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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命万岁 舟不归 56065 字 2024-06-13

只是再也没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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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没有感情。

她借力打力,直讥道:“侧夫人此言说得有些败兴,夫人怎么可能会不尽心,又何来什么不喜欢,我有时候还真像夫人那样,表面上不喜欢三娘,但是暗地里却还是费尽心思的给三娘议好婚事,愚弄众人,就只是为了让三娘高兴。”

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气,林业绥立即放下竹简,想要安抚。

谢宝因怒瞪了一眼,挣扎着离开他的怀里,手撑着几案,膝行几步,重新回到东面坐席,踞坐着,然后一声不吭的重新拿来笔墨,提笔抄经。

“女君要静养。”被无辜牵连的林业绥也沉下脸来,不由得对外面的人动了几分怒,“我不在家中的时候,你们就是这么侍奉的?”

听到室内传来男子的声音,周氏还来不及先请辞,侍女已经被家主的冷声质问吓得赶紧请这位侧夫人离开。

【&#128226;作者有话说】

被周氏气到的谢宝因:林氏的人都可恶!

被无辜牵连的X业绥:我现在不姓林了

【出处】《洞玄子》:“两口相咽,一时相吮,茹其津液,或缓啮其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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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居心不净

周氏去看望过女君的消息刚传出去,次日杨氏便也前去拜侯,家中六娘林却意在被身边侍女劝阻后,等长嫂身体好转,过了五六日才前往西边屋舍拜见,袁慈航、王氏也顾虑谢宝因身体虚弱,有过胎儿溃败之兆,忧虑她会劳神,特地相隔十余日才先后看望。

三娘林妙意没有前去。

范氏在十一月初的时候也乘牛车来过长乐巷,昔日为人刚毅的她,身体已经变得很羸弱,自言从今年初的那场大病过后,身体便再也没有好过,时时会有小疾,要进服药石,实在病弱到不能治理家中的时候,偶尔也会命谢珍果过来治理家私。

谢珍果也已经快要十一岁,听说性情已经变得持重。

到了十一月末,今年的雪终于开始下起来,先是盐粒似的下了几日,砸的瓦檐哐啷,就在昨日夜里,天地间吹起了柳絮,地白风色寒,纷纷扬扬的雪花坠落。

今天日出时分,谢宝因刚醒就听见庭院里面窸窸窣窣的几句嬉戏声。

推开窗牗,入目是一片白亮。

竹梢上积满雪,潺潺水流中浮着碎冰,树枝被压弯,家中这些奴仆都穿戴着蓑衣在扫雪,后来岌岌的枝头猛然晃动一下,刚扫净的地上又落满了雪。

倏地,窗牗被关上。

她好奇回头,瞬息之间便眉眼弯弯,然后抬起手,刚被窗外寒风吹到微微泛红的指尖去扣男子衣服前襟处钉着的两枚布扣。

林业绥垂着长眸,宽厚的掌心贴上女子后腰,把侧身压腿跽坐在坐床的人翻正身体,后来又干脆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然后敞腿箕坐下去,两人对面相视,温笑一声:“不气我了?”

从前为了周氏的事情,冷落了他好久。

昨天夜里,两个人互相用其他举措为彼此疏通人.欲的时候,因为实在难以忍耐,所以不小心弄到了她脸上。

把前襟的布扣扣好,被迫踞坐在男子怀里的谢宝因又去扣领口一侧的两枚布扣,知道他是故意提起此事,一时窘促无计:“居心不净。”

她休养的这一个多月,很多时候都在躺在卧榻上,或者跽坐案前阅看经史,家中事务和祭礼都交由袁慈航与两位娘子代劳,再日日服用汤药,身体已经无虞。

林业绥重复起昨夜的动作,伸手抚摩着她脸颊,就像是为她擦去那些从自己体内出来的混浊,狎昵笑道:“那幼福说说是谁先开始的?”

是她。

谢宝因两耳逐渐变红,然后淡然从容的问道:“郎君是不是跟夫人说了什么?”

自从她这胎差点溃败以来,因为需要好好休养,所以暂时没有再去北边屋舍晨昏郗氏,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前几日郗氏突然命身边侍女来见告她,以后都只需要像从前那样逢五前去晨省。

可是从宝华寺回来后,郗氏让她日日晨省就是坚决要整顿自己。

林业绥抚弄着女子白中泛红的耳垂,似一颗玉雕的石榴籽,引得人想要去咬上一口,随后他便真的那么做了。

被人啮咬,谢宝因长眉微蹙:“郎君?”

他沉默片刻,随即坦荡认下这件事:“母亲晨起后习贯礼拜佛像,我担忧晨省会扰乱母亲对如来的诚心。”

听着男子如此有孝道的话,谢宝因莞尔一笑,自己要是再去怀疑其中的真假,那就是以小人之腹为君子之心。

两人相依说完话,林业绥才离家前往官署。

看见家主离去,等候在居室外面的侍女不敢僭越的低头行礼,随后端着器皿进到室内,视线始终不敢乱动,只专心盯着脚下。

谢宝因也早就已经在男子离开以后,坐姿由无礼的踞坐变为矜重的跽坐,在案前坐席上嵬然不动,安静的看帛书。

炭盆就在她身侧取暖。

两名侍女在旁边跪坐下去,肃敬的侍奉女君盥洗。

等盥洗好,又有侍女低头进来侍奉更衣。

接近食时的时候,疱屋的奴僕端来几个绘有红纹的黑色漆盘,内里盛有饭食与肉物。

谢宝因跽坐在仅供一人屈膝的矮足坐榻之上,看着跪坐在食案旁的两个侍女,一个端着食盘,另一个恭敬把漆木盘放在案上。

随即站起,低头侍立在旁边。

她拿起象箸,缓慢进食,直至三刻以后才放下。

看见女君放下食箸,侍女又等了片刻,确定女君不再进食后,不徐不疾的再次跪坐着收拾食案之上的漆盘象箸,然后行礼退出居室。

玉藻也随之进到室内,亲自奉上热汤:“女君。”

谢宝因接过,抬臂以宽袖遮挡。

玉藻看着女子气血无恙,安心笑道:“女君此次妊娠比上次要轻便。”

荡完口,谢宝因缓缓垂下右臂,把漆碗放在面前的案上,囅然而咍。

这胎大约是在八月或九月的时候所孕,到今日也已经有三个月,庆幸的是没有当初怀女郎林圆韫的反应大,很少呕吐,荤菜百蔬都能进食。

随后,她撑着凭几起身,缓步走到室内中央的案桌旁,在东面坐席跽坐,伸手拾来一卷竹简摊开,命道:“你去我存放书简的箱笼里把那卷载有竹林七子文赋的竹简找出来,再把放置在西壁箱笼里用葛布所裁制的手帕拿来,还有那支贯以白珠的黄金步摇。”

女君有所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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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藻立即恭肃应道:“不知道女君是要给建邺哪个世家送去,我这就去命奴仆预备车驾。”

葛布洁白细腻,为从前吴郡所盛产,昔年三足鼎立的时候,据守在北方的霸主还派遣使者去吴郡为自己所宠爱的夫人求过,那时候吴郡还是被另一位霸主所占,但依旧不惜以一郡换之,只为给那位夫人裁制一件杂裾垂服,哄她一笑,可见珍贵,就算是现在也万钱难求。

“不是给世家送礼。”谢宝因道,“我今日有事情要去找两位叔母商榷,二夫人与六娘也来拜见过我,所以备礼酬答。”

玉藻撑地站起,行礼领命,随即便去寻找女君所要的东西。

谢宝因继续垂目阅看,在听到一声“女君”的时候,抬头去看,看着侍女手里所端的漆盘,确认上面的东西无误后,颔了颔首。

玉藻听着庭院里面的雪声,忧虑道:“现在雪还没有停,女君还是等雪停再去最为适当。”

谢宝因闻言侧头,望向窗牗,隐约可以看见纷纷扬扬往下落的鹅雪,然后颔首应允。

庆幸的是等到隅中时分,这雪便已经止住。

刚好看完这卷竹简的谢宝因动作轻缓的把连缀起来的竹片卷起,再用束带捆束好,放回原处。

侍女也去拿来动物皮毛所制的手衣与铜炉。

谢宝因从席上站起,双手拢进有茸毛的手衣里,然后穿好重云履,腰间垂落着白玉杂佩,徐步踩在白雪之中。

身后还有四个侍女端着漆盘随侍。

在走去东边屋舍的路上,谢宝因停下,对左右随侍令道:“竹林七子的书简送去给二夫人,手帕送给三娘,黄金步摇送给六娘。”

这支垂落白珠的步摇,她曾经佩戴过,林却意望之羡慕。

端着漆盘的侍女点头领命,随后离开去家中夫人娘子的住处。

谢宝因也径直去往杨氏的住处。

半月前,郗氏就已经和吴郡陆家的夫人把林妙意与陆六郎的婚事全部议好,陆夫人归家没几日,陆家就立马送来通婚书,博陵林氏这边也由三从父林勤代写一封答婚书还之。

直到四日前,正式禀告礼部后,两家已经可以走六礼。

走过庭院,来到杨氏的居室前,发现阶上雪未扫。

谢宝因叹出一口白雾,蹙着眉头,最终还是抬脚踩了上去,只是每步都走得谨小慎微。

向主人禀告完出来的侍女低头行礼:“夫人在里面,请女君入内。”

谢宝因从西面上阶后,进到室内,看见妇人踞坐在席上,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这已经是无礼不敬,侮辱之举。

她从容抬臂行揖礼:“叔母。”

女君是家主之妻,杨氏想到林业绥的计算之心,还是不敢太无礼,回以揖礼,然后邀女子入席:“女君怎么会来这里。”

谢宝因走过去,屈膝在坐席上跽坐,身后端着漆盘的侍女也跟着跪坐在旁边,她伸手揭开覆物之巾,拿出白色布帛,双手递给妇人:“我现在身体无虞,所以前来酬答叔母。”

杨氏看到连罗袜都不足以裁制的布帛时,以为女子是在污辱她,面露不悦,等拿到手中,摸着质地,发现是吴郡所产的葛布,又高兴起来,命侍女奉汤:“辛苦女君,这礼实在珍贵。”

谢宝因以襦袖挡脸,浅饮热汤,开宗明义的言道:“礼虽珍贵,但我也有事需要烦劳叔母,叔母应该知道三娘如今已经和吴郡陆氏的子弟议好婚事,很快就会开始行六礼,只是我现在妊娠,内心忧虑会因此延长三娘的六礼,袁二娘如今也妊娠五月,至于夫人已经为了三娘的婚事耗费心神,实在不忍再叫她去操心,所以我想烦劳两位叔母。”

杨氏听到女子让自己操办家中女郎的昏礼,重要程度等同于是宗族祭礼,尽管心里已经十分高兴,但是看到女子从容的神情,还是存心要为难,迟疑许久才应下。

周旋几刻,前去其他夫人娘子住处送礼的侍女归来。

谢宝因起身辞别,离开东边屋舍,又去往与长乐巷相隔两条巷道的另一处住邸。

不同于杨氏的踞坐,王氏是跽坐在坐榻上,两步之外就摆着炭盆,在拿着布帛做女功,以供服饰之用。

听到侍女禀告林氏女君前来,赶紧抬头。

谢宝因已经来到室内,遵礼向尊长揖拜:“叔母。”

王氏还以揖礼,命人在自己对面布置坐榻。

坐榻基本都是只供一人跽坐,榻足只有半指高,谢宝因缓慢屈膝,庄严跽坐着。

随侍的侍女也立马跪坐下去,低头把漆盘举过头顶。

谢宝因递给妇人,依旧是用酬答作为饰词。

王氏收起葛布,笑道:“谢娘此行应该不止为酬答而来。”

谢宝因也直言无讳:“前几日叔父刚回完答婚书,吴郡陆氏就已经禀告礼部,三娘和陆六郎很快要行六礼,陆氏的意思应该是想要尽快亲迎,我前面已经去过二叔母的住处,烦劳她操心,但是心里还有疑虑,所以才来找叔母。”

听明白的王氏郑重颔首:“谢娘尽管安心,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三娘的六礼失事。”

妇人叹息:“三娘此事还真是尼父所说的‘朽木不可雕也’,看她昔日怯弱的相貌,怎么就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谢宝因垂目不应,此事的得失,她缄口以慎。

王氏又问:“你此次妊娠也艰难,八九月所孕,十月也有两个月了,怎么如此晚才知道?”

谢宝因双手叠落在暗纹裙裾上,矜重应答:“从五月开始,我的天葵就开始混乱,因为此事的缘故,在六月还以为有孕,可是命奴仆找来疾医探脉才得知是天葵迟来而已。”

天葵混乱也能妊娠,王氏觉得新奇,很快又欢咍的说腹中孩子是受天命保佑的。

谢宝因澄心凝思,然后再言:“还有六娘的事情,我也要烦劳叔母。”

*

杨氏心中得意,立马开始命令起家中奴仆。

居住在北边屋舍的妇人知道谢宝因把如此重要的仪礼交给杨氏操办,不愉而言:“家中姑氏还在,她视而不见,竟然去找叔母。”

侍女奉上汤药,宽慰她:“夫人近日为三娘的婚事操心劳神,女君是忧虑夫人的身体。”

郗氏冷下声音:“我看她是防备着我。”

侍女知道这位夫人对女君有嫌隙,低头侍奉,不再说话。

*

日昳时分,外面的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谢宝因抬目看向居室南面所开的窗牗,忧心这场风雪会变大,落在裙裾上的双手举起,上襦宽袖笔直垂落,合围成环,向妇人辞别,而后掌心扶着屈坐的双腿用力,站起来后,再次行揖礼。

王氏身为主人,起身相送。

跟随而来的四个侍女也侍奉女君拢好手衣。

随后乘坐牛车回到长乐巷。

下了车舆,步入家门,走到栽种莲花的湖边时,谢宝因止住脚步,看着结冰的湖面,枯荷被风雪冰冻,水面仅剩两舟,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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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满白色的雪。

“长嫂。”

声音传来,谢宝因侧头去看。

皑皑白雪中,林却意披着赤色氅裘走来,高耸的发髻上还竖插着她今日刚送的黄金步摇,一步一摇,步摇上的桂叶也轻轻颤动。

十三岁的她性情变得持重,不再像没有受过教育的人,已经越来越像建邺世家的女郎,但是在家人面前,还是穉子。

等她人来到自己身边,谢宝因才莞尔开口:“这么快就已经佩戴上了?”

林却意行完肃拜礼后,才伸手去摸发髻,笑言:“步摇的簧片与大雪匹配更有风趣,就像是黄金桂树伫立在簌簌雪中,所以立马就想给长嫂看。”

措辞也仍带着道儒释三家之言。

谢宝因还没有应答,她又喃喃自言:“本来是想要拉着阿姊一起来的,可是她”林却意楞住,然后笑道,“阿姊身体不舒,所以让我代她向长嫂称谢。”

身体不适恐怕是不知道怎么来面对她。

谢宝因浅笑着:“时至大寒,三娘又要预备昏礼,可能是被寒气侵袭,你让她注意休息。”

林却意有些窘迫的替自己阿姊应下。

谢宝因装作看不见她的神色,淡定从容的说道:“从前你一直冀望着女郎学语,现在她已经会喊人,可要去看看?”

林却意眼前一亮,刚要应下,但是在看清远处阔步走来的人后,立马嬉笑相拒:“长嫂如今妊娠,风雪也渐大,我还是等下月女郎周岁再去。”

谢宝因本来是有事情要跟她说,现在也只好在这里劝导:“六娘已经十三岁,再过几年就该要去做世家夫人,世家关系盘根错节,人情往来与宗族事务都直接关联朝堂利益,从前你虽然和三娘跟着我学过,但是仪礼还不曾习过,治理二郎昏礼的时候,也被家中奴仆所累,所以此次你要跟着两位叔母学习如何治理家私,料理仪礼。”

林却意颔首应答:“长嫂所说,我谨记在心。”

随后又不徐不疾的抬臂行大礼:“长兄。”

谢宝因大约也已经猜到,立在雪中的她从容转过身,身后是雾凇沆砀的莲湖,与雪相混成黑白两色的舟,然后眉眼带笑的看着身披黑金云纹鹤氅裘的男子踩着地上细雪,朝自己一步步的走来。

林却意行完礼,早已离开。

林业绥走近后,伸手用指腹沾去女子长睫上所落的雪花:“不冷?”

谢宝因把双手拢着的手衣露出来,然后拉着男子一起拢进茸毛里。

她蹙起眉头:“怎么这么凉?”

林业绥怕冷到女子,把手抽离:“尚书省有炭火取暖,只是归家路上受了凉。”

谢宝因直接将手衣递给男子,见他要还回来,于是伸手去牵他离自己最近的那只掌心:“我这样也能够取暖。”

林业绥无奈低笑,握着女子的右手一起放在手衣里,继续前行。

两人一路缓步走回西边屋舍。

雪依然还在下。

刚进到庭院里面,便能听见牙牙学语的声音。

大概是承袭了父母二人的身量,林圆韫已经开始变得挺秀,不再像从前那样看着身短体胖。

她立马跑去抱住母亲的腿,把脸埋进繁重的交窬裙裾里,再抬头口齿不清的喊上一句:“娘娘”

后来就闹着要女子抱。

林业绥把手衣递给妻子,弯下腰,双手将女儿抱在怀里。

犹豫要不要抱的谢宝因松了口气,林圆韫现在最喜欢嬉戏,有时候手脚会没有分寸的乱动。

林圆韫看见是父亲抱自己,也没有拣选,高兴地喊娘娘。

谢宝因开口纠正:“阿兕应该喊爹爹。”

只是林圆韫始终都喊不出爹爹的音来,最后闹脾气连娘娘都不肯喊出口,两只小手紧紧抱着男子,不再看母亲一眼。

谢宝因皱起眉来。

林业绥却笑了起来,抬手去抚平女子的眉眼,附耳调笑道:“她才多大,哪里能喊什么爹爹或父亲。”

谢宝因知道男子这是把自己从前说过的话给还了回来,笑着看了眼他们父女两人以后,先行上阶回居室。

林业绥也转身要把林圆韫交给乳媪,只是她抓着大氅不肯松手,于是只好抱着一起去室内。

女子刚好屈膝,跽坐在案前。

他迈步过去:“幼福。”

谢宝因抬头。

林业绥用手捂住林圆韫的眼睛。

随后他弯腰朝妻子吻了下去。

87?虽然激烈

这场大雪虽然时断时续的一直下到除夕,但是与去年相比,仍是望尘莫及。

在夜里所飘然的雪花,条狼氏在次日食时便能扫净,而白日纷纷落落而下的鹅雪,因为天下各郡县的士族都开始给留在建邺的宗族支系送岁末之礼,以及向在朝堂有往来或是有所婚姻的建邺世家馈遗金钱帛衣食。

这时候才是真正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络绎不绝的世家车驾也早就将建邺纵横交错的街巷积雪给碾轧成水,与砂石黄土融为一体,阡陌不见白。

谢宝因在日出时分便已经起来,刚下卧榻就看见男子箕踞在案桌西面的坐席上,未曾束冠,白绢中衣外也只披着件黑底金绣的宽袖大襦,三指外的地方摆着炭盆,薪炭鲜红。

他抬眼与她对视,嗓音温其如玉:“梨已经烝食好。”

再去看案上,有散着热气的漆碗。

闻到室内扑鼻的贵果清香,谢宝因穿好榻边的木屐,走去案边,好奇问道:“郎君要什么时候进宫。”

腊日朝官会休沐,不必再去官署。

尽管如此,但是在除夕这日,天子还是会诏见亲近的高官入兰台宫,陪同守岁,林业绥拜尚书左仆射,不仅是三省长官,而且朝臣都知道他甚得帝王器重,所以在昨日的时候,长生殿内侍就已经前来长乐巷见告男子。

天子所设的宴集虽然很好,鼓瑟吹笙,和乐且湛,但是帝王身边的席位并非容易能坐,需言必虑其所终,行必稽其所敝,更要谨于言而慎于行。

林业绥用竹箸夹着一块黑色生炭置于火中,轻便答她:“在宴集开始前抵达宫内即可。”

谢宝因走到位于东面的坐席前,屈膝跪在席面,听到男子所说,连后面跽坐的动作都忘记,微皱眉头,直问:“这么迟?”

她在渭城谢氏的时候,记得谢贤都是食时命家中仆从去备牛车。

林业绥往在对面坐席上跪直身体的妻子看过去,静默很久,然后唇角浮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因为中间并无阻碍,所以长臂一伸就轻易把她拉到自己身前,同时低声逼问:“幼福就这么希望我离家?”

突然被男子搂腰入怀,谢宝因笑着跟他周旋:“我分明是忧虑郎君稽延入兰台宫,陛下会问罪。”

林业绥笑而不语,西南那边战况出其不意,今夜或者最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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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兰台宫就能够收到战报,天子怎么可能还会注意臣工是何时抵达。

他手掌托着妻子臀骨,让她能够有一个舒适的坐姿,随后笑说:“有王宣相陪,怕什么。”

谢宝因明白过来,宴集只需要在开宴前抵达即可,昔年皇权式微,天子哀莫大于心死,开始恒舞于宫,酣歌于室,以此来回击,要用自己的衰颓来让天下看到这些世家的狼子野心,这是对世家的直接讥刺。

当年的天下还是渭城谢氏与郁夷王氏分权而治,面对天子的举动,在晨曦时分就直入兰台宫,跽坐在含元殿里。

虽然一句话都不说,但是权臣威严让畏死的天子立即整冠前去,此后这位天子再也不敢。

穷年累世下来,这也成了威慑天子的权术,帝王被掣肘。

现在王宣已经看清局势,不会再和郑彧、谢贤一起入兰台宫。

腹中饥饿的谢宝因没有再继续发言,看着旁边低足案上的漆碗,动了动食指。

林业绥注意到她的视线,掌心离开女子后腰,伸手端来。

因为妊娠,所以总是感到疲困的谢宝因惰懈的伏在他胸膛里,缓慢进食。

林业绥则突然低头正视着她的身体,大掌还时时抚着她隆起的腹部,眼里含笑道:“比幼福怀阿兕的时候要明显很多。”

医工说过,因为她此次妊娠不仅没有呕吐,而且进食无阻,所以会很明显。

谢宝因咽下喉中的甜汤,悻悻而言:“郎君是不是以为我进食过多。”

除却平日进食颇多,腊月以后,每次寤觉都要先食梨。

林业绥用宽厚的掌心继续在女子腹部轻轻抚弄,他低声笑道:“去年你妊娠呕吐不止,我当然是希望你能多食。”

谢宝因突然看到案上被摊开的书简,在发现竹片上所写的黑字是什么后,放下漆碗,跪直身体,膝行到没有坐席的案前,缓缓压在腿骨与足跟上,低头阅看起来,但是很久以后,失望嗟叹。

林业绥望着女子笔直的脊背,视线又短暂掠过被她自己压住的双足:“幼福想要看谁的辞赋。”

《文选》收录的是天下名士与名臣的辞赋文章,但这只是其中一卷。

谢宝因回头看他,神彩秀彻:“[1]李令伯的表文《陈情表》,当年蜀汉被灭,天下仅剩两方势力割据,又以晋武帝为强,只是篡权得来的帝位,导致政局不稳,需要笼络蜀汉旧臣以示新朝宽仁,其中曾为蜀汉太子洗马的李令伯就是其中之一。晋武帝请他出仕,在这种进退维谷的情况下,李令伯写下这篇表文,他措辞谦卑,言明自身是孤儿,由祖母抚养长大的遭遇,然后用新朝的以孝治天下,对天子陈述自己不愿意奉诏出仕绝非是怀念旧国,也绝非是对新朝不满,只是身为子孙,理应在尊长面前尽孝。而历来君王都奉行‘夫国以简贤为务,贤以孝行为首。孔子曰:‘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是以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2],要是李令伯抛弃八九十岁的祖母而去遥远外郡出仕,晋武帝将要如何治国。”

她悵然失志:“可惜这篇表文的最后两段没能看到,虽然他的生平已经在史书忠,但我还是想知道李令伯最后是怎么自述的。”

这篇表文后来被收录在《文选》里,但是因为《文选》卷数很多,需要大量誊抄在竹片上,所以完整的更加难得。

林业绥安静听着,为她的见识而赞赏,看到她的神彩,黑眸里面的笑意也加深,他弯腰倾身往前,伸手把柔软的坐席放置在她身边:“那是第三十七卷,等下我去找来给你,先坐好,再进食烝梨,快要凉了。”

谢宝因听到男子竟然有全卷《文选》,笑着颔首,再次跪直身体,然后跽坐在席上,端身进食。

林业绥也在席上站起,走到西壁,从案上高高摞起来的竹简最底下找出那卷书简,放在案上,随即去东壁戴冠更衣。

等更好衣,转身就看见女子再次放下漆碗,素手去拆开束带,爱惜的轻轻把卷起来的竹片推开。

他唤了几声,没有应答,最后弯下腰身,逼迫女子长颈往后屈,带着不满的吻下去,虽然激烈,但是谢宝因什么都没有记住,只隐约知道自己被他吸吮了口舌,因为有一股酥麻感在里面残留很久。

*

隅中时分,侍女进到室内,低头禀道:“家中有奴仆想见女君。”

谢宝因跽坐在案前,低头看着记载有世家礼节往来的帛书,不仅外郡士族要靠拢建邺的世家,以谋权势,在建邺的士族也需要依靠各郡势力。

从前与博陵林氏来往的外郡士族基本都是南方士族,或者是昏礼有所匹配的一些世家,但是现在向博陵林氏靠拢的北方士族已经开始变多。

她命道:“令她去厅堂等我。”

侍女领命,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退出去。

谢宝因继续看着帛书,把上面这些士族简单记住后,双手撑着案面,左膝先起,右膝再起,而后双足站立,穿好坐席旁的重台履,双手交叠在腹前,同时又被宽袖遮住,出了居室,走过廊廡,再从西面上阶。

两名侍女随侍在身后。

看到堂外的人影,站在堂上的侍女不敢逾越,立马退避到一边,低头行礼。

谢宝因走到位于北面的坐席,先后屈足跽坐,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奴隶,出声诘问:“来找我有何事。”

侍女又马上走到堂上中央,如实禀告:“女君,二夫人想要拿那两身麑裘,可

是剩下的麑裘是要送往博陵郡的。”

因为杨氏还居住在此,所以家中奴仆口中的二夫人都是称她,袁慈航还以在陈留袁氏的齿序称呼。

谢宝因冷下声音:“‘因事而制礼,礼法以时而定,制令各顺其宜’[3],你以为此事可合乎礼法?”

寻常百姓冬日穿粗麻过冬,而世家冬日都以各种动物皮毛取暖,其中麑裘最珍贵,且不是士族都能用,一件裘衣就可以看出家族权势。

渭城谢氏也只有入仕的子弟才能穿着出去。

博陵郡是林氏的郡望,那里还有博陵林氏的其他支系,而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居在建邺的嫡宗数百年来跟博陵郡子弟之间的联系始终都没有被长江隔断。

侍女立即屈膝跪下,掌心触地,额头落在手背上,战栗道:“二夫人说女君把家中事务都已命她来治理。”

谢宝因看着伏拜在堂上的人,明白杨氏这是想要独断专行,她看向外面的风雪,淡淡道:“那就给她,博陵郡的麑裘我来措置。”

侍女应是,谨小慎微的把伏倒下去的身体直起来,然后行礼离开。

玉藻也低头端着炭盆来到堂上,放置在北面席位的两步之外,随即面向门口跪坐,在旁边侍奉。

谢宝因望着兰庭赏雪。

炭盆里的暖意也开始攀升。

*

日入时分,家宴已经完备。

奴僕急速前去各处屋舍见告家中女君、夫人娘子与郎君。

谢宝因跽坐在居室案前,继续在看林业绥给的那卷书简,侍女就低头站在不远处禀告,她嵬然不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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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落在联缀的竹片上,只说:“去命乳媪把女郎带来。”

侍女领命,后退着出去。

在她看到书简最后几根竹片的时候,乳媪便抱着林圆韫从居室外面进来,恭敬行礼:“女君。”

谢宝因闻声望去的时候,林圆韫已经挣开束缚,张开两只小手,虽然走得还不怎么稳,但依旧高兴的扑向母亲。

她上半身微侧,为了护住腹中的孩子,先伸手去扶住。

林圆韫穿着五破襦裙,戴着一顶渭城谢氏送来的步摇冠,脸颊两侧有弯月斜红,还有一双皓眸。

谢宝因尝试着引导开口,有益她学语:“阿兕应该唤我什么。”

林圆韫趴在母亲屈着的腿上,品性不受礼俗拘束的她,一笑即是自然天真:“娘娘。”

谢宝因嫣然一笑,抚摩她发顶,然后撑案起身,走去东壁。

一直侍立在室内的两名侍女也低头上前,从木架上取来白玉杂佩,系在女君腰间,又拿来翘头履。

随后,大雪中可见四名侍女恭敬随侍在三重襦裙的女子身后。

*

西堂堂上,家中的夫人娘子都已经在此,各自踞坐在东、西两面的食案后面。

郗氏、杨氏、王氏分别跽坐在西面的第一、第二与第三张坐席上,袁慈航、林妙意、林却意则分别跽坐在东面的席位。

北面只单设一案一席,为女君尊位,朝向门口南方。

其他子弟在其他廊室分案而食,因为家主林业绥不在,所以由二郎林卫铆代为宴客。

谢宝因从西面上阶后,在堂外解下鹤氅裘,在走到郗氏案前的时候,抬起双臂半遮面,以儿妇的身份向姑氏行肃拜礼,周全孝道。

即使郗氏不愿,但还是抬臂朝身为女君的儿妇回揖礼。

杨氏、王氏虽为尊长,可家主统率博陵林氏的子弟,为君者,家主之妻治理家私,同样也是君,遂先行揖礼,只是无需起身。

跽坐东面的袁慈航、林妙意、林却意则从席上站起,推手向前行肃拜礼。

谢宝因浅浅颔首,而后直走几步,在北面食案后停下,把翘头履放置在席面旁边,再先后屈下左右足,缓缓压在腿上,庄严的目视前方。

乳媪带着林圆韫在东面第二列单设的食案后。

随即,侍女端着漆盘进来,然后分散跪坐在每张食案前,把粺饭肉食逐一放在案上,再摆上象箸,低头退出堂上。

等女君、夫人与娘子进食完,侍女再奉上热汤。

前面席上便时时在谈论,现在王氏已经在说:“东宫在九月就有郎君诞生,只是生之难,其母李昭训不幸殒命。”

郗氏虽然很少和建邺的世家夫人往来,但是也知道太子李乙的子嗣艰难,现在已经二十又八,郎君女郎都没有在世的,听到坐在右边不远处的妇人所说,嗟叹一声:“李昭训诞下东宫第一个郎君,要是能活下来,以后其子生长尊贵,也会使她荣华。”

太子即位为帝,此子便有机会成为储君。

杨氏回到建邺已经有半载的时间,与其他世家夫人常有往来,东宫的事情轻易就能够知道,遂也道:“听闻太子是命太子妃羊氏来抚养这位郎君,大约太子已不再冀望太子妃能够再妊娠。”

王氏叹息摇头,事情始末绝非只是表面这么简单,但腹中那些大逆无道的措辞又难以明说,于是她看向北面跽坐的女子:“女君应该明白。”

谢宝因缓缓抬臂,半挡面饮汤,听到妇人唤自己,垂手放下汤碗,把妇人的言语揣摩过后,心里就已经明白其中含义,但是不能说得太明显,故莞尔道:“李昭训所生的确实是东宫第一个郎君,但并不是第一个孩子,正月妊娠的昭训和承徽已经先后为太子诞下两位女郎。”

因此在李昭训殒命以后,建邺有流言,李昭训乃太子所杀,此举是要去母留子,不让其威胁到太子妃,但是腊月东宫又有郎君诞下,而其母并未殒命,流言开始消散。

郗氏与杨氏如牖中窥日般,贯通其意。

酒食相邀的别岁过后,即是达旦不眠的守岁。

众人从席上站起,走去西堂旁边的廊室。

袁慈航出身世家,自然也明白这些话里的意思,在途中,遂低声问道:“长嫂,李昭训当真是生之难吗?”

谢宝因笑着摇头。

她不知道,这件事大概只有太子才会知道。

来到廊室内,不同西堂的分案而食,这里更加燕居,由长案变为方案,四面有坐席,炭盆设在左右。

谢宝因立在北面,脱下翘头履后,踩着席面,弯腰俯身,双手前撑案面,先跪下左膝,而后弯曲右膝,跪坐在左右的侍女则急速把手里的漆木坐具放置在其臀骨下方,然后坐下去,宽博的裙裾遮住了分开的双腿与腿间的坐具,看着仍还是矜重。

因为要跽坐整夜,又在妊娠,所以不得不用。

袁慈航在西面跽坐,随侍的侍女也拿着坐具放在她臀下。

林妙意与林却意跽坐东面与南面的席位。

郗氏三人则跽坐于坐榻之上谈笑。

*

天又开始簌簌下起雪来。

几人言笑到中途,林却意突然噤闭不言,看着门口,游神望雪。

林妙意唤了几声都没有应答,看向坐于北面的女子:“长嫂,你看阿妹。”

在腊月十五的时候,林妙意前去西边屋舍庆贺林圆韫生日,因为有往事在,所以不敢久待,但是在看到长嫂待自己如往昔,心里变得通畅,不再畏惧。

谢宝因笑得嫣然:“昔年有谢太傅寒雪日内集,不知道今天我们可否也能学前人扬名于后世。”

林却意立马端正身体:“如何扬名于后世?”

谢宝因双手置于身侧的炭火上取暖:“谢安问儿女白雪何所拟,其兄子胡儿与兄女谢道韫先后应答,成就文史美谈,那六娘胸中可有乐府来拟今夜的雪势。[4]”

林却意看着室外的黑夜白雪,就像是被割裂的白绢,欣然道:“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5]”

林妙意望着那抹月色,也笑言:“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6]”

袁慈航迟钝片刻,然后才道:“溪谷少人民,雪落何霏霏!延颈长叹息,远行多所怀。[7]”

谢宝因跽坐的北面,刚好面向门口,幽深黑夜像是要吞噬掉一切,她下意识就说出一句:“前日风雪中,故人从此去。[8]”

一人一句后,林妙意出言取笑:“阿妹怎么用班婕妤的哀怨诗。”

“那阿姊所言的次句寓意也不好,长嫂所言的也是。”林却意伸手从案上漆盘中拿来试年庚用的骰子,在辩论完后,她突然又言笑道,“阿姊很快就要适人,可还记得前年除夕,你所掷何物?”

林妙意答:“应该是夕颜花。”

林却意却拊掌大笑:“这就证明阿姊将会朝夕都被陆六郎爱惜。”

吴郡陆氏前几日已经派遣使者送来家庙占卜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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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要在二月初二行亲迎礼。

众人粲然皆笑。

因为袁慈航前年还没有嫁进博陵林氏,所以林却意要她也掷一次,最后掷出鸳鸯,她高兴道:“二兄与二嫂是鸳与鸯,不会分离。”

袁慈航的心情也因此变得愉悦。

林却意又追着问:“长嫂前年所掷的是何物。”

侍女送来热汤,谢宝因浅饮一口后,不徐不疾的放下,从容应答:“蜜饯,六娘要作何解?”

听到蜜饯二字,林却意的神色缓慢凝住,忽然喃喃一句“蜜饯都是汤药太涩口才食用的”。

【&#128226;作者有话说】

[1]西晋李密《陈情表》,李密字令伯。秉承古人称字不名。

[2]《后汉书·韦彪传》:“夫国以简贤为务,贤以孝行为首。孔子曰:‘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是以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

[3]《商君书·更法》:“及至文武,各当时而立法,因事而制礼,礼法以时而定,制令各顺其宜。”

[4]谢太傅寒雪日内集这段出自《世说新语.咏雪》。

[5]《怨歌行》汉.班婕妤。

[6]《白头吟》汉.卓文君。

[7]《苦寒行》曹操。

[8]《步出东门行》汉.无名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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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禁止侍奉

林却意究竟说了什么,谢宝因虽然没有能够听清楚,但是喧哗鼎沸过后,不觉忆起她们刚刚随口所言的那些乐府诗。

她眨了眨眼,双手交叠落在屈折的腿上,指腹若有所思的摸着交窬裙的卷草花纹,望着门口纷纷扬扬的夜雪。

倏忽之间,整座建邺城都开始钟鼓齐鸣,庆贺又一年新岁。

家中的奴仆纷纷屈膝,双手环成圆形落在地上,额头紧贴手背,身体也伏倒下去,稽首祝愿主人:“伏惟女君福延新日,庆寿无疆。”

跽坐着的袁慈航、林妙意与林却意也撑着案面从坐席站起,微微侧身朝向北面,双臂抬起,脑袋低垂,身躯前倾,齐声庆贺:“元正启祚,万物惟新,祝愿女君尊体安康。”

谢宝因被这一声声的祝愿唤回神志,看向身前案上的三足青铜灯架,熊熊的火苗就像是强有力的心跳,不仅勃勃阳阳,还万物蕃昌,再看到室内今在的繁华,她嗟叹一声,叹自己怎么也成为杞国那位忧虑天地会崩坠的黎庶。

随即,她身体微倾,双手撑在案前,臀股离开坐具,刚跪直身体,左右腿便先后站起伸直,穿着足衣的双脚踩在席面上,五尺长的绢裾罩住双足,余下部分堆在席上,腰间的用玉玦联缀成片的杂佩也随着站起的动作重新垂至足腕,而发髻中所斜插的几根双股白玉扁钗,在室内灯火中,散出润人的光泽。

然后,谢宝因稍弯腰身,朝向南面,揖手行肃拜礼:“新岁之初,祝母亲延期以永寿。”

郗氏颔首,跽坐在坐榻上,回以揖礼。

杨氏与王氏也都随着回以揖礼。

孝道与尊君的礼数都被周全。

谢宝因放下手臂,复又再次屈膝跽坐,于西面站立的袁慈航也正身,跪坐在她旁边侍奉的侍女也已伸出双手扶她手臂,把漆木坐具放过去。

林妙意、林却意也先后列席。

众人也从建邺的世家一直谈论到天下各郡的士族,因为建邺是中央国都,所有政令都从这里发出,牵动天下时势,很多时候朝堂事势都是云谲波诡,要想氏族权势长久,便必须随风而动,所以分布各郡的士族都一直以操权柄的渭城谢氏、郁夷王氏的举动来断定。

现在王宣带着郁夷王氏的子弟明哲保身,渭城谢氏的谢贤却依旧嵬然不动,以至于天下士族开始泾以渭浊。

同时还有少部分南北士族选择起势的博陵林氏。

虽然天下权柄的变化还并不明显,但岁末的馈送就是一次时势动荡之下所显示出来的消息。

未来天下士族的一时之冠未必就还是郑、王、谢。

谈论到最后,盆盎里的炭火也在竭力焚烧,从散发暖意的鲜红,再到逐渐黯淡,寒意侵袭。

摆在室内北侧一隅的漏刻也露出八十三刻,郗氏、杨氏与王氏都从仅供一人跪坐的坐榻起身,要先回住处去休息。

尊长离去后,谢宝因、袁慈航、林妙意接连以手撑着案面,先后跪直身体要站起,回自己所居住的地方。

林妙意先一步从席上站起,要去穿布履的时候,突然唤了一声:“阿妹?”

谢宝因也循声看向和自己对面而坐的人,发觉林却意依旧还跽坐在南面的坐席上,安于磐石,头颅一直低着,露出秀项,衣裾上面还有遗迹。

她在涕泪。

袁慈航出言相问:“发生了何事?”

于是林却意开始陈说:“阿姊就要嫁去吴郡陆氏,我心也不觉忧伤,只想家人再多同处几时。”

家中这两位娘子可谓亲密无间,不久就要分别,各在一方,必然难以承受。

因为自己在渭城谢氏也有姊妹,所以谢宝因有所感触,她跪直的身体慢慢再度往后坐下,臀股落在坐具上,双腿弯折而跽,莞尔而笑:“那不若谈笑至黎明?”

袁慈航也一手扶着腹部,一手撑着案面,重新跽坐。

林妙意则早就已经先两位嫂妇屈身,双膝跪在阿妹身旁席面,伸手去握着她交叠置于腿上的手:“不论我以后是谁妻谁母,我们永远都是姊妹。”

林却意抬头,破涕为笑。

随后,她们举觞对膝,饮酒欢乐起来。

谢宝因与袁慈航则开始漫谈陈説其余世家。

在侍女跪坐在盆盎旁用竹箸往里面加生炭的时候,乳媪从室外低头进来,来到谢宝因身边侍立,十分恭敬:“女君。”

谢宝因微抬眼,侧目而视,然后淡言:“何事。”

乳媪的头颅更往下垂去,急切禀道:“女郎在哭,还一直要找女君,不愿意卧寐。”

因为林圆韫已经在学语,又十分依恋母亲,所以家中奴仆很容易就可以知道这位女郎想要做什么。

谢宝因凝思片刻,内心不忍,命道:“把女郎送来。”

当泪眼汪汪的林圆韫被抱着进来室内时,刚去到母亲身边就立马抱住不松手,用脸一直蹭母亲身体。

谢宝因看着长女眷恋自己的情态,粲然而笑,然后轻声询问:“阿兕要在阿娘身旁待着?”

林圆韫声音糯糯的嗯了一声。

跪坐旁边随时侍奉的侍女也笑着给这位女郎脱下布履,又拿来凭几置在女君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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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只见幼童和母亲踞坐在同张坐席。

*

陈说良久以后,侍女低头进来为口燥唇干的主人奉上热汤。

众人也渐渐困乏起来,开始靠着凭几欠伸,可林却意还是不想离去,于是便商量博戏驰逐。

妊娠六月的袁慈航把全身力量都放在身后的凭几上,率先建议:“共玩樗蒱如何,听说还是源于老子。”

林却意放下酒樽:“竟然还跟老子有关?”

家学从母的袁慈航少时常看,笑道:“前汉马融的《樗蒱赋》中记载‘昔有玄通先生游于京都,道德既备,好此樗蒲,伯阳入戎,以斯消忧’。”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谢宝因已经命令侍女去把掷具取来。

当看到案面所摆的一堆器械,常居山中的林却意又新奇问对面的长嫂:“这该要如何博?”

谢宝因抬臂饮完汤,望了眼枕在自己膝上的林圆韫,小小身躯侧卧在坐席上,已经熟寐过去,炭火的热意驱散寒夜的冷。

她掌心抚摩着,平静开口解释:“主要分为枰、杯、矢、马、五木,这棋盘之上也可容纳一百二十枚棋子,其子又要在盘中摆出沟壑、战阵、军队等来,然后再用五木掷出采数去进攻对方的战阵,而己方也要用矢来防御,博起来与行军兵戈无异。”

因此樗蒱起初都是郎君所博,用以磨砺治军才能,后来天下结束大乱,志气不再,既有围棊樗蒱而废政务者,或有田猎游饮而忘庶事者,输掉数万钱,士族纷纷开始禁止族中子弟博此戏,而子弟未曾为此荒废心志的士族还依旧用博戏来磨砺子弟,所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

比如渭城谢氏、郁夷王氏,其家主以为荒废志气是人之过,与物无关。

谢宝因少时就曾在谢贤注视之下,和谢晋渠博过,最后以这场博戏,各自赋文论用兵之道,而袁慈航能够建议博此戏,想来陈留袁氏的家主也是。

她与林业绥也曾博过。

在漏刻滴完一百二十刻,又重新回到一刻,开始新的一昼夜的时候,家中奴仆在庭院中悬起祈福的彩幡。

室内几人也终于博完,彼此望着相乐,因为不博钱财,所以每输一次,都会在对方颊上用赫赤描以斜红,或绘卷草花纹。

谢宝因命乳媪抱走还在熟寐的林圆韫,随之手撑几案站起,虽然有坐具佐助,但双足屈坐整夜,不免无力,在短暂静立缓过来后,她穿好坐席旁的翘头履。

随后,一一离去。

*

白雪所覆盖的庭院里,奴仆在涤场。

居室的门户之外,为防备度朔山中的万鬼前来作梗,于是要立大桃人,在上面画主閲领万鬼的两位神人鬱垒、神荼,再悬索苇以御凶魅。[1]

侍女看见雪中走来的女子,低头行礼:“女君。”

谢宝因上阶后,直入居室。

随侍而去的四个侍女,两个去疱屋预备盥洗之水,两个跟着进去侍奉女君更衣。

室内东壁的漆架前,谢宝因抬足,由侍女脱履,穿木屐。一路而行,曳地的三重衣裾被雪所污,然后又张臂易衣,系好腰间长衣带,再留有三尺长,任由其在腰身左侧垂落。

在侍女捧着器皿与巾帕进来后,谢宝因迈步到几案北面跽坐,盥洗完便命人取来翰墨与缣帛,伏案写下要馈遗给建邺各世家的丝帛与金银奇宝。

其余各郡士族与建邺的往来在岁末,而居于建邺的各士族往来在元日。

很快,玉藻端着盛满炭火的盆盎来到室内,放置在距女子五指的地方后,又走去南面,伸手推窗牗。

否则,闭则热而闷。

写完要馈遗给渭城谢氏的,谢宝因用毫尖舐墨,开口命令下去:“家中奴仆都赐钱一百。”

玉藻在领命后,立即去办。

*

当漏刻滴到第八刻的时候,庭院里突然传来奔走急行的踩雪声。

随即侍女也急速低头进来相禀:“女君,家主身边的仆从求见。”

刚把帛书写好的谢宝因像是内心有所感般,闻言屏息,放下手中笔墨,缓缓抬眼,她所席坐的地方正对南壁窗牗,能够远望素白的兰庭,旁侧的炭火又殷红到像血一样在熊熊燃烧。

把右掌置于隆起的腹上后,她颔首。

仆从疾走几步,径自在女子前面伏地而言:“家主在兰台宫染血,归家后便一直在书斋,禁止侍奉,惟恐身体有损伤,还望女君前去劝导。”

谢宝因在几案之下的左手也随着仆从的每一字慢慢紧握,气色泛白。

【&#128226;作者有话说】

[1]王充《论衡·订鬼》引《山海经》:“沧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屈蟠三千里,其枝间东北曰鬼门,万鬼所出入也。上有二神人,一曰神荼,一曰鬱垒,主閲领万鬼。善害之鬼,执以苇索而以食虎。於是黄帝乃作礼以时驱之,立大桃人,门户画神荼、鬱垒与虎,悬苇索以御凶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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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青竹沟壑

于二十四丈宽朱雀大街上,各郡县官员以及羁縻府州、附属藩国所派遣而来使臣的车驾正络绎不绝的驶进兰台宫,去向天子朝贺。

在含元殿中,拜尚书仆射、司徒公的谢贤则已经统领三省官员在朝觐天子,由他念着拗口的贺年骈文。

很快,中书舍人径直来到殿上,递出手中的羽书。

黄门侍郎伸手接过,再交由天子。

李璋拿在手上后,缓缓展开,逐字逐句的看着。

立在谢贤身边的林业绥也不动声色的抬眼审视着,这位天子的神情由愤怒转为悲痛,然后再是掩藏不住的诛戮之心。

“一群竖子!”不能承受的李璋紧皱眉头,随即用拿着羽书的手紧紧抓着胸口,缣帛与衣袍一并出现同样的褶皱,共同承担着帝王的悲愤。

这一声怒斥也迫使谢贤立即停下,即使贺年骈文已经只剩下最后几句没念。

殿内官员都纷纷看向天子。

林业绥亦在心中计算着这位帝王接下来的举动。

等缓过来后,李璋一句话都没有说,缓缓从坐榻站起,走下几级殿阶,与朝臣对面而立,然后唤来外面的殿卫,再抽走殿卫随身所佩戴的仪刀,开口陈说:“我性情容易燥怒,因此还死过不少人,但即位以来,为做君主表率,已经很久不再碰刀,把自己寄身于翰墨之中。”

他手腕转动,似乎是在提前试试这把刀用来杀人称手与否,语气也越来越冰冷和痛切:“没想到你们竟然就真的把吾当成是善良之士。”

进退疑惧的郑彧连忙拱手宽慰:“陛下孝慈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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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使民如子弟,臣等始终都敬重陛下。”

王宣心里也想不明白天子怎么会突然如此说,遂看向林业绥,只是男子对此却是置之不理的态度,一眼都没有望他。

李璋勃然发怒:“究竟是敬重!还是愚弄!”

郑彧出身昭国郑氏,这些年与渭城谢氏、郁夷王氏操天下权柄,他一人就足以代表世家数百年对皇权与天子的驾驭,此时出来说敬重二字,只会让天子觉得自己被羞辱。

但天子一反常态的平静开口:“西南匪患刚起来的时候,你与谢贤二人向我请求命三郡守军共同御敌,但是不过半载时间,三军两万守兵都难以解决区区几千人,竟然还敢对战况隐瞒不报,后来又是你们二人要我再给两族子弟一些时日,我也答应宽限他们到雪融之日,可结果”

最后李璋高仰头颅,闭上双目,刀尖抵在殿堂所铺的杉木之上,像天地起风那般万窍怒呺:“巴、蜀两郡都已经被人给夺走了!守军丝毫不抵御,将领逃走,为了不让战况传至建邺,竟然还敢追杀张衣朴!倘若不是有人救下他,是不是还预备把建邺也拱手相让!”

丢失天下城邑是一个持盈守成的帝王的莫大耻辱,自开国之日起就从没有发生过此事,但现在却在他手里丢失。

天子也被内心的悲愤所役使,他直接挥刀向人砍去。

就近的郑氏子弟赶紧冲上前帮郑彧挡刀,随即一抹鲜血从他颈处涌出,闷响倒地的同时,性命也就这么没了。

郑彧没有杀成,李璋胸口的悸痛变得更加严重,把染血的刀落在地上才勉强稳住身形不倒。

内侍想要上前去搀扶,但是却被呵叱。

其余官员也都屏息,不敢出声。

紧接着,李璋再次双手挥刀,可这次是谢贤的门生前来阻挡,锋利的刀刃所带出的热血也全部洒在旁边的男子脸上。

林业绥眨了眨眼,黑眸更冷下几分,似乎是憎恶于这血的腥臊。

只不过这人却没死,一次次被忤逆的李璋直接把怒火发泄在他身上,开始挥刀乱砍,溅出来的血就像是桃花在绽放。

可是人却堪比六畜,倒在殿上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站在后面的谢贤身体右半边都是鲜红。

旁边林业绥的冠服也被血所污。

天子在宫殿要杀朝臣,还是三公九卿之二,内侍急忙跪地,死死抱住李璋的腿,其余官员也接连跪地恳求。

只有林业绥、王宣、谢贤三人仍还站立着。

便连郑彧都难以承受天子之怒,伏倒在地。

李璋扫过殿内的人,视线落在其中一人身上,然后踢开内侍,扔掉手中的刀,抓着胸口,呕出一口血来,蔑视一笑:“愚蠢之人,不足多诛。”

最后便昏倒在地。

内侍和殿卫急忙把天子抬到燕寝,又去命医工速来诊治。

百官则还等在含元殿。

两刻后,殿卫赶来这里急切禀告:“各地官员、附属藩国和羁縻府州的使者都已经入兰台宫,要来朝贺陛下。”

谢贤、郑彧一心在燕寝,王宣也不打算管这些政务。

林业绥只好走上前去处理,哪怕脸颊与身上都是血,仍面不改色的淡定命令:“派遣内侍去把他们阻挡在中书省官署,便说谢司徒仍未朝贺完,奉帝命率他们去官署短暂休息。”

随后他抬目,冷言:“殿内发生的事情,谁要是敢传到殿外,全都割舌刺目。”

殿卫拱手作揖,马上领命离开。

没多久,天子醒来,遣散官员离开,唯独留下一人。

内侍上前道:“陛下要见林仆射。”

林业绥只好又去了天子燕寝。

已经快到知命之年的李璋病卧在睡榻上,发间窜出了几缕白发,胸口起伏也极其不正常。

胸痹之症加重的天子艰难吐息:“张衣朴是被你救下的吧。”

林业绥眸光微闪,缓缓吐出一字:“是。”

身为一国君主,就算是功绩如天地,但只要失去城邑,后世都会把这位皇帝归为无能,功绩减半,而在连失两座城邑的耻辱之下,天子对他的戒心必会消减。

天子要杀人,所怒的也不仅只是城邑一事,而是内心对于三族的愤恨加深,动了气疾。

这次是他要拉天子入局。

“不愧是林从安,用一颗计算之心就算尽天下事。”李璋心里始终都在想西南三郡的事情,已经无力生气,赞赏一句后,又无奈笑出两声,“真是可惜啊,刚刚没有能够杀了他们,郑彧也就算了,毕竟是他族内的子弟,理应护家主,但是没想到谢贤的门生也有如此忠义之举。”

林业绥半垂眼皮,将淡淡笑意敛在眸中:“陛下今日要是真的杀了他们,天下士族便可鸣鼓而攻之,所以陛下能够对他们治罪诛杀,但不能在未治罪前动手,届时无论有罪与否,士族都会认为是陛下已经难容世家,惶恐之下,将会滋生动乱。”

“那就治罪。”李璋几乎是咬牙说出这一句话,往日三族虽然凌驾皇权,但是子弟才能足以治天下、守天下,可今日皆是粪土之墙,“西南三郡那边由你来治理,等这场大雪消融,便重新从其他郡调兵,让王烹过去领兵。”

“但也要明白,要是王烹收不回来巴、蜀两郡。”

“我也可以杀了你林从安。”

*

走出燕寝,来到含元殿外,男子闻着里面弥久不散的血腥味,受不住的弯腰猛烈咳嗽起来,但他任由咳疾发作,没有半分要去克制的意思,连带着前两年所受的内伤也跟着一起发疼。

内侍立马上前,递过手帕:“陛下命我给林仆射,要望林朴射多注意身体。”

林业绥直起腰背,顿首谢恩,然后缓步下殿阶,看着天地之间的一片缟素,咳声仍然还止不住,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六年前,他从隋郡重回到建邺,在缈山提剑杀梁槐的时候。

只是这一次,执剑人却不再是他,成了殿内的天子。

男子沿着甬道离开的时候,风雪的声音掩盖住咳声,黑底金纹的鹤氅裘把衣服上的血迹覆住。

等在阙门外的童官看到男子脸上的血,吓得失色。

登车归家后,林业绥也直接去了书斋。

童官捧着大氅,想起家主身上的血,恭敬询问家主可要去请医工来,但是室内毫无回应。

仓惶之中,他命仆从立即去禀告家中女君。

*

身侧的炭火在崩裂出声的时候,谢宝因也松开紧握的左掌,她垂头望着腹部,在内心默默消化着。

随即手撑凭几,在跪直身体后,缓缓从席上站起。

侍奉在旁的侍女不徐不疾拿来丝履。

谢宝因抬足穿好,双手交叠在身前,然后走出居室。

侍女也持着罗伞随侍而去。

走到书斋,还未上阶,童官已经拱手行礼,急切禀告:“女君,家主的衣服与脸上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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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宝因镇静命道:“先奉匜沃盥。”

然后进到室内。

家中居室、厅堂与书斋的四壁都是以将花椒捣碎混泥,涂抹而成,能够使得室内温暖如春。

林业绥跽坐在几案东面,几案之上有翰墨与一根竹简,他视线微垂,始终都沉默不言,蜿蜒在眉眼上的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但抬眼的瞬息,冷意乍现。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林从安,眼中杂糅了无数的情绪。

决绝,凄怆,悲切,杀伐还有放弃。

他想要放弃什么。

她仓猝开口:“郎君?”

发现女子在蹙眉忧心,林业绥唇角扯出一抹淡笑:“这血不是我的。”

谢宝因走到他身旁,屈膝跽坐下去。

林业绥伸手绕到女子身后,托着她腰身。

室外的侍女也进来奉匜,谢宝因在看向案上的那根竹简后,才从侍女那里接过巾帕,一点点擦去男子脸上的血迹,小声哀求:“我们回去吧。”

林业绥温和一笑:“好。”

*

浴室内,侍女鱼贯而进。

旁边的居室中,谢宝因站在东壁,给男子缓带脱衣。

等林业绥离开去沐浴,她命人唤来男子身边的仆从,而后问道:“兰台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童官先行揖礼,再如实禀告:“今日朝贺的时候,医工被诏令去含元殿,外来使臣全都未能朝觐,而谢司徒和郑令公的身上也全是血。”

谢宝因噫气:“他们身上可有损伤?”

童官摇头:“应该没有,并未被医工诊治过。”

询问完男子的仆从,谢宝因回到室内,她缓缓走到几案南面,在坐席旁脱履,然后跪坐下去,即使身侧有炭火,心神也变得凝滞。

等听到木屐的声音时,漏刻箭标处已经上浮三刻,谢宝因循声抬头,往东面看去,男子沐过的墨发散开而来,发梢还有水珠低落。

大袖交衽袍,黑色金绣的大氅。

她那年在缈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便是这样。

不同的是,那时的林业绥与自己相错而行,各自沿着山阶上下,如今却朝她一步步走来。

林业绥走到女子身边,蹲跪在席面,用冰凉的掌心抚摩她发顶,脑中还充斥着前面仆从所禀的话。

他半垂眸,看着隆起的腹部:“四个月,好像可以了。”

谢宝因侧过身体,目光停留在男子眉心,点了点头。

相同的是他眉目间还是那么疏离,毫无感情。

林业绥问:“要吗?”

谢宝因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不能太用力。”

林业绥意味不明的笑着,贴耳低声道:“我这次只需要用到幼福两个地方,不用那处。”

谢宝因以为会是手和嘴,可当上半身伏趴在面前的几案之上,双腿肌肤感知到阵阵冷风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粗壮的青竹磨在山中沟壑间。

林业绥掐住女子凹陷下去的腰身,又小心的不去触碰到那部分隆起,他忽然开口:“那血是郑彧族弟和谢贤门生的。”

谢宝因愣住。

男子身边那个仆从向他禀告了。

林业绥重新换了个地方,毫不避讳的告诉她:“陛下已经命我来治理西南三郡的事情,他想要杀了郑彧和谢贤。”

意识到女子在走神,他又不满道:“夹紧。”

逐渐迷离在山林云雾中的谢宝因听到男子的话,乖顺照做,又努力保持着灵台清明,西南三郡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让天子这么坚决,甚至不惜得罪天下士族。

男子呼吸猛滞,随后长吐一口气,他俯身下去,掐着谢宝因的下颌,逼迫她回头与自己接吻,然后两只手握住女子下腰,把她换了个方向。

两人对面而视后,他顺势箕踞在席上,闷声道:“丢了两个郡,守军将领逃了。”

坐在林业绥腿上的谢宝因低头看着交窬裙下的微微凸起,明白是男子的那个东西。

她想起那根竹简上面所写的“吾本弃俗,厌离世间”八字,张臂搂住男子,与他交颈相靡:“因为这件事情,所以郎君才待我那么疏离?”

伯父留在世上唯一的儿子已经是必死无疑。

谢贤是她父亲,他是渭城谢氏的家主,他一旦失势为匹夫,或是丧生,将军房必会衰亡,她很想为渭城谢氏做些什么,但又怕男子是在试探自己。

因为得知自己向他身边的仆从询问谢贤的事情,以为她要选择父族,所以冷淡。

她最后只能说出一句:“天子之诏,臣子莫违。”

听着极力忍耐的颤音,林业绥喉结滚动,身下青竹也在这股烈火中逐渐软掉:“我会想办法保住谢贤的性命。”

谢宝因看向熊熊炭火,没有回答,开口问男子竹片上的那八个字是何意,她记得那是《坐忘论》中的经文,译注为:我本来就厌恶世俗,要离开人间。

她阅看的时候,一直都觉得没有人会不留连俗世。

想起从前的事情,她说:“你要放弃什么。”

性命还是我。

林业绥也不答她,手上稍用力,把女子从自己身上抱离,然后放置在坐席,低头专心检查,三重襦衣被揉乱,裈被撕烂,内侧布满斑痕。

他开口命侍女端来热水后,先站起,再弯腰抱起女子,缓步去卧榻,随即脱衣,亲自清洗她腿上斑痕。

他答:“那是父亲的遗物。”

昭德太子薨后,林勉常在深夜望月,众人只道是缅怀旧人,却不知道昔日意气风发的人早就已经厌世良久,最终在第三载的端阳节追随昭德太子而去。

因为要遵循其希冀与昭德太子一同供奉的遗言,他故意掩盖真相,对外说是病逝,所以这件事情,除他之外,无人知晓。

西南军情也远没有那么乐观。

谢宝因被迫箕踞坐在卧榻,安安静静的,任由男子来擦拭,等擦完后,她突然说:“谢贤是我父亲,你是我郎君。”

林业绥身形顿住,回头看她。

谢宝因十分平静:“你是博陵林氏的家主,而非渭城谢氏。”

天下熙熙攘攘都为利益二字,现在她更是博陵林氏家主之妻,需为林氏谋划。

林业绥去漆架处拿来丝绢中衣,看见她一脸肃然,轻笑道:“岳翁在朝中是司徒公。”

郑彧也是中书令,他们只是举荐,并未指挥,西南之事再如何严重,也不能直接要他们的命。

他又患得患失的说道:“幼福出身渭城谢氏,我怕幼福恨我。”

在书斋看到那片竹简的时候,他确实有一瞬间也曾想过放弃生命,像林勉那样用死来结束所有的痛苦。

谢宝因穿好中衣,主动倾身向前去搂男子窄腰,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他脖颈,忽然问道:“是不是雪开始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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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业绥闻言朝居室南面看出去,然后嗯了一声。

到那时,王烹也该出发去西南。

【&#128226;作者有话说】

[1]“吾本弃俗,厌离世间”出自唐朝道士所著道教经典《坐忘论》,译文来源网络。

90?士族婚姻

这场纷扬而落的大雪是在正月末开始消的,被雪所覆的天下万物也都开始褪去素白,表露出原本面目。

朔风微动,收口的宽袖轻拂。

两名侍女低着头,双手紧贴在身前,并肩走进位于屋舍北面的居室,在她们身后还另外跟着两名手捧器皿的侍女。

在距离中央几案不远处的地方,先后止住脚步,恭敬行礼:“女君。”

谢宝因跽坐在案前,因为只穿着中衣,清晰可见她臀股下有漆木坐具,案面上是一卷竹片泛黄的书简,这是林业绥去家庙前找来给她的。

听见声音,又瞥见麻履,她微微点头。

始终低头的侍女这个视角刚好能够看到跪坐席上的女子一举一动,所以低头除了能够明确尊卑等级秩序,不敢僭越外,还能够更好侍主。

见女君颔首,站在前面的两个侍女同时上前,侍立左右,弯着腰,伸出双手小心护着。

已经妊娠五月有余的谢宝因在倾身撑案站起后,右手下意识护住腹部,然后走去北壁的漆架前面。

侍女从架上取下一重蓝绢中单,再是襟袖都有金纹的二重衣,然后是第三重红色金纹宽袖上襦。

因为身份为尊,所以宽袖是敞口,而非侍女的收口。

逐一穿好,两个侍女又把蓝白暗纹的一片式十二破交窬裙在女子腰部往上的位置绕过一圈半。

七八尺长的蓝色腰带松松系在裙头,长垂足腕。

发现女君已经更好衣,手捧器皿的侍女不慌不忙的侍坐在鸾镜旁侍巾侍水,随即起身,低头退出居室。

等盥洗完,前面侍奉更衣的侍女跪坐在左右,直起身体,双手从镜匣[1]中各自拿出一物。

她们撑地站起,行礼离开的时候,谢宝因也再次回到几案旁边,屈膝跽坐,诵读竹简,在她梳起的高髻中有一缕头发散落在外,以及两支似树冠的金步摇竖插装饰在其中。

忽然有咚咚的脚步声响起在室内,穿着上襦破裙,头戴金冠的小女郎闯进父母的居室。

跟在后面进来的乳媪也因为未能教化好女郎而十分惶恐的行礼:“女君。”

谢宝因视线微抬,看了眼乳媪,然后平视身侧,已经身长三尺五[2]的林圆韫也在孟冬学会走路,行如脱兔,现在学语也能够连着说上两三个字。

只是如果无人引导,很多时候都不愿意开口,所以每次她都要柔声询问,诱导其说话:“阿兕怎么又不喊我了。”

林圆韫这才稚声稚气的开口:“娘娘。”

谢宝因嫣然一笑,摸了摸她脑袋。

林圆韫看到阿娘对自己笑,像是明白什么,一只手去握阿娘的手指,另一只手努力去指着斜前方,只为让阿娘知道,喉咙处还发出因为学语不精而模糊不清的音节。

谢宝因顺着她的手指看向几案,那里摆着一驾小小的鸠车,昨夜在这里玩的时候留在这里的。

她望着略显急切的长女,不确定的问道:“阿兕想要玩?”

林圆韫坚定的嗯了声。

谢宝因微微往前倾过身体,伸手把鸠车给她拿来。

林圆韫得到想要的,立马踞坐在阿娘的坐席上,专心玩起来。

乳媪看女君对此并无不悦,赶紧侍坐在旁边,为女郎脱去布履,不至于把席面弄脏。

在漏刻内的滴到箭标浮出十七刻的时候,一名侍女低头进来:“女君,家中奴仆有事要禀,已经在厅堂。”

谢宝因望了眼西壁的漏刻,随即浅浅颔首,命乳媪留在这里照顾林圆韫后,起身往厅堂去。

足上的翘头履走过甬道,曳地的裙裾在身后随履而动。

太阳也已经从朝霞中升起,高悬穹天,曝在日光之下的面如凝脂,泛起碎柔的光泽。

堂上的奴仆看向门户,垂头退避右侧,等女子在北面的席上屈膝跽坐好,走到中央,跪下后,拜手拱起,然后触地,额头也随之俯下,行顿首礼:“女君。”

谢宝因屈足入席后,不动声色的调整了下坐姿,双手交叠在一起,掌心朝下落在几案之下的腿上:“三娘的贿迁[3]预备得如何。”

行完礼,奴仆直起身体,侍女也端着漆盘来到堂上,直走到北面,把漆盘奉到女君面前。

谢宝因先抬起右手,从盘中把帛书拿起,左手随后也从案下举起,展开被叠过三次的缣帛。

奴仆见女君已经在阅看,同时也开始禀道:“财物礼器都已经备好,只等黄昏时分吴郡陆氏的墨车前来。”

今日黄昏就是家中三娘林妙意行亲迎礼的吉日维戊,贿迁在月余前就开始预备。

谢宝因简略看完,把帛书缓缓放在案上:“随资由五万钱增为十万钱。”

奴仆有些怔住,这些钱财并不是小数,又是家中女郎的贿迁,从博陵林氏带去吴郡陆氏的资财,诚惶诚恐的急忙顿首:“望女君恕罪,不知家主可知道此事。”

谢宝因看着堂上伏拜的人,面无愠怒的淡声道:“你们家主知道。”

奴仆安心领命道:“那奴这就去命人急速用箱箧装好。”

谢宝因:“祭礼又如何。”

奴仆立即回禀:“家主已经在家庙那边主事。”

谢宝因若有所思的颔首,又问:“随三娘去吴郡陆氏的侍从都是哪些。”

堂外有麻履声,奴仆回头看向外面,撑膝从地上起来,退避到一边。

只见八名侍女分成两列,共有四行,鱼贯而进,随后又站成四列两行,低头行礼:“女君。”

谢宝因看向堂上,以家中女君的身份命令这些性命归属于博陵林氏的奴隶:“你们身为媵婢[4]跟着三娘去吴郡陆氏,性命便都是三娘的,以后要好好侍主,不准叛主逆主,也要永远牢记自己是博陵林氏的奴,而非吴郡陆氏。”

八人卷舌同声道:“是,女君。”

随即,奴仆与八名媵婢边后退边从堂上离开。

侍女也捧着炭盆进来,放置在堂中央,谢宝因望着身前案上的帛书,资财有变,需要重写一份:“奉翰墨与缣帛。”

她刚命令下去,又另有侍女跟随其后,来到堂上禀道:“女君,二娘已来。”

谢宝因闻声往前方看去,妊娠七八月的袁慈航已经从北面上阶,迈步进来,站定后,双手相抵,臂成拱形,略微向前推去,俯首行揖礼:“长嫂。”

她揖手至头,回以空首礼,而后邀人入席。

袁慈航遂走去厅堂西面的第一张几案前。

同时有两名侍女也从外面走来,一名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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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具去了西面,一名手捧漆盘,直接去到北面的尊位前。

袁慈航双足拖着长裾,踩在坐席上,先后屈下左右足,双腿分开夹着坐具,再把臀股落下去,而后微微侧身,朝北面说道:“两位女郎去了夫人的屋舍。”

谢宝因笑着颔首,林妙意要去郗氏那里接受父母的训诫。

随即,她从漆盘中拿来缣帛,在案面展开,再执着以竹为杆的聿,垂目开始抄写,而脊背依旧笔直。

这份资财书,其余都不用改,只需要把“钱五万”变动为“钱十万”即可。

在缣帛上把贿迁财物重新写好后,谢宝因放下竹聿,把帛书重新放回到案面的漆盘中。

刚与袁慈航谈笑几句,林妙意与林却意便并肩走来,向堂上的嫂妇行揖手礼后,各自在东面的两张坐席跽坐。

八名侍女也分成两列四行,鱼贯而进,四名手端长盘的一列,四名双手贴在身前的一列,然后左右侍女组成一队,分别在北面、西面、东面的几案右边跪坐下去,从另一名侍女所端的长盘中,把盘器放在食案之上。

再是酒樽。

等侍女逐一退出去后,跽坐在东面第一张食案后的林妙意才伸手端起酒樽,侧过身体,面朝北方的尊位:“长嫂。”

谢宝因放下象箸,看过去。

林妙意的酒樽也已经举至与双目同高,陈说道:“三年以来,长嫂待我这个女妹如家中姊妹般存眷,要是没有长嫂,今日我就不能列席堂上与,更不会有昏礼,长嫂对我有恩惠,但我却是背恩弃义之类。”

谢宝因在听完这些陈说后,她神色不异,浅浅笑着:“我是家中女君,家主教育博陵林氏的子弟,我要存眷妇女与治理家私,往日所做都是理当,今日是三娘的昏礼,也理该以你为尊,在此祝愿你与陆六郎宴尔新婚,如兄如弟。”

因为不能饮酒,所以食案上的是热汤。

她端起漆碗,朝东面顿手过后,抬臂先饮。

看见女子饮汤,林妙意才以宽袖半挡面,饮完酒樽里的酒。

在家中女君祝完以后,袁慈航同样端起汤碗,因为坐在西面,所以与林妙意对面而视,右手在空中一顿:“祝愿三娘夫妻好合,如鼓瑟琴。”

林却意也紧随其后,举起酒樽:“祝愿阿姊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5]”

她从前在宴上因博陵旧音而不能完整说出来的话,在此时终于能够好好说出,却是送自己阿姊适人。

林妙意笑着酬答,然后把酒樽里面的浊酒全部饮下。

在堂上漏刻快滴到二十一刻的时候,有侍女来禀礼部赞者已经来了长乐巷,要为新妇装饰戴金冠,穿杂裾垂髾服,然后去家庙便殿南面站立,等吴郡陆氏来迎。

谢宝因听完侍女所禀,看向案面斜右方。

察觉到女君的视线,坐侍在右侧的侍女立即明白过来,直起身体,跪行到案边,把漆盘端去东面。

林妙意望着侍女所奉上的东西,不解的朝北面看去。

谢宝因双手落在屈着弯折的腿上,肃坐道:“这里面是贿迁财物礼器的帛书,更是博陵林氏给你的资财,去到吴郡陆氏,你虽是新妇,但也要记住直至你死去以前,这些资财都是属于博陵林氏的,你要守住以自富,不要使其流失。”

随侍林妙意的侍女双手去接过漆盘,而她则从席上起身,自案后走出,站在堂上屈膝跪下,与前面所行的揖手礼不同,这次所行的是稽首礼,因为她知道这是氏族所给予的:“我在此拜谢女君与家主。”

谢宝因笑着颔首:“该回去等陆氏来迎了。”

林妙意被侍女扶着从地上站起,用宽袖擦过眼下后,低头再行揖礼,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林却意不舍阿姊,想要再多共处一下,也跟着行礼退出堂上。

看着她们离开,袁慈航可能回忆起自己也是在一个黄昏时分离家,从此再也不能归,嗟叹笑道:“我们嫁来博陵林氏,她们又要嫁去其他世家。”

谢宝因和她相视一笑。

这便是天下士族的婚姻,她们身为世家女郎的婚姻。

*

堂上娰娣二人漫谈陈说,堂外却突然传来极像人言的声音,在几声以后,也终于听清口中所言的是“年命如朝露”“寿无金石固”[6]。

侍女仓惶进来,低头请罪:“禀女君,是那只鹦鹉[7]所言的,已经命人拿走。”

神色有异的袁慈航望向尊位:“可是长嫂教这西域灵鸟的?”

饮完热汤,谢宝因放下手中的漆碗,笑道:“这种悵然失志的乐府非我所喜,我更喜好‘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8],为何有此问。”

“女公很喜欢‘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听说在离世的时候,派遣身边的侍从带回来给叔母,希冀以此诗来宽慰叔母勿要为她悲恸。”

袁慈航说:“我觉得此诗就是女公的谶言。”

*

黄昏时分,吴郡陆氏亲迎的墨车驶来长乐巷,其侍从手执着灯烛走在车驾前面,指引车队缓缓前行。

陆六郎也乘坐在为首的墨车上,四处无帷,旁边有从车二乘,在博陵林氏的家庙前停下。

身为家主的林业绥以主人的身份着玄端站在庙门前相迎,遵循礼数朝着陆六郎揖手两拜。

陆六郎也拱手作揖答以两拜,随后手上拿着大雁入庙门。

在人进去后,林业绥回到庙堂,跽坐在位于堂上西面的坐席,陆六郎则在外面等候片刻才进去,把大雁放在地上后,朝着男子跪地拱手,掌与心齐平,头俯触在手背之上,然后双手落地,头也随着一起稽首。

行完两次最重的稽首礼,站起离开。

站在便殿南面再次受完郗氏的训诫,林妙意也缓缓出殿门,从西面下台阶,跟随在陆六郎身后,一同离开家庙。

林业绥站在庙堂前,看着他们离去,不再相送。

身为庶母的周氏还要跟着一起送到家庙外,为林妙意在腰间系上小囊,再次重申父母之命,告诫道:“我接下来的话,你要恭恭敬敬地听着,父母与你说的那些要时刻遵奉,在家中不要违背舅姑,不要违背夫命,夙夜都需谨慎,也不要有任何过失,看到父母的赐物酒要记起在家时所受的教导。”

林妙意颔首受诫,然后登上另外一乘四面有帷帐的墨车。

*

等车队驶离长乐巷后,童官低头走进林氏家庙,快步走到立在庙堂阶前的男子身边,双手奉上手中的织物:“家主,帛书已经从馆驿取来。”

因为官方的馆驿都只为政治与军方服务,所以家书一般需要靠远行的友人帮忙带回,但是士族或者是朝中高官,为自己的私事而动用馆驿马力早就已经是常事。

林业绥把视线从远处收回,两指夹过,垂下眼皮,拆开束带,几下展开卷起来的缣帛,只见上面洋洋洒洒写了数百字。

他一一看完,而后敛眸,冷声道:“明日回信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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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烹,他在追捕逃走的那两个将领时,可以生死不论。”

虽然积雪现在才消,但是王烹身为将领,被男子直接以尚书省长官的身份下了命令,已经在正月就出发去了西南,要求整顿那边剩余的兵力,统计死伤及逃兵人数,并且暗中为他再去调查其他的事。

若是官方文书,只能送到所属的官署去,为了避开昭国郑氏与渭城谢氏在朝中的子弟门生,来往信件不仅需要用家书的名义传递,而且还会先由王烹把家书送至他母族那边,再由其表兄送到高平郡,而后再从高平郡由郗家外祖的名义送来长乐巷。

童官看见男子已经阅完,再次奉上一卷:“家主,王将军还同时通过馆驿送来用麻绢捆束的帛书。”

麻绢是关于谢贤和郑彧的消息。

林业绥瞥过一眼,神色如常的伸手接过,然后转身进了庙堂,把帛书烧毁,一字一句道:“让他写封文书送到尚书省。”

童官在心里提了口气。

他虽然不知道里面具体写下什么,但是知道家主这是不会再插手干涉此事,不干涉就意味着无论渭城谢氏的家主有什么罪名,都不会有任何被夸大或者是被隐瞒的可能。

这已经是他们家主对那名岳翁的仁慈。

【&#128226;作者有话说】

[1]本文设定一尺等于23.1cm,三尺五就是83.1CM差不多,林圆韫一岁两个月。

[2]镜匣。(梳妆用品的匣子,里面装有可以支起来的镜子。)汉徐干《情诗》:“鑪薰闔不用,镜匣上尘生。”

[3]以尔车来,以我贿迁。【译:你用车来迎娶,我带上嫁妆嫁给你。】

[4]媵婢(随嫁的婢女。)汉.刘向《列女传.卷五.节义周主忠妾》:「三日主父至使媵婢取酒而进之。」

[5]《诗经.周南.桃夭》。

[6]两汉《驱车上东门》【译:命如朝露短时尽。寿命怎有金石坚?】

[7]鹦鹉至少在汉朝就有了,两汉的祢衡就写过《鹦鹉赋》,认为是西域的灵鸟,最聪明的鸟类。虽然很早就出场,但就是突然想到说一下。(捂脸)

[8]曹操《龟虽寿》【译:人寿命长短,不只是由上天决定。调养好身心,就定可以益寿延年。】

[9]结婚流程依旧参考《仪礼·士昏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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