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渐近,他突然有种近乡情怯。
大娘问:“你怎么了?”
秦砚初低声,“能容我梳洗一番吗,一路风尘,不要污了她的眼才好。”
闻言大娘一拍手,“对啊,确实要打扮打扮,这样,我先去禀告,你也修正一番,我们明日见如何?”
秦砚初手指卷了卷,很想现在去见她,可又怕
大娘走后,给他安排到一处民宅,还贴心的留了几个人陪同。
秦砚初明白,这是监视。
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确实像她的做法,一开始,他也是被绑走的那个。
他急迫的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活着,却不来找他。
哪怕厌弃他了,为什么要偷偷离开,他明明不会纠缠的,不是吗?
可如今他找到她了,真能如她所愿,视而不见不纠缠吗?
他做不到。
痴念入骨,除非他死。
不管公主是什么原因,又或者在这里遇到了谁,经历了什么,总归,他才是娶公主的那个人。
76?第76章
◎七个月,要生了◎
青年临窗而站,恣意风流,让看守他的几个人都忍不住侧目。
秦砚初有意攀谈,自然不会放高姿态,“过来坐吧,喝茶吗?”
几个青年人摇头,好奇的看向秦砚初,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
见秦砚初亲手泡茶讨好他们,他们也不拿乔,主动透露消息,“放心,明天副城主会亲自来看你的。”
“你也是好命,副城主听说后十分重视你,怀了七个月身孕呢,都要来主动见你。”
啪的一声,杯盏落地,他哑声,“七个月身孕?”
那青年没听出不对,兴高采烈道:“可不是嘛,副城主以前受了点罪,好不容易才怀上这一胎,城主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明天副城主过来,城主还陪着呢。”
“害,城主也是好脾气,要是我未来娘子天天想着看男人,我是要生气的。”
另一个青年一巴掌呼过去,“你娘子能和副城主比?”
年纪小的那个傻笑,“自然是不能的,我这不是酸葡萄心理嘛。”
秦砚初突然打断他们,“你们城主是谁?”
青年拧眉,“你不知道?沈梁沈城主啊,他可是个大好人!”
原来是他!
秦砚初再也听不下去,跌跌撞撞一头歪倒在床,细看眼角还存着委屈和热泪。
两个青年一头雾水,“他怎么像是被打击了?”
“废话,哪个男人不被城主打击!”
“嘿嘿,这倒也是,反正我看到城主是自惭形秽的。”
“可惜城主不好看,不然小主子也不用到处找人了。”
“这你说的就不对了,城主和副城主情投意合,这话要是传出去,肯定有你好受的。”
“好哥哥,我错了,是我胡说八道。”
“醒了,我还不知道你,仔细这点吧,总感觉这位能受宠,副城主问过之后要是觉得满意了,再给小主子送过去。”
这边要亲自来看秦砚初的副城主被人接走了,沈梁一转身,夫人就不见了。
无奈叹息,他总感觉公主志不在此,偏生自家夫人非常踊跃。
算了,人都带来了,他先去看看,要是能给公主解闷也不错。
正好,听人说那公子容貌昳丽,哪怕比着公主也不遑多让,他私心里也不想让夫人与之见面。
说实话,他也好奇这人长成什么模样,要说起容色,他至今也忘不了囚禁公主府时,秦砚初那张冷傲清俊的脸,也难怪公主看谁都觉得丑。
奇珍异宝见多了,又怎能被田间野草惊艳呢。
摇摇头,不去想那些,凭秦砚初今时今日的地位,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他了。
心里腹诽还没结束,他便看见了花枝招展的秦砚初。
身着云朵般轻柔飘逸的月白色锦袍,头戴金丝玉冠冕,远远看去,像是坠落凡尘的神明,好,华丽。
沈梁眉心一跳,下意识觉得来者不善。
沈梁震惊的同时,秦砚初也在打量沈梁。
青年时的沈梁骨相不错,堪称一介翩翩公子。但再美好的人也禁不住岁月风霜的洗礼,加上黄河岸边数年的劳作,不过三十岁,眼角就有了细微的沟壑。
只见他腰背挺直,不似从前那般虚张声势,秦砚初突然想起,当年沈梁离去时曾对他说,别有一番天地。
现在看来,确实别有一番境地。
不想露怯,他双眸融着冰寒,冷冷的看过去。
沈梁心底暗自一声叹,怎么办,公主的糟糠夫君找过来了,还抓到他们正给公主物色面首,这修罗场希望公主别回来。
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不过他一介白身,并未受到朝廷封官,可他也不受朝廷管制,想了想,他躬身,“秦大人,好久不见。”
心中想的确是,相比这谪仙般的男子,应该不会拉下脸当众探讨公主的问题吧。
谁想,他轻轻摆弄衣袖,嗓音清淡,不辨喜怒,“沈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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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好算计。”
沈梁莫名脸红,将公主藏到这是,确实他良心有亏,可也说不上算计吧。
见他不服气的样子,秦砚初面前维持的冷傲隐有龟裂,声音拔高,“你就靠这等上不得台面的把戏留住公主?”
秦砚初挥手指向墙面上悬挂的画像,上面明晃晃的画了风姿卓绝的少年郎,从清纯到浪荡一应俱全。
昨天他整晚没睡,每每闭上眼睛,都能浮现这些男子和公主嬉笑怒骂,对他视而不见!
他知道公主贪图美色,也知道公主可能不会为他守身,可他更不能接受的是,公主竟然用死亡欺骗他!
庭院中幽香阵阵,一股子厚厚的脂粉香气,公主素来不喜这些,可想而知这些脂粉气是谁留下的。
这床,这榻,这房内屋外的每一处,是不是都有
他睫毛微颤,掩下心中脆弱,尤其不想在沈梁——公主在这座城里名义上的夫君面前露怯。
沈梁被他突然的脾气吓了一跳,面上不禁带出几分愧疚,其实,他也欠秦砚初情分的,这么做,确实不太人道。
不管秦砚初和公主如何,他确实该道歉,一揖到底,“秦大人,实乃情之所致,我”
还未等他说完,秦砚初徒然变了脸色,讽刺道:“情之所致?你的情之所致就是抢我心爱的女子?我的夫人!”
**
另一边,一个挺着孕肚的美人一脸无奈的给身前的美人烤鱼。
那人螓首蛾眉,顾盼生姿,此刻正毫无形象的捧着脸流口水。
“甜妹啊,你烤的鱼有神奇的力量,一天不吃馋的慌。”
田梅熟练的将烤鱼翻个面,抹上准备好的调料,无奈看了一眼浑身散发着我很娇媚我很懒的公主,无声摇头。
赵明珠半点也没有奴役孕妇的不自在,反而指手画脚,“再来两条吧,不够吃。”
田梅又捡了两条处理好的鱼,继续架上火。
说是她烤鱼,实际上她就往上面撒点调料,动动手指的事。
将熟透的鱼送过去,田梅轻声,“公主是还在想着秦公子吗?”
赵明珠吃鱼的动作不变,随口回道:“那么好看,想想又不亏。”
田梅扶额,“那公主为什么不回去?”
赵明珠不厌其烦的解释,“为了自由。”
田梅不是很理解公主口中说得自由,在京中不能随便走,可是来到和城后公主简直连门都不出了,所以这个自由到底是什么?
她情不自禁问赵明珠:“公主可是不想寻个男人了?若是如此,公主直说便是,我等愚钝,真的猜不出来公主在想什么。”
也是这些年和公主关系混熟了,两个人现在不像是主仆,也不像是姐妹,而是像老妈子和叛逆期的女儿。
当然,人老珠黄的老妈子肯定是田梅,公主无敌青春貌美,怎么会老呢。
赵明珠熟练的将一条鱼拆吞入腹,随手抓了一大把调料洒在另一条烤焦了的鱼身上,吩咐道:“给沈梁送去,就是他夫人亲手烤的,蕴含了无穷爱意。”
随从嘴角抽抽,将鱼带走了。
田梅一脸无奈,“他不会吃的。”
赵明珠震声,“要是他不吃,你肚子里的孩子跟我姓,就叫赵事了。”
田梅替自己夫君默哀一瞬,孩子命名权就靠他的胃守护了。
拍拍手,“走吧,看你们给我找的男宠有多貌美,要是秦砚初那样的,我肯定收了。”
就是动作要小心点,这两年秦砚初心狠手辣的厉害,可别让他发现自己活着。
然而,就当她看见眼前人那一刻,感觉墨菲定律诚不欺人。
当她在听到后半句“抢了我的夫人”时,人彻底麻了,手里半串糖葫芦啪的一声落地,惊起那人冷若寒蝉的眸光。
本就如丧家之雀的秦砚初感受到人突然闯入,瞬间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的隐秘被窥探,潜意识起了杀意,想看看是谁住在这所院子里,等待公主的宠爱。
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唇边的笑意是那么的明快,他刚想呵斥,怀孕之人怎么随意吃那些冰冷之物,却突然注意到公主平坦的腹部。
心头一紧,阔步走去,紧抿着唇,关切道:“可是出事了,孩子呢?”
赵明珠还没从偶遇前任的剧情中走出来,冷不防接到了带球跑剧本,迷糊道:“你又不能生孩子。”她是自己跑的,没球。
他瞬间眼底含泪,身体忍不住颤抖,眸底的妒色一闪而过,马上温声细语,“是我不好,不能给公主一个孩子,公主若想要,日后”会有的那三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失而复得的爱人就在眼前,让他如何放手,将其推入他人怀抱。
赵明珠顿了片刻,有一种拿错剧本的错乱,
许久不见,他更好看了,也更傻了,忍不住道:“没孩子,我也生不出孩子。”
所以别加戏了,没球有球她都不回去。
总算知道真相的沈梁实在没忍住,幽幽道:“秦大人误会了,我不会抢你夫人的,我夫人在这里,七个月身孕,要生了,公主是干娘,要结干亲吗?”
秦砚初满心想着为什么公主七个月会突然流产,为什么流产后还要不听话的出门,哪里还能看到别人。
忽地听到画外音,手里抓着公主不放,眼尾余光扫去,忽地瞳孔地震。
孕妇?!田梅?!
副城主?田梅?沈梁夫人!
赵明珠也听明白了,这一刻嘲笑的意愿远胜于逃离修罗场的,她疑惑,“你看上人家有夫之妇了?还是怀孕的?嘶。”
欲战术性后仰,趁机逃窜。
77?第77章
◎失忆了◎
好不容易抓到人,秦砚初怎么可能让人跑,人马上被拉回怀里。
四目相对,赵明珠下意识缩成鹌鹑。
察觉赵明珠的抗拒,秦砚初欲抚摸她脸颊的长指一顿,落日的余晖下,显得他孤寂又清冷。
秦砚初垂眸看赵明珠,描绘她每一处皮肤。
成熟了,气色更好了,也更快乐了。
他竟找不出,半点不好之处。
没心没肺,好像他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旁人不忍再看,沈梁思索不片刻,将田梅拉走了。
田梅不愿,“怎么把公主与那人留在一处?”
沈梁很理智,“你当真认为公主不想见他?”
田梅一顿,是啊,凭公主的本事,这座城都关不住她,不然怎么能只身一人跑到这里呢。
只是当年的事太过糊涂账,她下意识认为,是秦砚初负了公主,公主也厌倦了秦砚初。
若真的抛开个人喜好,秦砚初这个人,确实值得尊敬的。
他对公主的爱,也比她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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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的都要厚重。
初时的防备,试探,或许秦砚初还能存了一份理智。
可后来的公主倾心相对,终身相托,让秦砚初彻底沉溺于世俗的爱欲中。
那时她每每见到秦砚初,他的目光都黏在公主身上,为了公主的心情,他也愿意做一些曾经绝不插手的闲事。
秦砚初陷进去了,所有人都知道。
可她是公主的人,自然是要向着公主的。
再抬眸看室内的两人,轻轻吐气,算了,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就像是沈梁说的,公主心里要是没有秦砚初,怎么可能在这里乖乖被他控制着。
赵明珠是不想挣脱吗?她是心虚啊。
三年多的时间,他已经成了权倾朝野的人物,五官线条也越发明朗,面色虽不太好,但依旧是她看过一眼就会心动的模样。
她低下眼睫,不知道该怎么开场。
长袍垂地,秦砚初已经恢复正常,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褪去表象的关怀后,他心中轰鸣,双腿微颤,死死扼住想要将她揉在怀里质问的欲望,克制的控制手上的力道。
脖颈青筋爆出,他想温和平稳出声,但第一个音节炸出来的暗哑透出他无处藏匿的心思,“公主,”千言万语,汇成这一句,“我找到你了。”
赵明珠眼底一颤,承不住这份情谊,下意识想胡说一气把这话错过去,对上他挣扎又隐忍的眸色,那句“也没几天”生生被咽回肚子里,她干巴巴的,“好,好久不见。”
秦砚初眸色愈深,鸦青色长睫挡住了瞳孔的风暴,呼吸清浅,毫无思索的说出,“三年五个月零八天,”他顿了顿,抬眸估计着天色,“再过两刻钟,正好第九天。”
缠绵暗哑的声音炸在她耳边,让她想起曾经无数个纠缠粘腻的日日夜夜,撞得她的胸膛疯狂震动。
深呼一口气,赵明珠稳了稳心神,故作轻松道:“阿初记性真好。”
阿初两个字一出来,二人都沉默了。
赵明珠语气熟稔,像是这么多年的分离不曾出现过,秦砚初晃神,为了阿初这个称呼,也为公主平淡的语气。
抬手按住疯狂跳动的心脏,他嘴角自嘲的勾了勾,心中涌出一股诡异的执拗,“确实不错,公主说的字字句句,莫不敢忘,”黑眸中闪着疯狂,“公主玩够了,是不是该回家了。”
抬手滑过朝思暮想之人的脸颊,好想把人揉进骨血里,这样他们就不会分开了。
鼻翼间男人的脂粉味还在,脑子里那些姿色各异的妖娆男子还在,不过没关系,公主看他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的皮囊依然是最好的。
不管从前是谁,从今往后,只能是他。
至于孩子他会对公主好的。
他以前太逆来顺受了,才会让公主觉得,他这个正夫是随便可以抛弃的。
秦砚初的动作和声音还是克制的,但赵明珠也被那一闪而过的危险刺激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很想挥手打过去,却因莫名的心虚不能动手。
手腕左右挣脱不过去,腔调中莫名染上了委屈,她娇声,“疼。”
那只大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刻松开了牵制,又怕眼前的人溜走,改为环上她纤细的腰肢。
鼻尖猛地撞向他的胸膛,赵明珠被几根骨头磕得更加委屈了,毫不客气控诉,“快放开我,你全是骨头!”
以前虽然硬邦邦的,但那肌肉的线条和轮廓分外迷人,哪想几年未见,这人变成骨头架子了。
苦色稍纵即逝,秦砚初微微松开些许,弯身探过去,声音轻轻,“公主,我很想你。”
下巴抵在她发顶,眼泪无声落下。
直到将她拥在怀里,才有了真实感。
他的公主还活着,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活着。
这一瞬,他什么都不想计较了,只要她活着就好。
赵明珠推搡的力道变小了,瘦骨嶙峋,满身的药味,一点都不像之前那般端朗如月了。
要是他再凶一点就好了,可以名正言顺把他打出去。
秦砚初很美,也很好,可她真的没有和他再续前缘的想法,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事业狂人的他也走向了新高度,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该随风淡去了,现在看来不然。
他或许没有遗忘,反而如那陈年老酒,越发香醇。
扫去脑子里不太健康的想法,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踪迹,她也不打算编谎话骗他。
何况,他这么聪明,她之前离去的突然,连她自己都没着手准备,公主府里留下不少证据,他肯定会发现当年自己被欺骗,被戏耍的蛛丝马迹。
她现在不想和他有半点感情牵扯,这些年没有这个人,她活得也挺好的。
而且,她不习惯感情外放的秦砚初,在她心里,他是个含蓄淡漠,情绪内敛的人,还很记仇,不应该这么激动。
不会是,看到那些日记后,他心理变态,想要折磨她吧!
赵明珠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想想他手里的数十万大军,再想想自己这个已故公主的名号,她果断萎了,伸手环住秦砚初,弱弱道:“我也挺想你的。”
这倒是真的,秦砚初对她好,里里外外能都照顾到,起初的时候,她非常不适应。
秦砚初也知自己太过失态,但他绝不能再放下赵明珠的手,哪怕他死。
时过境迁,他不愿意回想起从前种种,只愿意想别离已久的爱人回来了,这是融入他骨血的爱人。
微微松开手,他侧开脸,不愿看公主眼里被强迫的虚假,他何尝不知,公主应是不欢迎他的。
身后挂着数十张画像,他不愿去看,也不想和公主同处在这个充满别人味道的屋檐下,捏着她的手,难得迷茫,和城,哪里是他和公主的净土呢?
到底和秦砚初相处多年,赵明珠见到秦砚初眼下的青黑就知道这人洁癖的毛病犯了,在陌生的环境往往难以入睡,何况这里不知道有多少个人住过。
也不知道行军打仗时他怎么度过的,这么龟毛,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摇摇头,反复洗脑,心疼男人倒霉八辈子。
“没休息好吧,我带你去我那里。”
赵明珠不敢回头,拖着他走,脑子里疯狂转动,该怎么解释当年她突然离开。
说实话?不行,万一黑化了,一刀把她砍了怎么办,她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有了自由生活。
说是被人所救,失忆了?不行,来到这里后,她没有隐藏过自己的行踪,经不起查。
若是他问自己如何脱身,问他那些黑衣人为何无故毙命呢?
天降正义?好熟悉的理由,她好像用过。
一团乱麻,隐隐有些不安,秦砚初太安静了,不应该是这样的。
公主府那些她未来得及销毁的日记,足以证明她把秦砚初当作可有可无的玩物,他不可能看不见,也不可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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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见她第一眼不应该是质问她,或者是喊打喊杀吗?
短短几步路,赵明珠的脑干都要烧没了,越发想要跑路。
可大周境内,她哪里逃得掉,去其他国家,又舍不得美好又便利的大周,这可是她费尽心思出的主意。
不能跑,不想回去,只能硬着头皮上,她可是公主,如今的长公主,他们成婚更是像过家家一样,没上皇室宗碟,没拜祖宗天地的。
心中有了计较,赵明珠更理直气壮了些,主动牵起话题,“阿初怎么会来这里?”
秦砚初眉眼温和,双眸一直没离开她,轻描淡写道:“打了胜仗,路过就过来看看。”
赵明珠可不信,北边打仗,他们可是在东边,这也绕路太远了,看来他是有备而来,更不能随意撒谎蒙骗了,指不定他已经查好了,才借着自己的皮相主动就范。
大名鼎鼎的秦砚初,身边怎么可能没人护卫呢,骗鬼啊。
不说破,她小心翼翼把控着话题,真心夸赞道:“阿初很厉害,现在的大周好极了,百姓都夸你是一个好官呢。”
秦砚初笑笑,瞳色浅淡,“他们也夸大周有个好公主。”
清冷的月光渡在他身上,月白色的衣袍迎风飞舞,玉树仙姿。
明明是一副清冷至极的样貌,偏生被他凝望时,如迷醉在秾艳至极的百花园中,靡丽又夺目。
他捡起赵明珠的手,掌心温热,指腹一层厚厚的茧,扰人心慌,“公主,我的一切,全因公主而起。”
这话听在赵明珠的耳朵里,就是秦砚初在警醒她,他被抛弃,被迫背上驸马的名号,被迫落人口舌,都是因她而起。
78?第78章
◎今晚可否与我◎
赵明珠转身对着他,深觉毛骨悚然,这甩锅也太有一手了吧,她就是一个混吃苟命的公主,哪里做的成这么多事。
语气带着不满,“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何故往我身上推。”
秦砚初眸色不明的看着被公主甩开的手,感觉被甩开哪处疼的厉害,无形的利刃在收割他的骨血。
抿唇,他不想再品尝抛弃的滋味,霸道强势的再将那人牵在手里,又觉得不够,长臂一伸,将她嵌在身侧,窒息感才稍有减缓,不在继续之前的话,他沉声道:“夜色渐浓,我扶着公主。”
赵明珠瘪瘪嘴,她这算不算引狼入室。
心里也在不断计算,嫖狼的代价能不能出的起。
想想便觉得不可取,嫖一次问题不大,她不想被嫖。
美人面虽好,可长在了秦砚初脸上,马上变成了有毒带刺又强腐蚀的美人,要不起,要不起。
故意踩他两脚,秦砚初眉头都未动一下,几乎半抱着怀里的人,行的稳当。
要进另一座宅院前,赵明珠笑盈盈止住了步伐,“阿初,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让沈梁安排你休息吧。”
秦砚初平静的凝着她,“公主不想让我进去?”
这不是废话吗,坦诚相待过的人共处一个屋檐难道不别扭吗,况且,她对美人的定力不好,以前也就罢了,现在要是再吃了不认账,她小命休矣。
扭捏道:“阿初你也知道的,我们分开了这么久,前尘也就散了,我以前不懂事,误了你的前程,也误了你的良缘,以后不会了。”
说完这些,她已经做好了秦砚初发怒的准备,可他并未生气,反而伸手捋顺她额间的碎发,“是不方便我进?”
他更想问,是里面有人吗?有几个人?可是他不敢,他怕。
赵明珠没觉察出他的语气不对,胡乱点头,“肯定不方便啊。”
不可控的晃了一下,几乎站不稳身,喉咙中漾出阵阵腥甜,他艰难道:“那公主,今晚可否与我同宿?”
赵明珠惊得嘴巴都能吞下鸡蛋了,这人怎么听不明白话呢,不让他进来还不明显吗?他居然想得寸进尺!
“不行!”她斩钉截铁。
想占便宜是一回事,被迫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怂,可她不熊!
毫不留情的拒绝让他当头棒喝,此刻他觉得自己像极了跳梁小丑,花枝招展等待临幸的怨妇,偏生机关算尽,却不料夫人更喜欢新得的那些妖妖娆娆。
可他怎么能,怎么许,怎么可以让公主在他眼皮子底下和其他男人同床共枕,吻颈交欢。
妒火让他失了理智,那些刻意被遗忘的,不愿被想起的,一股脑拥挤在烦乱的理智深处。
嘴角现出一抹带着疯狂的笑,眸中的掠夺和强势一览无余,装作大猫的雄狮终于露出利爪,强势的宣告自己的领地。
“公主可能有所不知。”
再次将人严丝合缝的圈在怀里,提起她的下颌,笑意深深,“你我二人现在已经是上了宗碟,晓谕天下的夫妻,世人皆知,明珠公主的驸马是秦砚初,秦砚初的妻子是赵明珠。”
“我曾起誓,此生只公主一人,绝无二心,不知公主如今,可有他意?”
嘴里说着询问,可眼里的冰寒让人发颤,好想赵明珠一个点头,他马上就能提刀杀过去,把除了他以外的“意”抹杀干净。
今时不同往日,昔日的秦砚初冰冷无情,但很少亲自动手,有着文人的自傲。
现在的秦砚初,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杀伐果断,狠厉决绝,手上不知累了多少人命,周身的气韵都藏着刀锋血煞。
这是赵明珠完全没有想到的,她一直以为自己未婚,可以随便浪来着,结果她现在已婚了,还莫名其妙的想给夫君戴绿帽子?!
秦砚初毁她名声!
有心想计较,可没胆子。
她想起来了,以前为了骗秦砚初就范,让他死心塌地跟着自己,她谎称上了皇室宗碟就算是成婚了,她不计较仪式的。
秦砚初曾允诺,会想办法做到这件事,她点头答应了。
这算是什么?她委托秦砚初办结婚证,授权都交出去了,结果转头自己忘了,换个地方继续泡小鲜肉,全然忘了自己有夫之妇的身份!
嘤,不能想!
这话一出,倒真显得她心虚了。
抛夫也就罢了,还不让人家进家门。
秦砚初是驸马,可是嫁给她的,她的地方应该就是他的家才对。
赵明珠一阵恶寒,这算骗婚吗?
好吧,真算起来也是自己骗婚。
赶快将奇怪的想法甩出去,不知者无罪,她不心虚!她是公主,养几个面首都可以的公主!
既然是夫妻,那确实没理由不让人回家,她气势弱了,“那你想进就进吧。”
秦砚初反而不想进了,他知道自己方才的样子就像是正室在外室的别院胡闹,若是此刻再进去他怕自己真的做出什么伤害公主的事情。
听到公主妥协,他明明是该高兴的,可不知为何,他心底就像是破了一个洞,公主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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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语气,还有她身后护着的那个宅子,山崩地裂般向他袭来。
眼前弥漫厚厚的迷障,耳畔的碎裂声阵阵,好一会,摧枯拉朽的破碎才渐渐平息。
胸口已经被摩梭出光泽的金簪嗝的他心口发疼,面露痛苦之色。
赵明珠没有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此刻她还在怀疑人生中。
打不过就加入,躲不过就躺平,一个屋子的事,大不了她今天和别人一起睡,绝不给自己□□熏心的机会。
话说,婚后分居多年,也是可以和离的吧。
不知道大周有没有这条律法。
没有也没关系,小六是皇帝,走个后门还是可以的。
想通了一切,她抬头询问:“还进不进去了。”
咦,为什么他脸色更白了,是着凉了?不想和他再扯上关系的她选择视而不见。
赵明珠愉快的决定给自己套一个渣女的人设,心里的负罪感瞬间没了。
他缓缓勾起嘴角,有种失去一切的冷寂,“公主想进,就进吧。”
赵明珠挑眉,什么人啊,奇奇怪怪的。
宅子不算小,沈梁知道公主的身份,肯定不会委屈她。
这里是两家富商的宅院改建的,多数都照着公主府的模样一一还原,只是少了当初赵明珠亲笔题名的“冷宫”和“金屋”,那是秦砚初和沈梁被囚于公主府时住的院子。
仆人都是眼生的,也对,公主府的那些人如今还生活在公主府,赵明珠怕被人发现蛛丝马迹,肯定不敢打那些人主意的。
秦砚初目光投向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府邸,到处都是公主生活的痕迹,多了两只秋千,前院多了几个果子树,那方小池塘又出现了。
只是这里没有他半点关系。
赵明珠也有点尴尬,公主府都搬来了,夫君直接扔了,好像如何都说不过去。
见他神色沉稳,方才的支离破碎彷佛只是错觉,她还挺遗憾的,毕竟,那模样真美啊
啊啊,脑子里又进了脏东西,她默念清心经。
一定是馋了太久了,这才见到美人走不动路。
秦砚初早就察觉到了公主惊艳的神色,暗喜和自苦两种情绪折磨着他,又忍不住端正身姿,让身形更加优美些。
赵明珠也没纠结太久,这些年大胃王的属性越发明显了,少吃一点都饿的慌,还好府中人知道她的食量,加上府里人多,饭肯定不会少,多秦砚初一个也没事。
几个丫鬟不知道秦砚初的身份,只当是公主刚得的新欢,被那容色晃了一眼,并不敢多看,以防迷了眼,“主子,可要用膳?”
赵明珠点点头,“快些吧,我饿了。”
丫鬟犹豫一瞬,“可要叫人陪着?”
赵明珠摆摆手,指了指秦砚初,“不用了,有他就够了。”
等待投喂的麻木阶段,赵明珠后知后觉有点安静,好像身旁多了个人并无不适,但也只限于在她的地盘,想到京中,她抿唇。随口问了一句,“我的丫鬟还好吗?”
秦砚初从坐下那一刻都开始浑身不适,甚至这座府邸都让他无法呼吸,骨缝早就攥的发白,努力忽视这出空间都可能发生过什么,可这些场景都太熟悉了,熟悉到每一处都有他和公主恩爱的影子,只不过在他的脑海里,这些影子变成了很多模糊不清的脸。
不敢让思绪继续发散,恐让公主生厌,他回答简单:“很好。”
赵明珠点点头,没有多问,喜欢吃的饭菜已经来了,她掩饰般端起碗筷,“吃吧,都是你”余光扫到菜色上,小脸一苦,好吧,都不是他爱吃的。
丫鬟有心敲打新人,非常直白,“公子抱歉,您是后来的,菜色上还未来得及改,不若公子说说喜欢吃什么?”
外界什么声音秦砚初已经听不到了,他不知道自己用什么表情说出,“不必。”
公主好像说了什么,他也听不到了。
味如嚼蜡。
这些年他的脾胃不好,吃不得辛辣之物,现在却眼睛都不眨的往嘴里塞。
努力干饭的赵明珠一把握住了他往嘴里送红油的手,语气不悦,“你别吃了。”
脸是白的,唇是红的,冷汗连成了片,不知道还以为受了极刑。
这些辛辣之物是其他人喜欢的,本不应公司送到这里,她警告的扫了一眼小丫鬟,将一碗白粥推过去,“吃这个,解解辣。”
忽地,手背一凉,一滴晶莹砸在她手背上,赵明珠顿时无措,“你不会辣哭了吧,不能吃别吃啊!”
79?第79章
◎公主能放开了吗?◎
赵明珠用膳的时候很专心,是一时忘了秦砚初的事,或者说她咸鱼心态,走一步看一步,从不多想。
吃饱喝足的人脸上露出丝丝困顿,转头看秦砚初面前的膳食用的极少,赵明珠也不在意,这人向来挑食,吃的也不多,只当他吃饱了。
潮红的面色装饰了苍白的身姿,她第一反应想上手摸摸。
手指头卷了卷,压下可怕的想法。
心中默念,美色害人,不能再犯。
秦砚初用帕子净手,再抬眸时,眼中多余的情绪已经不见了,双眸清明,“公主累了?我们休息吧。”
赵明珠本就蠢蠢欲动,美色在前,有这么久没见了,新鲜感一时上头,差点犯了错误。
心中遗憾,脸上不表,非常正直,“阿初可是累了,我这就让人送你去休息。”
秦砚初眼眸微垂,无声中多了些脆弱,惹人怜爱,“公主是嫌我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嗓音莫名勾起了她心中的热血翻滚,像有支羽毛在不断骚扰一样,坐立不安的难难受。
晕乎乎的承了美人的谴责,她忍不住又朝美人看去。
宽肩细腰,领口微张,下颌骨与脖颈间连成一道动人的轮廓,那钩子一直随着墨发蔓延到锁骨深处,与那绸缎般的肤质相互映衬。
她知道,那触感有多么美妙。
她也知道,那外表不显的腰身火力有多么充沛。
烛火在她眼底跳跃,心火缠着脚底板一路上窜。
她捂脸,不能再看了,越看越上火,一定是她羊头汤喝多了,绝对不是她见色起意。
秦砚初一直关注着她的动作,一个眼神的躲闪他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心下稍安,看来他对她还有吸引力。
他凑过来,像那些年一样,轻揉着她的发顶,语气蛊惑,“我陪公主可好。”
赵明珠忍不住缩缩脖子,心里涌现一股怪异。
虽然他照顾的周到,一如往昔,但赵明珠半点不想接受,毕竟见他不在她计划之中,他属于强闯进来的。
偏生那张脸昳丽天成,徒惹人多思。
他不应该这样的,这不是她认知中的秦砚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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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嵌在怀里,清淡的药香笼着她,呼吸时不时缠着耳畔,轻轻吐息,她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
“你,我们不适合睡在一起。”
这话说得分外艰难,就像是饿狼要克制住自己本能的欲望,将到手的兔子送回窝里。
秦砚初埋头嗅着她的发丝,嘴角若有似无的苦。
小丫鬟此刻不得不出声,“主子,府里没有空房间了。”
扭捏纠结的赵明珠突然一愣,傻傻的看过去。
小丫鬟可不管秦砚初怎么想的,直接说:“早些日子就住满了,主子还说过,暂时不收人了。”
赵明珠扶额,她居然将这事忘了,早知道不带秦砚初回来了,他肯定有住的地方。
现下秦砚初的心里已经翻腾起惊涛骇浪,敛下鸦羽遮掩眸中的孤寂,艰难开口,“公主不会想让我睡在大街上吧。”
话音出口的那一刻,秦砚初都在鄙视自己。
原来,自甘下贱这个词也能用在他身上,还是自己亲手冠上的。
府里原来有很多人啊。
难怪公主虽有意动,但仍能稳住心神。
他蓦然想到一句话,以色侍人者,色衰则爱迟。
他又何尝不是。
或许,他早就应该知道了,公主不爱他,一点点爱都没有。
那些误以为是爱的点滴,是怜,是惜,是新鲜,是这张好皮囊。
骄傲早就被踩在脚下,所谓自尊,在她面前也不值一提,秦砚初知道,他彻底栽了。
他早就栽了。
眸光不动声色落在,她不着痕迹躲避亲密的耳廓,环在她腰上的手一点点松开,若是真不想要他,他也可以等
赵明珠抿唇,在将人撵出去和摆烂之间犹豫,叹了一声,“算了,你和我一起吧。”
“你睡在榻上,不许动手动脚。”
“即便我们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我不知晓,这不能算。”
秦砚初动作一顿,像是惊住了那般,他她说可以一起睡!
自动忽略了睡榻的话,能同一屋檐,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府里和格局和公主府相差无几,赵明珠实在困了,何况她不想面对秦砚初,再次相见实属意外,她要好好想想。
这一想,人就沉沉的睡过去。
耳畔的呼吸平稳了,秦砚初睁开黑漆漆的眸子,哪里有半分睡意。
立于床前,描绘她的眉眼,怎么也看不够。
摩挲着怀里的香囊,种种怀疑,种种怨怼油然而生。
不该责怪公主,却忍住不住怨怼。
公主不欠他,公主更有恩于他,便是公主另有所爱,他也不该心生不满。
甚至,追溯公主“死”的源头,也是他粗心大意之过。
公主死里逃生,却抛弃了富足的生活,未必没有害怕的心思。
公主是一个安逸的人,若是没有外力干扰,哪怕她不爱他,也不会主动做多余的事,也许能骗他一辈子,也许他能糊涂一辈子。
无数个深不可测的旋涡让他无力挣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走进,再走进,一步不曾回头,哪怕遇到了风暴中心,也要加快脚步,拼了命的扎进去。
就像是沙漠频死的旅人,已经不介意前方等待他的是不是海市蜃楼了,即便是,他也要拼了命的走过去,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怎么也看不够公主的睡颜,慢慢凑近,隔空漫过她姣好的轮廓,像是得了肌肤饥渴症一样,额头抵在她的手上。
就这样吧,他不计较,公主也会糊糊涂涂把他留在身边,就这样吧。
睡梦中的赵明珠总感觉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唤她,邀请她共赴人间极乐。
半梦半醒支开眼皮,脚下果然跪着绝色佳人。
心头一动,嘴里嘟囔着,“美人,让我好好疼疼你。”就把人翻上床来。
美人还挺含蓄的,亲两下就僵直了身,别说,这模样更好看了。
将全身的重量压过去,与他肌肤相亲,反复品尝他那完美的粉唇,如果冻般甜软,怎么也吃不够。
好熟悉,赵明珠一时想不起来哪里品尝过这个味道。
美人似要挣扎,她马上镇压了下去,“乖,不要动。”
秦砚初心跳如擂鼓,很快就尝到了赵明珠嘴里淡淡的酒气,联想到了临睡前那碗酒酿。
她嘴里一声声美人的叫着,秦砚初何尝不知,公主把他当成了旁人,或许是所有貌美的旁人,该拒绝的,该拂袖而去的。
最终,他的落在赵明珠怎么也解不开的腰带上。
烛光碎了满地,交融的炙热,于这个意欲昏昏的夏夜,再次谱写熟悉的频率。
天将明,秦砚初简单清理了混乱,思绪一顿,翻身上床,再次把人拥在怀里。
她丝毫未觉,滚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沉沉的睡去了。
理智回归,这些熟悉的动作,宛若利刃,生生割在秦砚初的心口。
本就无法睡眠的他,彻底没了睡意,也没了失而复得的窃喜。
眉头紧锁,思索明天的对策。
毫无疑问,公主是个会装傻的,更不会把这种事放在眼里,若是全都依她,那他一定会被再次抛弃,毫不留情。
半梦半醒之间,赵明珠似乎感觉到了身边之人心思沉沉,她的手探过去,想要安抚一下美人。
秦砚初被作乱的小手扰了思绪,愣了很久,久未启封的记忆回笼,他苦涩一笑,解开了衣襟。
果然,那只手不用妥善安放,自己找到了去处。
眸光深邃的看着她桃色的侧颜,那一刻,占有欲冲破了所有爱意和恭顺。
公主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一个人的。
他要带公主回京,这座府里的人,就留在这里吧。
他无意与这些人为难,但也做不到全然接受。
俯身贴近他的耳朵,“公主,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睡得迷糊的赵明珠不耐耳边的嗡嗡叫,整个头都埋在他怀里。
秦砚初翘起嘴角,“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
赵明珠最后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昨夜的梦太过旖旎,她竟幕幕在心,忍不住想要打个滚,太羞人了,居然做这种不知羞耻的梦,可那美人真的好像秦砚初啊。
很快,嘴角僵在脸上,手中久远的熟悉感,耳畔沉稳的二重奏心跳,都在诉说着
“啊!”
赵明珠一声惊呼,想要挣扎起身,没想到被束缚的太紧,人又跌回了那人怀里。
自暴自弃了。
她想起来了,昨晚吃了酒酿,原是安神的,谁料变成助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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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啊,她真的没想再睡秦砚初,破镜重圆要不得,新镜子不香吗?
想到昨晚一时都是自己主动的,他的腕间现在还绑着
给她一棍子算了,亏她还以为这是看多了脸红心跳话本子的福利。
就在她惊疑未定时,头上传来微哑的声调,“公主能放开了吗?”
放开?放开什么?不是他锁着她吗?
握拳抗议,没想到入手一团
随着一声闷哼,赵明珠耳根爆红,天啊,救救她吧,脸皮厚也不能这么祸害啊。
蒙头不想见人,被子里的味道更是让人脸红心跳。
在社死和重温昨夜之间,她选择闭眼睡觉。
睡着了就不尴尬了,睡着了他肯定就离开了。
仗着赵明珠看不见,秦砚初感到前所未有的疯狂,目光毫不收敛的侵略着她,赵明珠即使看不见都感受到了他的放肆。
咬着唇,坚定心思,绝不能被美色蛊惑,她是不会负责的。
80?第80章
◎不负责哦◎
如果此刻赵明珠能看见,就会发现男子脸上全然没有一丝温润之意,反而志在必得的瞧着她,就像是打量该怎么囚进笼中的鸟。
整理好衣襟,他语气和顺,像是全然无害,“公主饿了吧。”
赵明珠很想说自己没饿,可腹中擂鼓的声音半点都不给她面子。
一鼓作气,梗着脖子强硬道:“我就不计较你勾引我的事,又不是第一次,也别说什么负责不负责了。”
怕自己露怯,她声音不停,一口气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你现在也功成名就了,没必要在我这个没用的人身上浪费时间,看你身体还不错,不如今天你就启程回京吧。”
秦砚初眉眼扫过那吐露绝情话语的唇瓣,有种一起下地狱的冲动。
早就猜到她会撇清关系,这一刻真的到来时,依旧会难过啊。
掩下眸中的悲哀,连自嘲的心思都没有,他轻缓出声,“公主放心,朝中离不得我,不日即将启程。”带你一起。
这是不打算纠缠她?赵明珠心里怪怪的,有一点酸,想发脾气。
动了动身子,身下泞的难受,好像是终于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抬眸就像指责,眸光相对时,不妨看到了他眸中一闪而过的脆弱。
原要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有点烦,不想见他。
到底是太了解的,她临要发脾气时都会先努着嘴,只要她不离开他,他愿意在所有事情上迁就她。
克制的虚虚帮她穿上外衫,“昨夜匆忙,只能简单为公主擦拭,我先送公主沐浴。”
他好想知道赵明珠在意什么,声音清润,“公主知我心意,我观公主也并非对我无意,既然如此,为何不在这短短几日的时间里,好好相处?”
琉璃一般的眼眸诉说着直白的心声,将她纤细的手腕拢于掌中,迎着她不敢置信的目色缓缓半跪下去,仰视着她,“公主难道不想多体会一番那些滋味吗?”
浓阳如火,破过层层阻碍肆意灼烧。
赵明珠心神大震,若不是昨晚亲身试验过,她都以为秦砚初被换了壳子。
他是怎么顶着一张禁欲厌世脸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的。
他竟然想和她发展露水姻缘?并且引以为傲?
眼皮一跳,冷静下来后,被刻意忽视或是不愿惹麻烦的种种情绪递进。
那种难以言语的违和感越发强烈。
若是以前的秦砚初,别说她只是喝醉了,就算他被下药了,也能冷着一张脸恭敬自持,更不会主动要求与她同一屋檐。
即便情浓时,他也非常讲求水到渠成,从不越矩。
越想越心惊肉跳,她可没忘记秦砚初那非人类般的智商。
一晚上的沉淀,让她想出了狡辩的理由,以指为梳,甚至称得上温柔的轻声,“还没问过,阿初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没有回去?”
秦砚初垂下眼睫,“那公主给我一个理由吗?”
学着别人眼眶微红,孤苦柔弱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不关心我呢。”
“那段时间你好忙,我病重,呼吸一口都疼得要命,你都没空陪我。”
“想给你过生辰的,可你直接走了,我的生辰礼物是好不容易准备的,还以为你看不上,就想着拿其他的心意抵着。”
“听闻城外有个求姻缘地方,没想到会遇到刺杀,我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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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下了悬崖,我好冷,还疼,以为自己要死了。再醒来后我就被人救了,在之后就听说你斩杀了无数声称知道我消息的人,我不敢露面,辗转吃了很多苦才来到这里,央求他们收留我。”
以前赵明珠一般不屑说谎,她对他的浓情蜜意也是真的,这样的人,很难不喜欢。
后来生命警报解除,她更无心说谎,秦砚初对她千依百顺,没有什么是她需要编织谎言才能得到的。
第一次说了这么大一个谎,略有紧张,底气不足。
以秦砚初的聪明,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赵明珠所谓真情流露背后的虚无缥缈。
可是他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怀疑呢?
冷落是真的,刺杀是真的,坠崖也是真的,这些都是他无数次审问得到的结果。
坠崖后能够捡回一条命的人,又怎么会没吃过苦头。
面容惨白,急于贴近她寻找安心,如玉的指节抚上她的泪眼,“是我不好,是我让公主受苦了。”
他没解释,当晚,他的人将悬崖翻了个底朝天,没有发现半点人的踪影,只见公主破碎的衣裙,还有染血的香囊。
公主有事情瞒着他,这不重要,公主回来了就好。
轻吻她的眼角,他问:“公主不想回宫吗?”
赵明珠身形一僵,“阿初,以前我年纪小,折了你的朝堂梦,这些年我自己也想通了,以前是我不好,也是我见的人少,看见你就不计代价绑着你,以后不会了。”
她试探性说:“让明珠公主死了不好吗?”
秦砚初抬手压住了赵明珠的唇,“公主慎言。”
赵明珠发现,秦砚初很好忽悠,随便说个理由似乎就搪塞过去了,也不知道信没信,至少不会时不时阴恻恻的看着她了,偶尔目光中还会露出怜惜。
赵明珠现在可不想要怜惜,她只想安安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段时间,秦砚初又变回了那个温和守礼,不错乱分毫的人。
只是他还没有搬出去。
赵明珠厉声,“阿初说不纠缠,难道是在骗我吗?”
秦砚初神色不变,冷冽的声音想起,“公主是想让我睡其他人睡过的床榻?”
赵明珠心虚,旁边那间侧室的人是她今天支走的,想让秦砚初去那边住一段时间,他这么一说,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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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妥。
可是让她直接妥协也太没面子了,鼓着气,“我就不信你没有其他去处,赖在我这里做什么?”
“我明日就要启程走了,公主还要和我计较这些吗?”
秦砚初直直看过来,没什么情绪,却比厉色控诉更致命。
赵明珠一缩脖子,失了赶他出去的念头,施施然穿过内室,不声不语趴在窗边。
果然秦砚初就是来克她的,自从他来了,总能想出千种办法不让她出门,这和她平时躲懒一点都不一样,她现在特别想出去,甚至觉得窗外的气息都是甜的。
夏日正是百花齐放的时候,她习惯性远眺,想看看隔壁的人在做什么,余光刚沾上一片衣角,呼啦一声,窗被关上了,转头就看到秦砚初那玉质的脸。
他低声劝道:“下雨了,风大,公主注意身子。”
赵明珠嘴角下垂,肉眼可见的不开心,这个人就是像变着法的囚禁她,不让她出门,果然,不能被美色所迷是对的。
美色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今日秦砚初穿了一件碧色长袍,不若以往那样端正,发丝随意用跟同色系的发带束着,慵懒随意。
碧色挑人,她从未见过有人将这个颜色穿的这么好看,多半是脸的功劳。
只是要腰间配了一个破破烂烂的香囊,看起来碍眼极了。
见赵明珠转移了注意力,秦砚初无形中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他虽未出去过,但偶尔能听到其他院子男子的声音。
少说也有七八个。
无数次他都在想,若是这些男子学着后宅拈酸吃醋那些手段同他抢公主,他能不能忍得住不杀人。
幸好,这些人不知何故,没跑来争宠。
可他心里又不是滋味了,作为公主的人,难道这些人都不是真心爱护公主吗?为什么公主这么多日不露面也没人在意?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想故作大度的怨夫,一边用着小手段留住公主,一边又唾弃那些耍手段在公主窗前路过的人。
幸而公主也没想招幸旁人。
“公主吃些解解暑吧。”秦砚初将小厨房刚送来的冰碗送过去。
赵明殊确实很热,看他还算乖觉的份上,没有计较明明很热却拿天凉堵她的话,权当他要走了,想要给旁人多留点记忆。
冰碗明显被改良过了,看来小厨房那些人和秦砚初关系不错。
虽然她不喜秦砚初纠缠,但也知道他没错,也不是随便哪个小丫鬟可以随意怠慢的人。
那些人都被她敲打了,只待秦砚初离开,她也把那些使唤不动的人发卖了。
想当媒婆的丫鬟她用不起。
房间里静悄悄的,赵明珠热闹习惯了,不愿意遵照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手里捏着冰碗,不动声色的侧目,“明日你几时走?我去送你,可还要准备些什么吗?”
秦砚初一片岁月静好,“不劳烦公主了,还差一样,明日走的时候带上就好了,其他的不重要。”
赵明珠手指卷了卷,声音有点闷,“上京路途遥远,你不会回来了吧。”
秦砚初轻笑,把白瓷碗从她手里解救出来,“公主莫要贪凉,会腹痛,”转身拧了帕子,细细擦拭她每一根手指。
“公主也知道,很多时候身不由己,这我也不知道。”
赵明珠一开口就后悔了,像是她舍不得他一样,冷着脸把手抽回来,“哦,我也就是礼貌问问,没有其他意思。”
秦砚初嘴角笑意真实几分,“恩,我知道,公主不用解释。”
莫名气势矮了一截,她不愿意被动,随意扯了个话题,“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明珠公主不会活着,你可以摆脱驸马的身份,堂堂正正站在朝堂。”
秦砚初不语,显然不想答应。
赵明珠拧眉,“你不会真想让我负责吧?”
纤长的眼睫半敛,遮住眼底噬骨的浓墨,“公主可放心,那晚的事,过了就过了,明日我就要走了,公主不想做些什么吗?”
说这话时,他故意半侧着脸,露出滚动的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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