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芷林在旁边看得一乐,遗憾地?告诉他:“说好炖给小柔的。”
旭鹰死抓着锅不撒手,哀怨地?瞪她:“你怎么当人?师妹的,师兄都郁闷了好几天,也不见你做顿好的开解开解。”
看得出来,没许他出山狠狠地?打击了他的自?尊,整只鹰都萎靡了呢。
最可恶的是,松鹤还嘲了他一句。
岳芷林笑道:“别?的师兄都在为大事奔走,师兄却想着一顿吃的?这要?是让师尊知道了,必定更觉得你不靠谱。”
“你这么说我更气了!”
旭鹰撒开了锅,“哼,冲你这句话,罚你多做给我两道菜。”
小柔叼着它?的鱼汤赶紧跑掉了。
岳芷林:“我今儿累了,可抓不了鱼。简简单单酥炸豆子倒是能给你弄一盘。”
旭鹰听见有得吃,那一脸不爽才稍稍褪|去:“豆子也行。我去老头酒窖偷他两坛好酒……嘁,叫他不准我出去!”
气呼呼地?走远了。
时?已傍晚,岳芷林去林子里摘了些食材回?来,炸了盘香喷喷的豆子。
旭鹰终于满意,坐在亭子里一口酒来一口豆,咬得咔嚓咔嚓的。
岳芷林累了一天,这会儿也不想修炼,她趴在栏杆上,托腮望着深蓝的天。天上很平静,星子点点,一点都看不出来那里破了洞。
耳边旭鹰咔嚓咔嚓吃豆子的声音,比瀑布水声还大呢。
她忍不住问:“你说这火精为什么难找呢?这世上有火的地?方可太多了,九天玄火、红莲业火……据说地?底深处全是火。”
旭鹰:“那谁知道。许是天机未到,又或许,其实?这火精根本?不在火之中。”
“不在火里,那会在哪里?”
“你问我,我问谁。火这种东西飘渺玄乎,你说它?无形它?又有形,你说它?有形它?又无形。”
旭鹰瞟了眼她,“你修火系法术该是知道的,火其实?是五行法术中最难掌握的。”
岳芷林眉头一皱。早怎么不说,她竟选了最难的一种学……
她撇了撇嘴:“你说,有没有可能——其实?火精在堕仙手中。”
旭鹰一颗豆丢进嘴里,差点儿卡气管里。
“你能想到的,天尊难道会想不到。”
岳芷林:“哦。”
她其实?是想顺着话头,帮战神问问堕仙的事,可看旭鹰提到堕仙就很不耐烦,只好及时?闭了嘴。
前晚她又去心?海见过战神,说了天破、火精之事。战神很震惊,对于火精可能在哪儿,却也并无一点头绪。
寻找火精迫在眉睫,前有狼后有虎,这局面?实?在是令人?不安啊。
这晚并没有聊多久,她就和小柔回?去睡觉了。
此后的日子,岳芷林每天都致力于抓鱼,旭鹰则致力于嘲笑她抓鱼。
多练总是没错的。
岳芷林抓鱼的技巧日渐成熟,身法也比从前灵巧许多,从三四天才抓得到一条,渐渐每天都能收获一条。
夏走秋至,秋去冬来,时?光一点点流逝,在河水结冰前,岸边树上的“正”字写到了第二十?个。
河里的鱼也快被她抓绝了。
可直到这个时?候,在外寻找火精的凌虚仙翁也没有回?来。
当大雪将崇吾盖得白了头,河水结起厚厚的冰,岳芷林在树上刻下?最后一横。
二十?个“正”字写成,一百条鱼抓完。
下?一步,锻体。然而?,师尊还是没有回?来。
浪费光阴总是不好的,于是岳芷林每天要?做的事又变成了在双霞洞中修炼。
今儿中途休息,她出来看雪。
“师兄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教我几个法术,咱们?也不必这么无聊。”
她站在树下?,仰望着雪树上那一抹玄黑,如是道。
旭鹰慵慵懒懒地?换了个姿势躺,眼睛都不想睁:“懒得教。”
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
岳芷林听到树上传来微微鼾声,皱了皱眉,随即上前两步,一脚踹在树身。
大树被踹得猛一阵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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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今是修为见长了,这一脚好生的猛,踹得树上堆积的雪一个劲儿往下?砸。
“喂!喂……喂!”
和雪一起落下?来的,还有旭鹰。
一身黑衣滚进雪里,几乎染成了白色。他愤怒地?抬起头,连眉毛上挂满了雪。
“你讨打么!”
岳芷林眼尾弯弯:“师兄若不肯教我,我就不给你做好吃的。”
旭鹰拍雪的动?作一顿:“好啊,你地?皮踩热了,敢威胁师兄了!”
岳芷林:“是啊,我原形毕露了。师兄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旭鹰一脸震惊。
他算是明白过来了,那些美味佳肴全是用来套近乎的。他就说嘛,敢追着邪祟跑,跋涉三百里上崇吾,还顺手收服了一只猛兽的女人?,能是什么善茬!
这样的算计,啧啧啧……他这一腔同门情?,可谓是错付了。
旭鹰愤怒地?把脸撇开:“哼!”
岳芷林伸出三根手指头:“我数三声,师兄若不肯答应,我可就把灶封了。一……二……”
“就一个!”
“一个也行啊。”
岳芷林高兴了,旭鹰不高兴,大步朝她走过来:“亏我在师尊面?前说你好话。你等着,等师尊回?来,看我不告你的状!”
岳芷林:“师尊怎会讨厌好学的弟子,该夸我才是呢。”
旭鹰:“呸,那老头糊涂得很!”
岳芷林嘴角勾起,很快却又一松。她退后一步,对着旭鹰身后抱拳行礼:“见过师尊!弟子可算把您等回?来了!”
旭鹰眉梢一挑,气笑了:“吓唬谁!老头本?来就糊涂,我偷他八百坛酒了,他愣没数出来。”
“哦?”身后,冰冷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啊,头皮发麻了!旭鹰僵着脖子转回?头,嘿嘿两声傻笑。
“师、师尊,您真的回?来啦?”
凌虚仙翁负手站在雪地?里,看起来有些疲惫。许是这阵子寻找火精,实?在耗神太过。
“既偷过八百坛酒,那便罚跪八百个时?辰。”
岳芷林默默地?帮他算了算,那得跪上两个多月呢。
真惨。
旭鹰腿一软,嬉皮笑脸起来:“我开玩笑的嘛……”
凌虚仙翁朝这边过来,雪踩得嘎吱响。
岳芷林迎上去:“师尊此时?回?来,可是找到火精了?”
仙翁神色凝重:“尚未。不过是算着你也该抓完了鱼,回?来瞅瞅。”
岳芷林:“师尊神算,徒儿前两日刚抓满一百条鱼,正等着师尊回?来指点锻体呢。”
凌虚仙翁点了点头,还算满意:“老夫时?间不多——旭鹰,你过来。”
旭鹰忙不迭跑过来。
凌虚仙翁没有半句废话,将手一摊,一条黑色鞭子便出现在他掌心?。
“此乃蝎尾鞭,鞭上尖刺带毒,可腐蚀血肉骨头,令人?生不如死。由它?鞭打出的伤口,不经医治愈合缓慢。”
这鞭子名叫“蝎尾鞭”,却不只是尖端带有毒刺,整条鞭子上密密麻麻都是毒刺。
且那些毒刺不仅仅是刺,分明也是一把把弯月形状的刀刃,轻轻划过皮肤便能皮开肉绽。
旭鹰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接过长鞭:“师尊要?我……”
凌虚仙翁:“你用这鞭子,每日抽她十?鞭。几时?这鞭子在她身上留不下?伤痕,几时?这锻体便算练成。”
啊?
岳芷林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她盯着那阴寒恐怖的蝎尾鞭,一时?分不清究竟是挨抽的自?己惨些,还是要?跪两个月的旭鹰惨些。
她还没说什么,旭鹰倒先急了:“师妹细皮嫩肉的,一鞭子下?去都扛不住,如何能挨十?鞭……还、还每日十?鞭!”
凌虚仙翁不为所动?,只对岳芷林道:“若想少受痛苦,便要?早日领悟锻体的诀窍,可明白?”
岳芷林:“弟子明白。”
旭鹰:“很痛的啊!”
他把鞭子丢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我不打,我、我我下?不去手!”
仙翁冷冷地?瞥他一眼:“那要?我打?老夫这手可没个轻重。”
岳芷林冲旭鹰笑了笑,许是害怕的缘故,脸上的肌肉紧绷得有些不听使?唤:“师兄不是恼我了么,尽管抽就是。”
旭鹰表情?扭曲,他抗拒地?往后退步:“你看你,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不抽,你、你让你那丑猫来抽。”
一直蹲在旁边的丑猫:“???”
凌虚仙翁还赶着走,一把将旭鹰揪上前来:“你师妹都不怕,你倒怕了!你若不放心?,可去乐游抓个师弟过来,守着为她疗伤。伤好了,再接着抽。”
岳芷林:“……”强颜欢笑。
谁说她不怕,她明明腿都发软了,自?己这小身板儿可能一鞭都抗不下?去吧。
第二十七章锻体之痛一
思过崖上有个?山洞,往年松鹤与旭鹰犯错时,就会被罚到那里禁闭。
后来,他们?很少出?山,便没机会犯什么大错,这洞也就荒芜下去。
如今这洞正好用来给岳芷林锻体,宽敞,很是方便挥鞭子。
凌虚仙翁交代完后就离开了崇吾,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个?人。
旭鹰很抗拒,松鹤要是在这里,他就可以溜之大吉。可现在,“鞭打”师妹的重担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别了吧,师妹虽然可恶,他也不能如此歹毒。这鞭子,他可挥不下去。
两人一大早就来了洞中,洞外簌簌下着白雪,刮着冷风,天气?和旭鹰的心情一样冰凉冰凉的。
旭鹰抓紧时间教她一些技巧。
“你就这样调动灵力明白吗?”
“哪样?”
“就这样!”
“我不知?道到底要哪样啊!”
旭鹰愤怒地把鞭子摔了,师妹果然是根儿废柴!
岳芷林很无奈,也很茫然。光说调动灵力护体,她调动了,灵力也确实通往四肢百骸了,可用斧刃划拉一下,手?指上还是留下了浅浅的伤口。
就这点?护体效果,在蝎尾鞭下跟豆腐有什么区别。
旭鹰说的调动灵力护体,可能指的是——形成本能——让灵力和身体骨骼真正结合,做到彻底的强化,而不是用灵力来做一次防御。
那么,用灵力来强化肉身的过程,必然是个?漫长的过程。想要加快速度,就需要外部的力量来进行刺激。
这个?刺激,便是师尊给的鞭子。
她若按照正常速度来修炼,待修为上去,肉身同样能得到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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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尚未达地仙修为却?要强行锻体,便免不得受这些折磨。
至于?心焦暴躁的旭鹰,他的肉身是自然得到强化的,他自己都未必理解如何调动灵力护体,又如何说得懂她。
说来说去,只能靠岳芷林自己来悟。
她欣然接受。
可挨打的洒脱了,打人的却?洒脱不了。
旭鹰拖着鞭子在洞里来回地踱步,鞭子在地上磨得叮叮当当响。
大猫也在洞口颠来倒去地走动,喉咙里发出?粗粗的气?音。
他们?焦虑、紧张,好像要挨打的是他们?似的。
岳芷林已经等了许久,她无聊地在洞口堆雪人,都堆三个?了,师兄还在焦虑地走来走去。
她便忍不住催促:“师兄,你就抽我一鞭吧。”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这是她最真诚的请求。
旭鹰咬牙:“你闭嘴!”
岳芷林指指洞外的天空:“你再?不抽,天都要黑了。”
旭鹰顿住脚步,那一瞬间像是得到了救赎:“那、那就明天抽!”
岳芷林:“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抽个?鞭子都不敢,等松鹤师兄回来,岂不又笑话你。”
不能提松鹤,一提松鹤旭鹰就臭脸。他躁怒地朝地上甩了一鞭子,只听“啪”一声响,可怖的蝎尾鞭在地上留下一条浅浅的凹痕。
“你少激我!老子不想打,你把谁搬出?来都不好使?!”
空旷的洞里回荡着鞭响,还有他暴躁的声音。
岳芷林看看洞外的天色,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她深吸口气?从地上站起来:“那你教我御器术,我|操纵鞭子自己打!”
旭鹰愣了一愣:“那不行,你既然要御器,如何专注护体。”
岳芷林气?笑了:“那我能怎么办,你不顶用啊。”
不顶用?这种话岂是能随便说的!
旭鹰嘴角微抽,终于?握紧了鞭子:“你坐好,你看我顶不顶用!”
还是这话威力大,够伤自尊。
岳芷林坐了回去。
背后,旭鹰来回踱步的声音终于?消失。他不再?乱走,紧紧地握住鞭子。
等了一会儿,他把鞭子换到左手?,擦了擦右手?的汗。
“我真来了!”
岳芷林:“可别是唬我的。”
话音落地,“啪!”背后劲风袭来——终于?,蝎尾鞭甩在了她背上。
尖锐的弯钩钩破皮肉,紧接着便有一股刺痛与灼烧感在伤口蔓延开?来,飞快地深入血肉与骨骼。
她求仁得仁,终于?挨抽了。
冷汗瞬间包裹了全身,眼?前阵阵发黑,岳芷林差点?一口气?没接上。
这才刚挨了一鞭,怎么就……她的意识很快开?始放空,手?脚脱力,身体不受控制地扑倒下去。
旭鹰吓丢了鞭子。
“师妹!师妹!我、我就轻轻甩了一下啊!”
她耳边鸣音不止,以皮开?肉绽的背后为中心,剧痛迅速往全身蔓延。
凌迟是什么感觉她不知?道,她但她想,大概和这鞭子抽的效果差不多。
岳芷林只听得旭鹰这两声喊叫,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旭鹰蹲下一看,惊见师妹已不省人事?,脸蛋惨白惨白的。
他的脸顿时也惨白惨白的,赶紧施起了治疗术……
大猫在旁边坐立不安。
半炷香过后,伤口一点?儿没好,师妹也并未转醒。旭鹰额头上铺起了一层密汗,他愣了愣,眼?神逐渐惊慌起来。
“完了完了完了……”
他是单修火系的,治疗术只练了个?皮毛,纵然师妹背上的只是皮肉伤,他却?实在攻克不下。
……他确实是不太顶用。
被他这么一治,师妹伤没好一点?儿,还发起了烧。
旭鹰大急。
——达到人仙境界后便可多安少病,若依然生了病受了伤,只要没有发烧,那都不算事?儿。
但只要是发了烧,便说明伤势严重,有可能扛不过去。
旭鹰一拍脑门?儿,想起师尊叮嘱过他,最好提前去乐游请一位师弟过来医治。
他一紧张,竟然忘了。
旭鹰再?不敢耽搁,一顿手?忙脚乱,将师妹抱回房间。
“你看着你主子,我去乐游请大夫!”给大猫丢下这么一句,他就急匆匆飞往乐游山去。
小柔蹲在床前,呜咽着,伸出?舌头舔了舔主子的脸。
好烫。
火似的。
旭鹰赶到乐游山的时候,大晚上的天都黑了。丹房里静悄悄的,只一个?叫炎晖的师弟坐在蒲团上炼丹。
旭鹰径直冲上去,一把将他抓住:“走!跟我救人去!”
炎晖被他吓得魂儿都快飞了,回头一瞧,猛松口气?:“师、师兄?”
旭鹰:“没时间解释了,快!”
“慢慢慢……”炎晖却?看看丹炉为难地说,“我走不了啊,这炉续元丹需要人守着的,炼出?来就要赶快送到天兵部,可不能出?茬子。”
旭鹰略松了手?:“那你们?这儿可还有谁能治人?!微与中了蝎毒,现在发烧了。”
炎晖惊讶了:“啊!微与师妹发烧了?那……让以观去吧!他的治疗术突飞猛进,应该治得下来。”
旭鹰想也没想便否了:“他不行!让他守炉子,你跟我去!”
炎晖:“可师弟还不会炼丹呀。”
他只当旭鹰不信以观的医术,解释道,“他眼?下主修的就是治疗,让他先试试手?,若实在不行我再?去。”
边说着,边从抽屉里取出?一瓶药来,“这是对?付蝎毒的毒虫丸,只要喂一颗就能暂时压住毒性。”
师妹正高烧中,旭鹰浪费不起时间,一把抓了药瓶,问:“以观在哪儿!”
炎晖:“估计在陪小顾。”
……
房间里,暖暖的烛光轻轻地摇。
以观帮孩子擦干小脚,盖上被子。小顾白日里玩累了,很快就迷迷糊糊起来。
养了这么久,那长期瘦小的脸蛋终于?白胖起来,肉乎乎的煞是可爱。
“砰——”房门?被一脚踹开?,刚要睡着的孩子陡然惊醒。
旭鹰冲进来,一把抓起以观就往外拉:“走!跟我救人!”
“呜哇——”
孩子顿时惊哭。这要是心疾未愈,怕要被这一脚踢门?当场吓死。
以观立即手?腕一翻,甩开?旭鹰,坐回床头将孩子搂住。
他轻声地安慰着:“不必惊慌,是咱们?之前见过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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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顾躲在他怀里,怯怯地打量了旭鹰几眼?,这才止了哭。
“这个?叔叔坏。”小顾撇着嘴说。
旭鹰正急着,懒得计较了:“好了好了,这娃娃也不哭了,你快跟我走。微与她发烧了!”
面具下的眉挑动了下。以观嘴角微勾,发出?一声轻笑:“师兄的警告我铭记于?心,万万不敢靠近微与师姐。”
旭鹰愣住。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搁这儿记仇呢!
以观说着话,抬袖为孩子拭去眼?泪,重新为小顾盖好被子。
因见他慢条斯理的,旭鹰急得要跳脚:“此一时彼一时,你一个?学医的,不知?道人命关天么!”
以观他吹了灯。
屋里霎时暗了下去,唯有透过窗户的一点?月光白晃晃地映在地板上。
这是要睡了?
旭鹰这胸口快要气?炸,换平日里他早动手?揍了,奈何对?方是医者?。
他咬咬牙,暂且按下脾气?:“算我嘴臭行了吧,我、我……”
话没说完,便听得以观轻声对?孩子道:“坏叔叔也说了,人命关天,我恐怕得出?山几日。”
孩子抓着被角,声音还带着哭腔:“可是我怕……”
“你不是说你要做男子汉么,男子汉可不能胆小。喏,这是叔叔做的鲁班锁,等你把它拆开?,叔叔就回来了。”
小顾捏着鲁班锁,艰难地点?了点?头:“嗯,救人要紧。”
“炎晖叔叔在丹房,你若睡醒了就去找他。”
“嗯,我会勇敢的!”小顾颤抖着声音道。
交代完了这些,以观径直出?了门?。旭鹰呆在原地,还有点?懵。
“师兄何以还愣着,不着急走?”
听听,刚刚对?孩子温言细语,眨眼?对?他这个?师兄一点?儿都不尊重。
还有心情耍他?!
因是有求于?人,旭鹰什么脾气?也发不出?来,当即带着以观就飞回了崇吾山。
“师妹!”
他火急火燎的,刚落地就一路喊过去。房间里冲出?只大猫,焦急地带着二人返回。
屋里静悄悄的,微与趴在床上,起初是什么姿势现在就还是什么姿势,可见中途并未醒来过了。
屋里飘着淡淡的血腥味,还有轻微的毒素气?息。
以观上前探了探额头,摸到一堆炭似的。
“先把毒虫丹喂了。”
旭鹰忙把丹药塞进她嘴里,试了几次师妹都咽不下去,便急慌了:“她吞不了啊!”
“我来。”
旭鹰退后,以观坐到床边,伸出?一手?掐住微与的下颌,往上微微一抬,另一手?在她颌下方轻轻一点?。
喉咙便出?现了吞咽的动作,终于?,她将丹药咽下去了。
吃了吃了!旭鹰悬吊着的一颗心总算稍稍放下。
以观大致看了看她背上的伤,眉头轻锁:“我要为她施法疗伤,需耗时半个?时辰,在此期间切勿打扰我。”
旭鹰惊讶:“啊,半个?时辰?这么久?”
以观:“我修为尚低,自然快不了。若师兄觉得太慢,大可另请高明。”
旭鹰忙摆手?:“好好好我又嘴臭,你赶紧开?始吧。”说罢踢了踢小柔,带着它一起退了出?去。
房中又安静下去,只剩医者?和昏迷中的病患。
桌上的明珠与窗外的月光发着莹白的光,将那血淋淋的后背照得十分?显眼?。
忆樺
明显是鞭痕。倒是怪了,谁能将她伤成这样?
源源不断的灵力从他指尖流出?,渡入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处。
床上的人一直未醒,不过在他的医治下,发乌的嘴唇渐渐恢复了血色。
“菁菁……”昏睡中,她嘴唇微动,喃喃说着什么。
以观手?指一颤,中断了法术。
他将耳朵贴近,等了片刻,却?再?未听到微与的喃喃呓语。
她刚才似乎在喊谁的名字,只是他专注于?疗伤,并未听清。
以观顺势停下来稍作休息。
面具盖在他的脸上,掩盖住他额头密集的汗。微与这伤不轻,他虽能医治,却?着实费神。
他就这样坐着休息了片刻,胸中气?息一直不大顺。
月光穿过窗户,落在床头,将什么东西照得银光闪闪?
以观微触眉头看了过去。
微与手?握成拳,掌心紧紧地捏着什么东西。她的手?掌不大且又纤细,没能将那东西包完,便有铜钱大小的一块露了出?来。
果然是个?银锁么?
以观盯着那银白的东西愣了一愣,倒也没盯多久,他便收回眼?神,于?一屋寂静中兀自摇了摇头。
太像了,也太巧了,但不是的……不可能是的……
短暂的休息过后,他继续为微与疗伤。
旭鹰和大猫在外头等了半个?时辰,一会儿这个?姿势,一会儿那个?姿势,把坐立不安展现得淋漓尽致。
天快亮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怎么样?”旭鹰着急忙慌地迎上去。
“她是如何伤成这样的?”以观问。
旭鹰:“这你少管。”
被他抽的,这能说?就怕传出?去被人越编越歪,坏他的名声。
以观轻皱眉头,也就不问:“师姐既已脱险,那就请师兄送我回去吧。”
旭鹰把肩膀一耸:“这可不行。我师妹这伤还得反复受,你得一直留在这儿。”
“反复受?”以观诧异了,“是受刑还是……”
“不该问的别问,你只管每天过来把伤治好就是。”
这只赖皮鹰还好意思不高兴。以观耐着性子,道:“小顾还在等我。”
旭鹰嬉皮笑脸:“那我管不着。要不你走回去吧。”
以观眸光发凉。
他尚未习得御器术,乐游山距离此处两百里。走回去?岂非刁难人。
他呵笑了声:“可我记得师兄说过,严禁我与师姐来往。”
旭鹰:“对?啊,我给你准备个?房间,你就待里边儿,哪儿也别去。该你治伤了,我就喊你出?来,确保你不会和我师妹搭上话。等她锻体有了成效,你再?回乐游去。”
以观:“锻体?”
这么一大段话,他就精准地抓到这个?,气?人不气?人!
旭鹰惊见说漏了嘴,含含糊糊道:“哎呀跟你说不懂,少问!”
以观一时没有接话,似是略有思索。片刻后,他失笑道:“旁人的私事?,我无心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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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要我留下也行。听闻崇吾山珍惜典籍藏了少,还请师兄都给我送到房间来,我也好打发打发时间。”
旭鹰:“啧,这你都知?道啊。”
那些典籍记载了好些密法和上古故事?,一些孤本连天界都未必有。
把以观困在这里确有些不厚道,给他些书打发时间,倒也合理。
就这么说定?了。他给以观找了个?离师妹房间最远的房,把一大堆书给他送去。而后,才紧赶慢赶地回去找师妹。
岳芷林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小柔跳上|床非要跟她蹭蹭。
她被蹭得晃晃悠悠,差点?栽在床上,无奈揉着猫毛笑道:“我伤得很严重吗?看把你吓成这样。”
大猫很想回她一句——你知?道就好!
后背的皮肉初步愈合,但结出?的疤还很软,她稍微一动便痛得很。好在毒素似乎已清除干净,她感觉好多了。
“师妹!”
门?突然打开?,旭鹰出?现在门?口,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她走过来。
“师……”
一句“师兄”还没叫完,突然就有一双手?臂将她抱住。
岳芷林:“???”
第二十八章锻体之痛二
旭鹰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吓死我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我连夜去乐游山要了瓶毒虫丸,才?把蝎毒给你压下去。”
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吓出这副崩溃样,叫她好一阵懵。
岳芷林推开师兄,见他涕泪横流的,噗嗤笑起来:“师兄好歹也是近万岁的神仙了,怎么还哭得跟三岁小儿似的。”
“没良心,还?嘲笑我!”旭鹰猛一吸鼻涕,撇开头?不看她。
说他像小?孩儿,他还?真像小?孩儿。
岳芷林眼尾弯弯:“好好好,我不说了。师兄帮我弄了丹药来,又为我疗了伤,师妹我实在感激不尽呀。”
旭鹰盯着门外,眼睛并不直视她:“小?事一桩,不必再提。”
岳芷林下了床去,活动活动筋骨:“那咱们休息半日,再接着抽!”
旭鹰:“……”
师妹可真是勇往直前,生死不惧啊。这后背的伤都还?没好完,就催促着再挨一鞭,实乃勇士。
他原本很是怀疑师妹这性情不适合火系,如今看来,那骨子里分明火辣得很嘛。
岳芷林其实有一点心急了。
在挨抽的那一下,她就感觉到了体内灵力荡漾的微波。可惜她很快就晕倒了,没能进一步地感受。
灵力是会自主护体的,但由于她修为低下,她的灵力就好像在半睡半醒中,等反应过来时,皮已开肉已绽。
她急切地想再抓住一点要领,尽管背上?还?痛着,她也想立刻挨一鞭子。
旭鹰可不肯:“那个……你让我休息休息,治疗术用久了挺累的。”
岳芷林:“哦。”
准确的说,是以?观挺累的。
从他泛白的嘴唇可以?窥见,以?他现在的修为治疗这么重的伤其实有点难为他了,一个不小?心自己便?要反受内伤。
但以?观留在了崇吾,没多问,也没多说。大抵,是顾念着两?山情义。
就冲这个,旭鹰觉得,可以?稍稍的原谅一点他先前的嘲讽。
这一天的下午,旭鹰在师妹一再的催促下抽出了第二鞭。
出鞭之前岳芷林就吞了毒虫丸,可剧痛袭来时,她依然受不住,昏死过去。
自然又是以?观来疗的伤,一疗完伤他就离开。此?事天知地知,旭鹰知,小?柔知,唯独她不知。
这一次的伤依然很严重。岳芷林趴在床上?昏睡了许久,背上?的旧鞭伤在今日这鞭的勾扯下,又裂开了。
血肉模糊的,光是看着都很痛。
毒虫丸只?能起?到压制毒性,避免伤及根本的作用,并不能让她少几分痛楚。故而她这次晕厥中,又发了烧。
凌虚仙翁说的是一天抽十鞭,可一连三天,岳芷林都是一鞭就烧,这废柴之名?越坐越实。
到第四天,她挺到了第二鞭才?晕。
醒来,背后痛得如千刀万剐。这一次的治疗效果欠佳,勉勉强强帮她挺了过去而已。
岳芷林咬着牙下了床,想端水来喝,一伸手臂却牵动了背后的伤,疼得指尖颤抖。
“铛”,杯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嘶啊……”额上?虚汗密密,她疼得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旧伤未愈便?叠新伤,她这后背无一块好皮,自然这般折磨人。
“怎的不喊我!”旭鹰大步从外头?进来,埋怨着给她倒了杯水。
岳芷林顶着满头?大汗,咕噜咕噜把水喝了,那口干舌燥才?稍得缓解。
“师兄,你怎的越治越敷衍了。原先还?能帮我结痂,现在只?管不流血就成。”
她皱眉问道。
旭鹰皱着眉头?,脸色有些僵硬:“……你当你这好治!?我本就不擅长治疗,每次治你都累得我虚脱。”
摆摆手,撂了挑子,“治不动了治不动了,休息两?天再说。”
岳芷林:“哦?”
她打量着旭鹰,“可我看师兄这气色挺好的呀,哪儿累了。”
旭鹰颇不耐烦:“嘁,我虚不虚的还?能叫你看出来?能治你就不错了,还?嫌弃。”
“……”岳芷林又趴回?去。
休息两?天就休息两?天吧。其实,留着这些伤持续刺激躯体,也算是锻体的一个过程。
旭鹰说要休息的这两?日,她便?都在修炼,试图自疗。
但师尊也说了,这伤是难以?自愈的,故而她养了两?天收效甚微,只?是感觉痛楚稍减,能下床走动走动罢了。
岳芷林坐到镜前,照了照自己,惊见自己那气色竟差得跟鬼似的,头?发乱得能当鸟窝了。
可她的手抬不高,一抬便?会扯得后背痛,便?只?能草草将头?发梳顺,绑起?来搭在胸前。
房中的花瓶里有一束红花,捏碎了,沾上?花汁涂在唇和脸颊上?。
这下添了几分气色,才?勉强不像个鬼。
“走吧,小?柔,我们出去透透气。”
刚打开门,凉风夹着雪片就扑在脸上?。因着这几日身子虚,受不得冷,她顿时打了个哆嗦,忙又退回?来,披了件披风。
这个时候天已昏暗,圆月初升。积雪的崇吾山白茫茫一片,天地寂静。
这不是个散步的好时候,可她实在想出去透透气。
四处是雪,无处可去,岳芷林只?好带着小?柔漫无目的地在走廊里活动腿脚。背上?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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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她的走动,依然摩擦得有些痛。
走了没一会儿,她实在撑不住,心生退意。
正要打道回?府接着趴床,转身的那一刻,她的脚步却倏尔一顿。
“那个房间……是不是亮着灯?”
小?柔点了点头?。
原来不是她看错,走廊尽头?的房间确实有灯亮着。
岳芷林朝那边走去,心头?诧异。
这些日子旭鹰抽她鞭子抽得心情不好,一得空便?偷师尊的酒喝,这会儿估计正醉在哪棵树上?。
那房间里的,定不是旭鹰。
距离那房间两?三丈远时,她停下脚步,俯在大猫耳边说了什么。
大猫了然,跳过走廊栏杆,放轻脚步往别处去了。
大猫消失在夜色中没一会儿,岳芷林提步继续往前走。
陈旧的木板被踩得微微作响。还?剩几步走到房门时,那屋里的烛光突然熄灭。
不过她还?是抬起?手,“砰砰砰——”敲响了门。
屋里没有动静。
灭了灯,大抵就没想回?应。
怪了,这崇吾山如此?难上?,难不成还?来了偷儿?
她掌心朝上?,果断燃起?一把掌心火击在门上?。然她身体本就虚弱,这一下动了法力,顿时感觉头?重脚轻。
好在门后的木栓立即就被击断,她紧接一掌将门拍开……
岳芷林站在门口缓了下头?晕,才?进了门去。
屋里一个人影正往窗口靠,可他刚挪过去,却又立即顿住脚步。
窗纸上?映着一道兽影。
是大猫守在那边,堵了窗户这条退路。
岳芷林慢悠悠走进来,将掌心火一扔,点燃桌上?的油灯。
那道颀长的身影,便?被烛火照亮。
“以?观师弟?”
豆大的火跳跃着,她还?是看不大清楚屋里的样子,不过那站在窗边的人,面上?带着的那副皓白面具,她却一眼看清了。
以?观收回?脚步:“师姐何以?这般堵我?”
“那你又为何要躲?”
以?观满身泰然,走回?来,轻笑了声?:“那,就要问你师兄了。”
一说旭鹰,岳芷林就懂了。她这师兄提醒过许多次,两?个尘缘未尽的人不要搅和到一起?。
扫去困惑后,她随手拾起?桌上?的丹药瓶子,失笑道:“我这些天一直感觉不对劲——我那师兄单修火系,如何治得了我的伤。”
她摇了摇瓶子,听得里面的丹药已经不多了,轻有一笑,“原来如此?。这几日多谢师弟,叫你受累了,丹药都吃得见了底。”
以?观没应话,只?是走到桌边拾起?一本书,翻到其中一页递给她。
岳芷林:“这是?”
“这是麒麟密法,不属五行法术,对你或许有用。”
这书卷看起?来很是泛黄破旧,想必年?头?不小?。
岳芷林仔细地读了一遍,见这上?面写着一种叫幻生鳞的功法。这功法若能练成,躯体便?如上?了一层鳞甲,能抵挡些许伤害。
只?不过,这功法不算厉害,很容易被击破。但好就好在,它对修炼境界并无要求,人仙也能练练。
岳芷林看看这满桌子的书,又看看以?观:“师弟这些书都是哪儿来的?”
“是你崇吾的藏书。”
“……”崇吾的藏书叫乐游的人翻出好东西了?
她无奈地笑了笑,“师弟专程帮我找的?”
面具下,以?观的神色瞧不清,但听他的口吻,并不显得热情:“不过是想早点回?去。”
她若炼成了幻生鳞,也就不再需要他的治疗了。听听,人家也是一点不想与她沾染呢。
岳芷林心里想着,这幻生鳞虽容易破,可也能帮她实现一些缓冲,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鞭就晕。
届时能承受每日十鞭,她才?能好好地感受体力灵力的涌动,尽早达成锻体。
以?观找出来的这个,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多谢。”
她将书收下,莞尔道,“那我可得抓紧时间练,好早些还?师弟自由。”
她对这个师弟谈不上?什么好感,但这份儿情总还?是要领的。
岳芷林说罢,招呼上?小?柔就走了。
窗纸上?的兽影消失,门口走廊里灌进来冰凉的风。断裂的木栓掉在地上?,飘出一股烧焦味儿。
“咳咳……”以?观叹了两?声?,上?去合上?门,抬了条板凳堵着。
回?到桌旁,吃下仅剩的两?粒丹药,他仍感觉胸口隐隐闷痛。连着两?日倾尽全力为她疗伤,自己反受了内伤。以?至于这冷风一吹,都能让他难受。
因出来得急,只?带了这一瓶补气的丹药,眼下显然是不够了。明日只?怕要让旭鹰跑一趟乐游,多取几瓶过来。
他身体疲乏,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不得不坐回?床上?调理内息。
“砰!”
刚开始运气,堵好的门又被撞开了。
以?观陡然睁开眼,见门口竟站着那只?长相凶狠的狰。
它嘴里叼着个篮子进了来。
这只?大猫径直走到他面前,把篮子搁到床沿,动作轻轻的。
以?观垂下眼眸,细瞧,见那篮子里放着许多瓶瓶罐罐,竟都是些丹药。
看瓶子的样式,应是出自乐游山。都是微与师姐从师尊那里薅来的?
以?观无声?地笑了下,从中选了两?瓶凝气丹,一瓶滋养丸:“你主子有心了,剩下的拿回?去吧。”
第二十九章锻体之痛三
在走?廊尽头的?房间发现以观师弟这件事,岳芷林一直没跟旭鹰说。就怕旭鹰大惊小怪,阴阳怪气?,使?得?大家尴尬。
这日一早,她又到洞中挨鞭子。旭鹰依然不情不愿,半晌不肯挥下去。
她便笑道:“师兄你尽管打,我保证这鞭不晕。”
旭鹰白她一眼:“你当我三岁小孩儿?你哪次没晕,哪次没有中毒发烧?”
岳芷林:“那咱们打个赌?”
旭鹰:“赌什么?”
岳芷林笑?眯眯地说:“我若不晕,便算你输,你就……你就帮我办件事。至于什么事,嗯……我一时还没想到。”
旭鹰嘁了声:“就你这能耐,竟敢把赌什么都想好了。行啊,你要是没晕,我帮你个忙。那你要是晕了呢?”
岳芷林:“我不会晕的?。而且,我要挨满十?鞭。”
旭鹰被她这狂言逗笑?了:“不得?了,好大的?口气?!那你要是真晕了呢?”
岳芷林:“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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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了,这么惨了,你还跟我计较?”
旭鹰又白她一眼,没好气?道?:“耍无赖是师兄我的?专长,你就不要学?了!”
哟,他还知?道?自己挺会耍无赖的?。
岳芷林:“那好,我若晕了,我天天给你做鱼烤兔子?。待会儿那一鞭子?,你可得?使?劲儿抽,不然可没得?吃。”
旭鹰活动活动筋骨:“师妹,是你非要赌的?,这一次我可要对不住了。”
岳芷林在地上坐好:“来吧!”
旭鹰:“看鞭!”
这一鞭子?猛打下去,照旧在她背后留下血红一片。可这片血红却与先前略有不同,它?……伤口很浅?
旭鹰怀疑自己看错,走?近了细看两?眼——没错,他分明加了力道?,可这一鞭子?下去,却不如昨日的?伤害高。
他眼睛都惊大了:“怎么回事?!”
岳芷林:“师兄抽完十?鞭看看?”
听得?她突然开腔,旭鹰又吓一跳,师妹居然还清醒着?
难道?是锻体出了效果?
他把心一横,接连又抽九鞭。道?道?鞭伤都不及先前深,师妹竟然一直没有晕过去。
岳芷林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
背后虽然很痛,但在可承受的?范围内。蝎尾鞭的?毒减少了侵入,她虽感觉发晕,但还不至于晕倒。
“到底什么情况!?”旭鹰一脸傻样。
“是幻生鳞。”
“什么幻生鳞!?”
岳芷林扭过头,看着震惊的?旭鹰。
她的?脸色微微发白,但她的?眼睛很有精神,隐含着笑?意。
“是师弟从典籍上找到的?麒麟密法。”
旭鹰:“师弟?什么师弟?哪儿来的?师弟?”
“以观师弟啊。”
旭鹰的?脸瞬间僵成了石头。他每天演得?那么辛苦,又是何必。
合着给他挖坑等他跳呢!
过分!
旭鹰牙齿磨得?咔咔响,怒哼一声,丢下鞭子?跑出去吹冷风了。
岳芷林:“……喂!”今天不负责把她扛回去了吗?外?面?雪好深的?呀!
她这一次受鞭打,清晰地感受到灵力在体内涌动的?那破茧般的?力量,但实在难以具象来说。
这一次的?疗伤比往日都耗费时间,毕竟一下子?新增十?条伤。
疗伤持续了近两?个时辰,直到以观难以为继,唇色白得?纸似的?。
他收手起身,起身时踉跄一步险些没有站稳。
岳芷林连忙伸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回床沿坐着。
她提起口气?,由衷道?了句谢:“辛苦师弟了。明天,你就不必受这份儿累了。”
以观缓得?片刻,扭过头来看她,对她的?话似是有些诧异。
岳芷林的?脸还煞白着,虽经过了治疗,她却依然浑身虚汗。背上的?伤连痂都还没有结,但她似乎精神很好。
“这次我没晕,也没发烧,说明锻体初见成效,即使?没有得?到医治,我也不会再有性命之忧。我想,若要效果来得?更快些,便不该再接受治疗。”
只有破釜沉舟,尽最大努力去为难自己,这锻体才?能早已日完成。
以观注视着她,隐隐皱了眉头。
他是打算走?的?,但没想这么早走?。乐游那边他已写了飞信回去,小顾是个好孩子?,已跟炎晖日渐混熟。
只是他刚做好在崇吾再待个把月的?准备,微与倒先开口放他走?了。
屋中的?血腥味经久不散。这么早断绝治疗,过于凶险了。
“这伤不好捱。”他说。
岳芷林淡淡一笑?:“这算什么,不好捱的?还在后头。”
以后,她还要经过一步地仙的?考验,那过程必定比这鞭子?抽还要凶险。届时,也许并没有一个人能帮她托底,她该早点习惯走?独木桥的?艰难才?对。
以观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两?种味道?,一是无奈,二是洒脱。
他心中便了然了:“师姐无所畏惧,令人钦佩。”
“彼此彼此。”
她浅浅一笑?,“明明给我治伤会反伤自己,师弟却绝口不提。这年头,好人可未必有好报。”
她说完这话,没忍住轻咳了两?声。
以观起身,去倒了两?杯水,自己饮了一杯,递给她一杯。
放下空杯,他才?徐徐回应道?:“我不求好报。”
岳芷林:“哦?那是怕我出了事,仙翁回来不好交差?”
只要不涉及大是大非,那小老头定是一味偏向着她的?。
以观似乎是不爱笑?的?人,听得?这句,他嘴角微勾,笑?出了声。
“师姐当软便软,当硬则硬,既能赢得?他人喜欢,又很能令他人佩服。这一点,师弟我望尘莫及。我与你不同,我只喜欢埋头做自己的?事——你是我的?第一个病人,机会难得?,我想练练手。”
岳芷林:“……”
这么听起来,他也没亏。那她方才?的?那一丝丝感激,似乎是白生了。
“能做师弟第一个病人,那真是我的?荣幸。但不管怎么说,我都该谢谢你。也……”她瞄了眼以观背后的?琴,“祝师弟早日达成心愿吧。”
以观沉默了两?息:“借你吉言。”
其实,岳芷林对这个师弟难说不好奇。是什么样深刻而难忘的?过去,令他嘴上说着“送不出去”,却又亲手斫琴,终日背负呢。
她依稀记得?,当初她的?琴坏掉的?时候,有一个男人说会为她亲手斫一把,刻上她喜欢的?花鸟图。
可,后来那个男人终究与她陌路。眼下,估计已另娶新欢,过起崭新的?日子?。说不定,又准备当爹了呢。
她想,她对以观没什么好感或许还有一个原因——他总会在不经意间,让她想起那个叫宋豫川的?男人。
短暂的?失神,她很快笑?了笑?。
以观帮了她很大的?忙,岳芷林不是不知?礼的?人:“今晚我做一桌酒菜,谢过师弟多日的?照顾。明日,师弟再回乐游吧。”
以观点了点头。
师姐既下定决心要自己面?对那伤,他自然明日就走?。他没坚持留下,只是看着微与那背后一点都不轻的?伤,眉头不由深皱起来。
想婉拒了酒菜,却又觉不近人情。且,那好似家乡的?菜肴味道?,他实在怀念。
“师姐身上有伤,不宜劳累,不如我来打下手。”
“也好。”
她身上有伤,可不方便爬高爬低的?,自然需要个帮手。然旭鹰备受打击,定然又去哪棵树上喝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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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就只有以观能搭把手。
黄昏时分,雪停风止,金红绚丽的?晚霞又挂上了天边。岳芷林披上斗篷,和以观一起进了后山林子?。
受仙泽滋养,林子?里一年四季都长满灵果,即使?冬天也不愁无菜下锅。只可惜河水结了冰,不然还要让小柔抓两?条鱼,煎一条,炖一条。
以观提的?篮子?很快就装满了。
岳芷林继续往里走?,还想找找有没有蘑菇长出来。
林地里雪不深,也就没脚背罢了。她在前头走?,以观在后头跟,两?个人身体都有些不适,便走?得?慢腾腾的?。
他们默契的?并无什么交流,客气?又疏远,林间只闻嘎吱嘎吱的?脚步声。
红色的?果子?压弯细细的?枝条,再有雪压着便垂得?低低,伸手就能够到。
以观摘了一个吃。
先前尝过微与用这果子?做的?汤,味道?酸甜可口,还能小补灵力。依稀记得?,叫做“长春果”。
他近来耗损巨大,顺手摘了三?个吃着。
这灵果确实补灵气?,第二个吃完便觉腹中微热,第三?个吃完便觉浑身也都热起来了。
只是,这种热并不怎的?舒服。
以观渐渐顿住了脚步,觉得?连头脑也热得?不怎清明。他晃了晃脑子?,抬头,望见前方那一抹倩影。
不知?为何,视线略微模糊,前方那道?身影竟好似裹了一层光。
以观恍恍惚惚,如入了梦中。他提起脚步,像追逐萤火的?飞蛾,往前追去。
这道?背影……这道?背影……
他想起那年瑞雪铺了满城,阿月在院子?里堆雪人,开心地朝他转过身。
“豫川,快过来看!”
阿月……阿月?!
岳芷林找了一圈儿,实在没找到蘑菇,只好作罢。天边太阳落了山,这林子?里光线不好,她的?眼睛就快看不清楚了。
她转回身,正要招呼以观打道?回府,对面?一道?人影就朝她扑来。
将她紧紧地抱住……
安静走?在旁边的?小柔琉璃眼珠一瞪,惊呆了。
岳芷林被抱了个懵,鼻子?险些被他肩膀撞平。
“嘶……”她的?背,好痛!
对方身上似有些灼热,双臂用力收缩,将她紧紧地箍在怀里。背后刚结出的?软痂在挤压之下,顿时撕裂。
她的?这一点懵,很快被剧痛赶走?。
岳芷林忙用两?手去推,对方却抱得?很紧。灼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脖颈上,说不出的?焦躁味道?。
“对不起……别推开我……”对方本就沙哑的?声音,这会儿听起来更加的?哑,带着一股子?难言的?,好似卑微的?味道?。
阿月……他要如何才?能取得?阿月的?原谅?
“阿——”
岳芷林痛得?眼冒晶星,一急,掌心火直击在以观肩上。他的?话,戛然而止。
以观不防,突然被她击退数步。他跌坐在雪地里,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肩。
那肩上一片焦黑,焦黑底下是被她无情灼伤的?皮肉。
半晌,他如一块石头,一动不动。
岳芷林忍受着背后的?剧痛,趴在小柔身上,倒抽了几口凉气?。
怎么回事,师弟中了邪不成!
许久,以观晃了晃头,扭过头来看着她。他微张着嘴,呼吸急促,如一只脱水的?鱼。
岳芷林瞧不清对方眼中的?神色,更看不清面?具后的?表情。但,能从他微红的?耳廓看出几分端倪。
他不太对劲。
以观跌坐在地上,冰凉的?雪让他清醒了几分。他狼狈地爬起来,手足无措地望着对面?的?女子?。
不是阿月。
也不是梦。
他刚才?,何以会神志不清。
“师姐,我……是我唐突了……我……”他捂着肩头的?伤,一步步往后退,嘴里实在解释不出来什么令人信服的?话。
岳芷林没吭声,也没发飙,只是错愕的?看着他。看着他踉跄后退着,对她交手作礼,逃似的?消失在了雪地里。
他是哪儿不对劲?突然将她抱住,如此的?行径虽十?分无礼,可看他的?反应却又实在不像个登徒子?。
倒像是魔怔了。
篮子?摔在地上,食材滚落满地,小柔一个个去捡回篮子?。
岳芷林实在痛得?难受,骑在大猫背上半天没缓过来,全然没有心情去思考以观师弟哪儿出了问题。
大猫驮着她往回走?,走?着走?着脚步忽而顿住。
“怎么了?”
小柔埋下头,对着什么东西轻轻地嗅。
她低头一瞧,见是个啃了一大半的?果子?,看皮色大小,应该是长春果来着。
岳芷林忽然懂了什么,拍拍大猫:“往前走?,再找找。”
这一找不打紧,又找到两?个果核。
她记得?旭鹰说过——名字里带“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换言之,若吃多了它?,会令人产生世俗男女间的?欲念。
岳芷林:“……”
他果然是魔怔了。
岳芷林无奈地笑?了笑?。
现在她看出来了,以观师弟的?凡尘执念是对一个女子?的?执念,许是他的?妻子??心头好?
听他方才?含糊不清的?话……两?人之间似乎有着不可调和,又无法挽回的?矛盾。
啧啧,真是令人唏嘘。
这晚的?饭菜看来是不必做了,以观必定心情复杂,暂时不会想面?对她的?。
岳芷林失笑?,揉揉大猫粗糙的?毛。
天似乎又有一轮雪要下,小柔赶紧带着她往回走?。
“我跟这位师弟啊,还真是八字不合,命里犯冲,回回碰到一起都要闹出点不愉快。你说是吧。”
小柔喘喘鼻子?,表示认同。
第三十章痛失挚爱
背后?的伤又裂了,岳芷林不得不再休息几天。
以观是第二天走的。把他送回?去后?,旭鹰可算是松了口气?。
“喏。”刚从乐游回?来,他就把一堆瓶瓶罐罐丢在桌上。
“哪来的?”
“还能哪儿来的,以观给的呗。那小子说,用了你不少丹药,双倍还你。”
旭鹰细数着这?些瓶瓶罐罐,“瞅瞅,这?还多了两瓶增涨丸。所谓‘增涨丸’,顾名思义就是涨灵力的……这?玩意?儿可不多得,定是师叔给他的好东西,他居然转手就给了你。啧啧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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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芷林照单全收。
以观大约是想赔罪。但,她既知那是长春果惹出来的,便并?不大在意?他那一时的无礼。
她当即吃了一颗增涨丸,立时感觉体内灵力充盈起来。这?丸子很是不错,比上次那山晶石炼制的丹药更涨灵力呢。
这?些日子以来,她吃下?去的灵力丸子不少,正常情况下?修为应该高涨才对。
然她吃下?去的灵力都要被战神分走一半,故而却是“暴殄天物”,无底洞似的,吃了许多好丸子却并?没有明显的长进。
她如此“废物”,旭鹰已被迫习惯,很少再为此对她黑脸。
补充了灵力后?,伤口的愈合速度加快。三天之?后?,她的伤终于结了硬痂。
岳芷林想继续锻体来着,可旭鹰说什么都不肯,非要她这?疤掉了才行。
“咱这?儿没大夫,你再迫切也?要有个?度。”他不高不兴,这?样说道。
岳芷林拗不过?他,只得暂时停了锻体,在双霞洞中平平淡淡地修炼了七八天。得益于灵力的增长,硬痂逐步脱落,后?背痒得她真想叫小柔用爪子狠狠挠几下?。
这?日,结束一天的修炼,站在洞口伸懒腰,她耳朵一动,听得宁静的崇吾山上传出了争吵声。
懒腰一顿。
听声音,是旭鹰在跟谁斗嘴?
“你出去了又能咋样,还不是灰溜溜回?来啦哈哈哈……”
“你若想笑尽管到别处笑去,别在我?耳边讨人嫌。”
岳芷林听出来了,这?是松鹤的声音。她快步走过?去,果然见一白衣赤冠的男子站在桥头。
旭鹰杵在松鹤对面,即便她眼睛不好,也?能瞧见他笑出来的八颗牙。
贱兮兮的。
松鹤已没个?好脸色,这?厮却还嬉皮笑脸:“我?就要在你面前笑,哈哈哈哈哈……嘿嘿嘿嘿嘿……”
松鹤烦得瞪他。
岳芷林微皱了眉头,暗觉怪异——一向平和的松鹤师兄,看起来似乎心绪不佳。
旭鹰不光要笑,还要往松鹤耳朵边凑:“嘻嘻嘻嘻嘻……呵呵呵呵呵……”
松鹤终于忍耐不了,将?竹笛那么一扫,送他脑袋飞跃峡谷。
脑袋:“死?王八——”
好了,世界清静了。
旭鹰师兄在惹恼松鹤这?件事上,似乎颇有经验,并?且勇于面对后?果。
“师兄?”
松鹤听到她的声音,回?头,慢悠悠下?了桥来:“师妹?”
他的嘴角挂着浅浅笑意?,“看师妹气?色不佳,近来可是欠安?”
听这?口吻,观这?神色,却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味道。
“都好着呢。只是锻体不易,受了些伤,这?几日正歇着。”她回?道,“师兄的气?色瞧着也?不好,怎么了?”
松鹤淡然一笑,未答她的话:“锻体自然不易,师妹不必心急。”
岳芷林:“师兄不是找火精除邪祟去了么,为何又回?来了?”
松鹤:“遇上些事,不便与师妹详说。这?不,师尊命我?回?来修身养性。”
他边说着,边以竹笛指指云雾盘绕的半山腰,“喏,我?又要进那亭子里呆着了。”
说罢,不再与她闲聊,这?就化作白鹤一只,扇动翅膀往半山飞去。
岳芷林目送白鹤飞入云海。她虽仍不明就里,却已察觉出松鹤怕是遇上了什么的麻烦。
心中正奇怪着,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将?她吓了一跳。
“你就是凌虚仙翁新收的徒弟?”
她转回?身,见三步之?外站着一位妃色华服的仙子。这?位仙子,头戴珠翠,脚踩锦靴,好个?花容月貌之?姿。
打眼一瞧,便知身份不简单。
岳芷林没敢多打量,忙抱手见礼:“在下?微与。敢问仙子是?”
那女子朝她走来,斜斜睨她一眼:“我?看也?不怎么样嘛。”
岳芷林暗暗皱了眉头。
待走近了,女子忽然将?手伸到她灵台处,短暂一探,接着便是一声不加掩饰的讥笑:“我?的天,修为如此之?低,竟是个?凡人?!”
岳芷林没料到来者不善,一时僵硬了嘴角。她不动声色地睇了眼小柔,怒气?涌起的小柔心不甘情不愿地缩回?它的尖牙。
对方一看便知是个?高贵的身份,出口无礼,可见连凌虚仙翁她也?未必放在眼里。
这?样的人,她又怎么惹得起。
“在下?资质浅陋,让仙子见笑了。”
那仙子在她身边绕了个?圈儿,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尽是挑剔。就这?么似白眼儿非白眼儿地打量了她半晌,不屑地发出一声呵笑:“嘁,当初不肯收我?做徒弟,眼下?却宁愿收这?么个?废物。可叫我?真是想不通呢。”
岳芷林没吭声。
“哟,这?只是狰吧,丑不拉几的。”
小柔不高兴地偏开了脑袋。
岳芷林轻轻皱了下?眉,嘴角轻勾,道:“咱们要丑也?是在自家丑,不曾出去碍谁的眼。更何况,我?的狰我?不觉得丑,不过?是面相?凶了些罢了,其性子却实?在是温柔。这?世上多的是‘表里不一’,我?想,这?也?不能算是它的罪过?。”
那仙子把脸色一沉:“你这?话好生阴阳怪气?的,挖苦我??”
岳芷林把头低下?:“仙子想到哪儿去了,在下?不过?有事说事。”
那仙子却愣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嘲讽,当即扬起手来就要扇她——
旭鹰的脑袋就在这?时候飞回?来了。
“又来这?招,这?死?王八来不腻啊!”旭鹰扶正自己的头,叨叨着朝她走过?来。
没走几步,瞧见那仙子在此,立即脚步一顿,“你还没走?”
碧语冷哼一声,收了手:“随便逛逛不可以么。怎么的,这?就是你崇吾待客之?道?”
旭鹰懒懒散散走过?来:“我?崇吾怎么你了?茶也?请你喝了,道谢的话也?说了,难道还要跪下?给你磕个?头?”
碧语一张脸气?鼓鼓的,伸出玉手指着岳芷林:“她,她一个?低贱的凡人,竟敢对我?阴阳怪气?!”
旭鹰瞄了眼师妹,笑了:“哟呵,我?师妹没事儿惹你干嘛,她抽风啊。她都不认识你。”
碧语气?急败坏,把脚一跺:“你!”
旭鹰耸耸肩:“不必问,定是你先惹了她。”
碧语哪受过?这?等冷待,指着旭鹰鼻子骂道:“你个?混账,竟敢这?么跟我?说话,就为了一个?修行的废物!”
尖锐的骂声听起来很是刺耳。
旭鹰的脸色沉了下?去,一扫平素嬉皮笑脸:“你再骂一个?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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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语仙子高抬下?巴:“你当我?不敢——她就是个?废——物——”
话音刚落,岳芷林瞪圆了眼——旭鹰竟然飞起一脚就给她踹去。
“去你|妈的!”
这?一脚可不轻,踹得那碧语仙子身子一歪,连头上的珠花都飞了出来。
她捂着自己被踹的腰,一脸不可置信地:“你!你!”舌头气?得打了结。
旭鹰冷喝一声:“还不快滚回?去跟你家公主?告状!什么玩意?儿,狗都没你会仗人势!”
碧语气?得脸红脖子粗,哪里还余半点?美貌,她狠狠地剜了岳芷林一眼:“等着瞧!”
说完就气?呼呼地飞往天上去了。
岳芷林大受震撼,目送那一抹妃色越飞越远。这?仙子脾气?不得了啊!
“……师兄?”
旭鹰冲她一笑:“没事儿,她滚了。”
“她身份不低吧,咱们能得罪么……”岳芷林担忧地说,“师兄何必动这?么大气?,你不也?说我?是废物。”
旭鹰:“哼!自家的废物只能自家骂,她算什么东西。”
岳芷林:“……”很感动,但也?有点?想撕他的嘴。
飞往天上的那一抹妃色很快消失不见。岳芷林才想起来问:“这?位仙子什么来头啊?”
旭鹰掸掸鞋上的灰:“她啊,她是天兵部某个?英烈的遗孤。天尊对她颇为照顾,曾经为她说项,想送到咱们这?儿来修行。你知道的,师尊最?嫌麻烦,就给回?绝了。”
原来如此。这?位碧语仙子看来是气?不过?凌虚仙翁宁肯收她这?个?凡人,也?不肯收她吧。
旭鹰:“后?来,天尊干脆把她送去给自己女儿作伴。公主?吃什么她吃什么,公主?穿什么她穿什么,公主?的师父也?是她的师父。这?么多年养尊处优下?来,她还真当自个?儿也?是个?公主?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脾气?这?么大。
岳芷林:“她不好好在天上享福,为何有空来咱们这?儿了?”
旭鹰:“嗐,这?不是装模作样地也?跑外头寻火精,恰巧撞上师尊和松鹤么。师尊一心寻找火精,便拜托她护送松鹤回?来。咱家那王八受伤了嘛。”
“受伤了?”
旭鹰耸耸眉毛:“那可不。”
难怪松鹤气?色很差。
岳芷林望着云雾缭绕的半山腰,那亭子的轮廓隐隐约约的。
“刚才松鹤师兄说,他在外头遇到点?麻烦,师尊命他回?来修身养性。”
旭鹰叹了口气?:“嗐,我?就说师尊让他出去是选错了人嘛。他那性子再怎么养,还是不如我?稳妥的嘛。”
稳妥?
旭鹰?
这?两个?词压根儿就不搭。
岳芷林听得差点?儿没笑出来。
松鹤师兄最?是符合她对仙人的想象,安闲自在,心如止水,与他说话如沐春风。
旭鹰却一脸认真,半点?不像开玩笑:“你别质疑我?。你也?别不信,他当年开的那场杀戒,可是把天尊都惊动了。”
岳芷林吃了一惊,一时没接上话。她合理怀疑旭鹰背后?编人坏话,可方才确实?见松鹤神色不对,眉宇间隐现一股戾气?,她又觉得此话未必是假。
“如何大开杀戒?”
旭鹰眨巴眨巴眼,看着她。
岳芷林:“你眼睛抽了?”
他吧唧吧唧嘴,揉揉肚子:“嘿嘿,肚子有些饿呀。”
岳芷林噗嗤一笑:“行,我?给做一桌菜,你还我?一个?旧故事。”
就这?么说定了,两人一起去后?山摘菜。没一会儿就装了满满一篮子,全是旭鹰爱吃的。
回?到厨房岳芷林就开始洗菜、切菜……
“现在可以讲了么?”她问。
窗外红霞漫天,飞鸟掠过?天际。
旭鹰抱臂坐在窗台上,把外头的光线挡了大半还不自知:“要是我?告诉你,咱们清新俊逸的松鹤啊,以前根本就是只‘凶鹤’,你可信?”
“有多凶?”
“咔嚓咔嚓”,她切着菜好奇地问。
“打架特别厉害,逮谁啄谁,比我?还爱找人单挑。”
“是么?看不出来呢。”
“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喜欢上了一个?丹鸟族的女子,性情才稍有收敛。”
岳芷林:“后?来呢?”
“丹鸟一族有条族规——女子不得外嫁。但同时,他们却并?不排斥外族女子嫁入丹鸟族。是以,两人这?段感情自然受到莫大的阻力,拉拉扯扯了上千年,最?后?他心爱的小丹鸟……”
“嘶……”他正说到此处,岳芷林突然痛呼了声。
“怎么了?!”旭鹰忙从窗口跳下?来。
“手切了。”她举起手指,却兴奋地笑道,“不过?,锻体颇见成效,这?一刀下?去皮都没破,只是压得疼。”
锻体到如今,普通的刀刃已无法再伤她分毫,反倒自己容易卷了刃。
旭鹰眉心微皱:“这?么不小心。”
岳芷林:“你把光挡了,还怪我?这?半个?瞎子不小心。”
旭鹰赶紧让开,在她旁边找了个?位置站:“对了,我?刚说到哪儿了?”
岳芷林继续麻利地切菜:“说到他心爱的小丹鸟怎么怎么了……”
旭鹰往下?讲道:“唉,这?小丹鸟啊,我?见过?,性子乖巧可爱,长得漂漂亮亮,最?重要的是,她和松鹤互相?爱慕。”
叹一口气?,“可惜啊,她最?后?竟被族人活活逼死?。”
岳芷林菜刀一顿:“就为了不让她外嫁?何至于此啊。”
旭鹰:“是啊,何至于此啊!可那该死?的丹鸟一族,硬是把这?么好的姑娘给逼死?了。”
“松鹤师兄一定很难过?。”
“岂止是难过?,松鹤听得这?个?消息,差点?儿没疯。他爱了那小丹鸟千余年,为她改好了脾气?,一心想和她在一起。小丹鸟这?一死?,他那脾气?也?就更暴了。有天趁我?们没看住,他竟溜去乐游山偷了一枚聚顶丹服下?,单枪匹马杀到丹鸟族去了。”
岳芷林听得倒抽口气?。
旭鹰:“服下?聚顶丹后?,便会灵力暴涨,修为激增,故而他这?一发疯就几乎屠尽丹鸟一族。之?后?药效褪|去,代价便是元气?耗尽,若非师尊赶到救了他,他这?会儿骨头都不剩了。”
没看出来,松鹤的本性是这?样的。岳芷林怔愣了好一阵儿,才想起来切菜。
旭鹰:“松鹤这?祸闯得可不小,按理说该处以极刑才对。可当年妖物乱世时他立过?大功,又背靠崇吾山,况且师叔自陈看护‘聚顶丹’不力,先一步在天尊面前自废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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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修为,一面帮松鹤揽了责,一面全力救治丹鸟族伤员。”
喘口气?,接着道,“再加上,其实?天尊本来就想削丹鸟族一顿,最?后?便只是罚他受雷刑七十二道,关回?山里修身养性。”
听到这?里,岳芷林倒有点?儿不解了:“这?丹鸟族是犯了多大错,松鹤差点?灭了他们,天尊也?没对松鹤动用极刑。”
旭鹰耸耸肩:“嗐,这?丹鸟一族只许外族女子嫁入,不许族内女子出嫁,还不够说明问题么——他们自视甚高,自成一派,千万年下?来族群发展壮大,族员又十分齐心,已成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平常啊,他们可没少欺压小族。”
岳芷林点?点?头,心中不免喟叹:“那,松鹤师兄这?是帮天尊解决了一大难题。”
“所以说嘛,天尊保下?了他。但松鹤痛失小丹鸟,回?到崇吾之?后?便一蹶不振,也?不修炼也?不说话。后?来,师尊便让他在半山腰等有缘人,硬帮他找了件事做。好多年过?去,他才慢慢恢复正常,顺便修身养性成了只死?王八。”
原来如此啊,这?么说起来,不得不承认竟然是旭鹰脾气?最?好。
岳芷林盯着他,没忍住问道:“松鹤师兄痛失挚爱,你既然知道,为何还一再以戳他伤口为乐?”
不可谓不欠揍呀。
旭鹰:“不提,不代表忘。提了,心不动,才是真的放下?。他才没有超脱,一点?儿不比我?看得清,哼!”
他倒自夸上了。
岳芷林:“松鹤师兄这?次出山,难不成遇上丹鸟族的仇敌,受了刺激?”
旭鹰没回?答她,倒是屈指敲敲砧板:“你倒是切菜啊,这?么慢我?啥时候才能吃上。”
行行行,她把最?后?这?点?菜切完,马上炼锅烧油。
“你让让,别总在我?旁边晃来晃去。”
旭鹰忙退开,让出油壶。
“呲……”菜下?了锅。
菜香渐渐飘出锅,旭鹰咽了咽口水,才又接着道:“除了跟这?有关的事,还有什么能刺激到他。是啊,遇到几个?丹鸟族的仇敌了。”
果然。
旭鹰:“堕仙初现时,丹鸟族便投靠了堕仙。他们看咱们这?边儿本就不顺眼,撞见松鹤更不肯放过?,围追堵截,差点?儿没把松鹤弄死?。还好师尊及时出现,才将?他救了出来,又碰巧遇到碧语仙子,干脆就拜托她把倒霉鹤送回?来咯。”
整件事就是这?样的。
说凌虚仙翁不关心徒弟,这?么看来,其实?也?是在乎的。
好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岳芷林飞快炒好了一锅菜,盛入盘中,香味勾得人口中生津。
旭鹰搓着手就过?来端,装满佳肴的盘子却被她抢先抽走了。
“咱们明天继续锻体吧。”岳芷林说,“我?都被人骂废物了,可不敢耽搁。”
旭鹰皱了眉头:“你痂还没掉呢,急什么急。”
岳芷林:“明天不就掉了。就这?么说定了,你不帮我?,我?就不给你菜吃。”
旭鹰郁闷:“好好好,你主?意?大……就没见过?谁这?么急着找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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