢停舟不回,反而问道:“殿审结果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了,”沈妤点头说:“虽不算圆满,但这样的结果其实也是我预想过的,世事哪能尽如人意,不过幸好还有其他线索,还能从其他地方查。”
谢停舟拿起披风丢在她身上,“你能想通便好。”
谢停舟原以为她对这样的结果不满,或许会跑去父兄的坟前哭,或许会一时冲动干出什么难以收场的事,没想到她已经自己说服了自己。
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她成长得太快了,一边让人欣慰,一边又令人心疼。
成长是一个不断被塑造的过程,她一直在自我塑造。
沈妤裹紧了披风,在披风下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案子结得太潦草了,一定有人在从中作梗,不想牵出更多的人。”
谢停舟没说他在殿上所见,问道:“依你之见呢?”
沈妤想了想,说:“粮草被劫案与此案看似没什么关联,其实应当并作一案来查,他们刻意将其分开,未必不是怕拔出萝卜带出泥,此案既是殿审,不论是谁在掩饰,同绪帝都已经默许了这个结果。”
“你认为同绪帝也牵涉其中?”谢停舟问。
桌上灯烛摇晃,她的脸也跟着忽明忽暗,脸上似有红晕。
沈妤道:“这种可能我今日想了很久,若是他牵涉其中,但事件串联起来与之有悖。”
谢停舟示意,“你大胆说。”
沈妤皱眉道:“天下太平帝王才会害怕功高震主,才会考虑卸磨杀驴,如今天下乱成这样,藩王又势大……”
如今藩王中势最大的就是北临了。
她顿了顿,补了一句:“我不是针对你啊。”
“沈家军是同绪帝手里最锋利的刀了,这把刀若是没了,最应该感到唇亡齿寒的反倒是同绪帝自己。”
谢停舟颔首赞同。
如今朝中困局重重,燕凉关守备军不够,同绪帝不敢把燕凉关交给北临,只能从各地调兵去补。
牵一发动全身,导致如今想要剿匪都难挪出兵力来,一直拖到了开春。
身体渐渐暖和起来,沈妤的脑袋却开始发沉。
她定了定心神,继续说:“同绪帝怎会拿自己的江山去冒险,况且就算他想要卸磨杀驴,也不会用这样儿戏的方式拿十万将士陪葬,他定然会布局稳妥,有上百种方式能去将留兵。”
谢停舟道:“这件事虽不是同绪帝主导,但他默许了。”
有什么是连身为帝王的他都不敢,或者说不想去触碰的禁忌,亦或是一旦揭开就会引起朝廷的剧烈动荡。
沈妤喃喃道:“他在包庇某个人,或者说他想要拼命按住大周的遮羞布。”
谢停舟透过烛火望着她的昏昏欲睡的脸,不准备再继续接话了。
又见她用力睁了睁眼想要清醒,“葛良吉判了斩立决,都不用等秋后,恐怕就是担心夜长梦多,想把源头断在这里。”
终究是抵挡不住困意,她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把头垂在了膝盖上。
过了一会儿,谢停舟估计她已经睡熟,才伸手去替她拢散开的披风。
谁知轻轻一扯,她却整个人朝着他倒了过来。
第107章 天上掉馅饼
谢停舟赶忙伸手一捞,习武之人五感较常人更灵敏,这么大的动静她居然没醒。
谢停舟扶着她靠在腿上,低头喊她:“时雨,醒醒?”
沈妤毫无反应。
摸上她的额头,触手滚烫如同烧红的炭一般
谢停舟眉心皱在了一起,掀开车帘问:“还有多久能进城?”
“大约半个时辰。”兮风骑在马上侧头看了眼。
只见马车内,时雨整个人伏在谢停舟腿上,谢停舟一手拢着他的背,几乎就是半抱的姿势。
这画面让兮风顿时转过头,一眼都不敢再看了。
谢停舟吩咐,“加快速度。”
说罢放下了车帘。
兮风吩咐下去,马车陡然快了起来,摇摇晃晃不太稳当,沈妤也从他腿上往下滑。
谢停舟叹了口气,搂着她往上挪了些许,又拿了引枕塞在她腰后。
她的头发还是湿的,谢停舟解开她的头发,用宽大的袖子一点一点浸着上面的水。
城门火光大盛,门口分列两队守卫。
城门校尉任勇毅在门前走了无数个来回,无数次地抬头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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