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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你们就忘了啊……()•(o)”秦正阳两手扒着靠近他们这一侧的栅栏,声如怨魂,原本还人高马大的形象一下子多了几分可怜,姜菽莫名感觉良心一痛,筷子都拿起来了,又默默放下去。
忘肯定是没忘的,高至善刚跟仆役嘱咐过。
估计仆役也纳闷,怎么他家小郎君的饭越带越多,大有往公厨发展的趋势。
问题在于眼前这顿暮食还是两人的份量,分不分,怎么分,都得看小孔雀的意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高至善并不准备扭捏刁难,如晨时那顿一样,将桌案上的饮食和器具匀了匀,用两只稍大些的盘子和一只杯盏盛着,请姜菽从中间转运,给秦正阳送过去。
秦正阳清楚自己加入得仓促,没道理再鸡蛋里头挑骨头硬找事,好声好气跟两人谢过,便直接坐干草堆上动筷开吃。
姜菽观他吃相,虽不如高至善那般慢条斯理细嚼慢咽,也是有规有矩,看得出家教森严的,似乎不像高至善说得那样不堪。
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姜菽为自己的未来垂下两行热泪。
才知道身边一圈卧虎藏龙,就他一个是真真正正的小虾米,要不是当初那帮胥吏把他错认成姜书,阴差阳错丢来这片权贵特供牢房,恐怕他正在某个阴暗角落啃石头饼呢。
等后面小孔雀被家人捞出去,新来的两位也刑满释放,就他一人整日无语对空墙,那才是难熬的日子。
还是要努力恢复无罪之身!
姜菽心里的小火苗在短暂熄灭后复燃起来,他穿都穿来了,当然要好好体验一把大唐盛世才不算亏本!
从王维的“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到杜牧的“万国笙歌醉太平,倚天楼殿月分明”,从李白的“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到杜甫的“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大唐啊……几乎所有华夏人都刻在骨子里的精神故乡。
花萼楼前雨露新,谁不想成为长安城里的太平人?
至少姜菽知道自己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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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最容易打开话匣子,秦正阳只凭一张嘴就比两百只鸭子还能说,不光热络地拉着姜菽叭叭聊天,还总是去逗奉行食不言的高至善。
高至善不理他,他也不恼,接着跟姜菽细数家长里短,很快双方就得知了彼此被抓进来的原因。
“你可真冤!我还是头回听说长得像被误抓的。”秦正阳咂舌,“看来大理寺办案也没那么神断嘛!”
您可真是三句话不忘招惹小孔雀,姜菽头痛。
为了方便聊天,他从面对高至善改为侧坐着,既方便看高至善,也方便听秦正阳。他瞧瞧高至善淡定的神色,估计是没往心里去。谁手底下没个酒囊饭袋呢?秦正阳他爹手底下绝对也有。
姜菽觉得自己有必要替大理寺正正名,道:“我不知道这案子之前是谁办的,不过多亏一位温姓的少卿,我才能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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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他为朝廷立功,为生民百姓鸣不平,活脱脱一个偶像竟在我身边。
“你放心。”高至善目光笃定地安慰姜菽道,“既然温少卿过问了你的事,就绝不会放下不管,定能还你清白!”
姜菽唔了一声,一口咬掉半只虾炙,倒是将自己的心态放得很平和。
大理寺少卿,听上去就很忙嘛,只要不让他受刑,暂且等上十天半月也不是不行……
行个鬼啊!
姜菽把满满一勺酥山连奶油带果肉地塞进嘴里,心里疯狂求爷爷告奶奶:大唐千万要盛世太平!大理寺千万要空闲无事!让这位温少卿赶紧想起他来,帮他早日脱离苦海,这个破牢他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呜呜呜,姜菽感受着冰沙和果汁在舌尖融化,果肉在齿间弹跳的口感,心里默默淌泪,大唐冰淇淋真香啊!古有雪中送炭,今有暑中送酥山,他一定要出去外面,好好体验大唐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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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朝走进大理寺的膳堂,明显感到周围在他跨进门时死静了一瞬,还在用饭的同僚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进食的速度,正要离去的纷纷坐回桌边,抠手的抠手,放空的放空。
知道自己在场会让同僚们拘谨,温朝不再耽搁时间,径直走到后方僻静处,一名中年绯袍官员正独自坐在那里。
“陈寺正。”温朝与对方见礼。
“温少卿。”陈诲站起还礼,面色不大自然。
“难得一见温少卿来食堂,怎么今日有这般雅兴?”
温朝直述来意:“昨日我出外归来,恰好遇上一胥吏办事无能错抓良民,不仅私用刑罚意图严刑逼供,被我发现后还想隐瞒上官。”
“我将其与同伙发落后,去查阅了所涉案件,正是陈寺正你所负责的前御史中丞姜延贪墨案。”
语毕,温朝目光静静地与陈诲对视,等待他的解释。
温朝不觉得陈诲敢指使手下胥吏李代桃僵,陈诲是寺中有名的温吞人,凡事得过且过,应付上官放任下属,在同僚间声名不显,靠家世和资历才逐渐混到现在的位置。
若不是朝廷会年年考校官员政绩,他恐怕能终日不问公事。姜延的案子就是高寺卿瞧着简单,专门拨给他,好让他完成今年考核的。
但陈诲放纵手下胡作非为是真,此事他会在高寺卿结束外巡回到长安后上报,待高寺卿定夺。
陈诲昨日休沐,今早刚进门就听手下人说了温朝昨日的所作所为,吓得他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这位笑面阎王因此找他的事。方才见温朝入膳堂,他便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陈诲苦笑:“某平日如何行事,温少卿应当也知晓。这手下各个阳奉阴违,我就是有心管束也无能为力。幸好温少卿及时制止惩治了这般歹人,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险险要酿成大祸了。”
陈诲的解释在温朝的意料之中,他来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
“附近关隘并未有疑似姜书的通关记录,又有人报近日曾在长安城外见过他的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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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在长安并无亲戚,他可能是藏在了姜延或是他自己的的某位至交家中,陈寺正可派人再查查他的亲近友人。”
陈诲欲言又止,环顾左右后压低声音回道:“姜书曾与六殿下交好,六殿下心思单纯,难免不会……”涉及天家,陈诲点到即止。
温朝的人同样查到这一层,陈诲的话再次印证。
“我知晓了,多谢陈寺正。”温朝起身行礼,准备离去。
陈诲客套道:“温少卿既然来了,何不用过饭再走?今日的冷淘别有一番滋味。”
温朝的目光落到陈诲面前色沉如褐的冷淘上,一时没回话。
陈诲当他是不常来膳堂,不熟公家菜色,热情作解道:“这是公厨新制的肉齑酸冷淘,清凉爽口,比前些时日的馄饨馎饦好入口得多。”
面对持刀歹徒都能神情自若的温朝,此时竟然觉得一碗冷淘面相凶恶,即便他不通庖厨,也能闻到冷淘上散发的厚重酸气。
哪怕他已在大理寺任职十年,公厨师傅们偶尔蹦出来的“奇思妙想”还是能令他倍感意外。
温朝微笑回道:“多谢陈寺正美意,只是某还需归家侍奉祖母,便先告辞了。”
目送温朝走后,陈诲摇摇头坐回桌旁,继续和酸得倒牙的冷淘奋战。
唉,未成婚的青年郎就是舒坦,陈诲咬下一口蒜瓣,哪像他家有母老虎把持中馈,扣扣搜搜给的零用还不够买酒喝,只能日日来吃这难以下咽的膳堂。
等你日后成家就知道膳堂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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