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刑具(1 / 2)

璧之魇 灯巷曲直 3242 字 2024-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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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叶城是出础州往北的第一座城,城郊荒僻处一座破落的义庄里,聚了一伙灰头土脸的乡野村夫,全部席地而坐。人越聚越多,最后竟有百八十个,而整间屋子始终鸦雀无声。

聚齐后不多时,有一人从中站起,行至最前。此人约莫三十多岁年纪,眉宇间英武沧桑,像是众人的首领,脸色阴沉,一开口便让在场者俱是浑身一颤。

“翟威,你过来!!”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人群里那个名叫翟威的壮汉。翟威一愣,随即直着腰杆走到首领身旁:“蒋总使……”

翟威话音未落,便被上司蒋相毅一脚踹得跪倒在地。

“我且问你,为何以钝器残杀妇人?!”

翟威心里打着法不责众的算盘,大声嚷嚷着为自己辩白:“总使,你是没听到,那女人先前骂得有多恶毒,再说又不只我一个,颜逢、丁一他们也……”

“我只知道我过去的时候,是你在下毒手!”蒋相毅愤然打断。

“这不上头交代了么,要弄得像……像什么强盗贱民闹事,不弄得腌?一点哪儿像啊。”翟威极力分辩着,脸上竟还带了些叛逆的笑意。

蒋相毅被那笑意激怒,脸也憋得酱红:“如此说来你倒是在干公事?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还有脸笑?!你他娘的真当强盗贱民是这等行径?我告诉你,只有那不是人生父母养的,狗彘不如的畜生、粪蛆,才干得出这种事!!”

翟威也被上司恶语激怒,梗着脖子抗辩道:“我的为人您知道的。此次我真的不单为泄愤,真是因为上面的交代!强盗贱民什么行径不需您教,我自己知道——当年章添财匪帮攻陷贾庄后,照他们村落陋俗割镇中男女四肢首级堆积成山,焚烧祭谢天公,跟他们比,我做的还远不够呢!弟兄们都是这么想的,不信,你问问颜逢、丁一他们,为何不拦我?他们若不是跟我一个念头,为何不管我的作为!”

被翟威两次点到姓名的两人被蒋相毅震怒所慑,赶紧否认撇清。蒋相毅一心先要惩办下毒手的翟威,压根没理会那二人。

“反正我就是不服,您若不满,那就打死我好了!”翟威知道蒋相毅无生杀之权,愈加放肆。

蒋相毅闻言怒极,又要出手。手下怕他犯下越权杀人的罪过,纷纷上前阻拦,也劝得翟威让了步、跪地磕头道了歉。

蒋相毅又大骂了下属一顿才罢休,随后清点人数,分拨盘缠,又嘱咐些许,众人便四散开来有先有后往京城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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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六月十八,劫难过去已有一月。此夜三更时分,护卫司统领詹沛只身来到监牢,一间不大的囚室里,两个被封住嘴的活口已被绑上刑架,一靠西墙,一靠北墙,由郭满暂时看守。

统领转身关好牢门,面无表情地走到那个重伤初愈的囚犯面前,端详了一阵子,冰冷笑道:“气色不错,一个月前血都快流干了,现在看来,养得还挺红润。”

“不止,还吃胖了几斤呢,该给我记一功。”郭满也哂笑着,将一个方盒递给兄长后便出了囚室。因两人的口供是头等的机密,为保万全,此时整个监牢内除詹、郭两武官和两囚犯外再无一人。

“入伏了,热得睡不着,长夜无趣,想请二位来陪在下玩个游戏。开始之前,先请挑选刑具,一位先选,另一位便只能用他挑剩下的。”

统领说完打开方盒,从里取出一把尖刀和一柄利锥,都是四五寸长,寒意逼人。很显然,没有人可以选择退出不玩,也无从知晓最后的赏罚。两囚犯心知这一点,因口不能言,便在眼里写满了不屑和不满。

“这把刀普普通通,不过这锥子用起来可有点讲究。”詹沛说着一扭锥柄,锥子上赫然伸出密密麻麻好几排倒钩,从梢到尾越来越长,其可怖之处也就不言而喻。

武官一手拿着一样刑具,走到北墙,对重伤初愈的囚犯道:“念阁下身子尚弱,就请先做选择吧。”

囚犯自知正受人摆布离间,不愿配合,仍是两眼看天。

詹沛轻轻一笑,诱劝道:“奉劝阁下再考虑考虑,如果实在为难,我就只好……请西边那位先选,何如?”

囚犯眼珠动了一下,詹沛便知他心里正在犯嘀咕——想要讲义气,又私心地不愿让同伴占去先机。精明的武官此时当然不会给囚犯更多的时间去做考量,遽然转身,作势要去另一人处。

“嗯……”囚犯见状一惊,本能一般陡然出声阻止。

詹沛回身,佯装自责道:“对不住对不住,竟忘了阁下口不能言。阁下这般踌躇,看样子是重义之人,那么,是要……选这个么?”詹沛说着,轻轻举起倒钩锥。

囚犯踌躇良久,终于摇头否认。

“那就是……选这把刀咯?”

囚犯神情颓丧,垂眼默不作声,算是认了——“义”字在他心里终是抵不过趋吉避凶的本能,何况曾失血过多的身体会更加强烈地惧怕能带来更大伤害的利器。另一个囚犯此时一脸的不忿——同伴的选择他即便理解,也难免心生怨念。

詹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想已成功了一半,继而正色对两人道:“接下来,就要细说这游戏的规矩了,请务必听仔细了:我会先向一人发问,若此人不回答,则自己挨一下;若回答,则另一人挨一下;若答非所问,则自己挨两下。”詹沛这番话高声而顿挫,且语速稍快,不容两人分神想这背后的诡诈,这才能由他牵着鼻子引入局中。

詹沛说完,走到被迫选用倒钩锥的囚犯面前,脸色转为冷厉,意味着游戏的正式开始。

“刑具既然是他先选,为公平起见,这第一问就由你来答。我数到三还不回答,便算你不答。”统领说罢摘去那人嘴塞,问道,“阁下故乡是何处?一……”

“仙崎。”

这个囚犯如今自是不愿如圣人一般为那自私自利的同僚挡刀,张嘴就招了。詹沛心知他在说谎,却毫不介意。

“崎”字还未落地,詹沛身形已在另一囚犯面前,那人只觉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还未反应过来喉头便挨了一刀,与此同时,嘴封也被扯去了。

“阁下尊姓?”

“曹……曹秀。”

囚犯说完,顿时呆若木鸡——他是尝过濒死滋味的人,要害处的一刀使他浑身一抽,头脑顿时一片空白,统领趁此间隙抛来的简单问题令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答案脱口而出。他原本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回答——如果选择连挨两刀向同伴以示歉意,没准局势能得以扭转,不至于完全照审讯者的意愿发展。然而,在那极端惊怖的瞬间,整副身心都已不听使唤了。

曹秀满脸愧悔看向西侧同僚,而对方显然看不出曹秀心中所想,脸上的鄙夷和忿恨昭示了这愧悔在他眼里不过是假惺惺的做戏而已。

按照定好的规矩,西边的囚犯即将品尝倒钩锥的滋味。倒钩锥刺进肩窝之时,男子钢牙紧咬,怒目圆睁,却不是去盯视面前正对自己施虐的年轻武官,而是盯在曹秀躲闪的眼睛上。

詹沛只将锥子刺入一寸,没再深入,随即一扭锥柄,使倒钩在皮肉下刺出,接着向外一拉拔出锥子。皮开肉绽的瞬间,剧痛如洪水决堤一般吞天盖地袭来。囚犯身躯猛烈挣扎着,被塞住的嘴呜呜的呻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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