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看到吗？阿织姑娘落后了，我得看看她怎么了！”

“她落后便落后！何必耗费我们时间，你且快与我回宫面见皇上，她从小就贪玩，谁知道她是不是想摆脱我能跑出去玩！”长香目光凌厉，浮华全身一怔，看着他。

这就是阿织爱上的男人么？她爱他至此，他却如此看她，又如此待她？

阿织每一次摆脱别人，不都是因为他么！他伤了她的心，她都未要离开，可是，可是……他却如此看她？

“快走！时间紧迫，多在这里停留麻烦就越多，江湖恩仇遍地，谁能保证下一刻不被别人杀死！”长香眼中不耐。

浮华抿了抿嘴唇，最后看了一眼后面越来越慢的轲容织，双眼一闭，她得快快见着辞离哥哥，再次睁开，眼中清明：“我们走！”

两人同时勒起马缰，双腿一夹马肚，高高扬起的马鞭还未落下，一声马啸直贯天外。

那马啸，传至身后。

浮华僵硬地转头，手中的鞭如何也举不动了，那落后很多的马伏在地上，地上倒着身着彩蝶般绚丽裙裳的人儿。

浮华的耳边突然响起了自己易容遇到轲容织时她银铃般的笑声，还有马车内她哽咽的声音。

“你说……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女子，可是，不管我是温柔还是不温柔，香哥都讨厌我，他讨厌我……”

那声音在耳边愈加凄楚，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调了马头，朝那边飞腾冲去。

而长香，愣愣地看着，仿佛忘该干什么，手中的马鞭，掉落在了地上。

秋末，浅光渐熏，叶落天外。

浮华从马上跳了下来，看到眼前的景象，险些要跌倒。

那马，伏跪在轲容织的身前，伸着舌头舔弄着她的脸，也不知道这畜生是伤心还是不伤心。

马背上的血几乎染红它，惊心而绝目，浮华几乎窒息，倒在地上的轲容织本是浅蓝色的罗裳，也变成了暗红色，她就那么安静的躺在地上，满身的血，腰间一枚散发着浅亮的飞刀，已是黑色。

飞刀有毒。

她忆起了不久前那番打斗时，她为自己接下的几枚飞刀，快且准，她却轻易地全部接过。

当时，她忽略了轲容织脸上的一丝痛色，如果细心一点，她就会发现轲容织中了飞刀……她就会阻止长香让轲容织负伤前去买马……如果她在镇子上认真观察她的表情，就会及时救她，可是，她却负伤奔波了这么久……

浮华手颤抖着，缓缓才敢蹲下，看着面前清丽的人儿，仿佛她的笑还在，她伸出手指，试了试她的鼻息，什么都没有……

她死了，就这样……死了。

身旁的马儿还在舔弄着她白皙的脸庞。

长香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路边黄色的野菊花透着药味的芬芳，而所有的野草却是枯萎了，他脸色惨白，眼睛却是盯着轲容织。

轲容织染漫鲜血的手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哪怕最后一刻疼成那样，都不愿松手。

浮华开始那样怔怔地坐在地上，看着长香蹲下，手颤抖地去拨弄她紧握的手。

泛着青紫的手终于松开，小小的掌心躺着两个乖巧的玩物，纸屑，还有玲珑扣。

那纸屑，是上次被长香撕毁的凤凰丹青画上的，纸屑上隐隐能看到那翱翔凤凰的尾巴……

那玲珑扣，却散发着世间最沉重的哀伤。

浮华看到，长香目中霎时失去了所有的光亮，如同悲愤，却又空虚得不像话，她看向轲容织的手心，脸，也愈加白了……

长香另一只手颤抖地抬起来，缓慢地展开紧握的手，他的手心同望躺着一个精巧的玲珑扣，竟是与轲容织的那个，一模一样。

玲珑扣，玲珑扣，一生只系君思漏，缘浅冕灭情相愁。

玲珑扣，玲珑扣，生死异会永不随，扣得佳人不再还。

不觉，眼中微凉，浮华不知道这个玲珑扣的故事，不知道她与长香的故事，却知道，此时，天下所有，都化作了云间悲伤，她最后的执念，不曾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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