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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高门贵女x厌世太子08
◎情于礼之中◎
乌始挐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抓起那把轻飘飘的紫檀木弓,毫不费力地拉开,却迟疑了一瞬才将箭射出。
众宾客原本热情高涨,此刻却又都平稳下来,谁都觉得,乌始挐这回也会命中靶心。
其实这个成绩到目前为止,对他们来说已然够了:还有什么比世家高门大户里几乎足不出户的娇小姐射箭成绩和马背上长大的西域王子一样更让人振奋的吗?
自然有。
只见乌始挐这一箭“砰”的钉在靶子上,小厮上前两步去看,报道:“正中——”
“中、中……”他咀嚼了两下,高声大喊:“离靶心三环开外!!萧小姐胜!!!”
“啪!”
乌始挐手中的弓一个不稳掉到地上,将军府的下人连忙倾身去捡,生怕砸坏了这个宝贝。
乌尼雅看着难以接受的乌始挐心中怨怼,却又碍于有那个邪门的萧南时在,不敢上前将他拉回。
萧南时还是挂着那副云淡风轻的微笑,笑吟吟地看向乌始挐,见他呆若木鸡,她又看向陈清玉。
陈清玉轻咳一声,将众人从震惊、欣喜和幸灾乐祸中拉出。他沉声唤道:“乌始挐王子。”
乌始挐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不得不被迫面对这个现实。
他看着眼前的萧南时,她和气地笑着,像用神情在告诉他:愿赌服输。
他于是恼羞成怒,一把推开把神力弓奉上来的小厮,推向萧南时的方向,狠狠地说:“我遵守承诺,这弓就给萧小姐!”
萧南时淡淡地说:“承让。”
乌始挐最后意味不明的瞪了她一眼,转身直接大步离开。
乌尼雅没法,也只好对众人行礼告退,追着乌始挐离去。
看着他们匆匆消失的背影,萧南时对小春吐槽:
“我就知道,论射艺,乌始挐绝对是一流,但一开始听他讲话就能看出此人心浮气躁、目光短浅,这种人只要稍一刺激,必心态失衡,实力大打折扣。”
“只是没想到心态居然能差成这样。”她叹了一口气,表面上作出心有余悸的样子,“还好是西域的王子,不是我们的。成大事者,首先还得沉得住气呀。”
紧接着她不由看了一眼不远处一直温和有礼的陈清玉,扬起微笑。
小春好奇的问她:【你这样算拉踩吗?】
“拉踩是什么意思?”萧南时说,“这是古代世界,不要把我们之前娱乐圈世界那套带过来,多不和谐。”
【……你这不是记得嘛!】小春说,【说实话,刚才我也被你吓了一跳,还在想你养在深闺十几年,从哪儿学来的射箭?
后来才想起你上个世界拍武侠电影的时候演的就是个红衣神射手。看来以前苦练数年的经验也是能带到新的世界里的嘛。】
“可以是可以。”萧南时说,“用的是肌肉记忆,而且我本身准心就好。”
就是最后用乌始挐那把弓的时候因为太重,她这具身体疏于锻炼,臂力不够,到现在肌肉还很疼。
但既然要装,就要装到底,装的云淡风轻、随随意意。不然不就看不到乌始挐最后那破防的样子了?
小春又小声说:【除了你的爱人,你什么都记得。】
“你又在说什么呢?”萧南时问它,“不止一次看见你只张嘴不说话了,在偷偷说我坏话吗?那样可不行哦。”
她捏小春的脸调戏它,小春知道她这下又听不见了,也没再讲一遍。
这时贺将军走过来,萧南时意识立马回到现实中听他讲话。
“许久不见萧丞相的女儿,不想竟优秀至此,丞相家风果然令人敬服!”贺将军身后跟着贺夫人,仰头大笑道,“有女如此,夫复何求呀!”
萧南时垂下眼眸,朝他礼貌致礼:“将军谬赞。”
萧夫人走到南时身边,把她护在身后,和将军夫妇开始了一轮又一轮商业互夸。
最后,贺将军说:“依我看,今日之比拼当属萧小姐拔得头筹,理应将绿菊给萧小姐,诸位都没有异议吧?”
“没有!”“那是自然!”
宾客们七嘴八舌的应着。
萧南时看了一眼萧夫人,见她点了点头,乖巧地说:“小女不才,多谢诸位承让。”
她走到放置绿菊的竹案边,有下人递上一把剪刀,指引她剪下花身上轻轻缠绕的彩色丝带。
萧南时拿起剪刀又放下,转头问贺家夫妇:“将军将绿菊赠予我,可否由我自行决定这绿菊的去处?”
贺将军扬眉:“哦?噢!自然。”
萧南时颔首,继而当着众人的面说:“那小女想借花献佛,将这墨玉绿菊转赠于太子殿下。”
被她忽然点到的陈清玉呼吸一滞,原本随和温润的神情怔愣住,看上去有些呆呆的。
“都知道将军爱菊,所得之菊皆名满天下,小女愚钝,不懂得如何欣赏,若是让这稀世珍宝砸在我手中,恐怕我也不得安心。”萧南时说,“太子殿下清雅高远,又有陛下同样爱菊懂菊的熏陶,想必比我更加合适。”
“又则,刚才在王子面前太子殿下的一番话,让小女受教颇多,甚是叹服,无以言表,只能献上这无比珍贵的绿菊,以示敬仰之心。”
她一股脑儿说完这一番长篇大论,心里却想,这古代男女大防真是不易,要想光明正大地给太子他老人家送个礼,都要先掰扯一堆正经的理由出来。
可哪里是因为这些理由呢?
萧家没人爱赏菊,比起菊更喜欢丹桂兰草之流;
最重要的是,她就是想送点什么给他,而且要是好东西。
不问原因,也许跳动的心脏会给她答案,但对她而言,比答案更重要的是行动。
众人将刚才一系列看在眼里,对她的做法也没有什么非议,反而颇为赞许。
太子刚才站出来说话有目共睹,虽然大家都认为他纯粹是为了朝廷,但也的确帮她解了围。萧小姐报以绿菊,合情合理。
贺将军大笑几声,连连点头;贺夫人却在后面暗中捏紧了手帕,目露遗憾。
萧南时看向陈清玉,终于又再和他对视一眼。
他温润无波的眼睛里此刻有些微的光亮,嘴角没有如平时一般微微挂起勾出礼仪性的笑容,分明是唇角平平,却能隐约品出真切的笑意。
陈清玉说:“萧小姐过誉,孤只是随心所言,不足挂齿。”
“那这份美意孤便领了。”他说这话时,纤长浓密的睫毛颤动着,看上去还有些紧张,“孤定会好好栽育这株绿菊,不辜负萧小姐。”
他慢慢也走到竹案旁,接过萧南时手中递来的剪刀,上面还残存着她手掌心的余温。
他的手冰凉,被剪刀的温度瞬间温暖,而后强迫自己凝神,将刀尖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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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色的丝带。
满亭人注视的目光下,萧南时见他们距人群有一段距离,便同他窃窃私语:“赔礼。”
丝带共有十根,大抵是取十全十美之意。陈清玉剪断其中一根,略微停顿后同样悄声问她:“什么?”
还不等她回答,他忽然反应过来,轻轻一笑。
“是说你不小心听见我与人谈话之事?”陈清玉温声轻语,“不必挂怀。”
“这叫礼尚往来嘛。”萧南时嗫嚅着嘴唇,像声音细微的小动物的呢喃。
她看向他握住剪刀的修长玉手,刚才在她手里很大的剪刀在他手下显得突然很小,她下意识握了一下手心,却唤起刚才射箭时留有的红痕痛感,嘴角一撇。
“其实刚才我以为你会阻止我和乌始挐王子比试。”萧南时盯着他手指上浅粉红色的好看关节,说出心中的疑惑,“可是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会赢他?”
谁又会觉得她会赢呢?不了解她的人不会,了解她的人,更不会。
毕竟如若没有上个世界留下的“金手指”,她刚刚也没法扬眉吐气一把。
“我不知道。”陈清玉回答她,“我只是觉得你不会输。”
“你可以当作是我的直觉。”他说。
其实他原本也有担忧,可不知为何,听见她说话的那一刻,就有了莫名的信任。不论如何,他想要相信她。
“你不怕我真输给他?”萧南时打趣道。
陈清玉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你输给他,我也有方法能保证今天从这里出去后,拂的是他的面子。”
“我还要感谢你,帮我省了另找办法搓他锐气的麻烦。”他难得语气挪揄。
萧南时听到这儿,不禁想起乌始挐吃瘪的那个好笑样子,登时没忍住笑出来,没发出声音,却从鼻腔中哼出闷闷的笑。小鹿般的杏眼染上得意的光芒,灵动绚烂,不似平日里端庄柔婉,像明月忽然变成了日光。
陈清玉余光一直瞥向她,自然也留意到了她的活色生香。
他原以为她只是明月,至少之前的传闻和评价中都说她端庄大方,足不出户,是高门大院中贵女的表率;
现在他几次见到真实的她,想到足不出户也可能只是因为她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乐园,他稍稍踏入其中,方才知道那不是天边的冷月,而是明媚的春日阳光。
“听闻陛下也爱菊,绿菊珍贵,殿下可以送给陛下。”
萧南时忽然想到这点设定,对他随口一说。
皇帝不喜欢太子,但陈清玉要想过得好,还得孝敬皇帝。
没准把这菊花献上去,他老人家能开心开心,对太子多些好感呢?
她还没有意识到,在面对没有正面接触过的皇帝时,她已然将自己和陈清玉划到了同一战线。
陈清玉却很快拒绝:“不必,贺府每年都会进献最上等的菊花品种给父皇。”
萧南时点点头,信了他不再说话。
陈清玉这时剪好了全部丝带,满堂喝彩,他们又回到各自的座位上,没过多久就结束了宴席。
宴尽客散。
萧南时和容妩作别,跟在萧夫人身后走向萧府的马车。
萧夫人喝了点酒,先被人扶上去。
马车的香帘开合,随风荡漾,萧南时刚想踏出步子跟着上车,却被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喊住。
“萧小姐请留步!”
她疑惑地回过头,只见眼生的侍卫手中捧着一个小木盒,看上去材质很好。
他俯下身奉上木盒,并未多言:“萧小姐刚刚射箭风姿卓绝,太子殿下欣赏小姐,特命属下前来以此相赠。”
“太子殿下?”
萧南时有些吃惊,不明所以地打开木盒,看见盒里是什么之后,瞳孔微缩。
竟是传言中皇室独有的治疗伤痕和磨损的膏药。
她目光转向自己打开盒子的双手手心,握弓射箭的红痕已经快要消没了,可她皮肤细嫩无比,生痛的勉强感和拉扯感还在。
——他原来,注意到了么?
她抬起头,刚好撞见太子的马车路过。
一阵恰到好处的微风拂过,马车车窗的帘子被吹卷起,露出里面端坐着的陈清玉的脸。
他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敏锐地捕捉过来,错愕片刻后微笑点头,对她遥遥致意。
萧南时理所应当地拉开嘴角,两只眼睛弯起,含着惊喜的笑意。她想要说些什么,奈何距离太远,只能比口型。
可还不等她想好比些什么,陈清玉却主动伸出那双修长白皙的大手,一把合上车窗的帘,仿佛要将她与他隔绝在两个地带。
太子府的马车迅速远去,来送木盒的侍卫也告辞跟上,统统瞬息之间消失在她的视界。
萧南时低头看手里的木盒,盒身上镶嵌着白玉。
温润无瑕,像他又不像他。
她鼓起嘴,不解又郁闷地小声嘟囔:“什么意思?”
第62章高门贵女x厌世太子09
◎相思入我梦,我不识相思◎
*
马车上。
萧南时上车以后就把木盒子放在一边,闷闷不乐地端坐着。
萧夫人这时酒劲已经缓过来,看着她问:“这木盒子是哪来的?”
萧南时眼神不自然的闪烁,吞吞吐吐地答道:“太子殿下给的膏药,可能是看我刚刚射箭伤着了。”
“伤着了?伤到哪了,疼不疼?”萧夫人立马起身坐到她旁边,按住她的肩膀仔细打量着。
“娘,我没事。”萧南时把手掌心伸出来给她看,“就是刚才用他那个很重的弓的时候,我费了好大力气,把手勒红了,你看嘛,现在已经要消掉啦。”
萧夫人小心地捧起她的手,手指在淡淡的红印上温柔摩挲。她心疼的说:“你呀,就知道逞强!太子明明都解围过了,你非要去争那口气!”
萧南时撅起嘴说:“他出言不逊,我就是想让他瞧瞧轻视别人的下场。”
“也罢,那王子确实口无遮拦,你这样也算狠狠打了他的脸面,给咱们争光。
不过,我怎不知道你射箭何时这样好了?”萧夫人疑惑地问,“你不就是小时候随我去漪州老家时玩过一段时间么?”
难不成萧南时实际上是个练箭的天才?那又为何不告诉他们?
搞得她在萧南时开口说要比拼的时候,吓得差点没稳住脸色。
“娘……”萧南时拉着她的袖子,声音压低说道,“其实,我是会一点啦,但刚才能赢,是因为……”
她胡说八道:“因为太子殿下略施小计!您还记不记得在交给我之前,太子把弓拿在手里一会儿?
他怎么做的我也不知道,总之派人偷偷告诉了我,我才敢起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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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番说辞漏洞百出,先后顺序和前因后果都对不上。可是萧夫人信她,心底虽仍有疑惑,但也只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她只是说:“你和太子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萧南时一愣,下意识反驳:“没有啊。”
她随即低下头盯着自己裙摆下露出的鞋尖小声说:“熟吗?”
“我和他只见过三两次面,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还似乎被嫌弃了。
萧夫人看着她低垂的头,试探道:“噢,那看来他就是单纯出于公道帮你解弓箭之围,出于好意给你顺手送药,此等周全,不愧是那位人人夸赞的太子殿下。”
萧南时更加郁闷:“嗯,定是如此。”
萧夫人摸了摸她的脑袋,若有所思。
*
“乌始挐!”
乌尼雅跟在大步流星的乌始挐身后,大声叫他:“乌始挐,你等等我!”
“你以后能不能想清楚了再说话?还嫌我们的麻烦不够多吗?”她追上他,左右看看,才压低了声音说,“那陈清玉和萧南时是什么人?
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是丞相之女,你倒好,明面上就和人家过不去,你想过父王和族人没有?”
乌始挐冷哼一声,正愁丢脸的气没处撒,双手抱胸嘲讽地说:“你一个求了好几天才勉强被同意跟着使团过来玩的小公主,什么时候也能指使起我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来了?”
“你这么厉害,这么会想,父王怎么不传位给你?”
乌尼雅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咬紧牙关不再看他。
下一秒,她已经变作乖巧温顺的模样,像一只柔弱的小羊羔:“我只是担心你被他们报复,哥哥。”
“而且那神力弓你真的就这么送给那个萧小姐了?”她皱起眉忍不住问道,“那可是父王特地交给你的,是我们族代代相传的弓箭啊!”
她哪壶不开提哪壶,乌始挐大声吼起来:“那你说,我还能怎么办!赖账?!”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突然开口:“前朝中原的铛雯公主身为嫡亲公主,最后不也携带各种种子布料嫁与边疆了吗?依我看,这和亲倒是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那萧小姐也快到适婚的年纪了,若是我求娶她,她就可以当上王妃,成为一方疆域里地位最高的女人;
这边的皇帝瞧着也想和我们建交贸易,用一个小姐换很多好处,他能不干?
到时候,她萧南时成了我的,种子和弓箭不也都还是我的了?”
乌尼雅在心里讽刺的冷笑,合着他打的是这个算盘。
中原的前朝软弱,现在的皇室却军力鼎盛。且据她来后的打探,文武百官、皇帝和储君大多都极有能力,这样的皇室难道会将大臣之女或公主主动外嫁?
不乐意等价交换利益也就算了,要饭还想站着要,乌始挐这个蠢货,也不知父王为什么这么宠他!
“你觉得,这萧小姐配你哥哥的正妻之位怎样?”
乌始挐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又回忆起萧南时那完美的外表和精彩的射艺,心里登时摩拳擦掌。
这样强悍的女人,让她臣服于身下肯定无比美妙!
乌尼雅不管他如何想,听到这话后打了个寒颤。
从刚刚进到亭中开始,她就不敢和萧南时对视,甚至目光一直避开萧家坐的方位。现在离开之后,提心吊胆的精神才稍稍得以放松。
这中原女子实在邪门,前些天的水声都够阴森的了,今天又居然赢了乌始挐的射箭!乌尼雅暗暗想着,开始后悔自己选中了她的身体。
不过,她这么阴诡,若能直接把乌始挐克死才叫好。
乌尼雅于是点点头接话道:“自然是配的。”
乌始挐大笑不止,很满意妹妹的顺从回答。
他似乎已经想到了今后的美好生活,长腿迈开,自信的张口:“走!去给你嫂嫂买点礼物!”
*
众人走后,贺家。
贺将军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一眼望过去很是开心,贺夫人小心翼翼地低着头跟在他身后,一路没敢出声。
终于走到二人的住处,贺将军先大步踏进门槛,贺夫人也刚想进去,就听见他头也不回的一甩袖子冷声说:“你还进屋来干嘛?”
“不去管管你的两个好女儿?”
贺夫人心知他不满已久,刚才对着外人只是忍着,如今才发作,自觉心虚,只好唯唯诺诺道:“我,我……阿川,那两个丫头你也知道,不像岁儿一样和我亲厚,她们有自己的亲母,我平日里管教也不听,所以疏于……”
“你还找借口?你是主母!”贺将军厉色吼她,又冷静下来,藏好眼底的厌恶按着太阳穴说:“不管从前怎样,以后这样的事情不准再犯。”
“我不管你怎么管她们,在外人面前一定要好上加好,就算越不过那萧小姐,那也起码不要丢丑吧!”他踱着步低声道,“太子,孙家和容家等各大家的小子可都在场,一个上去弹琴弦断了,一个支支吾吾诗都背不好,还是主场,像什么样子?”
他顿了一下,继而又叹了口气:“幸得今日十皇子不在。”
贺夫人立马连珠炮似的问道:“陛下那边确定了吗?他果真属意十皇子?是不是上次进宫贺贵妃给你说的?”
贺将军看了她一眼,良久后才说:“陛下的意思也是你能揣测的?找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若不是养的好了嫁出去,要她,要——”他隐晦地看了一眼贺夫人,转而说道,“要这么多培养她们才名的先生有什么用。”
他们二人在门内聊着,下人们被遣散开,全年无,休更新腾讯群好七留留五另巴爸儿污没有人注意到没有掩好的门口处出现了一抹少女的身影。
“小姐……”
贺椒茹的丫鬟很小声的叫她,怕她难受。
贺椒茹却是摇了摇头,神色未变。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提着的食盒,对丫鬟说:“看来父亲和母亲现在也吃不下东西,我们回去吧。”
“是,小姐。”
丫鬟也没办法,只得跟着她回去。走在路上,她劝道:“小姐,刚刚宴席上您也没吃几口,要不然这些点心奴婢给您热热,您自己吃了吧。”
“不必了。”贺椒茹摇摇头,“回去后热一下,分给没吃上席的下人们吧,也算结个善缘,以后有个万一也好说话。”
“我不饿,一会儿回去还等着练琴呢,今日出了丑,应该会被先生罚。”
丫鬟鼻子一酸。
她是自小跟着贺椒茹的丫鬟,一开始和她一起受了很多冷眼。直到后来有一天,久久未见的将军带着夫人来到她们偏僻潮湿的小轩,说她们被黑心的下人欺负受苦了,以后夫人要亲自教导三小姐,也再不会让她们轩里委屈。
那个时候,小姐、她还有病在床上的姨娘都觉得好日子要来了。将军和夫人真是心善,也的确是好父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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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
再后来,一次不小心,她和小姐一起听见了将军和夫人议论她们的话,和今时今日相仿。那时她们才知道,好日子是来了,但是是用三小姐换来的。
三小姐当下没说话,晚上练琴时也没说话,还比平时多练了好几个钟头,夫人听见后连声称赞;第二日晨起时,她却看见小姐眼睛红肿,哭出好大的包。
所有人都说,贺家对女儿们真好,不分嫡庶一视同仁,个个都精心教导,谁又会知道这其中的算计呢?
贺椒茹想起什么,嘱咐她:“此事不可对旁人说起,尤其是姨娘,明白吗?”
丫鬟点点头,贺椒茹放下心来。
她倒是不在乎了,以前还会难过,现在却也庆幸;好歹从之前那个阴暗潮湿、被下人克扣的地方出来了,姨娘的病也在好转。
被当成婚姻与美名的工具去利用,远远好过在馊掉的饭菜中被耗死。而她不敢有别的指望,只希望自己能被安排给有能力、能护得住她的人。
她想到了夫人给他着重介绍的那些才俊,想到那其中最是霞姿月韵、一看便是人中龙凤的太子陈清玉,心里一时很乱。
*
夜深人静时。
萧南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陈清玉对她,到底是什么态度呢?
好像在一点点靠近,又好像将她推远。
明明细致地留意到自己的手送来膏药,却在她满心欢喜地看过去时拉上车帘。
她咬住嘴唇,原本双手交叠于腹上,端正躺着的姿势打开,在床上动来动去,胡思乱想着睡不着。
想着想着,她翻身坐起来,穿着中衣轻手轻脚地走出卧房,走近茶厅前那个黄花梨柜子。
柜上的锁被她轻车熟路地打开,柜门微敞,萧南时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雪白的披风,捧在手中看。
过不了多久就是中秋宫宴,她和陈清玉约定好要在那天把披风还给他。
她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将披风展开披在身上。
披风上已然没有他给她那日时的清香,而是换成了她洗衣的皂角和熏香的味道,多了一丝甜甜的橘桂气息。
那时她用披风当作被巾裹住自己,故而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他的披风罩在她身上,才发现这衣物对她来说实在好大,底部要垂到地上,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立马双颊通红,懊恼地将披风放回原处。
“嘭!”
柜门被猛地关上,萧南时做贼心虚般别开眼,不敢直视柜子上的丹桂图画。
房门外守夜的侍女被里面的动静惊醒,连忙问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无妨。”
萧南时稳住心神,装作刚睡醒迷迷糊糊的声音冲门外说:“只是刚刚做噩梦醒了,现在就要睡下,你们不必进来。”
侍女应了一声,萧南时仔细听着,松了一口气,又慢慢回到卧房中。
她坐在床上,没有一丝困意,看着窗外淡淡的、被乌云笼罩的月色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难得感到疲倦沉入梦乡。
梦里,有个温柔的声音在离她很远的地方轻唤,又像近在耳边。
她隐约听见那个声音说,小时,小时。
她觉得这音色很是耳熟。可是,周围没有人这样叫她,最亲近的家人也是叫“时儿”。
——会是谁呢?
第63章高门贵女x厌世太子10
◎不让◎
*
“殿下,寻来了。”
下人双手呈着一个紫檀木盒举到陈清玉面前,打开之后,现出内里一根嵌着宝石的白玉簪。
玉簪以成色极好的白玉制成,温润如脂,上面镶嵌着如蝴蝶形状的粉紫色和金黄色流光宝石,看上去便千金难求。
陈清玉放下手中的墨笔,拿起簪子端详很久,想到簪子在萧南时头发上绾起的样子,心中微动。
他却很快又看向桌上刚刚翻开的书籍,上面写着:“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
“送女子簪子,或许也会引发误会。”
陈清玉将玉簪放回原处,口中喃喃:“书上说,男子希望与女子成为结发夫妻的时候就会送其发簪,这样可能会让人多想。”
“若让萧小姐误以为孤有其他心思,不好。”
他垂下古井无波的眼,面无表情,淡淡地说。
“殿下,恕小的多嘴。”那下人压低声音说,“您那日从寶华寺回来便开始寻,这些天也看了这么多东西了,哪个礼物没有别的含义?
簪子是结发,手镯是山盟海誓,香囊是相思……”
太子府虽用物尊贵,但一向清俭,从不购置闲置的多余物件;这短短数日太子专门寻来的那些珍宝,却都快堆满一箱子了。
“不如殿下送萧小姐一些食材饮品,或者小玩意儿小物件?”他提议道。
陈清玉不假思索地反驳:“不行。”
这是给她的赔礼,不可以不郑重其事,送些小东西解决;而且,若是价值不高,他也觉得配不上她。
若是他能再了解她一些,了解她的喜好……
陈清玉猛然停住思绪,摇头在心里告诫自己:够了,不可以再多想。
“此事我再斟酌,你先退下吧。”
“是,殿下。”
下人收好簪子退下后,陈清玉重新执笔,写着写着便不知为何乱了心神。
他看向桌案上开得正好的绿菊。菊花正是花期之中,茂盛鲜活地开放着,他却不可避免地想到两三个月后它的死亡。
既然早已知道要死亡,为什么还要开的这么绚烂呢?
云七从暗处走出,打断陈清玉的思绪,向他回禀道:“殿下,之前萧小姐落水的罪魁祸首丞相已经审出来和长公主确认了,长公主处置了那人。”
“确认是他么?”陈清玉眉微蹙,“我总觉得之前的证据不够确凿。”
“属下之前追查到的也是他。”云七说,“只是当时人多混乱,我们开始查的又太晚,不能完全确保准确。
不过既然丞相都觉得是,应该有可信度吧?”
陈清玉略付思忖,点了点头:“你先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汇报给——”
“若影响她安危,立刻解决。”
他及时改了口,又一次强调:“不必汇报我她的事情。”
云七撇了撇嘴,颔首道:“是。”
他看着明明看上去就很在意的自家殿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还有一事,有关西域王子。”
陈清玉不大感兴趣地一边动笔一边说:“何事?”
云七道:“王子近几日都在给萧小姐送礼物,虽然没有人尽皆知,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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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不少人已经知道了,这……”
“送礼物?”
陈清玉顿住笔,眉头紧紧皱着:“他送什么礼物?”
云七说:“不知道。”
“但是有传闻说,说……”他咋舌禀告道,“说王子那日将军府一败之后,被萧小姐的风采折服,想要追求她,故而日日送礼……”
陈清玉语气不明地说:“哦。”
他没有再说话,手中的笔迟迟不落下,狼毫上的墨汁逐渐干涸。
待到停笔前最后写好的几个字墨迹变干的时候,他回过神来,重新提笔染墨给文字收尾,然后收好笔墨,拿起桌上刚刚写好的公文,吩咐云七:“备辇。”
“我有事要向父皇禀告。”
*
“李公公好。”
陈清玉一身白袍玉立于宸殿的前堂外,向守在门口的李公公问好。
“殿下来了。”李公公恭敬地说,“是来找陛下的吗?贵妃娘娘也在里面,请殿下在此处稍候片刻,容奴才前去通传。”
“劳烦公公了。”陈清玉温和有礼地说。
李公公笑眯眯地走进堂内,又笑眯眯地出来:“殿下,请。”
陈清玉与他擦身而过时,他没忍住小心提醒道:“陛下此刻心情似乎不是很顺畅,殿下……”
陈清玉略微顿足片刻,微笑道:“多谢公公提点,孤知道了。”
他往内室走去。李公公踏出门槛,一旁的徒弟小太监凑上来,小声对他疑惑的说:“师傅,我有一事憋在心里很久了。
殿下这么好的人,遇到我们这些下人也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为什么陛下就是不喜欢他呢?”
他想到三皇子上次醉酒后打死了府上的下人,想到十皇子小时候因为贪玩总是连累一众宫人日日受罚,心里忿忿:陛下对这样的两位皇子,都要比对太子殿下好得多!
“你怎么回事!”
李公公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一下徒弟的脑袋,压低声音呵斥道:“这上面的事情,也是容你议论的?!”
“不论怎样,对太子殿下都要恭恭敬敬的,知道吗?”他警告他。
“殿下德高望重,我自然尊敬他。”小徒弟捂着脑袋委屈道。
“师傅您不是总说么?您当初还是个小太监的时候,经常受欺负,是太子殿下路过帮了你,救了您一命,因此后来您才有机会被陛下提拔……”
“哎呀,你这个嘴呀!”李公公四下张望着,告诫他,“这可千万别在外面说,就当没有这回事!”
“若是被陛下知道了,不知道怎么想。”
见徒弟还是一副懵懂不平的样子,李公公叹了口气,揉碎了给他讲:“皇室里父子相争是家常便饭,就算太子和我都没那个心,但没准儿陛下怎么想;走得太近,对谁都不好。”
“至于那位疼谁、喜欢谁,这就更不是我么能管的了的了。”他说,“你以为太子十全十美,你我都夸赞他陛下就喜欢?”
“我问你,若你做事情做得比我还好,比我多得陛下的赏识,他凡事第一个想到的、夸赞的都是你而并非我,你觉得你师傅我会怎么想你?”
小徒弟听他这么一说,这才猛地惊醒,点了点头捂住口,缄默不敢语。
此刻的殿内。
“参见父皇。”
陈清玉站在书桌前,面对皇帝行了个礼,又转而对皇帝身旁站着的贵妃问好:“贺贵妃。”
“免礼。”
皇帝坐在金黄的龙椅上,把玩着手里的翡翠镇纸,眸光深深地盯着他说道。
“你有何事?”
“有关经营与汇通西域诸地与我朝关系的策略,儿臣刚刚写好,请父皇过目。”
陈清玉说着,呈上了手中的文书。
“西域的乌始挐王子和乌尼雅公主已在京城停留许久,儿臣以为考察期已过,是时候定下交往条例。”
“嗯。”皇帝翻阅着他的墨迹,时而眉目舒展,却又很快眉头紧皱,最终放下文书,问到他,“朕听说王子在京城内不是很安分的样子,可有此事?”
陈清玉目光中闪过一抹冷意,语气平稳地回答道:“王子或是习惯了西域的生活,来到中原后水土不服,处处怀念家乡。”
皇帝冷哼一声:“看不惯我中原还要大老远跑来,可真是难为了他!”
“要不是为了打通西域的贸易路线,顺便联合他们围剿残存的北荒蛮夷,朕难道会搭理这不毛之地?”他挥挥手,“你给他找些事情做,在事情落定之前别让他再去生事。”
“儿臣遵旨。”
陈清玉俯身一拜,双手刚好遮住嘴角轻轻勾起的弧度。
“你最近也辛苦了,听你母妃说,前阵子很是劳累。”皇帝随口说。
陈清玉起身的动作一滞,心底涌上温暖的情绪。
……这是从小到大,父皇第三次这般关怀他。
“不辛苦。”他再次俯身拱手,颤着声受宠若惊地说,“多谢父皇挂怀。为父皇分忧,为百姓谋福祉,是儿臣应尽的责任,儿臣不觉疲累。”
“这么多年,你都做的很好。”皇帝点点头,淡淡的说道,“有困难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要及时和朕说。”
还不等陈清玉接话,他便和贺贵妃对视一眼,继而温声道:“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你那几个弟弟么?虽然有的人年纪小了点,但有活力,机灵,能为你分忧。”
“比方说,老十。”
皇帝又重新拿起那个翡翠镇纸,有意无意地在桌上轻敲,那声音清脆却沉重,像是敲在陈清玉的后颈上。
“你既然累了,那手头上那个漪州建防洪堤和水库的事就都交给他吧。”
陈清玉不可置信地抬眼看了一眼皇帝,又低下眸,很快整理好心情,扬起一个微笑说:“好。”
“儿臣听父皇的。”他手脚冰凉的顺从说道,“容儿臣回去后准备一下案卷,等明日中秋一过,就与十弟交接此事。”
贺贵妃莞尔一笑,插嘴道:“太子真是位好哥哥,你十弟弟年级小,没你有经验,你多教教他。”
陈清玉见皇帝也点了点头,咽下心中的涩意说道:“好。”
哪里需要他再多指教的呢?防洪堤的修建早已竣工,抗住了今夏的汛期,此时已经是入秋后最末尾的再检修阶段;而新水库更是他一手负责至今,也即将收尾。
如今交给十弟,说是锻炼,不过是给他加上两笔现成的功绩罢了。
“对了。”贺贵妃悄悄拽了一下皇帝,皇帝于是又说,“我听说,贺家那个赏菊宴上,你得了一盆绿菊?”
陈清玉收敛好思绪,回答他:“是。”
“那墨玉绿菊是个好东西,今年就两株,一株给了朕,另一株给了你。”
“但朕这里的那盆是白玉,你那盆是墨玉,若是两盆能凑齐在一处,也是一桩美事啊。”皇帝把玩着镇纸,意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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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地说。
一旁的贺贵妃也看向太子,眸中含着涌动的情绪。
陈清玉眉心跳动,心里了然父皇这是在向自己讨要。
可是那绿菊是……
他眸光闪烁,终于还是低下头,对皇帝说:“自然是美事。”
“儿臣与父皇血浓于水,绿菊不论在哪,皆是心系一处。”
皇帝阴沉着脸色看了他一会儿,最后不耐地挥了挥手:“你说的很好,下去吧。”
陈清玉松了一口气:“遵命。”
“儿臣告退。”
他步伐平稳,却隐约让人觉得比来时要略急促了些。
贺贵妃狠狠的瞪了一眼他消失的背影,对皇帝娇嗔道:“陛下不是说好问他要来那盆绿菊给我的嘛!”
“你得了,闹了一上午了,还来。”皇帝把镇纸丢到桌子上,斜睨了她一眼,目光中却有无奈的宠意,“朕是天子,他是朕的儿子。他不主动给,朕还能拉着脸硬问他要不成?”
“皇上!”贺贵妃跺了跺脚说,“太子殿下聪慧过人,怎会听不懂你暗示他要绿菊的意思?今日是一盆绿菊,明日不知道是什么呢!”
“一盆菊花都不愿给陛下,那以后得到了权柄,肯定——”
“贵妃。”皇帝冷声道,“你过了。”
“皇上!”贺贵妃止住没说完的话,又急匆匆道“您还帮他说话!”
“您想想那个孩子。”她话锋一转,两眼突然涌上清泪,“您还帮太子说话……龟年,我们的龟年啊!
他当时还那么小,都是陈清玉,都是他——”
“够了!”
皇帝一拍桌子,不再看她,厉声喝道。
“朕说过,不要再提这件事!”
贺贵妃憋着一口气,擦了擦眼泪,立马不再言语。
她垂下浓密的睫毛,藏起眼眸中无限的恨意。
陈清玉……!
她一定会让这个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第64章高门贵女x厌世太子11
◎落花有意◎
*
宸殿之外,陈清玉走在宫道上,正好遇见了同样赶来面圣的萧丞相。
萧丞相对陈清玉行礼相拜,陈清玉立马回道:“丞相免礼。”
以往他们都是略作寒暄后便相互告别,今天丞相却罕见的驻足,多说了几句,但也都是些闲话。
陈清玉虽然心中不解,却仍耐心有礼地陪同着闲聊起来。
“近日西域使团驻京,事务繁多,还劳丞相费心。”
聊着聊着,想见刚才听到的消息,他旁敲侧击道。
“唉。”萧丞相长长叹了口气,“原以为以礼相待,和气有道;现在看来不过是让人得寸进尺了!”
他愤愤地说,一边仔细观察着陈清玉的表情:“可怜我闺阁小女,三番受到牵连。”
“丞相不必担心,此事陛下和孤会处理。”陈清玉笃定的说,目光渐深,倒叫人瞧不出情绪。
“那臣先在这里谢过陛下和太子。”
萧丞相不愿再多提这事,转而摸着胡子似是随口问道:“太子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吧?先立小家,才能立大家啊。”
“多谢丞相挂怀。”陈清玉依然沿用先前的话术,“丞相所言甚是。然则大家未稳,天下待兴,若将立小家的精力先用于大家,岂不更好?
再说,父皇年富力强,孤又何须着急于后嗣之事。”
萧丞相挑了挑眉,顿时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来。
陈清玉不明所以,微笑着同他作别后,目送着萧丞相一挥衣袖离去。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萧丞相一脸木然地草草面圣,汇报完公事又被留下商讨西域交往的细则,一直到了晚上才步履匆匆地回到家中。
他径直走进内堂,坐到正在织帽子的萧夫人身边。
萧夫人手上忙活着,来不及顾着他,只瞥了一眼说道:“自己倒杯茶水喝。”
萧丞相哼了一声:“不喝了!”
紧接着又瞧了一眼萧夫人,她还是低着头织手上的小老虎帽子。
萧丞相有些心虚,立马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萧夫人的杯子续上,这才清了清嗓子说:“今天我进宫面圣,在宫道上遇见了太子。”
“噢,太子,然后呢?”萧夫人依然穿针引线,下一秒却忽然抬起头看他。
“等等,你说太子?”
她连忙放下针线,凑过去问萧丞相:“你问了吗?他什么表示?”
萧丞相又郁闷又生气地摆摆手:“不提也罢!”
又是在那边不咸不淡说让他别担心;又是推脱婚事,一看便没那意思!
他家时儿样样都个顶个儿的好,太子优秀是优秀,也不过勉强能和时儿相配,这样表现莫不是在嫌时儿不成?
萧夫人不怎么高兴地坐回椅子上,拿起针线轻轻戳着:“哎,那咱们时儿岂不是单相思了?”
萧丞相还是有些不信:“你怎么就确信时儿喜欢太子了?她又没亲口和咱们说。”
“那还能有假啊?”萧夫人捏起嗓子,开始学那日马车里女儿的样子:“‘熟吗?’”
“‘我和他,只见过三两次面,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她一副委委屈屈又私自怨怼的样子,看起来倒真像那么回事。
“而且我当年就是……”见萧丞相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她脸颊一红,拍打着他靠近的身体说:“反正我说她是她就是,我女儿我了解,你爱信不信!”
萧丞相急忙说:“信信信,我信。”
“那现在怎么办?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太子样样都好,怎么眼光这样差?”萧夫人不满道,“我时儿哪里不好了?”
“你总不能逼着人家喜欢吧。”萧丞相摸着胡子思考,“再说又不是我们一家,太子谁都没看中呢,莫不是真的无心情爱,沉湎国事?”
萧夫人提议:“也没准是时儿年纪小,喜欢优秀的才看中了太子。
这样,你去多物色一些有能力的才干之士,最好和太子那般芝兰玉树,到时候让时儿开开眼界,兴许就不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萧丞相暗自腹诽:哪有那么好找!太子殿下人中龙凤,万中挑一都不止啊!
但他不敢不从:“遵命,我一定好好去找,夫人放心。”
这时,相府的下人敲门而入,捧着一个精致的玉盒。
萧丞相只当是乌始挐又送东西来了,一看见这玩意儿就脑仁嗡嗡疼:“又来!拿出去拿出去!”
萧夫人也皱着眉头说:“每次都给他退回去了,第二天又送新的来,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吗?”
“亏的只有咱们知根知底的人家知道这件事。”她忧心忡忡地说,“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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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众知晓了,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女呀。”
她一把拉住萧丞相的袖子,低声说:“你说,太子知不知道此事实情?若是他觉得时儿因此名誉受损,他……”
萧丞相倒看得开:“若真因为这个嫌弃时儿,他也配不上她,不凑一对儿倒还是好事。”
下人及时接话:“老爷,夫人,这玉盒不是西域的人送来的,是太子府的人私下里送来的。”
“你是说那个狗皮膏药今天没送礼?”
“太子府送来的?给谁的?”
两道焦急的声音同时响起,下人愣了一下,回答道:“西域的王子今日被带去京外参观了,应是没有时间选礼物送来的;
奴才手中的玉盒是太子府差人送来给小姐的,原是吩咐不许外传,但小姐已经睡下了,她房里的丫鬟便呈来给老爷和夫人看。”
“知道了,许是先前将军府宴会上的表彰,你先放这儿,下去吧。”
萧夫人咳了一声,率先反应过来说道。
下人退下后,她怼了一下旁边呆呆的丞相:“‘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丞相摸了摸头:“这果真是那日的表彰?还是你胡诌应付的?”
“当然是胡诌的!”萧夫人捂住嘴小声说,“这玉盒看上去就不凡,里面不会装着什么定情信物吧。”
萧丞相也好奇到不行,但还是说:“是不是也得等她看了才知道,咱们还是别私自先看了人家礼物才好。”
“看什么礼物?”
萧南时一身宽松的衣袍,裹着一件豆绿披肩打着哈欠推门而入。
“不是睡了吗?”萧夫人问。
“睡得太早,刚醒来,听说爹爹回来了,我过来看看。”萧南时乖巧地说,又看见那个白玉盒子,柳眉倒竖,“娘,怎么又来啊?快叫下人来帮忙丢出去。”
她说着,就伸手去拿那个盒子。盒子不大,也不重,她拿起来就要出门随便差人还回去。
“诶,时儿。”萧夫人拦住她,“你等等。”
“先别扔。”
萧南时疑惑地看着她,眼里饱含着对乌始挐的无语和怒火:“为什么呀?娘,你和爹爹又不是不知道,他前两日那样高调地送那些礼物来,妩儿表姐她们都知道了。
还在礼物里夹什么恶心的求欢诗……”
萧夫人和丞相对视一眼,对萧南时说:“你手上这个不是王子的,他人被派到外地去了,今日顾不得送;
这是太子府送来的,你可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萧南时一惊,瞳孔微缩,樱桃小嘴略张开,拿着盒子的手差点没稳住。
她很快反应过来,抿着嘴巴一会儿,又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不知道啊?”
“太子府送来的,是什么呢?”她看看玉盒,又看看眼前的二位长辈,耳朵烫烫的。
原本随意拿着盒子的双手变成将玉盒抱在怀中,她急急开口,边出门边说:“那我先回房看看是什么,我先走了!”
萧夫人看了一眼萧丞相:“你看,我就说吧。”
“落花有意。”她叹气道,“就是不知道流水有没有情了。”
丞相也叹了口气。
他想起太子的表现和一贯的作风,心里难受。
只怕这流水不是流水,而是冻住的冰湖啊。
*
萧南时回到屋内,屏退了丫鬟们,将玉盒放在膝上抚摸着。
温润的玉表面冰冰凉凉,她的指尖划过其上,有一种舒服的滑腻感。
“玉。”
她口中喃喃。
“……陈清玉。”
话音刚落她便谨慎地抬起头,这才想起来房间内除了自己空无一人,又垂头在玉盒上画着圈圈。
但这玉的确像他。
看起来温柔随和,实际上冷冰冰的,稍微靠近一点又会立马被拉开距离。
【你怎么了?】小春看她迟迟没有打开盒子,好奇的问她,【怎么不打开看看?】
“不想看。”
萧南时闷闷不乐地说,含着一丝生气。
“有什么好看的?一个讨厌的家伙被迫送的赔礼罢了,拖了这么好久才送来,都不知道有没有用心。”
她用手梳着光滑柔顺的乌发,发尾处因为刚才睡觉的缘故有点缠绕打结。萧南时用手小心解开发结,却不小心扯痛了自己。
她恼了,把气撒在那个玉盒上,手掌大力扬起在空中,却停在距离玉盒表面咫尺的地方,然后轻轻落下。
“吱——”
熟悉的柜门又一次被打开,披风已经被她收进包裹里,等着明晚宫宴时还给他。
原本放披风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她于是又把玉盒放进去,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打开看里面的东西。
合上柜门锁住后,萧南时摊开掌心,走到妆台旁坐下,拿起淡淡草药味的药膏开始涂抹。
不愧是皇室的东西,这药膏功效极好,她手心的勒痕早就不见了,而且日常涂抹,更让双手细嫩光滑,肤色如脂。短短几日,练琴练字时磨出来的茧都消散了许多。
萧南时盯着手心的掌纹,仔细回忆以前道听途说来的迷信知识,开始看自己的姻缘线。
那条线很深,很长,但中间靠前的位置却有一道细纹压在线上,像是要将它截断。
“要不下次去寶华寺找个大师看看吧……?”
她撇起嘴说。
*
中秋佳节。
依照本朝的传统,中秋不仅仅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更是王朝建立的吉时,故而每年中秋傍晚都会举行宫宴,召集部分皇室与臣子家眷于宫内的繁越楼相聚共度。
萧南时一身明黄色的百蝶穿花云缎裙,广袖和领口处镶着软软的细绒毛装饰,领子略高,将她天鹅般的脖颈围住,衬得她的脸愈发娇小白嫩。
她随萧夫人一起落座。广袖之下还戴着今早萧夫人教她编好的茉莉手串。
她喜欢的紧,把萧夫人示例的和她自己学着编的都戴在腕上。
面前的桌上还没有上菜,先摆着切成莲花形状的团圆瓜,瓣牙交错,中心放着一颗红枣;两边各摆了几盘菊花和莲花做的酥饼年糕。
“怎么今年没有桂花糕了?”
萧南时本来馋的紧,此刻却有些扫兴。
宫中的桂花糕格外好吃,她馋许久了。
“今年京中桂花都开得尤其晚,哪来那么多原料。”萧夫人解释道。
萧南时端正地坐着,一边礼貌的勾起嘴角向陆续进场入座的夫人小姐们致意,一边特别小声地和萧夫人吐槽:“今年真的怪极了,桂花迟迟不开,想吃都吃不到。”
萧夫人说:“迟有迟的好。”
“迟开的桂花香。”
萧南时心里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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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意:等做成糕点了,还不是一个味儿?
人们接连坐好,皇帝和贵妃一同前来,分别坐进上席和离上席最近的位置。
“今年又是贺贵妃坐的最近啊。”有夫人小声说,“都说皇帝宠爱她,果然不假。”
“那可是圣上表妹,青梅竹马的,又是贺将军的亲妹,旁人自是比不了。”另一位夫人接话道,“能出其右的,也就只有已故的皇后娘娘了。”
“不是说太子的生母樨妃也一度宠冠六宫么?她也是唯一一位有封号的妃嫔,又是太子之母,我还听过她要直接封为下一任皇后的传闻呢。”
“你也说了是传闻了,瞧着现在,不还是坐在贵妃下位?”
随着她们的议论,萧南时也望向樨妃的位置。
那是一个华美的女人,五官端正,眉目大气,可惜的是化了很郑重的浓妆,将原本清丽秀美的容颜遮住,却依然能从厚厚脂粉下窥见其中的光华。
倒是与太子长得不甚相像。
“十皇子到——”
宫殿门口的太监唱念道。
拖长的尾音之中,一身醒目红衣的陈宝闻双手背在身上,吊儿郎当的走入殿中。
第65章高门贵女x厌世太子12
◎宴无好宴◎
陈宝闻红唇上扬,勾起一抹轻挑的笑容。乌黑的长发随意束起,好像下一刻就要散开,鬓边和额前还垂下几缕碎发,其中一缕垂到眼尾处,时不时遮住眼角的小痣,看上去就是一个纨绔子弟的模样。
他走到皇子的席位处,还没坐下就听见皇帝不满的声音从上位传来:“天天这么不着调,中秋了还这么晚才来,你呀!”
虽是嗔怪,语气里却全是操心和温情。
贺贵妃在一旁笑着说:“闻儿就是顽皮,总让你父皇担忧,刚还和我说起你呢!闻儿,快给你父皇赔礼道歉。”
陈宝闻举起酒杯随意地敬了一下,不耐烦地说:“哎呀,知道了知道了,父皇和母妃天天念叨,儿臣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前天是说天凉了添衣,昨天又是找公公监督我念书,今天我一来,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你们围攻……”
他挨个数着,感觉都列举不完,“儿臣长大了,父皇母妃别总把儿臣当小孩儿操心了!”
“不成体统!”皇帝呵斥了一声,眉眼中却尽是笑意,“让众爱卿见笑了。”
底下的大臣们友善地跟着笑起来,连忙夸起十皇子性情中人。
离陈宝闻几个座位之远的陈清玉抿了一口酒,也淡淡的笑着,没有说话,深邃的眼里蕴藏着隐隐约约的羡慕。
樨妃的脸色却很糟糕。她用力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端起酒杯敬向皇帝:“皇上近日操劳国事辛苦了,臣妾敬皇上一杯。”
她接而当着满厅的大臣说:“玉儿时常和臣妾说跟着皇上学了许多,譬如漪州洪……”
“好了。”皇帝不悦地打断她,“今日过节,朕设宴与众爱卿把酒言欢,不要再提这些政务。”
樨妃语塞,眼睛闭了闭,只得不平的坐下。
贺贵妃捂着嘴笑,轻声细语地说:“樨妃实在是急了些,再怎么着急太子……也不要破坏这佳节的好氛围呀。”
皇帝锐利的目光扫射过来一瞬,樨妃故作平静的坐着,暗中瞪了瞪那边从容平静的陈清玉,又剜了一眼没心没肺吃着糕点的陈宝闻,恨铁不成钢地在心中咒骂:
“这么个废物,也好意思和太子抢功劳,果然是贺倩碧那个狐狸养出来的孩子!
还有清玉这个不中用的,我好心好意当着满堂宾客起来说,不就是为了让大家都知道这事就是他的苦功吗?他倒好,不争不抢的,真以为自己是人家的好哥哥?
若是最后功劳全归了别人,他一事无成,那我辛苦督促他养育他这么多年,还有什么用!”
三皇子看着好戏,乐呵呵地开口:“就是说啊,樨妃娘娘莫扫了大家的兴致。”
“不过要我说,十弟确实应该再多历练历练。”他想到皇帝的偏心,又将矛头对准陈宝闻,“成日就爱跑到酒楼和街市去斗蟋蟀,一看就还没长大啊!这要让你太子哥哥如何放心把事情交给你呢?”
陈宝闻呛他:“父皇和太子哥哥都没说什么,有你什么事?我巴不得这活不给我!”
贺贵妃听到他这般不成器的话,这才想要出来打圆场。
却只听三皇子随口驳道:“到时候你别让人笑掉大牙才好,别和老八似的——”
“碰!”
贺贵妃起身的动作凝滞,与此同时,皇帝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砸在桌面上。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奏乐的宫人都停了下来。
三皇子自觉说错了话,埋着头喝水,不敢再言语。
他旁边的陈清玉目光闪烁,给自己倒了一满杯酒,一口接一口的默默喝着。
等过了好久之后,皇帝笑了两声,给贺贵妃添了道她最喜欢的菊花年糕,场面这才渐渐缓和起来。
萧南时问萧夫人:“刚才怎么了?”
萧夫人沉吟了一会儿,轻言道:“三皇子口中的八皇子是贺贵妃已故的亲生子,小时候病逝了,听闻就在皇帝第一次给他委派任务的那天。”
“说是任务,其实对小孩子来说,无非就是些算数、合计、动动笔头之类;三皇子拿他来类比十皇子,简直糊涂和恶毒。”她眉头皱起,“再说,本身八皇子就是贺贵妃的心病,平日大家都注意着不要提起,今日中秋,他还挂在嘴边取乐,太伤人心了。”
萧南时点点头表示同意。
但不知为何,她莫名觉得这其中恐怕还有什么隐情。
她按下不语,默默记下这事,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观察殿内。
刚刚的插曲过去,宴席上的人们又开始你来我往的相互对话,暗藏机锋;皇帝高高在上,时不时制衡一下。
南时把一众人的神色和举止收入眼中,忽然觉得嘴中的莲花酥都不香了。
百花争艳。皇子,妃子,还有他们身后的世家,包括坐在上位的皇帝,都是在争。世事纷纷扰扰,争来争去的,不累吗?
可即便是累,为了背后的一切,还是不得不去争,哪怕是争一口气,争一口饭吃,也要努力的争。人的一生都毁在这样无休止的重复争斗不断打转,上演无数重来太多次的历史。
宴无好宴。这宫宴名义上和乐团圆,实则如一场巨大的漩涡,而有的人生来便在风暴中心。
萧南时看向远处的陈清玉,从他淡然的表情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似乎在喝酒,亦或是茶水。他此刻也会感到疲累吗?
但她并不清楚他。
萧夫人注意到她停住的动作,倒了一杯茶水给她:“吃噎着了?喝点茶水顺顺。”
“少吃点点心,一会儿多吃点饭。你这几天吃的都少,给你买樊珍楼的蟹膏回来也不爱吃,这可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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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里有。”萧南时小声替自己辩驳。
一连几天都心中有事,就想吃点甜的嘛。
她慢条斯理地将用筷子夹着的莲花酥放回小碟里,微抿花茶,小声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娘,今年的宫宴怎搞的如此剑拔弩张?”
萧夫人在她耳边轻语:“皇帝似乎不太喜太子,每每用三皇子制衡,暗地里又捧着十皇子。听你爹爹说,太子的位子看似稳固,实则一个不慎便是步步险境。
今天是因为皇帝刚准备把太子的某个大功劳全数算在十皇子头上,樨妃自然气不过,把事情摆到了明面上。”
萧南时心里了然,又不安的拽了拽萧夫人桌下的袖子问道:“那……我是不是不该和这些皇子中的谁走得过近?”
她想起之前容妩的告诫,心里打鼓:“我不是说想和哪位走得近,我就是,就……”
萧夫人看着她慌乱的神情,安抚的拍拍她的手,笑了:“你不必考虑这些。”
“萧家是中流,不会站队。”她保证道,“但你要与何人来往,与何人不来往,我们都不会干涉,如若专门为此避开,反而显得刻意。”
“爹和娘努力了这么大半辈子,为的不就是能让咱们过得舒心随意吗?而且娘相信你有分寸,是吧?”
萧南时点点头:“嗯。”
萧夫人笑眯眯地打趣她:“就算你日后看上了哪位皇子想要嫁给他,只要你真的很想,我和你爹爹拼着张老脸也会去替你求的。”
“娘!”
萧南时小声嗔着,面上烧红烧红。
她眼神乱飘,恰好和殿上斜对面的陈清玉四目相对。
二人皆是愣怔了一瞬。陈清玉很快向她颔首,起身离席,朝殿外走去。
萧南时瞄了一眼身后侍女手中的日月纹绣花包裹,在座位上磨蹭了一会儿,才扭扭捏捏地对萧夫人说:“娘,我热的紧,想出去走走。”
萧夫人摸了一把她通红的脸蛋,心想这是热呢,还是羞呢?
但她也没有戳穿女儿那些秘密的小心思,只嘱咐道:“在附近转转就成,一定要让人跟着,知道吗?”
萧南时当下点着头,踏着碎碎的莲步悄声出门。
甫一踏出宫殿,她便接过侍女手中的包裹和绛纱提灯,让侍女在原地等候,她去去便回。
沿着宫道,她走向离繁越楼最近的一处花园。因是在秋天,园内开花寥寥,枫木却茂盛,像夜色中灼灼的火。
沿途有三两棵桂花树,萧南时看过去,花果然还是没有开。
似乎时间还停留在上一次寺庙相见,也是他们,也是迟迟不开的桂花。她停下脚步,望向湖边伫立的白色身影。
陈清玉背对着她,站在离湖很近的地方,不知在想些什么,看上去格外寂寥,仿佛下一秒就要摇摇欲坠地掉下去,消失在湖面与沉沉的夜色之中。
萧南时忽然想到他们的初遇,他救她的那一天,也是在湖边。
她是被人刻意引去,那他呢?
他独自去往人迹罕至的湖边干什么呢?他站的那样近,多危险呀。
萧南时摇摇头,收好万千思绪走近他,轻声唤道:“太子殿下。”
陈清玉没有回头。
“殿下?”萧南时抬高了声音,“殿下?陈清玉?”
这一声似乎唤醒了犹在梦中的男子,他呆滞地回过头,看上去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萧南时被他的表情惊了一下,又怕他觉得自己直呼其名于他不敬,忙先发制人:“刚刚我叫你,你不理我。”
“抱歉。”陈清玉很快扬起平日里和煦的笑意,从离湖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走到她前方。
萧南时敏锐地觉得这笑意有些不达眼底,她不是很想看见他这样的笑,眼波流转,定格在湖面上一盏缓缓飘远的莲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