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远洲扪心自问，却半晌都没有答案。

沈云里也不知道傅远洲今天在这儿发什么疯，闻衍不过和她吃了个早饭，他就在这儿喋喋不休，刀光剑影的。

忍无可忍，沈云里低声打断他:“傅远洲，不管我和谁吃早饭，都轮不到你同意吧？”

她盯着那双看人时总温情脉脉的桃花眼，憋着的情绪不停在胸腔滚动，急切地想要找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

傅远洲完完全全没想到沈云里会这么说。

认识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这样，面如冷冰，声如刺刀。

他不可思议地回望着她，眉心拧了下，眼底闪过不明深意的失落。

沈云里没看到傅远洲情绪的变化。

只是质问完他，就轻抬眼帘看向闻衍，满眼歉意地轻声道:“闻衍，不好意思。”

两种截然不同的语气，再一次紧刺傅远洲的心。

而闻衍看着沈云里，轻轻摇头，示意她不用为别人的言论同他道歉。

沈云里却抿紧了唇，觉得有些难堪，说话的口吻带起恳求的意味:“要不……你先回去吧。”

沈云里不想闻衍在这儿看她和傅远洲吵架。

闻衍眸光骤暗。

愣了下，他缓缓垂下眼帘，淡声道:“好。”

“再见。”他说，转身前，目光始终流连在她身上。

“嗯，再见。”沈云里轻轻颔首，便没再多看他一眼。

闻衍转身朝着路口走去，脚却好似被疯狂生长的藤蔓缠住，踏去的每一步都艰难。

其实哪怕沈云里昨日没有明说，他也猜得出，她的难过和傅远洲脱不了关系。

可是他好不容易让她展露的笑颜，今天却又因为傅远洲而消解不见了。

偏偏，偏偏他又没资格没身份，为她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他只能在她需要的时候，悄无声息地退场罢了。

走到路口，闻衍没忍住回过头，朝着沈云里和傅远洲的方向，遥望了一眼。

其实沈云里以为闻衍走后，这场莫名其妙就开始的争吵可以到此结束。

结果傅远洲反而变本加厉，再次扬声质问起她——

“你为什么和闻衍一起吃早饭，难不成你们昨晚一直待在一起？”

“你昨天从游乐场出去后去哪儿了？为什么没有回学校啊？”

“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呢？”

沈云里不知道他问这些有什么意思，也真的懒得回答他这些问题。

于是敛眸往楼门口走去，沉声吐槽:“你一大早就盐吃多了吗？”

傅远洲不明所以地追上来拦住她:“什么意思。”

沈云里没好气地噔他一眼:“闲（咸）得要死。”

“……”顿了一秒，傅远洲像是炮仗，一瞬被她点炸，“我一大早来给你送早餐，你说我闲得要死？你有没有良心啊！沈云里！”

沈云里也不甘示弱，仰面看他:“我有让你给我送吗？”

傅远洲被怼的哑言一瞬，腔调有些委屈了:“我……这还不是为了昨天的事儿来给你道歉吗……”

“昨天的事没什么好道歉的，况且你本来就没有做错什么。”沈云里敛眸低语，又补了句，“不说了，我要去上课了。”

她不想再次回想起昨天游乐场的场面，也不想在这儿和傅远洲纠缠。

所以话音还没落下，人就转身大步往楼内走去。

“云里——”傅远洲大声喊她，本能地跟了上去。

结果追到门口，就却宿管阿姨瞪了一眼，不得不停下脚步，不甘心地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你真不吃早餐啊？”

“我都吃过了，还吃什么？”沈云里闷声，语气有些不耐。

“那能一样吗？”傅远洲不屑地冷哼了声，“这可是我排了很久的队才买的！”

“我买的，你不吃？”

“你买的我就一定要吃了？”沈云里忍无可忍，停步回眸看他，眼底生出厌烦，“傅远洲，你也别太自恋了。”

*

摆脱掉傅远洲，沈云里已经很精疲力尽了。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宿舍，本以为可以直接拿好课本去上课，结果一推开门，又撞上了姜芜和宋栖。

沈云里人还没走进宿舍，自称八卦第一小能手的宋栖，坏笑着挑起了眉梢，开始阴阳怪气了:“呦，我们公主回来了？”

“昨晚去哪儿了呀？这么容光焕发的呀？”

沈云里语塞:“……”

她容光焕发？

凌晨三点睡，早上七点起，又在楼下和傅远洲吵了一架，她还能容光焕发？

关上门，沈云里走到自己床铺前拉开椅子坐下，甚是无奈地回答起宋栖:“没去哪儿，就随便走了走。”

宋栖:“那你怎么也没回宿舍？”

沈云里心不在焉:“回来有点晚了，宿舍阿姨没给开门。”

“那你……”宋栖还想追问她昨晚在哪儿住的，但突然发现沈云里此时此刻神情有些不太对劲。

一直在旁边化妆的姜芜也瞥见了沈云里的异样，放下了手里的眉笔，轻声问:“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一副丧里丧气的模样？”

沈云里眸光沉寂。

轻沉了口气，温声道:“傅远洲在楼下。”

姜芜:“他来找你？”

沈云里:“嗯，来送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