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再遇 谢沉沉,我每一日,都梦见你。(2 / 2)

沉珠 林格啾 12098 字 2024-03-17

近在眼前,答案不言自明。

阿史那金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两眼瞪着她,恍惚是要滴出血来。

亏他以为她死了,还每日为她向长生天祈愿!她竟反咬一口、拿性命威胁他屈服!

“你……!”

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怕么?!

“吁——”

勃格亲率心腹,将王虎、范曜等人团团围住。

一行人自汇合至今、拼杀至黄昏,虽杀敌无数,仍是困于战阵中心,几番试图突围而不得。麾下将士死伤无数。

如今,身边剩余部将,竟仅余不足百人。且个个负伤挂彩,弃马而行。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群人已是强弩之末。

特勤不愧是特勤,果真神机妙算。

勃格眼神掠过那些面露不甘的败军之将,又若有所思地,望向城楼上那一袭红影:

待到杀灭这批魏军,他们便可把早已安排好的人安插入定风城,届时,定风城上下,唯特勤一人马首是瞻,再没有这群武将碍事;

若再有魏人援军赶到,便将其围杀于城中。若他们行军撤退,更是正中下怀。

无论是谁,来即是死。

思及此,他不由狞笑出声,顺手挥刀、砍下一名魏将头颅,拎着头发在手中把玩。

“你们,想怎么死?”他问王虎。

王虎自然听不懂这叽里咕噜的胡语,只知自己的兄弟被人一刀砍杀,顿时目眦欲裂、挥舞着巨斧便要扑杀上前,却被范曜拼死拦住。

“殿下到底……到底会不会来!”范曜身中数箭,其实已有进气没出气,不过强撑着没有倒下。

临死之际,这面目威严的北人将军,却还是紧拉着王虎、不甘心地问道:“会不会来……会不会、有可能……”

“我早说过绝无可能!”

王虎见惯了死人,当然知道他这副模样代表着什么。

是以,语气虽凶,一时却也忍不住湿了眼眶:“我亲眼看到,殿下发了疯似的、杀了好多……暗卫。他要来,可是,军师怎能放人?雪谷之战没有殿下,根本全无胜算。我们这些人,都是挨了冻、饿了快一个月的——再不攻克雪谷,大家都要被冻死饿死!怎么放人!”

殿下就像着了魔,一心要走,可陶医士吹起短笛,他便痛苦不堪,抱头哀嚎。

换在往常,他明明很快便会安静听话。

唯独这一次,军师用了足足一日一夜的时间,才将殿下“镇压”。

拿锁链绑住殿下的手脚,用金针施针、封锁五感,直到他不再妄动——自己走的时候,殿下甚至已“平静”下来,率军再次攻向雪谷——

所以,怎么来?!

殿下怎么可能来?

范曜闻言,苦笑一声。

拼命以剑支撑身体,却仍是轰然跪倒,喷出一口鲜血。

仅剩的一百余名魏军,似都在这四面楚歌中了然了自己的结局,一时间,凄厉的哭声、慷慨激昂的骂声、呼告亲人的哀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他们都知道,自己将埋骨于此。

定风城失,他们便是一国罪人。

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的牺牲,只会记得,他们打了败仗。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范曜仰面看天,泪流不止。

勃格被这群魏将涕泪交流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正思索着如何将其虐杀、以供取乐。

忽然,却听身旁的副将惊叫出声,指着定风城城楼方向厉声道:“王子!是王子——!”

勃格表情微滞。

笑声顿止,霍然回头。

只见定风城城楼之上,阿史那金被两名狱卒押解着、五花大绑,身旁的绿衣少女横刀于他颈侧。

那少女瞧着年纪并不大。

身形更是瘦弱,一张清秀的小脸,掩在硝烟泥沙之下,分明灰扑不少,却愈发显出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神采凛然,几乎令人不敢逼视——

不敢想象那幼弱纤细的身躯之下,藏着怎样破釜沉舟之心。

“城外的突厥人,听着——!”

她几乎喊破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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咙。

每说一句话,就被喉口撕裂般的痛激出难耐痛苦的表情。

可就是这样的声音,穿破战场、传到每一个突厥人耳边。

如若不是她此刻挟持着九王子,那口丝毫听不出口音的突厥语,几乎让人怀疑,她是“己方”之人。

“将我魏军将士送回城中,退兵十里,休战三日,否则——!”

她手中刀刃逼近阿史那金颈侧,几乎瞬间见血。

勃格脑中轰然一声,想起大汗临行前的“嘱托”,顿时冷汗涔涔。

似乎是怕这般震慑不够,她又示意身旁狱卒解开阿史那金左手,随即猛地将那手举起:阿史那金的左手,被数层棉布随意包裹着,却仍不住渗出血迹。

她解开腰间布袋,将里头两根血淋淋的手指抖落。

突厥军中,顿时一片哗然,紧接着便传来激愤的骂声。勃格身边副将甚至立刻张弓瞄准,面上神情怒不可遏。

可惜,她稍微退后半步,便足够将身形完全藏于阿史那金身后。唯有匕首仍然分寸不挪,横在少年颈边。

“——放人!”她说。

阿史那金任由她“挟持”自己,全程紧咬牙关配合,不发一言。

勃格只得将求助的眼神望向城楼之上、那道始终未有表态的身影。

谢缨背手而立,似也被眼前景象“震慑”,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待要伸手阻拦,左手却倏然剧烈地震颤。

他离她分明不过十余步,竟似咫尺天涯。

“乌戈!”他只得咬牙唤道,“乌戈!拦住她!”

话落,一道黑影骤然从沉沉身后闪现:没人发现他何时藏在那,又是如何神出鬼没地现身。

待到众人发现他行迹,他的左手已然掐住她脖颈。

沉沉反应不及,未能挣脱,瞬间被掐得喘不过气来,手中匕首“当啷”落地。

勃格见状,终于长舒一口气。怒从心头起,即要下令弓箭手将这魏女射杀。

“谢缨”却又脸色大变,厉声喝道:“住——!”

住手。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

只霍然瞪大双眼,看向虚空之中、破风而来的羽箭。在他开口的瞬间,将乌戈射杀当场。

一箭穿心。

那天生力大无穷的突厥暗卫,竟被小小一支羽箭裹挟而退,直至狠钉在城楼之上,狂吐鲜血不止——

身后墙壁,应声而碎。

是谁?!

众人脸色大变。

无论魏人抑或突厥人,此刻心头俱是一震,齐齐四下望去,寻找着这羽箭的来源。

唯有沉沉还没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地捂着喉咙、咳嗽不止,随即颤抖着手摸起匕首,再一次横于阿史那金颈侧。

可是,她的喉咙竟发不出声音——

她急得快哭,不住哈气,喉口却仍只能发出一些微弱的气声。

不知是方才真喊破了喉咙,还是被那突然出现的黑影掐得失声。

对了,黑影——

她望向墙壁倾塌的方向,面露疑惑。

却忽听身边的阿史那金唇齿簌簌,几乎打着颤的喃喃了句:“那就是……”

那就是?

她循着他视线方向望去。

只见落日之下,残阳泄地。

马踏流星,千里奔袭,如拖着长尾的流星隐现,马蹄踏过之处,草地卷起阵阵烟尘——

背负玄铁长弓,手执双剑的少年将军,纵马杀入阵中。

犹如开山劈道,双剑起落,一片头颅坠地。战阵之中,突兀地矮下一截,而后,无头尸首轰然如山倒。

鲜血顷刻间溅满他的身与脸。

可,来者究竟是沐血而生的战鬼,抑或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修罗,此刻已不再重要。

被围的百余名魏军将士,只在短暂的怔愣过后,倏然爆发出威震天际的呼吼声。

就连只剩一口气的范曜,亦颤颤巍巍站起身来,似笑似哭,以身为盾、冲上前去为那少年将军掠阵。

“诸位将士,”王虎落后半步,扶起范曜,与之并肩作战。又举起手中巨斧、哽咽着振臂一呼,“跟上殿下,我等一同退入城中!”

突厥人本就被那突然出现的少年将军吓得人仰马翻,战阵不住向后溃退。

如今,阿史那金的性命又还在魏军手中攥着,勃格见谢缨迟迟未有指示,亦不得不避其锋芒,咬牙下令暂退。

此前众人苦战数个时辰,仍不得突围,如今,终现一丝生机,当即前仆后继、拼死杀开血路,一路冲杀至定风城城门外。

魏弃断后,活生生将一应突厥兵士吓得不敢近前。

“开城门!”

王虎仰首望向城楼众人,怒吼道:“速开城门!”

可城楼之上,竟无一人响应。

反而是方才还被左右两人押解、五花大绑的阿史那金,竟不知何时被人松了绑。

与谢缨一同留守的小将公然反叛,两名狱卒亦被其砍杀而死。

阿史那金解开左手棉布。

五指赫然完好,只掌心一道划痕仍在渗血。

而“谢缨”面若金纸,不住喘息——手指紧紧扼住面前少女细弱的脖颈。

沉沉几乎被他举起,双脚离地,半边身子悬停于空中。

若他松手,顷刻之间,她便要摔落城楼之下、化为肉泥。

“妹妹。”

“谢缨”满脸冷汗,声音却仍旧温柔:“没想到,竟是你坏我大事。”

“为何我有意留你一命,你却如此忤逆,偏要与我作对?”

沉沉满脸通红,濒于窒息,拼命拍打着那铁钳般、紧覆于自己脖颈的手。

他却似视而不见,只朗然厉喝一声:“魏弃——!”

城楼之下,少年将军拉弓上弦,一支寒光凛凛的铁箭,早已对准他的眉心。

然而,阿史那金被救的同时,突厥军中近百名弓箭手,同样拉满弓弦。

只待一声令下,便能将城门之外、已是瓮中之鳖的魏军将士射成刺猬。

终究是他赢了。

可是……

“谢缨”面色惨白,表情极为痛苦。

仿佛此刻被扼住脖子的人,不是谢沉沉,而是他。

纵然他极力想要挤出一抹属于胜利者的、从容的微笑,可这笑容只在他脸上停留一瞬,很快,又被一种诡异的割裂感撕碎。

似有另一个不同的“他”,从这具身体中钻了出来。

“不许你,”于是他时而微笑,时而冷汗涔涔,咬牙切齿,“不许你,动她。”

沉沉将他诡异的神色看在眼里,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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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热泪滂沱,嘶声喊道:“阿兄……”

“谁都不能,伤害,”谢缨眼角倏然滚落一行血泪,“不能伤害——”

【呜哇……!阿兄,虎头笑我。】

【过来,先别哭。哭什么?跟阿兄说说,他说你什么了。】

【他、他说我,吃饭吃得比他还多,说我、日后定然没人娶,越养越肥,养到变成猪猡——】

【好了,别说了,这臭小子……!沉沉,你在这等着。坐着不许动。】

......

【虎头那臭小子来给你赔礼道歉了没有。】

【赔、赔了。】

【……那你还哭什么?】

【呜、呜哇——!因为阿兄,你打虎头,阿爹打你,你看起来比虎头还可怜呀!呜呜,阿兄,你的脸变成大馒头了,你、你看起来……呜,比虎头还虎头。】

【……】

【以后我再也不和虎头生气了。阿兄,你还是不要再打虎头了。】

【不行。】

被自家老爹收拾得鼻青脸肿,还非要装着若无其事、龇牙咧嘴叼着狗尾巴草的少年轻哼一声,将自己那哭得眼红红,人却永远圆滚滚的妹妹抱起来、举过头顶。

他是城中人尽皆知的小霸王,却独独让她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从小到大,没有半句怨言。

【因为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谢缨说,【谁欺负你,笑话你,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被小爷打得满地找牙。】

“谢缨”的脸上分明还挂着那骇人的血泪,忽的,却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右手成刀,猛地劈向左手——

左手脱臼失力的瞬间,掌中少女亦如一叶枯蝶,骤然向下坠落。

“放箭!”

而勃格早已恨极这挟持阿史那金的“毒妇”,见状,当即一声令下。

顷刻之间,百箭齐发!

魏弃仰起头,眼底映入那道浅绿身影。

......

沉沉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她恍惚回到朝华宫,那张熟悉的床榻之上,许多个无人知晓的夜,她曾被少年紧搂在怀中。

她睡不着,小心翼翼地呼吸,不敢抬头,却又总想抬头,于是悄没声息地扬起一点点、又一点点的脑袋,直到额头抵住他的下巴,听见他熹微的呼吸声,心口不受控制的狂跳,终于渐渐平息。

他的心跳声,和她的心跳声没有不一样。

她想。

他的呼吸声,和她的呼吸声一样,也平缓而绵长。

没有别人知道,他们就躲在这里,如同世间最寻常的夫妻,依偎着入睡,可,如若他不是九殿下,她也不是什么劳什子的罪臣女眷,他们会是如何相遇——又或者,一生都不会相识呢?

许多个无眠的夜,她不受控制地幻想那些未发生过的事,时而忧心忡忡,时而少女怀春,光是盯着夜色昏暗中、他沉睡的脸,心口似也不知觉充盈出陌生却酸涩的感觉。

只是,那时她还太小,只知欢乐趣,不知离别苦。

更不知,就中更有痴儿女。

他是,她亦是。

所以,这又如何算不得一句“心悦于你”呢?

未说出口的心悦。

怎么就不算心悦呢?

一滴鲜血落在她的眼皮上。

耳边,箭镞没入血肉的声音接连响起,可是身体犹如五感全失,她花了许久,才挣扎着让意识回笼——而后,颤抖着、渐渐掀开眼帘。

少年一如初见,貌甚美。

她伸出手去,手指轻抚过他的眉与眼,仿佛描摹一幅不容磕碰的画。

唯恐动作稍重一些,便会碰碎了他。

“殿下……”她轻声说,“我……没能,给你写信。可是……每天,都记挂你。”

少年长睫轻颤,不语。

“殿下,”她于是又问,豆大的泪珠,不知觉从眼角滚落,“菩萨,有没有替我、托梦……给你?”

魏弃身后,是密密麻麻的箭羽。身下,是汩汩长流的血河。

呼吸之间,似都带着血沫与腥气。

他却忽然笑了。

涣散的双眼,亦渐渐有了焦距。

少年轻俯下身,隔着衣襟,听她一声赛过一声的,怦怦的心跳声。

——原来,这便是活着的感觉。

他还活着,所以会痛,会思念。

“谢沉沉。”所以他轻声说。

每一个字,却都好像排演了千遍万遍。

“我每一日,都梦见你。”

所以每一日,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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