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解药,你先吃下。”詹沛忽然严肃,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递给蒋相毅。这是他随身携带以防备自己误食含毒食物的解药。
蒋相毅一愣,急吐出口中未咽下的食物,问道:“什么?解药?你……”
“你方才饮下的酒是下过毒的。”
“你、你要杀我?”说话的同时,蒋相毅开始感到虚弱无力。
“先吃下去把毒解了。”詹沛低声吩咐。
蒋相毅连忙照做。吞下药后,蒋相毅闭目调息,感觉体力渐渐恢复后,低语道:“我还以为,我救过楹娘、也帮过你,多少可以抵偿一些。我忘了,你们主公的命,哪是轻易抵偿得了的。方才我还真当你是为答谢我而破费,原来是为送我上路……可你为何又给我解药?”
既已撕下面具,詹沛便从亲热之状中剥离出来,换上冷漠的神色,答道:“你与础州、与先王和王妃、还有楹娘都恩仇交织,本来就算不清,现如今我自己也牵涉其中,更是糊涂。时间不多,我也不跟你细算了,先王、王妃、世子三条命,一命换一指,我断你三指,放你活着离开,算是了断。”
蒋相毅也不废话,走上前,豪迈伸出双手,平摊在詹沛身前,道:“十年前,我腰斩薛先王,十年后,只需我断指偿还——也算上天怜悯。随你,想剁几个剁几个。”
詹沛从怀中抽出匕首,手起刀落,三指顷刻间掉落于案上,那是蒋相毅的右手拇指和两手食指。
蒋相毅因剧痛咬紧牙关,强忍痛楚惨笑道:“也够心狠手辣的,选了这三个指头,我这吃饭的右手自此算是废了。”
而对方依旧冷漠:“这已经是我心软了,本来想断你两个拇指废你双手的。”
“如此,那便多谢了。”蒋相毅狠狠说完便要走,却被詹沛叫住——
“等等,放你走还有另一个目的——你要带郁娘一起走。”
看蒋相毅呆如木鸡,詹沛又道:“定国公与郁娘因琐事交恶,且厌她舞女出身,怕她将来做了太后会占据上风反压自己一头,就想先下手为强。高将军知道后不忍,叫我想法子救下郁娘,我正不知该怎么施救,刚好你可带她一并离开,既救了她一命,看起来又像私奔,与旁人无关,我们也好跟定国公交代,不至于冲撞了他。”
蒋相毅显然还没回过神,仍一脸迷茫。
“你不乐意?”詹沛问道。
蒋相毅终于如梦方醒:“这样的便宜我有什么不乐意的?只是,郁娘与我多年无甚来往,如今我又失去三指,她会跟我走吗?”
“那就用强啊,怎么,以你的水准,缺了三指就到了连一个女子也拐带不走的地步了吗?”
蒋相毅听了这话,眼珠一转,怪笑道:“那你可想清楚了:我蒋相毅可不是什么圣贤,既带走了她,那她就是我的人了,你真的甘心让你先主的女人成为他仇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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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再度睁开眼,蒋相毅已消失不见。
詹沛当然不甘心,可事关人命,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不知道先王在天之灵看到这些会做何感想,更不知道自己对蒋相毅的惩罚是过于苛酷还是过于宽囿。他不知道,也不愿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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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沛回到家时,妻子郑楹早已入睡。看着熟睡的妻子,男子忽想起上司对础州女子做出的评价,心中大为震撼感慨:础州水土养出的女子并不如定国公所说的那般不堪,反而直爽可爱,倒是自己跟周知行这两个京城出身混迹在础州的男人,一个出于种种考虑设计了个谋杀亲夫的罪名给妻子,一个捕风捉影要谋害有功的薛王庶母,兴许将致其一生颠沛流离。
最终,詹沛因手下私通拐带薛王庶母而被周知行罚俸半年,连降两级,不过很快,周知行念着前恩又免去了这些惩罚,毕竟二人死也好、走也罢,终归是消失了,一切也就此尘埃落定。
郑楹听闻郁娘被蒋相毅拐带走一事,坐立难安,哭泣不止,大为担忧。詹沛安慰她说郁娘的箱屉都空了,可见应是私奔,护院怕被追究看管不力之罪,才说是蒋相毅倚仗武力高强带走了郁娘。
郑楹听了这话才稍微放心了些,而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夜间每每想起,依旧啼哭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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