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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腰 怀南小山 75511 字 2024-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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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新婚夜◎

苏弥又不合时宜想到韩舟。

她在想,她犯娇气、当大小姐的模样,他都没见着。那些时刻,在她身边的人总是谢潇言。

暴雨结束的课后,横陈在路面的积水让她脚步迟钝不愿往前迈,苏弥扯着书包带,失神地往脚边下水道涌的湍流,只是很浅一层水也拦住她的去路。旁边的同学不管不顾往路对面冲,苏弥垂着脑袋,百无聊赖转动伞柄,不知道在等谁来搭救。

“你站那儿干嘛呢?不回家了?”

心想事成,她的救世主出现在马路对面。

刚从书店出来的谢潇言站在路牙上,雨不大,他没撑伞,气定神闲将手插在口袋里,微微侧过眸,捕捉到她孤零零的身影。

苏弥停下转动伞柄的动作,皱起眉,声音柔软不吵闹,但语气不忿:“你在催什么?没有看到这里都是水吗?我的鞋子会湿的。”

谢潇言低头,看一看地面薄薄水流,下一秒毫不犹豫踩着水淌过来。

一阵天旋地转,苏弥被一把抱起,伞险些被这鼓风给掀翻,她惊慌地扯回来,冲着他嚷嚷一句:“大庭广众,会有人看见的。”

谢潇言倒是很淡定:“你再喊大一点声,等会儿所有人都来围观。”

“……”她立马变乖:“好,我不说话。你小心走。”

少年的肩膀跟手臂有很充沛的力量,他的轻松姿态让她揣测自己很轻盈。最近减重的念头都一瞬打消,几秒后,苏弥忍不住好奇问:“我重不重?”

“轻得很。”他浅浅地笑了笑,睨她一眼,低声说,“娇滴滴。”

“……”

人被放下。

苏弥四下里看看,跟街角一个小男孩对上眼。小朋友一副吃到不得了的瓜的眼神,意味深长看着他们。

谢潇言也注意到了,伸出两根指头,弯了弯。恐吓的表情——敢说出去,挖了你的眼睛哦。

小男孩被吓得扭头就跑了。

苏弥低头,看他从水里浸过来的运动鞋,这才愧疚说一句:“我赔你鞋子。”

谢潇言说:“赔什么,分内事。”

她瞧他一眼,憋着笑。又有点难为情。余光看到熟悉的女同学,于是追过去和她们一起看女团的专辑。

身后的嘲弄声传来——“神气起来了啊,娇滴滴。”

苏弥猛地回头,皱着鼻子嗔他:“你有没有礼貌啊,给同学起外号。”

谢潇言在后面,看着她的马尾晃了又晃。笑得没脾气。

也只有在他的面前,苏弥才敢让人知道,她真的很讨厌雨天。

有些时候,对很熟悉的朋友也会有怦然心动的时刻。这不过那一些瞬间太短,大抵转头便忘。

然而从教堂到家的距离太远,她的心跳闷闷沉沉了一路。

这是长这么大发生在他们之间,最漫长的、越轨的心动。

到门前,谢潇言迈上台阶才将她放下。

苏弥安然无恙地落地,呆呆地抬眸看他,一时都忘了收伞。

在檐下站住,家门半敞,有淡淡暖光流出来,一抹细长光束落在他的身上。

谢潇言从上衣内侧取出一块干净的棉帕,拭着他丝绒西服肩部的水珠。他今天行事颇为细致,也显得隆重。

苏弥听到咔哒一声,伞被锁拢。

发现一道炙热视线落在脸上,谢潇言抬眼看她,他擦拭的动作减缓,饶有兴致看她:“不是吧苏弥,抱你一下怎么脸红成这样,我的魅力有这么大?”

她赶紧敛了视线:“……我哪里有脸红。”

他说着要推门进去:“我说了不算,得找个镜子给你照一照。”

“好了。”苏弥用手掌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胸口,岔开话题问,“那个……你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

“不了,晚上还有应酬。”他把帕子整整齐齐叠好,又收回去。

“嗯,那慢走。”

谢潇言有点想笑,怎么就急着送客了?

房间里荀姨忙忙碌碌身姿在移动,谢潇言把她往旁边暗角拽了拽。

苏弥因他的牵扯往后轻轻跌了两步,定在墙根。

人影压过来。

余光里是流动得太快便仿若静止的雨幕,只有不绝在耳的雨声令她感知到时间在轻快地动,她浸在他的眸子里,刚刚平息住的心跳又溺进潮湿水中。

谢潇言琢磨了会儿,才小声地、隐晦地开口问她:“哪天领证?”

苏弥没有考虑过这件事,被问住:“你很着急吗?”

他不假思索:“挺急的。”

苏弥不解地揪起眉心。

谢潇言一秒改口说,“我爸急,我得交差。”

她更不解了:“啊?他急什么啊?”

谢潇言说:“他做什么都急,老谢的人生口号:时不我待。”

苏弥神色狐疑,看他又煞是真诚的样子,于是想了想说:“那我一会儿看一看日子,选好了告诉你。”

他点头:“尽快。”

“好,”苏弥懂事点头,“我知道,时不我待。”

谢潇言笑了下,想了想没别的事:“那我先走了,等你通知。”

苏弥应了一声,忽而想到什么,又牵住他的衣袖。

“嗯?”

唇线抿直,她天人交战半分钟,才开口,没什么底气地问:“你觉得,和我结婚是不是赔本生意?”

谢潇言说:“谁会心甘情愿做赔本生意?”

“……”这话让她放下一点压力。

苏弥低头看手上的戒指,谢潇言也看过来,他笑眼弯弯,温和地说:“今晚摸着钻石睡,做个好梦。”

她也笑起来:“好。”

被朋友照料的感觉很好,一直到晚上临睡,苏弥心里都暖洋洋的。

她躺在被窝里,给楼上的妈妈发消息:妈妈,那天我把小蝴蝶卖了,打算给你买件礼物,但是今年可能要消费降级了,我想把钱留着给谢潇言买个戒指。

发完,苏弥拍了一下自己的戒指,一并发过去。

叶欣蓝发来两个[哇]和两个[偷笑]:小言给你买的?

苏弥:嗯,我想着,既然我们不办婚礼,都没有交换戒指的环节,那我也得给人家准备一个,对不对?

叶欣蓝:我可以赞助。

苏弥:太好了,谢谢老妈。[亲亲]

叶欣蓝发来新郎新娘亲亲的表情。

苏弥窘了一下,不回了。

她退出聊天框,收到简笙发来的消息:我没有会员,不怎么听歌。

是因为苏弥下午问她借音乐软件的会员。

她实在不想为了韩舟花钱,但听盗版又很下作。于是找几个朋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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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圈,没借到。

苏弥想到了谢潇言。

点开和他的聊天框,她往前面翻了翻从前的聊天记录。

一般没有什么事的话,苏弥不太找他闲聊。

无非是借一借卷子、作业本,或者通知他一声,她今天和韩舟一起回家,让他不要等。

都是六年以前的记录了,现在快速划一划,上学的日子恍如隔世。

现在也是一样,是又有事要找他了,才点开他快要沉底的微信框。

苏弥问:老板应酬完了吗?

过了大约两三分钟,谢潇言回:刚结束。

苏弥:你有没有q.q音乐的会员啊?

很快,他发过来账号和密码,附了一句:不怎么用,应该能听。

隔着屏幕感受到了老板的财大气粗。不用还给人送钱。

苏弥拿去试了一下,钻是亮晶晶的,能听。

===第22节===

点开推荐页面韩舟的歌曲。

付款信息再一次弹出来。

……真的服了,原来会员还不行,还得单独买。到底是谁在给他消费啊?

苏弥无语地退出来。

听点别的好了。

不太清楚谢潇言的“不怎么用”是什么样的具体概念,她点开他的个人歌单。

里面只有一个歌单,被命名为知足。再戳进歌单,仅有的一首歌就是《知足》。

看来还真是不怎么用。

这首歌苏弥很熟悉。是三中的放学铃声,曲子她很喜欢,为了演出练过。

听了一听,从歌里找回忆。

明明是很治愈很温柔的曲调,却填上很残忍的歌词——终于你身影消失在人海尽头,才发现笑着哭最痛。

托韩舟的福,苏弥也曾经短暂地感受过爱而不得的情绪底色。

她第一次告白是在大学,那时韩舟正在两家音乐公司之间做抉择,无心情情爱爱,便婉拒了苏弥,她隐隐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偶像出道是不方便有?????女友的,在一起之后诸多不便,如果恋情曝光对她也会产生威胁。

苏弥是个自尊心强的,她会难过,但不会反复打扰,请求他多给一些机会。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就没有了暧昧的理由。

她安慰自己,得不到就丢掉吧。

那些日夜,她在反反复复听这首老歌,靠着旋律自我疗愈。

那时还没有太多的眼泪,苏弥是少泪体质。她难过的时候会放空,呆呆地听歌。

再后来就是没有多久,峰回路转,韩舟又来问她能不能试一试。他讲的话很诚恳,听湿了她的眼睛。

她希望不让青春留遗憾,于是答应了他。

现在想一想,熬过去就没有什么了。

歌听到一半,苏弥还在沉思。

谢潇言的语音电话突然打过来,他开口便问:“选好日子没?”

苏弥说:“这么着急,要不然就周五好了。”

“行啊,”男人声音沉沉懒懒的,大概是乏了,“几点,我去接你。”

“早上九点吧,你来我家。”

“好。”

寥寥几句讲完,通话结束。

挂断一瞬,没放完的歌继续唱起来:

“如果你快乐不是为我,会不会放手其实才是拥有。”

很伤心。

苏弥没听第二遍,把歌关掉了-

落羽公馆。

谢潇言刚刚挂掉苏弥的电话,坐沙发休息没几分钟,准备去冲澡,急促门铃响起。

有人冒雨送来酒会的邀请函。

是容栀,谢崇安的现任妻子。

她一袭长裙,保养很好,年近五十,还是三十岁人的气质和身段。谈吐也讲究,她在英国留学近十年,学艺术的人往往精神富足,不易落俗。作为谢潇言的第一任美术老师,他们两个人还算有话能说,所以和谢潇言有关的家务事,谢崇安往往让容栀一并代劳。

谢潇言叫她容老师。

“找个跑腿送一下就行,怎么还亲自来。”

谢潇言接过递在他眼前的邀请函,没细看,转身往里面走,东西被随意搁在岛台。他去给容栀倒水。

“听说你快结婚了,是和小弥?”容栀没坐下,倚在精美立柱一侧。

“对。”

她笑说:“恭喜你,美梦成真。看来神父传达了你的祷告。”

谢潇言也漫不经心地笑:“我从没有祈祷过美梦成真,说新婚愉快就好。”

容栀说:“钟意你的千金小姐很多,我以为老谢会好好挑选。”

谢潇言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苏家出过事,不应该是他最好的选择。

“苏家在南边的企业有港资流动,老谢不是一向眼馋?前两年苏伯伯还给岭文做过危机公关,我们欠的人情,现在摞在一起还,到底是谁吃亏?”

他讲完,将手里的洁净水杯递过去给容栀。

她接过:“这你都知道?”

谢潇言:“你该不会以为我这几年在外面过得很逍遥,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容栀挑挑眉,略过此事:“好吧,那祝你新婚愉快,婚礼再会。”

“……”谢潇言默了默,欲言又止。

容栀察觉出什么:“怎么了?没有筹备婚礼的打算吗?”

他勾了勾唇角,眼底满是无可奈何的笑意,缓缓摇头:“她不愿意为我穿婚纱。”

容栀稍显诧异,又面露温和微笑,在劝他:“爱而不得是常事。”

爱而不得是常事,失去是常事。他都明白。

所以努力将时间这剂良药缓缓渗透进伤口,努力活得潇洒,但又以惨烈的失败告终。他还是会回来。哪怕只为见她一面。

而后亲眼看着自己画地为牢,被困进爱的赌局。

世上哪有那么多心甘情愿。时间不会愈合伤口,只会让人变为愚钝的情种-

去民政局路上,是陈柏丛开车。

苏弥挺意外,两位新人去领证,再亲密的助理夹在中间,多少也有点电灯泡的意思了。

但是谢潇言都没提这茬,苏弥猜测他应该是不介意,所以她便也没有问。

今天的车里平静到诡异,苏弥瞥见谢潇言内衬是件很素净的白衬衣,她想比对一下两人衣衫的颜色,因为不是提前买好配套,怕照片上显现的效果不够好。

但车子没开出去几分钟,谢潇言就……睡着了。

现在上午十点。

他这个作息属实让苏弥有点看不懂。

他的睡相挺倒是优雅,只有睡着的谢潇言才能一路缄默。

到了民政局。

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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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多。两人在等候大厅坐了会儿,苏弥瞥见在窗口填表格的一对新人。

有些面熟,好像是三中校友。男人个头很高,站在案前折身填表,白衣黑裤,即便一身简单的装束,也挡不住绝尘气质。容颜浅淡,举手投足间的贵气,是对温润如玉这四个字最好的诠释。

女孩子被他遮住,苏弥看得不甚清楚,等到对方转身之际,一张清秀文静的脸在她视网膜一闪而过,落下一个浅浅的温和的轮廓。

很般配的两个人,都是令人觉得平静的长相。

女孩子离开了一会儿。

苏弥的视线就落在男人身上。

打了会儿盹的谢潇言也注意到了面前惹眼的人,不轻不重喊了一声:“程榆礼。”

男人稍稍偏头看过来,微笑着:“谢潇言。”

谢潇言笑得轻佻:“怎么回事?你跟你太太看起来不太熟啊,昨天刚认识?”

程榆礼没生气,从容道:“我们来日方长。”

“我们——”谢潇言看一眼苏弥,说不出口来日方长这几个字,总不能说我们一年后就拜拜吧?他改口道,“认识快二十年。”

很险,天衣无缝地掰回一成。

程榆礼在这种事上没有丝毫的胜负欲,他看向苏弥,稍稍点头示意,温和浅笑:“祝好。”

随后他掀起填写好的表格,找他的妻子会合。

见人离开,苏弥才忍不住奚落一句:“你怎么逮谁损谁?”

谢潇言眯了会儿,总算打起精神,慢条斯理地整着衬衣的袖口,抹到一丝不苟的平整,不以为意地说:“关系很好,不会计较。”

她又好奇:“怎么认识的啊?我完全都不知道。”

“你知道我几件事?”他瞥过来,看她哑口无言,才回答,“国护队的,是不是有几分姿色?”

苏弥想了想:“还好吧,没有你帅。”

谢潇言闻言,手中动作都一顿,扬了扬眉:“我没听错吧?你在夸我。”

叫号声响起。

苏弥看一眼手里的号码,起身说:“到我们了。”

谢潇言大步一迈,往她跟前一堵,苏弥差点撞到他肩膀,嗷了一声又险些跌坐回去。她一脸恼意看他,谢潇言躬下身子,耳朵凑过来:“再说一遍,谁帅。”

“你帅,你最帅,好了吧!”她那双杏眼瞪得浑圆。

“显而易见的事。”眼里的困倦和惺忪一扫而空,满是春风得意的笑。

“……”她夸得多么多此一举。

他满意一笑,虚虚揽着苏弥的肩:“走,结婚去。”

因为她这不经意的一夸,谢少爷春光满面的笑眼永恒地定格在了结婚证照片上。

拿到证。

返程途中,谢潇言捏着本翻翻看看,苏弥也看了会儿,但没持续太长时间,她搁下后,发现谢潇言还在看。就这么点东西,快被他看穿了。

===第23节===

苏弥总觉得他今天有些精神不振,于是好心问了句:“你没有睡好吗?”

“嗯?”谢潇言慢慢悠悠抬眼看过来。

他还没开口解释。

迫不及待的是开车的陈特助。

“嘿嘿,老大昨天一晚上没怎么睡,一直到早上才睡了会儿,不然哪儿能轮到我来开——”

谢潇言皱紧了眉,威慑力十足的声音响起:“你下去吧,陈柏丛?”

陈特助嘿嘿一笑,万分恭顺:“我闭麦,我闭麦。”

苏弥:“……”

什么意思?一晚上没睡?

不会是因为要领证,太激动了吧?

虽然都是第一次结婚,失眠未免太夸张。

她抓住他躲躲闪闪的视线,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因为结婚,所以失眠?”

“……”谢潇言愁眉不展按了两下眉心,“工作压力大。”

半晌,苏弥应一声:“……好吧。”

姑且信了,虽然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工作压力。

没再扯下去,他继续安静地欣赏结婚证。

快到艺术团门口,谢潇言提议说:“晚上来接你?”

苏弥没立刻反应过来,直肠子回了句:“蒲爷爷会过来的。”

他看着她,别有深意地问:“回家?”

“对啊。”

回答后,苏弥隐隐约约明白了他的意图。她垂眸,耳朵徐徐变了色。

少顷,谢潇言自嘲地笑起来:“怎么会有人在新婚夜让新郎官独守空闺啊?”

“……”

“陈柏丛,你评价评价看看,我这是什么待遇。”

陈特助哪里还敢煽风点火?做了一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示意他已经闭麦了。

这么一想,的确是比较特殊的日子,听他这副哀叹世态炎凉的语调,苏弥迫于压力转变了主意,温声说:“那你安排吧。”

谢潇言释怀地说了一声ok,又继续把小红本打开瞅来瞅去。

漫不经心评价一句:“照片拍得还挺好?????。”

苏弥看过去:“我也感觉蛮不错的。”

他举起来又放在光下看了看,不怀好意又开口:“你觉不觉得,光我们俩欣赏有点可惜。”

苏弥想:“要不——”

停顿了五秒钟,两人同时开口。

苏弥:“发条朋友圈?”

谢潇言:“买个热搜吧。”

“……”

“……”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ostStars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暗20瓶;576793056瓶;钟明秋、故城旧巷1瓶;

第13章

◎良宵◎

信号没对上。

苏弥没搞懂为什么要买热搜昭告天下,不过既然是谢潇言的做派也不足为奇,他一直都挺行事高调。结婚自然也算件大事了,想着热闹热闹也是情理之中。

见她在沉思着没吭声,谢潇言打消了念头,支着脑袋懒洋洋说:“罢了。我粉丝那么多,保不齐干出点什么出格的举动。”

“……”

连“罢了”的理由都这么臭屁。

苏弥用“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的眼神不敢置信看着他。

谢潇言视线含着淡淡笑意扫过来,“好好练琴吧苏女士。”

苏弥点头:“好,你也回去好好养精蓄锐。”

他不假思索应一声:“会的,毕竟洞房花烛夜只有一次。”

“……?”

或许她就不该跟他这么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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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丛听在耳朵里,终究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谢潇言睨过去,斥责一句:“开会的时候耳朵也这么灵多好。”

苏弥嘟囔:“还不是怪你乱讲话。”

陈柏丛滑跪:“我的错我的错。我闭麦。”

幸好目的地就在前面,苏弥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等车停稳,她赶忙溜之大吉。

今天车子开进了艺术团的大门,苏弥往大厅匆匆走,起初并没有回头,但从门玻璃的倒影中看到车子丝毫未启动,有被目送的感知,隐隐察觉到后背粘了一道灼热视线。

苏弥下意识回过头去。

车窗降到底,谢潇言用手松松地托着下颌,隔着四五米的距离,正直勾勾看着她,唇畔笑意浅浅。依旧是那副拽拽的又欠欠的样子,妖里妖气一张小脸白白净净,这么乍一眼看过去,倒像是个没长大的少年人。

跟苏弥对上眼,谢潇言吻了一下自己的指腹。

然后抬手,抛过来一个飞吻。

苏弥:“……”

脸一下就烧起来了。

他笑意渐深,更为肆意。像是在献吻,但更像是在恶作剧。

她扭头就往里面走。

红本本虽然在手里了,但还没有快速适应结婚的关系,只好劝自己,洋人有洋人的open……从容一点。

苏弥去取琴,途中手机嗡嗡震了下。

她取出来一看,是之前通过妈妈的关系,联系到的一个知名品牌的珠宝设计师,意图给自己的钻戒找到一个配适度很高的男款戒指。

苏弥说明情况后,攀谈间,对方提到怎么没买对戒的问题。

她说:因为我们的婚结得有点仓促,他没有给自己买,但是我作为妻子得给他准备一个嘛,哪有人不戴婚戒的?

设计师说:了解,那麻烦您提供一下谢先生的指围。

苏弥想了想:我没有提前跟他说,所以可能量不到欸。不过他的手指蛮细长的,我有照片,可以用作参考吗?

设计师:您发来给我看一看。

苏弥在手机相册翻了半天。

大意了,她哪里有谢潇言的照片?网上那张图又分辨率太低,派不上用场。很快,相册翻到底,一无所获。

苏弥无奈回复设计师:要不我晚上给你吧,到时候我偷偷拍一张。

设计师:[偷笑]不如睡觉的时候偷偷量。

睡觉的时候……

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苏弥红着脸,想反驳一下,又不知道和陌生人该从何解释。

只好回了两个字:好吧-

这一天工作结束,苏弥没有提前给谢潇言发消息,有事要办。

艺术团在半山腰,山脚是一片老城区,她去巷子里逛了逛,按照地图上的指示找到一间中药铺子。

苏弥过去时,前台一位年轻的女药师在坐诊,药师问她有没有医院处方单,苏弥茫然地摇头。

她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您好,我先生最近工作压力有点大,晚上睡不着觉,请问有没有治疗失眠的药草?”

药师问:“除了失眠还有什么症状?有没有焦虑抑郁的倾向?”

苏弥想了想,抑郁焦虑?“没有诶,他还蛮开朗的。”

药师:“那有没有精神萎靡,食欲不振?”

苏弥摇头:“平常不太会,挺有精神的。”

门口一辆行进途中的车慢慢悠悠地在跟进堵车的车流。

停在路口等候这一两秒,驾驶座的男人瞥见了药店里熟悉不过的身影。

药师又问:“那……有没有心悸心慌,胸闷胸痛?”

苏弥一头雾水:“应该……没有吧,他没有说过心脏不舒服。”

只能说应该,毕竟她跟谢潇言这么久没见,目前不是很了解他的身体状况。只不过婚检的结果还是挺健康的。

药师扶了扶眼镜,思索得卡壳,想了半天,又问:“性功能怎么样?”

===第24节===

苏弥一时间涨红了脸:“性、性……”

她憋住两秒的气,恍惚听见身后有人倚靠在药堂的大门的动静,还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

外边天际的斜阳也被身后的人影遮住。

怎么说?

“就……没有太大的变化。”

药师答道:“那有可能是因为某些事件导致的短期性失眠,比如说备考,或者有什么重要的大型活动要参加,以至于精神高度集中,过于紧绷,如果情况不是很严重,不建议服用药物。”

“这样的吗……”苏弥不放心地又问,“真的没有事吗?我还挺怕他身体受伤害的。”

药师说:“作为家人,平时可以多关心关心他,给他做做心理疏导,问题不大。”

苏弥点点头,淡淡地应了声:“好的,谢谢您。”

她转头往门外走,低着头打开手机,看了看下午查的一些方子。

没什么问题?那陈柏丛讲得那么夸张,早上才睡觉这还得了啊?

苏弥纠纠结结拧着眉心,抬脚正要跨出高高门槛。

堵在门另一侧的人倏地往她这边挪了一挪,让本就不宽敞的路被堵去了一半。

两人的肩膀闷闷地撞上。

是对方故意的。

以为是来找茬的,苏弥莫名其妙地抬眼,就看见那张逆着光的妖孽的脸……原来是家夫。

谢潇言笑意淡淡,没个正形:“给谁买药?”

她讷讷地看着他。

“嗯?”

“你怎么埋伏在这里啊,我在给你配药哎。”苏弥往后看一眼,小心谨慎地拽着谢潇言的衣袖就着急往外面走,“问那些问题,搞得我尴尬死了。”

“尴尬什么?我看你回答得挺不错。”

谢潇言被她大力地拉扯着往前,他确实是不尴尬,还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

苏弥:“……”要是有这人脸皮的一半厚就好了。

她静了会儿,回头望他:“你听到什么了啊?”

谢潇言想了想:“什么正不正常的。”

她埋头,窘迫。也不拉他了,赌气似的往前闷头走:“……就知道你不正经。”

他闲庭信步地跟着,笑得玩世不恭:“挺好,以后在外面就这么维护我。而不是对我一个花季少男抱有错误的成见。”

苏弥轻嗤:“你还蛮记仇。”

谢潇言轻笑一声,没说话,一把将走过头的人截住腰。

苏弥浅浅惊叹一声,很快被人塞进副驾里。

他躬身进来,娴熟地替她快速扯过安全带。

苏弥往后仰着,生怕与他触碰似的,可即便隔了些距离,他身上清冷的氛围香将她紧拥不误,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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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里混杂的不是植物的涩与苦,是一种橘柚或是水蜜桃的甘甜。

很奇怪,谢潇言这样的人能跟水蜜桃这种水果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我们去哪里。”空间逼仄,她连呼吸都十分谨慎,怕干扰到他们的距离。

他微笑着,一手扶着安全带的卡扣,微抬起眸,与她快要鼻尖相擦,但这分寸又被他拿捏得很好。声音沉凉如磁铁,碰在她的耳垂之处——“订了家bistro,良宵要从晚餐开始。”

苏弥:“哦……好的。”

她呆呆点头。

到法国餐厅路不远,生怕她排练一天饿得快,谢潇言算是准备得很周到。

餐厅很小,因而显得典雅精致,邻近一面内湖。风光还可以,他们在窗前落座,苏弥好奇四下里望一望,“这里没有人哎。”

谢潇言帮她醒酒,“你猜为什么没有人?”

苏弥:“啊?你把人家都赶跑啦?”

他放下酒瓶,忍不住笑,匪夷所思地重复她的用词:“赶跑?”

“……那不然?”

“是包场。”

苏弥“嗷”了一声,甜津津地笑了笑,“谢谢老板。”

有花,有酒,有星星月亮,耳畔传来温柔的法语小调。自由、美好与浪漫共存的夜晚。苏弥许久没有这样放下过防备跟不快,舒适?????地与人共进晚餐。

她举起酒杯要尝一口。

谢潇言两根手指勾了勾。

苏弥以为是要碰杯的意思,于是将酒杯歪过去。

谢潇言不疾不徐,工整地叠了几道黑色衬衣的袖口,露出纤白有力的小臂,而后手伸过来,勾住她的臂弯。

“……”

他忽然问:“交杯酒的寓意是什么?”

苏弥想了想说:“永结同心?”

谢潇言微笑点头:“新婚快乐。”

她仰头灌下酒时,若有似无地感觉到了他手臂上脉搏的跳跃。或许是一种错觉,但在此情此景,帘外星月相映,新人对坐,心跳互动。肢体安静地交缠,隐隐令她感知到了结同心的具象表达。

苏弥有偷偷看他。

红酒入喉,喉结洒落地滚动了两圈。

很快,酒杯被放下。

苏弥还在努力适应胃里的灼热跃动。谢潇言的话题已经切到下一个。

“送你件礼物怎么样?”

她抿了抿嘴角的酒渍:“什么呀?”

谢潇言招来一位法国侍应生,自如地切换语言和他交涉,苏弥一头雾水看着两人沟通,简单几句讲完后,侍应生点一点头,转身小跑到墙角,将西南角的灯光打亮,苏弥跟着对方的动作,偏头去看。

赫然眼前,一把大提琴安静地坐在布置精美的玫瑰丛林里。

“是小蝴蝶!”

苏弥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老朋友。她兴奋地提着裙边跑过去时,眼里有隐隐的湿气。

上去摸一摸,抱一抱,拨一拨弦。动作显出迫不及待的轻慢,她是太高兴了。

亲热完,苏弥抬头看向坐在那里平静酌酒的谢潇言:“我用它换钱,你怎么又花钱把它买回来?”

他要是知道,卖出去的钱被她安排来买戒指,会不会觉得很好笑?

而他只淡淡地回答:“不是我买回来,你可以认为是它再一次找到你。”

谢潇言起身迈步到她跟前,缓缓开口说:“两年前我在梵城,普普被人偷走过,是一个家政阿姨带来的孩子,把它当成玩具顺手牵羊捎去了。我联络不上对方,当时以为可能跟它的缘分就这样结束了。几天以后,我发现它趴在我家楼下,在一个台阶前面,就安安静静趴在那儿。就像是它很想上楼,但是爬不动了。”

苏弥诧异问:“是那个小孩送回来了吗?”

谢潇言摇头:“是它自己找了回来,我看到了它爬行的轨迹。”

她惊讶又惊喜地看他。

他继续说:“丢掉的东西很多,找不回来的也很多,所以在我看来,失而复得的一切都是命运的馈赠。就像普普找到了我,小蝴蝶找到了你。失去过一次的东西,就很难再与你分开。”

苏弥听着,又垂眸看一眼她的大提琴。

她很少和别人讲起她和小蝴蝶的渊源。

谢潇言会这么理解,大概是因为她小的时候经常用这把琴折磨他的耳朵。

“你相信宿命吗?”

他一身幽黑,松弛地站在她眼前,腕袖堆叠,手插在裤兜里,歪着脑袋看她时,眼中有那么几分散漫跟落拓,明明长了一张危险不靠谱的脸,却一本正经和她讲起宿命。

苏弥想了想,答道:“就是很深很深的缘分。”

他说:“也可以是反反复复的相逢。”

她品了品,笑起来说:“我很喜欢这个说法——如果你觉得是小蝴蝶找到我,那夹在其中出钱出力的你算什么呢?”

“我是一阵风。”谢潇言笑着说,“帮助你的小蝴蝶飞回你的身边。”

第14章

◎压寨夫人◎

如果谢潇言是一阵风,那应该是自由潇洒而又烂漫的,没有形状与规则,无拘无束。

在打道回府的路上,苏弥这样天马行空地想着,车顶蓬被他掀开,真实的凛冽的风像刀片割在她的脸上,瞬间让这虚无的意象消失了美感。她皱着眉扭头看他,这才发现那一端后视镜上被他绑了两朵粉色玫瑰。

猎猎的风吹得花瓣在轻颤。

像是被他绑架过来填充洞房花烛的仪式感,在冬夜显得那么楚楚可怜。

不知道玫瑰怕不怕冷,但是苏弥快不行了。

她一个眼刀过去,谢潇言旋即会意,又将车顶盖回来。

要保暖,不要浪漫。

“难伺候。”他调侃一句。

苏弥语气淡淡:“你不要找架吵。”

小蝴蝶跟他们一起回家。不知道谢潇言花了多少钱把它买回来,他没有说,她也就没有一直问。

这件事让苏弥反思,她对他某些时候的确有成见。她见多了有钱有势的花花公子,总觉得谢潇言跟他们大同小异,就是一群没有什么同理心的混球。

因此苏弥常常忽略掉他纨绔外表下的细心和耐心。

===第25节===

失去一个朋友就像心脏被挖出一个空格,不管是他还是小蝴蝶。苏弥当然是很舍不得的。

只是万幸,他们又及时地出现,慢慢填补好她的缺口。失而复得的东西就不会离开了,她在心底表示默默认同。

苏弥想到什么,打开手机给叶欣蓝发消息:妈妈,我今天住在谢这里,没有换洗的衣服,你能不能让人给我送几件过来啊?

在她打字时,谢潇言忽而问:“你今天去药房是给我买药?”

苏弥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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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你助理不是说你失眠么。”

他讪笑:“他就是危言耸听,我很健康。”

苏弥松了口气的样子:“是真的就好,你不要搞个什么焦虑抑郁,又不好意思跟我说,那可就麻烦大了。”

谢潇言没接茬,静悄悄挪眼看过来。

她对身边的人总是有很多很多的关心,且不仅仅是浮于表面的嘘寒问暖,这种会让人误解的关怀出现在他成长岁月的边边角角,落地生根,变成一种力量。而她浑然不觉。

谢潇言不以为意问:“能有什么麻烦?”

“你不要小瞧亚健康的危害,很折磨人的。总之好好睡觉啦,别七想八想的。”

他顺从地应:“好。”

“说到这个……”苏弥收起和妈妈的聊天的手机,试探地瞄过来一眼,“我得跟你商量个事。”

谢潇言:“说说看。”

然而话音落了,又沉默下来。

苏弥在考虑从哪里开始说。

她看了眼时间,问他:“我们一会儿回去,你打算做什么啊?”

挺意外的问题,他看她说:“我想做什么就能做?”

“啊?”也是她意料之外的回答,苏弥没接上话。

谢潇言笑得有几分满足:“那我可就乱想了啊。”

“不不。”她赶紧打断说,“你还是谨慎一点考虑,别太离谱。”

“或者你觉得,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我可以先排除。”

“……”苏弥目视前方,手扶着膝盖正襟危坐,她考量半天,最终决定不跟他兜圈子了,“这么跟你说吧,我得有一个单独的房间睡觉。”

谢潇言敏感地捕捉到四个字:“单独睡觉?”

苏弥说:“因为我的耳朵比较敏感,我不知道跟别人在一张床上能不能睡着。”

谢潇言想了想:“我不打呼。”

“但你总会翻身啊,或者咳嗽。总会有动静的吧?”

“我也可以不翻身,不咳嗽。”

“……??”

他说:“不试试怎么知道睡不睡得着?”

“……”

不试试怎么知道,这话是有道理。苏弥也不再骗自己,她其实是打心眼里觉得被押送到洞房实在有点逼良为娼的耻辱。

还想再挣扎一下。

谢潇言已经通情达理地应承:“好吧,豌豆公主。”

苏弥会心一笑,能换来自在,被挖苦一下也无妨。

车子在家中花园的停车位刹住,苏弥抬眼从寥落的葡萄藤看灰暗的星空。

听见他轻轻淡淡说一声:“不睡就不睡,只要你没觉得嫁给我委屈就行。”

她说:“觉得委屈我就不会嫁了。”

还想多听几句她的想法,于是他又挤出两个字:“是吗?”

“是啊,”苏弥点点头说,“我要是不想联姻,爸爸妈妈肯定不会逼我的。”

谢潇言问她:“那你选择我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知根知底的,我想最起码……”她顿了顿,喉咙好像哽了一下,苦涩地笑起来说,“你应该不会伤害我吧。”

他看着她的眼神变深了一些,像是积攒了许多破口而出的话,但在这漫长注视下的斟酌里,又被轻描淡写地吞了回去。

苏弥说:“赶紧进去好吗?我好冷啊。”

她缩了缩手臂,往大门口走-

谢潇言的新居是她家的两倍大,他回来时日不多,里面陈设都很新。

苏弥也没有什么参观的兴致,坐在大厅的炉火前哈着掌心,烤暖身子。

一条柔软的毯子盖在身上,苏弥捏着看了看,惊喜说:“你现在也喜欢米奇了啊?”

他温和一笑:“给你准备的。”

苏弥有些惊讶,少顷说谢谢,感谢他百忙之中还要周到地为她的到来做准备,又调侃了一句:“那你怎么不给我带些周边回来?”

谢潇言在她身边坐下,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没有呢?”

“……”她愣住?????。

“在里面,要不要去参观?”

“……等一会儿吧。”

“嗯。”

毯子裹在身上,屁股还没坐热。门口传来动静。

两人同时张望过去。

苏弥起身说:“应该是来给我送衣服的。”

门一打开,苏弥惊呆。

送货的师傅大箱子小箱子堆在门口,“是不是苏小姐?”

“我是。请问这些都是我的吗?”

她明明只是要了一套换洗衣服啊0.0……

“是的,”师傅点头说,“这边三个箱子,您清点一下。”

“哦,”苏弥还有点懵懵的,“好,我知道了,谢谢您。”

她一脸莫名其妙打开妈妈的聊天框,想问问她怎么回事。对方的消息已经接二连三蹦了出来。

叶欣蓝:宝贝新婚愉快[开心]

叶欣蓝:记得常回娘家看看,妈妈会想你的[亲亲]

叶欣蓝:[一家三口]

看着这个新郎新娘中间还被塞进一个小孩的表情,苏弥陷入了沉默……

很快她反应过来,她被“逐出家门”了。

那头传来男人悠悠含笑的声音:“都给你送过来了?”

“……对。”

“妈还挺体贴。”

“……”

他这声妈叫得也真是顺口得很。

谢潇言侧眸,看着苏弥诧异里又掺了点凝重的神情,笑着宽慰,声音悠闲得很:“既来之,则安之。放那儿吧,一会儿我给你搬过去。”

像是招待客人,谢潇言还提前准备了一些吃的喝的给她。苏弥重新落座后,他端来一只小巧晶莹的瓜果盘,和一杯牛奶,苏弥够着脑袋看了看,盘子里面装的居然是核桃。是一片一片完整的核桃果仁。

谢潇言坐下,找点儿什么东西打发漫长的夜晚时间呢?问她:“要不要看电影?”

苏弥这边的思绪还没有从核桃抽出来,她指着问:“你为什么会准备这个?”

“嗯?”他随之看一眼,“你不是喜欢吃?”

苏弥愣了愣:“我不喜欢。”

“高中那会儿天天吃,你忘了?”

她摇头说:“我没有忘,但我不是喜欢,吃核桃是因为补脑。”

“补脑?”谢潇言像是听了个笑话,莫名就被戳中笑点,惊讶地看她,“吃那么多,你补到脑子了吗?”

苏弥气鼓鼓地瞪住他:“当然啊,你忘了我后来期末考数学突飞猛进吗?”

谢潇言淡淡笑着,很给面子地附和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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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都是核桃的功劳。”

忘了给她日日补课的这位大活人。

苏弥的气一会儿就过去了,她垂首看着谢潇言随意搁在腿上的右手。

而后轻轻捏住他的指,翻转过来,看着食指和拇指的指腹。

像是试图在寻找什么,然而他的手指很干净,指纹也很漂亮,在夺目的光下显现出两个工整的螺旋,没有一丝时光的痕迹。

“你很喜欢我的手吗?”谢潇言挺好奇地看她。

苏弥放下他的手,问:“为什么这么说?”

他说:“刚刚吃饭的时候偷拍几张了?以为我没看见?”

苏弥面色一窘,没有被当场拆穿的小动作最为尴尬。

她别开脸去,干脆顺了他的意说:“对,我很喜欢你的手,因为很好看。”

过了会儿。

室内的灯光暗沉下去,身侧的熊熊炉火在烧,在苏弥的腿上落下墙角芭蕉的影。前面的白色幕布被投出流动的光,电影龙标缓缓拓上去。

苏弥眼看着电影,心神不知道在何处。

===第26节===

两人静坐在沙发,隔了些距离,越过最晦暗隐秘的交界线,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探过来,将她轻轻握住。

比电影开幕的轰鸣声还要笨重的,是此时此刻她的心跳。

“喜欢就给你牵一会儿。”

他摆出一副男菩萨的姿态,大发慈悲任人享用。

苏弥也稍稍用力回牵,她低头看向他们缠绕在一起的指。

他们已经不是玩过家家的伙伴,是有着法律效益的妻子和丈夫。

这样想着,苏弥挨他近了一些,似乎也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过来的蓬勃心跳。

只有在这个看起来不可一世的人,身体里那份独到的细腻跟温情,如同火苗一样迸溅出来,令她觉得灼热时,苏弥才缓缓记起,他也有他表达温柔的方式。

有时是灵巧的,在穷途末路时,偶尔也是笨拙的。

应该是在高一下学期的时候。

苏弥有一段时间很需要吃核桃,因为核桃补脑,她那一阵子数理化学得很吃力。

她自己带工具剥核桃,因为很喜欢核桃在手底下开花的那种碎裂感,但某一天课后翻遍书包没找到核桃钳,苏弥只好用剪刀代替,然而核桃太顽固,差点把她脆弱的剪刀崩坏了。

无奈之际,想到她神通广大的朋友。

苏弥回过头找到谢潇言的座位,他在做作业。

她捏着核桃过去,放他桌上:“帮我打开。”

少年停顿下手里的笔,稍显得诧异看她一眼,又看一眼桌上的核桃。

“谢谢。”苏弥笃定谢潇言是有办法的,她就没见过他化解不了的难题。

没有猜错,他的确神通广大。一节课结束后,两片完整的核桃果肉被包裹在干净的纸巾中,搁在她的桌上。

比她用核桃钳打开得还完整漂亮。

苏弥正陷入惊喜之中,同时身后有人隔着座位喊了声:“诶,谢潇言卷子我抄抄。”

回话的不是谢潇言,是他的同桌:“他没做,给那大小姐剥了一节课核桃,手受伤了。”

苏弥诧异地回过头去,没见到他人。

她去洗手间。

公共洗手台,谢潇言在那里冲洗手指。

苏弥过去,捞住他湿淋淋的手,看到被核桃壳割破的两根手指的指腹,正在往外渗着小血珠。

苏弥有点激动地说:“你没有办法就说没有办法,我又不会怪你!”

谢潇言不解:“什么没办法,我不是给你剥开了吗?”

“你可以找个榔头把它敲开啊!!”

“榔头?”他想象了一下,好笑说,“碎成屑了你还怎么吃。”

苏弥百感交集,放下他的手。

她心里不舒坦,某人倒是笑得挺灿烂,取笑似的说:“不会吧,别告诉我你要哭了。”

苏弥嘴硬:“……我才没有。”

他洒了点水在她脸上,“出了点血而已,手又没断。你这么一哭,一会儿谣言传出去就成了我已经半死不活了。”

苏弥擦擦水,被他逗得破涕为笑,又很没面子地把笑意憋回去:“我在很正经地跟你说话呢。”

谢潇言打量打量她,笑说:“看出来了,这么关心我,我都要误会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了。”

他两手撑在膝盖,躬下身凑近了看她,威胁道,“正好呢,小爷最近缺个压寨夫人,苏弥同学,这几天走夜路你可小心着点儿啊。”

苏弥骂他神经,把人推开就跑了:“谁对你有意思啊,下辈子吧你。”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不更新哦,上夹子。感谢在2022-12-2000:05:52~2022-12-2100:0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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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初吻◎

没有想到“下辈子”来得这么快,几年过去,他们竟真的能平静地执着手过一个无比纯情的花烛夜了。

苏弥身边朋友多少,哪一个不是娇生惯养的呢?谢潇言不例外,他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吃穿都有人照料,专车就有好几辆,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这样一个人为她受了伤,愧疚感烙在苏弥的心底,时隔多年卷土重来。

不过他好像不太记得了。

人的记忆盒子是有限的,能够装载的东西只有那么多。他选择记住的是,她每天都要吃核桃。

或许在一条路上跋涉得太久,早就忘掉那一两根绊脚的荆棘。这是她许久之后才领悟的道理。

苏弥敛着眸回忆过去。

有人架着腿,在心无旁骛地欣赏电影。

经典爱情片《泰坦尼克号》。演到男主角躺在甲板,对着海上的星空吞云吐雾。

忽然想起什么,她问:“这个恐怖吗?”

苏弥是名副其实的娇滴滴,她看电视剧畏惧许多镜头,带血的,有恶心的动物,或者枪战。因为禁忌太多,她通常看动画片更多。

“不恐怖,”他想了想,又补充,“但很香艳。”

“……”

看她脸色变白,谢潇言瞥一眼,问:“香艳的也不能看?”

苏弥摇头:“可以的。”

他勾了勾唇,放松语气:“那就好,我可不想在大喜之日找部动画片来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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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只不过会有一些尴尬。

像小时候和爸爸妈妈看激情戏时想遁地的那种尴尬。

苏弥手心沁出细密的汗珠,不知道是不是被捂了太久。

方才鬼使神差将他握住,陷进那一瞬间脱轨的暧昧。

现在冷静回来,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松开是个难题。

她看到茶几上的牛奶,于是手掌从他的掌心滑落,捧住牛奶杯,天衣无缝地逃离。

苏弥松一口气,自在了许多。

她将牛奶杯放下。

堪堪过去几秒钟,那只手很快又追过来,将她牵住。

“……”苏弥尝试着缩了缩,反被攥紧,她其实没必要同他尴尬来尴尬去,因为有些人天生颜面不薄。

她瞄一眼谢潇言,小声问,“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

他反问:“哪儿奇怪?牵手奇怪?”

“嗯,我们之间——”

讲到一半,她停顿住。

苏弥想表达的是她还没有从一个身份切换到另一个身份,即便他已经很克制在循序渐进,但是举止的亲密仍然让她无措,交换体温,似乎不像是朋友之间该做的事。

他料事如神揣测到她的心事,丢出几个字:“把我当男人。”

苏弥对上他的眼。

他的眉眼很漂亮,一双恣意慧黠的桃花眼嵌在耸起的眉骨之下,笑起来时会如弯月一样皎皎,令她领悟到什么叫做万种风情、悉堆眼角。

但此刻这双风情万种的眼只冷凝注视着她,很深的琥珀色,流淌着影片里的灰色光影。严谨、正色。

“你提出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规矩,又是不办婚礼,又是分房睡,说来说去也没有把搂搂抱抱排除出去,现在再无理取闹可不行,我不会真的做赔本的买卖。”

苏弥被扼住命运的咽喉一般失了声,她确是没有跟他再谈条件的筹码。

他说:“苏弥,把我当男人试试,不要当朋友。”

“……嗯,”苏弥乖乖点头,又想,“可能有点难度。”

谢潇言看向她,眼尾暗藏促狭的光:“给你支个招。”

“你说。”

他思考一番,慢吞吞说:“你可以改口叫我老公,习惯成自然。”

“……”

“怎么可能。”这也太羞耻了!怎么会有人把这种请求说得面不红心不跳啊?

苏弥不敢置信看着他。

对上她眼里的拒绝,谢潇言啧了一声:“不乐意。”

他扶着眉骨,愁思阵阵的模样,又揣度一番,而后狡黠地弯了弯唇,“要不然,你亲我一下?”

“……?”

他解释说:“别想太多,我只是觉得这么做有助于感情升温。”

苏弥沉默不语,低垂着脑袋。

“……”

见她讷讷不吭声,大少爷叹了一声,叹出了一声人心不古的力道,还伴有自嘲口吻:“想快速适应夫妻关系,又不敢有所行动。也不知道还有谁像我这么费劲,结个婚怎么跟拖飞机似的?”

===第27节===

沉默少顷,苏弥问:“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啊。”他笑了笑,俨然开始胡言乱语,“你可以试试双管齐下,一边亲我,一边叫我——”

话音未落。

一个猝不及防的吻落在他的颊上。

他偏过头,错愕的眼敛下来看她,苏弥还没有躲开,鼻尖旋即触在一起。

她一不做二不休,第二个吻随之而来,稳稳地印在他的嘴唇。

柔软的,潮湿的,混着牛奶的清香。

伴随一声浅啄,稍纵即逝的亲吻结束。

持续了一两秒。

苏弥只这么轻轻一碰便退开。

因为动作太利落,很快便消失了感知。

主动亲男孩子有点难为情,她看向电影屏幕。氛围静到诡异,音响里的对白声很嘈杂。

“……”

“……”

再没有人讲话她可能要挖地缝窜逃了。

过了很久,他声音低沉下来几个度,终于开口问她:“有效果吗?”

那一刹似乎是有些心动过速。但很快,除了尴尬没剩下别的。苏弥没好意思看他,轻轻摇一摇头:“好像没有用。”

又沉默一阵,他闲闲地说:“吃药还得等药劲儿上来呢,一会儿再看。”

“好。”

眼见香艳的桥段就要到了。

苏弥忽然指了指牛奶杯,问他:“有没有什么有味道的东西可以喝,牛奶太淡了。”

他想了想:“我去给你找找。”

“嗯,要热的。”

苏弥承认她确实有那么一点难伺候。

谢潇言随和地应:“知道了。”

看着他起身往外走,可能是错觉和光影的变换导致,苏弥觉得他耳廓有点发红。

松下一口气,苏弥心道,还好是谢潇言。

要不是他长得一等一的帅,她对不喜欢的人还真下不去嘴。

可是很难办,打心眼里还觉得他是好朋友。好朋友在她心里的地位相当稳固,即便亲了一口,也没有丝毫动摇的迹象。

一下显得更糟了。

苏弥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多。谢潇言离开得有些久,她也没去催。这种情况跟他待在一起,说实在有些受折磨。她一个人还能扭一扭肩,松一松腿。

夜晚还很漫长,眼看着电影快结束,苏弥打开手机,想搜搜看有什么有趣的事能做一做,刚输进去一个“和”字,她手指停下。

“老公”这两个字非但宣之于口很困难,连打字都觉得几分勉强。

于是改成了男朋友——

和男朋友在家里能做些什么?

一个回答弹了出来:

当然是在卧室做,阳台做,浴室做,厨房做啦。[狗头]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界面还没来得及关上,一杯热饮猝然被送到她眼前。

从肩膀后面越过来的手臂,让她惊得瑟缩,不无心虚,苏弥“啊”了一声,手机滑落在地。

杯子被搁在桌沿,谢潇言俯身替她拾起掉落在地毯的手机,屏幕反扣着朝下,虽然有地毯的保护不具备太大风险,他还是贴心查看了一下。

但很快被夺走。

“怎么去那么久?”苏弥慌里慌张把屏幕的光揿灭。

他指了指杯子:“Sangria,煮了很久。”

“嗯……好的。”

苏弥执起高脚杯,轻轻抿一口里面的热酒,尝出苹果和青柠的香气,她有时觉得谢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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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熟悉到,在酒里面加多少糖分最适宜,他都了如指掌。

“好不好喝?”

他已经闲适地坐回来,姿态纨绔,松松地支着太阳穴看她的侧面。

苏弥点一点头。

他说:“别跟我客气,不好喝就说,我还能改进改进。”

苏弥说:“好喝的,就像店里做的一样。很高级。”

谢潇言看着她,会心一笑。

放下酒水。

她忽然问:“你这几年怎么样?”

“不是问过了?”

“你可以展开说说。”

他想了想,随性说:“宝马香车,美人如玉,不要太羡慕。”

苏弥平静地看了看他,又垂下睫毛,淡淡说:“有一些时候,我在网上看到梵城的视频和图片,会想到你。”

谢潇言敛了笑意,视线收紧,簇着一抹黯淡的光:“是吗?”

她点点头:“听说那里的人口密度不高,冬天很萧条,会下很大很大的雪,我会在想你过得好不好,会不会很孤单。”

虽然谢潇言自打出生起就在那个国度成长多年,梵城算是他的故乡。可是苏弥很清楚,他在那里没有亲人,那个冷冰冰的城市或许给不了他任何温暖。

他的人生两次变故。

一次是七岁的时候母亲离开,一次是高考在即,他的祖母过世。

谢潇言想回去为老人家送行,但谢崇安却觉得,倘若是在弥留之际,还能说上几句。但人死不能复生,既然走都走了,没有千里迢迢赶过去的必要。

谢潇言跟他爸爸的关系本就有裂痕。

那一段时间,他的身上显现出苏弥从未见过的消沉一面。

男孩子叛逆起来真的会跟全世界作对,她见识过,甚至于担心他下一刻就会误入歧途。

再之后,他们就分道扬镳,失去了联络。

“我有时候也会觉得,你会不会永远不回来,我们是不是永远见不到了?或者再见的时候,你已经老了,拖家带口来跟我碰面。那我会很难过。”

难过的音节落下去许久,他沉声开口问:“难过我拖家带口?”

她摇头:“可能是难过物是人非吧。”

但是好在,没有发生那样的事。

他还带着她的记忆里,嚣张跋扈、痞痞的拽拽的少年气性。

他的傲慢没有变少,勇气也没有减退。

可想而知,倘若彼此真诚以待过,即便日后不再有瓜葛、天涯陌路,也会有根隐形红线牵制两头,在暌违多年的重逢雪夜起作用。无论多么别扭的氛围,都会令她找回相聚时那一丝一缕腾腾的温暖。

像他们共享过的糖炒栗子,像放学路上穿行过胡同时一起听过的歌,像更小一些的时候,她坐在他的单车后座悠然晒着暖烘烘的太阳。

她原以为这在将来都成为奢念,不再复返。

苏弥想起那一年风靡贴吧的情诗活动,其实有一个狂热女孩为他写道:你是藏在张扬火焰里的明净山水。

隔了许多年,她对这一句话印象很深。在她心里,这是对谢潇言这个人最精准的描述。

因为直观而充沛地感受过他的张扬与明净。

最终,谢潇言淡声说:“我不孤单,我有很多同学。”

同学这个词汇里藏着多少凄楚呢?他甚至连朋友二字都没有用上?????。

苏弥看着他。

没再说什么。

各自心怀鬼胎地坐了一会儿。

大概也没有人在意电影演到了哪一步。

谢潇言仰靠在沙发上,苏弥坐得端正。就像从前在课堂上,她总是挺直腰背,从没有表现出懈怠懒倦。有种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定力。

她的披肩长发,浅浅栗色。他伸出两根手指勾住挑起她的发,苏弥只是坐着没有动,没有反抗,表现出一副任由处置的平静。

谢潇言看向她下颌与耳后骨骼的交汇处,那一颗浅浅的小痣。

如今已经很少见她扎头发,这颗从前常常在他眼前晃的痣也被掩埋多年。

“药力起作用了吗?”他问了一句。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药力?”

片刻后,才慢吞吞地记起刚才蜻蜓点水的那一个吻。

看她逐渐羞臊起来的面颊,谢潇言微微一笑,挺和煦地问:“要不要我帮帮你?”

苏弥没拒绝。

而后,纤长的指骨松松地绕过她的腰,将人揽住。

像是学着她声东击西的手段,他的唇落在她耳后的那颗痣上面,还不轻不重地吮了一下。

他的嘴唇太火热,一瞬间,触发了她的某个机关。

“谢……”

===第28节===

苏弥浑身气血上涌到脸上,身体瘫软一瞬,被他接进怀中。

她颤抖的手指杂乱地扯住他手臂处的衬衣。

谢潇言抱着她,顺势吻下来。

苏弥没有恢复元气的机会,像是溺进轻柔的水流上下浮沉。他吻得不重,唇在竭力温柔,来回的辗转却又显得无序。她流淌在温暖的清溪中,又被小小漩涡卷得头晕目眩。

浓浓果香在唇畔溢开,影片的光影变作陪衬。

苏弥慢慢地调整好呼吸,手臂轻轻地环住他的腰身,隔着一道薄薄的布料在她手心底下,是他紧实的肌肉。

耳畔在回想他那一句:把我当男人,不要当朋友。

她抱着这样的念头,尽量投入地回馈,帮他完成这个渐入佳境的亲吻。

隐隐感觉到他的身体有在变热。

一分钟左右,苏弥先把人松开,她垂下头,默认喊了停。

她低着头轻轻抿掉唇角的水渍。

心跳没有停下,但她总觉得,怎么比刚开始更尴尬了……

这一招到底行不行得通?

她神色里不无仓惶,找借口说道:“我去收拾一下东西,回房休息了。”

谢潇言声音哑下来几分,语调稀奇:“这么早。”

苏弥说:“嗯,我作息比较规律,你也早点休息。”

半晌,听他浅浅一笑:“行。”

“嗯。”说着就要起身。

刚站起来,手腕又被人擒住。苏弥没有预兆就跌坐在他怀里。

谢潇言笑得有点不怀好意,他看着她快要滴血的脸颊:“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吧?”

“……”

也不等苏弥辩驳,他的唇又意犹未尽落下来,不深不浅地一压。

怎么还亲……

很快,他将人放开,温声回答她眼中的疑惑:“这是晚安吻,意义不同。”

“……好吧。”苏弥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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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讪讪撤退-

谢潇言给她一间安静的客房,跟他的卧室说近不近,门对门,但中间是挑空的客厅,需要绕路抵达。

她简单整理了一下行头,到疲倦时去洗了一个热水澡,出来后发觉谢潇言给她打来电话。

好奇怪,明明在一起干嘛还要打电话?

苏弥回拨过去问:“你有什么事吗?”

对方的声音很理直气壮:“没事不能打电话?”

“……”

好吧,小情侣之间通常都会有煲电话粥的流程,当做例行公事,苏弥纵容了他。

第一次结婚总有激动,可以理解他的热情。

不过想到某件事,她忍不住悄声揶揄道:“你的吻技不太好的样子,你是真的有美人如云吗?”

那头人被噎了一下,声音旋即扬起来,要面子地充惯犯:“我只是亲得比较收敛,怕你没做好准备。”

“嗯,这样。”苏弥点一点头,没什么语气地夸赞说,“那你还挺绅士的。”

半晌没声音。

半分钟后,听他不爽地嗤了一声。

她不解:“怎么,我有讲错话?”

他懒懒说:“走着瞧。”

……什么啊,莫名其妙就被挑衅了。

苏弥懒得跟他呛下去:“我要和爸爸妈妈视频,没有事就拜拜了好不好。”

“等一下。”

“嗯?”

“你貌似还没有意识到一件事。”

“什么?”

“是老公,不是男朋友。”他振振有词。

“……”她想起刚刚搜索界面的内容,难堪又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计较这个,“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斩钉截铁:“有。”

“……?”

“男朋友可以谈很多,老公只有一个。”

苏弥无言,可谓是一辈子在争强好胜的男人。

她翻了个白眼,掐着嗓子甜津津地说:“好啦,老公只有你一个。好不好?”

把他哄得心花怒放,她就有更充分的时间和妈妈讲电话。

谢潇言滞了滞,简单地说了声“可以”,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压抑的音节,而后沉吟数秒,把电话挂了。

……

第二天苏弥起床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她从前去陌生的环境是会认床的,很难得,在这里没有。得益于谢潇言的备至关怀。

苏弥洗漱完出来,看到摆在沙发上的一圈玩偶,正围着小圆桌在坐,像小朋友在开会。

她看一次笑一次,不知道他怎么总能变出这么多别出心裁的法宝。

在米奇、米妮、唐老鸭的中间,混进去某人夹带的私货。

昨晚夜色太昏暗,她都没发现这里面还藏了只猪。

居然是麦兜。

她顿时想起小时候和他抢着遥控器看动画片的光景。

最后还是苏弥用眼泪掰回一成。

那时谢潇言的脾气还是硬邦邦的,没有谦逊让人的意识。

但招架不住小公主泪眼汪汪求着他说“给我看好不好啊”,他没出息地缴了械。

苏弥看着那只猪,心道算了,现在“寄人篱下”,总不好将他的私货丢出去。

她往外走。

有人醒得比较早,还没出行。

苏弥脚步止住在楼梯,往下眺望。

谢潇言坐在沙发上,抱着手臂,长腿交叠,慵懒姿态。穿一身正装十足矜贵,但又没那么笔挺板、正死气沉沉,他是嬉皮的,松弛的,不乏青年人的张扬与凝练。他总能用自己的风格游刃有余驾驭一些服饰。电脑搁在前面,他戴了一边蓝牙耳机。垂着脑袋,没声。

苏弥有一点好奇走过去,果然发觉他在睡觉。

电脑上显示会议结束,也不知道已经结束多久。

听见脚步声,谢潇言才抬起头,迷迷糊糊看一眼苏弥。

她问:“你又失眠了吗?”

“……”他摘下耳机,按了按太阳穴。

苏弥皱眉说:“好奇怪,怎么回事啊。要不我找个医生给你把把脉吧?”

谢潇言声音挺含糊:“我没事,别管我。”

“……”

他把电脑收起来,问她:“你睡得好不好?”

“挺好的。”

谢潇言起身躯厨房,苏弥跟在后面:“你怎么没去公司?”

“不知道你睡到几点,总不能让你起来后见不到我人,吃不到热气腾腾的早餐。那我这个老公当得也太失败了。”

他步子迈得大,等苏弥跟到身后,两碗早餐被端出来。于是她又跟他去餐厅,看到碟中的贝果煎蛋和吐司蓝莓,还有一份可颂三明治。

她围着餐桌坐下。

谢潇言又进去,送来两杯咖啡。粉红与浅蓝,花纹复古风。是情侣款。

苏弥咬了一口三明治,舔掉嘴角的甜酱:“没事的,你可以不用这么周到。我经常在家里起来也一个人。”

他托着腮,没急着进食,笑着看着她说话,煞有其事道:“那当然不一样,我在帮你适应婚姻生活的温暖。如果没变化,结婚是为了什么呢?”

“……”

这话讲得很有理,她沉默不再辩驳。

不过,苏弥问:“这样不会影响工作吗?”

谢潇言说:“不会,我是我们公司最勤快的。”

略有耳闻,岭文的企业文化在谢潇言的带领下已经变得十分松弛及温和。他取消了打卡制度,比起坐在那里一天浑浑噩噩磨洋工、数着几点下班,他更支持大家集中精力把工作做好,其余时间用来养精蓄锐,享受生命。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生活的宽广度是无限的。自由与热忱不会成反比。

苏弥不动声色地在心底感慨一秒,她夸赞说:“你的手艺很好,我记得你以前不会下厨。”

他说:“这么多年一个人住,这点自理能力还是能锻炼出来的。”

饭后,谢潇言给她递过来一纸糖盒:“给你的同事发一发。”

===第29节===

“……”

苏弥神色惊讶。

“你不想说?”他问话的眼神和语气都有几分小心。

糖被她接过去,苏弥掏开纸盒盖看一看,抖落几下就见了底,问他:“同事很多的,还有没有?”

“等着。”谢潇言嘴角扬出轻快愉悦的弧度,而后起身,去别处取-

苏弥最终提了两大箱糖果去了乐团,也没想到他会准备这么多。?????这糖被她发得如履薄冰。

小心翼翼地送到每个人手上,生怕事情被声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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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oud乐团最近在做新一轮国内巡演的企划,今天开会,在探讨主题,苏弥在会议桌上偷偷给旁边的同事小吕递过去一盒,小吕惊呼一声:“小苏你结婚了?!”

一下会议桌上就炸开了锅。

纸包不住火,同事之间氛围不错,开起她的玩笑。新婚第二天,苏弥就被人起着哄,让晚上请客庆祝。

苏弥讪讪地笑:“不啦,晚上他可能会来接我。改天有空吧。”

没人问新郎是谁,也没人问婚礼几时。

是有点观察力的江云凑过来问:“哎,你老公是不是谢潇言啊。”

“……”苏弥一窘。

她顿时拆穿:“哈哈,被我猜中咯!”

“你怎么会知道?”她很奇怪。

“道听途说。”江云举着糖盒,“我男朋友的弟弟在岭文工作,昨天就领到了,一模一样的糖。”

苏弥更窘迫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着急的?

下午,她心无旁骛地练琴。中途接到一通电话,来电的人是丁起,她起初都快忘了这号人物,等他讲出丁楚楚这个名字,苏弥才恍然,客气地叫他丁老板。

“上回楚楚跟你的争执我听说了,她个性张狂,不懂事理。又交了个道上混的男友,成天混吃等死、不学无术。如果有怠慢,我给您道个歉,望苏小姐海涵。”

混吃等死这个词让苏弥惊愕。这样贬损她的侄女,丁起对她的态度,委实有种巴结的企图了。

苏弥大概率猜到是谁帮她暗里折人面子,又是谁代她用淫威压人一头。

没有意外,是谢潇言胆大肆意的作风。

她举着手机,拨弄手指,说不出话来。

丁起又说:“如果你还有跟我们合作的意愿,随时可以找我。”

苏弥想了想,说好。

电话挂掉,一位乐团有资历的男老师过来,和苏弥说有一个音总是出错。

苏弥又试了两遍,不知道心不在焉还是什么原因,对了这个又错了那个,错在最离谱最简单的地方,一个完整的音节都拉不正确。

她按了按眉心。

老师见她有点急切,宽慰一句别着急,而后站在苏弥的身后,微微折身,上手扶着大提琴的弓,耐心替她摆正位置。

老师的手掌覆在苏弥的手背之上,很有礼貌地握成空心,尽量没有碰到她的手。

流畅的旋律流出来,比她自己拉的顺耳多了。

“这样有没有好一些?”

“谢谢老师。”苏弥说。

老师说:“你不用着急,时间还很多。我们慢慢练,和大家好好配合。”

“好。”她认真点头。

话音刚落,一个东西飞进来,稳稳落在苏弥的腿上。

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一架纸飞机。

是用乐团的广告纸折的,一看就是在门口捡来的废物利用。

苏弥展开。

纸张中间用马克笔写了一个偌大的:手!

字迹的后面跟了一只愤怒的小鸟。

苏弥差点笑出声。

他有一点绘画功底,把愤怒展现得出神入化。小鸟都已经目眦尽裂,下一秒要泣血。

而苏弥抬眼将视线投向排练厅的侧门,倚靠在门边的人眉目里只有一道淡淡的打量。挺正经的神色,眼中镀了一层罕见的霜。

衬衣西裤被他穿成了休闲装束,他手闲适地抄在口袋里,挺不拘的站姿,微微抬头看着舞台上的人。

对上眼,谢潇言挑了一下眉,当做跟她打招呼。

她蓦然想起高中时有一回下课,她跑到楼下教室去找韩舟,回来后一架纸飞机飞到她桌上,上面写着他嚣张的大字:哪题不会?不能问我?

苏弥回过头看到谢潇言懒洋洋挑起眉看过来。

眼下,异曲同工的愠气在发散。

苏弥想回他,问你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他懂什么叫用情至深的苦心?

懒得说。

苏弥到点下班。

她把琴装好,走下舞台,谢潇言接过去帮她提着。

很好奇他是真的有那么多闲情逸致来接她上下班,还是维持着新婚的热度,要跟她保持形影不离。

他拎着琴盒走在前面,苏弥看着他板正的身姿,宽肩窄腰,腿长到了她的腰。在衬衣底下紧绷的肩胛骨若隐若现。

很顶的身材。

能够被他这样“丢”在后面,好好欣赏这绝美背影的机会并不多。

苏弥抿了抿唇,又抬起眼,看他找寻乐器室时闪来闪去的侧颜。

怎么不讲话呢?

生气了?

“送到哪里?”终于忍不住,谢潇言开口问了句。

苏弥指一指他身侧的房间,“就在这。”

他看一眼门牌,推门进去。

苏弥没再往里面走,靠在门上说:“那是小时候就在带我的老师。”

“我知道。”他淡淡应答,找到苏弥专属的琴架。

真知道假知道?她微笑着看他别扭的后脑勺:“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东西被搁到架上,摆摆好。谢潇言洒脱地说了句:“宰相肚里能撑船,吃什么醋?”

他转过身往回:“走吧。”

苏弥说:“没有就好,省得我还要哄你。”

谢潇言:?

fine……宰相肚里能撑船。

他揉了揉眉心,走进一月的猎猎的冷风中。

“好吧,哄你一下。”

娇俏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苏弥憋着笑。

谢潇言定住脚步,回眸看去。

苏弥手里捏着一个戒指盒,她把那枚钻戒取出来,勾勾手指。

他疾步走过来。

谢潇言看一眼盒子,挑起唇角:“给我买的?”

“比我这一枚便宜十倍,你应该不会嫌贫爱富吧?”

苏弥握住他的手,把戒指顺着无名指往里面推。

意外发生了。

果然照片还是不够准确,指围算大了一号。

他的指关节丝毫不笨重,压根没有卡在那里的余地。

这一个狼狈的圈,似乎轻而易举就会坠下来。一下就显得那么不值钱。

“……”

“……”

苏弥尴尬地忘记接下来的台词。

谢潇言不以为意把戒指推到底:“就这样,挺好的。”

“可是会掉下来,要不我还是去退了吧?”

她心虚地说着,但那位设计师提前讲清,戒指是不退不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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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大度:“买大不买小,这种情况有对策,我想想办法。”

谢潇言应该没有受到这个小波折的影响,他很愉悦地弯着眼睛。

愤怒小鸟的形象在她脑海里一扫而空。

实在是好哄。

苏弥悬着的心落下,“那要是你没找到好办法再和我说。”

===第30节===

“OK.”

谢潇言手巧,当晚就在戒指上面加了个垫圈。

卡得很稳很牢固。

即便看起来有那么一丝小瑕疵,但他视若无睹地嘚瑟,隔一堵墙给苏弥发来照片,问:好不好看?

她点开大图看一看,笑起来:你技能还蛮多的。

同时,这张照片被传送到公司五百人的大群。

发送出去,过半分钟,谢潇言:sorry,发错了。

撤回已经“为时已晚”。

群里的马屁虽迟但到——

哇哇哇恭喜谢总喜结良缘。

这个戒指款式好温柔,是太太挑的吧。

谢潇言回复了这一条:当然,她的眼光一向不错。

不管真心假话,马屁总是最悦耳的——

太好看了!!恭喜老板!!

恭喜恭喜!长长久久!

百年好合!三年抱俩!

真的不错,看起来像是私人订制,很特别的款哎。

他又绕着戒指拍了一段视频,拍清楚别致的纹理,饱满而晶莹的色泽,对着灯光翻转几周,确定没落下一丝边边角角。

视频很快被发送出去。

谢潇言拽得很谦虚:还行啊,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2100:05:08~2022-12-2223: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0241245、周八见0.0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思璇5瓶;氧气2瓶;48312683、Petrichor66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夫妻就是要贴贴!◎

谢潇言思考了一圈还有谁没欣赏到他的绝美婚戒。

对话框一个一个翻过去,他耐心给每一个好友拍摄了视频,每一段不重样。

得到很多的祝福,但不乏一些酸溜溜的声音。

黎映寒:[图片]

谢潇言点开图,看到他手上套了五六个戒指。

黎映寒:[微笑]谁没有?

谢潇言不甘示弱:老婆买的,你的呢?

黎映寒:结个婚真牛批。

谢潇言眉飞色舞地回:还不错啰。

他抻着长腿,懒洋洋地坐在客厅沙发。心情前所未有地舒畅。

小小钻戒那一点微茫的价值已经被他利用得一干二净,谢潇言搁下手机,意犹未尽地拨弄着指关节的钻,嘴角泛起温和美妙的弧度。

听见楼上的房门有声响,谢潇言抬眼望去。

守株待兔的成效显现。苏弥穿件墨绿色的丝绸吊带裙出来,长发披在裸肩上,她一只手端着水杯,一只手握着手机,低头看着?????屏幕,心不在焉款步往前。

到了楼梯前,她才专心看路,同时,注意到余光里出现的人。

苏弥看到谢潇言,步子沉了一沉。

继而小心翼翼地往阶梯迈下去。她下意识地垂眸,整理一下肩带,生怕着装有不雅。

裙子布料不多,质地轻盈,她膝盖一弯一折碰到裙边,都能感受到一段段柔滑的漂浮。像穿了一缕青烟在身上。

配合着连脚步都宁静轻薄,无声无息。

她就这么飘去了厨房,添水和柠檬。

听见谢潇言凑近的脚步声。

岛台一边有两张高脚凳,苏弥将臀部轻倚在凳子上,并没有坐上去,只这么松松靠着。

谢潇言侧身轻靠着岛台,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她,眼尾情意绵绵,有备而来地念台词:“终于想起来忘记做什么了?”

“……”苏弥一头雾水,“做什么?”

他看向她无辜的眼:“真傻还是装傻?”

“……?”好像哪个选项都不太对劲,她看他的眼神变味。

谢潇言躬下身子,指了指自己脸颊。

就差把晚安吻三个字刻在脸上了。

转而视线再看向她,脸上的三个字又变成“懂了没”?

苏弥恍然,“你,你是想——”

他欣慰地点一点头。

没错,没错。

苏弥忙说:“不是,你先不要急。我今天仔细想了想,我感觉这个法子对我们来说可能有些仓促。”

谢潇言眼色变复杂:“仓促?”

“是啊。”

他睚眦必究:“昨天谁先亲的谁?”

苏弥坦然,“是我先亲的,也正因为我先亲的,我现在深刻认识到了这个行为的不合理之处。总而言之感情还是得水到渠成的,不能这么生拉硬拽,对不对?”

少顷,谢潇言轻笑了声:“你好渣啊,苏弥。”

“……?”

“你要不要听听看你自己在说什么?”

是有那么一点没什么责任心的意思,但她辩驳说:“可是这就是我的心里想法,现在只是向你坦白而已。”

他缓慢收回紧凝的视线,按了按眉心,无奈一笑:“行,既然你实在觉得为难,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苏弥顺势点头:“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转而又迅速岔开话题问他:“对了,你是不是去吓唬别人?”

“我吓唬谁?”谢潇言明明还在想办法,闻言松开眉心,瞧她一眼。

“丁起。”

“他啊,”谢潇言想了想,语气全然没当回事,迈步往外边走,“用不着吓唬,说两句就哆嗦了。”

苏弥习惯了他狂妄和夸大的语气,还是忍不住被逗笑。感觉他的背影都变成狮子老虎,有种被自信心撑起的威严。

她又说:“还有你那个戒指,发给多少人看过?好多人跑来跟我贺喜。”

谢潇言这才想起来,已经有五分钟没摸到他的宝贝戒指了,抬起指揉一揉钻石面,幽幽说:“那怎么办呢,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宠过。”

“……”

“你不会连我这一点炫耀的权利都没收吧?”

看他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样子,不像是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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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弥本想说,大家都是第一次结婚,怎么就你跟个孔雀似的。

看他一副小可怜相,她心软地把揶揄吞回了肚子-

周末,苏弥跟简笙去做spa。

在一间高级会馆,卡还是前两年办的。以苏弥现在的经济条件,恐怕看一眼这金碧辉煌的大门都是奢侈。

裹着浴巾,坐在休息室观影,苏弥端起手边的热橙茶。

简笙歪着脑袋看她一眼。

苏弥扎了一个很随意的丸子头,露出饱满的额,叼着吸管,橙色果汁往她口中慢慢运送。饮料将她腮帮填得饱满,她鼓胀嘴巴,握着遥控器在选频道,挑得谨慎。

简笙记得上学时有人说苏弥是精致到头发丝的女孩,她可以作证这是真的。她能接受有人说苏弥不够漂亮,或是不够高挑,但绝没有人会说她不精致,没有气质。

苏弥给人的整体感觉温温淡淡,虽然是公主命,但没有什么架子,软玉温香,楚楚动人。不高调,好脾气,她是温柔的具象,一个相处下来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人。

心情不好的时候,跟她短暂地躺在一起片刻,就会为她蔓延的发香,为她柔和而不软弱的语气而沉迷。

盯了有点久,苏弥好奇回望,摸摸脸颊:“是不是效果太好,脸色焕然一新?”

简笙哈哈一笑:“我只是看看结婚后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这才几天。”

简笙是个大大咧咧的,说着手就伸过来,往她身上探,魔爪冲着那若隐若现的勾人弧度去。

歹人的手被苏弥一把擒住,没有得逞。

简笙叹一声:“羡慕谢老板,有福气。”

苏弥红着脸咬吸管:“又没有到那一步……”

===第31节===

“不是吧?他能忍得住?”说时迟那时快,那只贪婪的手见缝插针地抓过去。

“他如果忍不住我会报警。”苏弥淡定地把她的手挪开。

简笙本来仰躺在她那一侧的按摩床,闻言坐起来,“那你们结婚到现在就什么都没干?”

“也不是,”说到这她就有点难为情,“我们接吻了。”

简笙挪到苏弥的床上,跟她面对面盘腿坐着:“仔细说说。”

苏弥揪起眉头:“就是接吻啊,嘴巴碰嘴巴,这有什么能仔细说的?”

“谁先主动?”

苏弥不想招供,她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是因为,他认为他有权利和我进行夫妻之间的亲密行为。”

简笙说:“对啊,夫妻就是要贴贴啊。早上贴贴,晚上贴贴,上床贴贴,洗澡贴贴。”

苏弥被她说得羞愧,说:“打住,也不用贴得那么频繁。”

简笙嘿嘿一笑,又问:“那感情有没有迅速升温。”

苏弥无奈地摇头:“亲就亲了,这倒没什么。问题是亲了我也没办法从内心深处接受他是我的丈夫这个事实,升温是没有升温的。”

“你还没进入状态?”

“我就觉得很奇怪,你想一想,你跟黎映寒结婚的话——”

简笙尖叫:“你别恶心我!”

苏弥笑起来:“你想象一下。”

“想象不了,会发疯。”

“你看你,现在想象一下都很困难,我可是真真实实地面对着世纪难题欸。简直就是身陷囹圄。”

简笙说:“黎映寒是什么玩意儿,他能跟谢潇言比吗?谢潇言多帅啊,多少女生的白马王子,梦中情人。又俊又多金,你要抓紧机会享福知不知道?”

苏弥说:“可是我也很优秀啊,不能因为他长得帅又有钱,我就非得爱他不可吧?”

她说着,躺下闷闷地回忆:“而且这个人吧——乖的时候挺乖,欠的时候也是能把人气死。”

简笙毫不怀疑:“领教过。”

苏弥点头,动画片在播放,她没挪眼看,只出神望着天花板,满腹心事。

简笙又冷不丁说了句:“再不济,谢潇言也比韩舟好啊。”

深谙这个名字是她的逆鳞,简笙提的时候还有几分提心吊胆。

但是苏弥听见了,只沉默片刻,淡淡说了句:“你说得对。”

其实早就应该明白的。

苏弥在室内一种萎靡的橘调光影里抬起手臂,看了看小臂内侧的一条不深不浅的疤痕,五公分左右。

简笙看过来,惊呼:“卧槽,这疤怎么还没消失啊。”她转而又唐突地问,“谢潇言知不知道?”

苏弥:“我干嘛跟他讲这个?”

“唉,真希望全天下的渣男都去死一死。”

苏弥将浴袍袖子扯下,隐秘的疤痕被遮盖回去,她淡淡开口说:“姥爷在世的时候每天拜菩萨,他经常和我们说,红尘炼心,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听过再多的指教,都不如自己去经历一遍。道理不是听出来的,是历练出来的。”

“这就是我很少去讲后悔的原因,对我来说,可能用遗憾这个词比较多。很遗憾,年轻时的我错付了真情。但归根结底错的人是他,不是我。我不想否定自己。无论如何,推我走上路的是一颗真诚的心。”

“只不过这颗心被淬炼得多了一点睿智,多了一点精明。就会显得没有那么纯粹了。不过一点也不重要,因为本来爱的分量就是精打细算的。”

说给旁人,也说给自己听。

苏弥只不过晚一步顺应了这个万事万物都跟利益挂钩的世道。

简笙将她搂住:“你会遇到爱你的人。”

苏弥说:“不图了,对我好就行了。”

她想了想:“我有几个瞬间在想,如果磨合得还可以,就跟谢潇言过下去也挺好的。最起码他还知道送我喜欢的花。”

说到这里,倒是有些惦记起家夫了。

苏弥摸出手机,打开谢潇言的聊天框。

惊讶发现他今天中午给她发来的消息,苏弥到现在都没回。

那句“你今天几点结束?”被她晾了已经有七八个小时。

明明当时看过一眼的,她用意念回过后就将其抛之脑后。

实在愧疚,苏弥主动给他发去消息:你在做什么?

谢潇言回得挺快。?????

一张照片发过来。

是一杯暗红色的酒被搁在吧台的桌沿。

背景挺明显,是在Ark。他们的老根据地。

谢潇言:买醉。

“……”

什么意思?就因为遭受冷落吗?

未免太夸张。

苏弥:好吧,那你是不是不能开车了?我跟简笙走吧。

十秒后。

谢潇言又发过来一张照片。

是酒水的近照。

谢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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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你的,葡萄汁。

低级的把戏,但成功地取悦了苏弥。她莞尔一笑。

他又发来一句:想几点回?随叫随到。

苏弥回:你现在过来好了。

谢潇言:好。

等候过程挺漫长,苏弥和简笙聊了许多校园往事。女孩子在一起光是指着回忆里的一些模糊人名,就能讲一天一夜也不足够。

苏弥跟谢潇言就聊不起来这些。他只会说这是谁,这又是谁,随后话题在她的不忿情绪下戛然结束。留她在心底暗讽:好没有情怀的男人。

谢潇言过来时给她发送消息,苏弥下了楼。

他的车等候在会馆后门小街的路灯之下。长长坡路,窄且陡峭。一眼望过去,街边灯光连成绵延的长线。

苏弥仰起头,发现雪在落。淡淡叹一声,“又下雪了。”

简笙搂着苏弥肩膀不让人走,委屈说:“怎么就我一个孤家寡人,没人疼没人爱,没人接也没人送。”

谢潇言把车窗降下,慵懒一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不捎你一段我还是人吗?”

简笙笑着,把苏弥推过去:“好啦开玩笑的,我自己开车来的。”

他说:“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她挥挥手道别,“不耽误你们时间了,快去过二人世界吧。”

二人世界这四个字尾音清脆,跟苏弥一起悬置在冷冷风雪之中,让她窘在他的车前。

苏弥正要过去,但见谢潇言开门下车,她隐隐有预感他有话要说。

于是停顿在那里,没有迎过去,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迈开长腿走向她。

谢潇言穿了件大衣,矜贵黑色。从雪里过来堪堪几步,肩上便落了一片明朗的雪光。世界静谧到,她听见他踩雪的声音。

有很多很多的夜晚,晚自习结束之后,步行穿过一条小巷去候车。他轻悄地跟在她身后,不打扰她听听力,那时苏弥总是按紧了耳机费劲地听着那些让她头疼烦躁的内容,于是分不出精力回头和他说话,但她知道他一直会在。

因为偶尔几次,她偷偷将耳机拉远,听见那一片脚步声。

不轻不重地踩在雪地里,耳畔是趋近于无的宁静,但那一阵碎小声响又会轻轻撞上她的鼓膜。

失而复得的一切都是熟稔的。

谢潇言在她的跟前站定,温声问:“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

没必要和他说刚才有回忆到一些伤心事,苏弥勉力一笑:“没有怎么,又要麻烦你大老远来接。”

他说:“谁说是麻烦了?乐此不疲。”

花言巧语很中听,她笑起来。

苏弥穿件敦厚的棉服,看起来挺保暖,但她雪白肩颈又露在冷风中。

素净一张鹅蛋脸仰起来望着他,有点艰难,因为风把雪粒子往她脸上刮。她吃力地眯起眼睛。

“冷不冷?”

“一点点。”

“去车里?”

苏弥摇一摇头,“我想在雪里待一会儿。”

谢潇言笑起来,“我知道你喜欢。”

这六个字听起来很美好,讨女孩子欢欣他很有一手。

安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谢潇言忽而说:“你额头上有片雪,我帮你弄掉。”

“嗯……好。”苏弥没怀疑什么,她呆呆点头,轻轻闭上眼,等他的帮助。

然而等了半天,只等来一句戏谑的:“不过今天手有点儿酸,抬不起来,我只能用嘴巴帮你。”

苏弥茫然地“嗯?”了一声,心下正在判断此人是不是又要使坏。

紧接着,落在眉心的,是一个吻。

瞬间堵住她的困惑。

他唇形饱满,落得轻盈。宛如另一片雪花擦过。让她轻颤,升温。

===第32节===

“鼻子上也有一个。”他笑着,嘴唇落在她的鼻梁。

苏弥领会了他玩笑话的用意,她敛下眼眸,放纵地等待他的唇慢慢擦过她的鼻尖,脸颊,到嘴角。在贴近她嘴唇的一瞬,苏弥稍退一步,让这个没有交代的吻葬送在途中。

她撩起眼皮,“诡计多端。”

而后,她的脸被捧起,苏弥被迫看向他深色的眸。

“这是我想到最好的办法,如果你觉得吻我很难——”

“……”

他慢腾腾开口说:“现在是我主动,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为难,等着我的吻就行了。”

弥天的大雪落在身后,她顷刻之间被拥进他温暖怀中。

尾音和吻几乎同时落下,来势张狂而又热烈,她站在隆冬最后的雪里,被卷进一场灼灼的烈火。

“好好感受吧,谢太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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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你想通了吗?◎

雪越下越大,积在脚前。

苏弥一点不觉得凉,浑身滚烫,她稍稍抬起下巴,迎合他的吻。

上回可能是没有做好准备,心理上还很紧绷。与之相比,这一次的吻就显得游刃有余许多。缱绻轻柔,张弛有度。但苏弥仍然察觉出他的一丝谨慎,拥抱跟亲吻的力度依旧那么绅士。

她闭上眼任由他亲,感受着一阵阵热涌从外向内灌进身体。好像血管在无声地偾张,身体里无数纤细的触角支棱起来,接收着朋友之间“训练”起来的亲昵。

谈不上很自在,苏弥有点担心被人发现。

心态宛如在学校后街偷尝禁果的女同学。

微微睁开眼看到这个男人,他身上有时还会若隐若现一些少年气,但眉眼里更多的已经是成年男人的潇洒与收放自如。

谢潇言最终给这个吻留了一点余地,他没有撬开她的牙齿。

不知道他怎么想,但这余地里满是他一览无余的纯情。

最终,苏弥被揽进他怀里,脸颊贴在他胸口。

谢潇言上下揉了揉她后脑勺的发:“上车吧。”

“……好。”

怕她冻伤,他没在外边待太久。

很快回到车上。

谢潇言提前给苏弥备了一条围巾,是沉郁的灰白色调。她尚没看清纹理,谢潇言已经快速简单地将围巾在她脖子上饶了两圈,打上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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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弥感觉到他动作很生猛粗暴,疑心扎成了老太太款式。镜子打开一照,竟还有几分花俏时髦。归功于他训练有素的手法。

谢潇言这个人很神奇,总是一副不让人省心的样子,但又总能在吊儿郎当的姿态里把一切事打理得井井有条。

系条围巾的细节也能窥见一斑。

把挡住嘴巴的边缘往下巴掖了掖,她视线定格在镜子里的双唇。

出门前涂抹的一道淡淡唇膏被他尽数吮去,现在只剩最原始,最洁净的一抹唇红。

比她往常的神色要略显深一些。

苏弥在凝神照镜子时,谢潇言很安静。

氛围不太对,他没发动车。她挪眼看过去。

视线对上,谢潇言问她:“还尴尬吗?”

“……”

不想回答。

苏弥视线往旁边一瞟,看见他放在中控台的两支花。浅浅粉色,被细绳捆在一起。

她找到救场的话题:“咦,这是什么花?”

谢潇言也看过去,将花执起:“落日珊瑚。芍药。”

苏弥很喜欢这种剔透的颜色:“感觉很年轻。”

“猜猜看它的花语是什么?”他促狭地笑着,给她出题,“A.情有独钟。B.至死不渝。”

她想了想:“B.”

花被歪过去,撞了撞她的额角。谢潇言啧了一声:“二选一都能猜错,笨蛋!”

“……”苏弥没有回呛,把花夺到自己手中欣赏。

谢潇言收回视线,专心开车。

闷闷的雪夜,路上车流和人流十分稀疏。考虑到路滑,他的车开得前所未有的慢。

苏弥看着这花,有种熟悉感:“我以前在南城上学的时候,门口有一个花坛里种的就是这个。原来它叫落日珊瑚,好好听的名字。”

谢潇言不假思索回答:“我知道。”

她愣一下:“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他歪头笑着,颇有些无奈的语气:“我陪你去过。”

用“你怎么能忘了”的质疑眼神盯过去。

苏弥略感抱歉,脸一红,“哦对,记起来了。”

他又开始插科打诨,邀功道:“你现在成绩斐然,我作为老搭档,没有功劳也得有苦劳吧?”

“我记得呢。”为了表示她是真记得,苏弥仔细回忆说,“你当时在南城还给我买了一个兔子耳罩。?????白色的。”

谢潇言支着太阳穴,笑得懒倦:“是,还算有点良心。”

为什么记得那个兔子耳罩,因为苏弥用了很多年。

那天南城是个阴天。

两人在学校里吃了午餐,苏弥准备排队进场,谢潇言看她耳朵红彤彤的,去食堂窗口要了两袋豆浆,贴在她冰冷的耳廓,问她:“这样还冷吗?”

苏弥皱了皱眉:“有点烫。”

谢潇言把豆浆放她手上,左右看看,进了旁边商业街的礼品店,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只毛茸茸的兔子耳罩。

给小公主罩上。

苏弥舒心莞尔:“好了,好暖和。”

她看一看队伍,说:“还有好久,你找一个店里待一会儿吧,在外面站着不冷吗?”

他穿得校服校裤,显得单薄。却毫不在意冷不冷:“你在这排无聊,我在旁边等也是无聊,两个人分开无聊还不如待一块儿。”

苏弥也不忍心让他一直陪在冷风里,于是借口说:“你会干扰我。”

“我又不说话,干扰你什么了?”谢潇言厚颜无耻说,“难不成你被我这张脸迷得五迷三道,我是人形磁铁是吧?”

苏弥:“什么脸?你的脸在哪里啊?我怎么看不到?”

他笑了下。

此时身后有人喊了声卧槽。

正好他们的交谈戛然而止,身后的声音就显得过分唐突。

甲:“看到了看到了,帅的要命。好想去要个□□啊。”

乙:“你没看到人家有女朋友?一看就是陪女朋友来的啊。”

甲:“有可能是朋友吧,不问问怎么知道?”

乙:“怎么可能,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

谢潇言没说话,他平静看着前面攒动的人头,不知在思考什么。

苏弥也没说话。

她垂着脑袋,掂着手里的豆浆想,男女之间怎么没有纯友谊呢,她和谢潇言不就是吗?

不过无可厚非,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多的见识。

苏弥又愧疚地觉得,她是不是挡了他许多桃花?转而释然地想,无所谓挡掉多少了,他对桃花本来就无欲无求。

苏弥如今很少这样坦然地跟他一起缅怀过去。

讲完兔子耳罩,又说回这花。

苏弥:“我想说,结婚都这么久了,你也不用每天都买花放车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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