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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老攻的悬赏 剑止 34657 字 2024-06-16

江倦争不着理,小声嘟囔:“你怎么跟他一伙啊,都没人帮我说话了。”

“因为你这次做的确实过分,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恩怨,在这件事上你做的总归不对。自从你来了之后,姜惩的团宠地位直线下降,你比他从前只高不低,按理说大家都应该向着你,可这次没有人会觉着你做的对,包括我也是一样。”裴迁收敛了笑意。

江倦听着他话里有话,“裴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裴迁点头叹道:“发现了穆雪茵藏在电脑里的秘密,除了黎恪,我是唯一知道全部信息的人,所以我能理解你这么做的理由,但我绝不赞同。”

病房里静的只能听到仪器嘀嗒的响声,江倦凝视着输液器里缓慢滴落的药液,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停滞了。

他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把萧始打发走的周悬推门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脸沉重的姜惩和高局,显然这是一场以“慰问”为名的变相问询。

刚到市局一个多月就违规三次,理应接受处分的江倦仗着没人揍他,干脆躺平装死了。

众人各自搬了椅子坐下,把江倦围在中间,都是满面沉凝。江倦想举手做个投降的姿势,奈何两手都被铐着,实在力不从心。

“……你们能别这么看着我么,”江倦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好像要把我送走了。”

“我头一回见到嘴比姓姜的还紧的,真是开了眼了。”高局无奈道,他那灰白的鬓角似乎因为叹出去的那口气又多了几根银丝,人瞬间老了三岁。

被点了名的姜惩打了个激灵,满脸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江倦,你清楚我们之间的约定,市局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能留下是建立在愿意和我们互通有无的基础上的。如果你违背诺言,那我也只能把你送回原来的地方了。”

江倦与高局对视着,他意识到对方是认真的。

短暂的挣扎后,他放弃了抵抗,“我说,但我有个要求,必须让另一个人在场和我们一起共享情报。他不是外人,不算违反约定。”

“谁?”

“萧始。”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要把完结文的锁章修一修了,近期一直被锁。

好怪哦,为什么之前过审的章节最近被锁了这么多,是被举报了吗……

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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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松石

“阿倦,你知道自己这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寻找靠山的行为吗?选的还是萧始,别管你嘴上有多嫌弃他,其实心里还是离不开的,这就叫什么?口嫌体正直。”

姜惩嘴里含着棒棒糖,百无聊赖地用一只手垫在床尾的栏杆撑着下巴,当着周裴这两口子的面调戏江倦。

那人面无表情地陷在柔软的枕头里,“没有。”

“别嘴硬,你就是。”

“我有意识。”

姜惩:“……”

这承认的也太干脆了吧?

姜惩心里揣着疑惑,掀起被子看了看他只穿了条裤子的身体,“阿倦,你是不是被夺舍了?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

萧始被高局拽进病房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当场炸了,“姜惩你放开我前妻!你是禽兽吗?”

“放屁,缠成个粽子有什么好看的,你当我是你?”

高局伸手一指姜惩,“再叭叭就把你从楼上扔下去。”说着又一指萧始,“别忘了刚跟你说什么,老实点儿坐下,别惹事。”

老局长也是左右为难,好巧不巧这两个关系户都有不同的背景,都挤在市局这一座破庙里,还成了这种关系,这不是让别人为难么。

不过两位当事人显然没这个自觉,萧始极其自然地坐在病床边,一个劲儿的往上拉江倦的被角。

“现在你可以开口了吧?就从你昏迷时念叨的‘绿松石’开始说起吧。”周悬按下了录音笔,眼神示意江倦可以开始了。

江倦没有立刻回答,多问了一句:“这份录音会被多少人听到?”

“取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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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你说的内容。”

他深吸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说道:“穆雪茵虽然是自杀,但疑点实在是太多了,她在很多地方都为警方留下了关键的信息,其中之一就是她的打扮。”

周悬从档案袋里拿出现场勘验报告以及尸检报告,着重强调:“报告称死者穆雪茵化了精致的妆容,现场被血迹浸染的地毯上也检测出了与她使用的化妆品成分相同的痕迹残留,经对比与她当天使用的粉底、口红、散粉等成分一致。看起来她的确为自己自杀的行为作了充分的铺垫,从死者的举动以及自杀手法来看,她是早有计划,而不是临时起意。”

裴迁举手道:“死者在她的私人笔记本电脑里也留下了大量的信息和疑似遗书的内容,可以佐证这一点。”

江倦继续说道:“据她丈夫叶明宣说,她平时并不喜欢化妆打扮,穿衣风格休闲低调,只有在重要场合才会盛装出席,这一点从死者的亲朋同事以及她公司过往的监控录像中得到了证实。但事发当日,她一反常态穿了件绿松石色的裙子,颜色很鲜艳,以至于在满室血色中非常突出。”

周悬“嗯”了一声,“有表现欲的自杀者并不罕见,有很多人以死亡这种最极端的方式博人眼球,会选在人多的区域跳楼,或者在网络平台上进行自杀直播。虽说死者没有做到这个地步,但从她的表现来看,她应该也有这方面倾向。”

“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后来了解到死者非常疼爱她的养女,我就开始疑惑为什么她明知养女可能看到自己惨不忍睹的遗体,却还是把自杀现场选在他们一家人朝夕相处的房子里?从筹划到实施的整个自杀过程,死者都是非常冷静的,这证明她的行为有一定逻辑性,并不是随便选了个地方,除非她的举动以及她选的地点都有特殊意义,她别无选择。”

众人闻言皆默,谁也没法反驳这话。

“除了绝望,我想不到什么能支撑一个人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和身体负担,一刀刀斩断自己的脖子。可无论是在现场被发现时,还是身故后,她的神态都无比安详,仿佛并不是经历了一场痛苦的折磨,而是完成了崇高的使命——献祭,这是恶性案件里被害人常有的心态。”

姜惩出言问道:“你怀疑穆雪茵与□□组织有关?”

江倦没有立刻回答,朝萧始伸出手。那人会意,摇起升降床板让他坐了起来。

江倦捂着腹部的伤口,仰起头来靠在萧始给他垫好的软枕上,长吁一口气,“不是,作为被害者,她只是欣慰自己在真正的凶手面前扳回一城。而能让她产生这种心态的,我想恰恰是她软肋,也就是她的养女。”

“被害者?”周悬抓住了重点,“她是自杀的,用这个词不大准确吧?”

“谁说自杀就一定得是自愿的呢?我从现场提取了一些证物作为参考,比如她办公桌上的鲜花、香薰、指甲油和参考书,还有就是一本叫做《Gonewiththewind》的英文原版书。后来证明那瓶指甲油曾被她涂抹在手上,为的是防止自己的指纹和掌纹留在凶器上,而几天前我让痕检对比了凶器上仅有的几道纹路痕迹,证实与死者指骨弯折处一致,这也再次证明了死者的自杀行为。”

裴迁再次举手,“这本中文译名叫《飘》的原版书后来帮助我们破译了死者留在电脑里的密文,可以说那本书是‘Saviour’代码的解码本。”

周悬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语气,“你说的都有道理,但你还是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绿松石。”江倦双手握拳,拇指指腹反复蹭着屈起的食指骨节,看得出他现在很焦虑,“绿松石的颜色很特别,作为一种特殊的天然矿石,它以本身的名字命名了一种近蓝似绿的色彩。但绿松石的颜色会因为所含元素不同呈现差异,这种颜色本身就是存在区间的,上下跨度也比较大,比如氧化物中含铁时呈绿色,铜含量偏高时则会呈现出蓝色——那是‘寒鸦’纯品的颜色!”

此话一出,病房内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上一口。

像是嫌给人带来的震撼没有达到预期似的,他又补充了一句:“现在它有个特殊的代号,叫SS-01。”

萧始因为身份特殊,从始至终都自觉地没有开口,但他却是第一个明白江倦说出这危险话题的用意的人——江倦要保证这段对话不会传进任何无权限得知此事的人耳里。

如果这样谨慎还是让藏身暗处的敌人有所察觉,就足以证明他们的对手实力远在他们之上,死磕就是个头破血流,连两败俱伤都争取不来,那不如早点举手投降,至少能少吃点苦头,死的还能有尊严点。

周悬盯着江倦看了许久,那人一直拒绝跟他对视,眼睛就跟定在自己手上了似的,根本不抬眼瞧他,没打算给他任何跟自己眼神交流,看穿自己心事的机会。

周悬无奈,反向刺激他:“你的推测里有太多个人的主观意识了,从头到尾全是推测、猜测、大概、也许这样不确定的因素。警察是不能凭着感觉破案的,你需要证据,难道你打算把一篇从头到尾建立在‘我想’基础上的结案报告交给上面吗?”

“但事实证明,我猜对了。可能我的思路和正常办案流程不大一样,但反推出的过程也是真相,在这一点上我没有做错。”

“作为比你多一点经验的前辈,我还是希望你能用普通的、正常的办案逻辑来处理案子,中国公安在过去几十年里形成的规范流程和代代相传的经验教训是非常宝贵的资源,你没必要特立独行,强行自己开创新的流派。这种成王败寇的孤注一掷只适合出现在学术界,别忘了你是个警察,你的职责是伸张正义,而不是把案件和当事人当成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江倦被他说的一哽,一口气没喘上来,没忍住咳了几声。

萧始一边帮他拍后背一边给周悬使眼色,后者心道我也不想刺激他,但这兔崽子也太气人了,我不光想骂他,甚至还想揍他。

江倦缓过劲儿来,虚弱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周副,我的专业是警务指挥战术,而且我没读完大学,没接受完系统的刑侦技术教育,我做不到像那些优秀的刑警一样完全站在客观角度分析案情……但我能作为被害者来反推真相。”

这话虽是对周悬说的,但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不发一语的高局身上,无形之中也是在给对方施压,无声提醒本身这次谈话和录音就是一场大型双簧,如果高局不给他撑腰,让他感受到那么一丝人文关怀,那这戏就唱不下去了。

况且他的逻辑本就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因为过往经历中他一直扮演着受害的角色,所以他可以迅速以对应身份融入到案情中,设身处地站在被害人的角度换位思考,会有这样的想法,会做出这样的推理都很合理,如果不是要强行给他扣顶帽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但同时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高局的姑息只是一时的,如果未来有朝一日要清算,江倦的下场绝对说不上好。

果然,怕江倦跟姜惩一样疯起来就砸戏台的高局沉吟道:“从未有人做过的事未必是错误的,到目前为止江倦还没有出现过严重的错误,关于他的办案方式是否正确的问题先不急着在这次下定论,我更想知道你做出了这样的推测后采取了怎样的行动,又有什么发现。”

“我做的事,你们也都看见了不是吗。”江倦叹了口气,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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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把腕上叮叮当当的手铐展示在众人眼前,“我怀疑穆雪茵是想指控丈夫叶明宣涉嫌‘寒鸦’的制毒贩毒链,所以调查了一下他所有的叶氏集团,发现在白云制药的事情发生后,药监局被撸了几个当官的下去,各大企业消停如鸡,就只有叶氏旗下的桓宇能源一家具备神不知鬼不觉进行犯罪的条件——在私人领域的深山里,没有闲人耳目,可以严格控制工人进出,极大程度地限制秘密外泄,而且近年招的工人多是化工生,几乎没有矿工因为出现呼吸疾病而就医,种种情况都表明他有嫌疑。”

“所以你就去了?”

“我没有证据,不能给人扣这么大的帽子,也不能打草惊蛇,就只能亲身去确认猜测的真实性。”

高局心道纯属放屁,你就是想制造一起合理的事故给人就地正法了!老子还不知道你?!

姜惩这下忍不住了,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跟谁一起去的?”

看到江倦眼神开始飘忽,他就知道这小子肯定又要用祖传技能逃避话题,干脆一把掐住他的脸蛋,咬牙切齿逼问:“到底是谁!”

江倦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内心毫无波动,顶着一张没有表情的面瘫脸,睁眼说瞎话:“……忘了。”

“嗯?!”

“可能是撞到头了吧,我只记得自己一个人,难道不是?”

姜惩:“……”

那昨晚上像女明星一样露个脸,转头就蒸发在深山里的秦姓狗贼是人是鬼?!

他龇牙咧嘴,用口型恶狠狠地说:“白疼你了!”

江倦依旧不为所动,“我累了,长话短说吧,我在进山时遇到了两个男人,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他们疑似参与了制毒的工作,下到矿井后还发现了一整套完善的制毒设施,可惜没来得及留下证据,我就被人发现了。我贪生怕死,给自己找了个必须把消息活着带出去的理由,所以炸了矿井。要不是你们救了我,这事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翻出来在太阳底下晒呢。”

萧始听着这话,心就跟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

说的倒是简单!什么贪生怕死!他分明是怕对方在发现有人潜入后迅速销毁工具抹除痕迹,让警方找不到把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把东西都埋在废墟下面,等警方挖出来,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不过其他人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件事上,周悬疑道:“你是说,你看到了一整套完善的制毒设施?”

“嗯,还有……”

“还有??”周悬心说好家伙,你小子是到二次元去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啊,就这新闻已经足够FBI找上门了,你特么还能说出什么让雁息市局走向世界的大新闻啊!

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江倦没忍住,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个哈欠,半合着眼睛“啊……了半天,“一口……棺材。”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是周裴线的小线索。

看到昨天有小可爱说以为阿倦会垂死挣扎,萧始会痛哭流涕,其实没有,这点小场面还是预热,阿倦血条这么厚,是不会轻易出事的。讲道理,还是萧始更危险一点(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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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施舍

“嗯,是,是……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谢谢。”

周悬挂了电话,推门回了病房,脸色黑的就像被雷劈糊了似的,“查了一下,长宁市局说他们前些日子刚抓了个涉嫌以权谋私倒卖文物的落马官……咳!懂的都懂,从这人家里搜出了各朝各代的大小文物达三百多件,都赶上博物馆了,但是他至今没交代文物的来路和销赃途径,问就是不知道,不清楚,警察乱扣帽子抓他顶罪,是块难啃的硬骨头。目前长宁警方在想办法撬他的嘴,而且怀疑两起案子之间是有联系的,他们口头申请协助雁息市局进行调查,之后会补办手续,不过让我回绝了。”

他拉开椅子坐下,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我说这事还没证据,暂时不好办,等后续有了进展再说。而且我觉得某人应该不是很想和老同事搭上关系。”

他口中的“某人”自然就是曾以江住的身份在长宁禁毒任职,却惨遭职场暴力,忍了几年终于爆发,一气之下决心回娘家的江倦。

录音的内容已经足以交差,关了录音笔后众人不再受拘束,都大胆了起来。

姜惩枕在病床边上,一脸肾虚苦道:“要老命了,两件案子还没彻底结案,现在山上又找到两具尸体,真是不给活路啊!我还打算病休个一年半载,生个一儿半女再回来的,现在连每天最基本的一夜七次都保证不了,淦,再这么下去我人还没老,头顶就先亮了!”

高局自豪地一摸自己油光锃亮的海平面,抬腿踢了他一脚,“你小子懂什么,这叫光荣勋章,证明你给人民流过汗,为百姓加过班,剩的越少越能证明付出的辛劳,啥也不明白。”

姜惩看了看自己这位干爹已经所剩不多,大部分还被江倦气白的毛发,又一头栽在了江倦腿上,“代价太惨重了,我拒绝!”

不知是不是萧始的错觉,他觉得江倦的耳朵动了动,“你说山上找到两具尸体?什么山?什么尸体?”

“从你的描述来看,我怀疑可能是你说的那两个深夜跑路的制毒技师,因为是在夏陂分局的地界,暂时就先把人拉回他们局里了,等下让萧始去跟进一下尸检过程……”姜惩回头瞥了一眼四处看风景,装作没事人的萧始,音量顿时高了三个加号,“你怎么还在这儿!白赚两单的任务都不去,你找捶?”

“兄弟,我前妻刚醒,你能不能做个人?”

萧始从裴迁友情赞助的保温杯里倒了半杯盖的清鸡汤,江倦这下不说话了,像被投食的猫似的乖乖探头过来小口喝着。

萧始觉着有趣,就像喂猫似的往后蹭了蹭,那人也跟着他往前凑,非要把那清汤喝到底。

这下萧始感受到了喂猫的乐趣,得寸进尺退了一大步,没想到两手都被铐在床上,不能有太大动作的江倦为了阻止他乱跑,张嘴就在他手上咬了一大口,疼得他当场惨叫出声。

“前妻!前妻!!轻点儿,疼!松嘴!!”

别的不敢说,江倦这张嘴还是很厉害的,趁着萧始吃痛缩手,又一口叼住了杯沿,一扭头就从萧始手里抢了过来,转身绕了半圈,把脑袋拱到了裴迁那边,叼着杯子往前凑了凑,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让对方喂他喝汤。

裴迁哭笑不得地接了,“你们两口子这又闹哪出?”

“他是葛朗台,就给喝个杯底。”

姜惩一脸委屈,“那你怎么不找我?我也喜欢投食啊!”

江倦幽幽道:“你是火炮仗,我怕等下问你正事,你会忍不住把汤泼我脸上。”

“哪能啊!”姜惩顿了一下,又问:“……你想问什么?”

“东野翔太的案子打算怎么结?”

在江倦单独见叶明宣之前的晚上,姜惩和他长谈了三个小时,就李蘅交代的内容作出了总结。

李蘅给自己编造了一个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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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的理由,称自己是因为喜欢蒋仪,求而不得才犯下了如此罪行,计划中牵扯钟灵村的纠纷,拉毫无关系的徐静涛下水等行为都只是为了把调查重点推向蒋仪的老家和死者公司的合作关系以混淆视听,避免警方怀疑到自己。

姜惩听后只感觉整个故事无比操蛋,这种狗血桥段都编得出,这李蘅绝对是英剧看的太多,把警察都当傻子,以至于那三个小时里至少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姜惩在追问江倦是不是严刑拷打了李蘅才逼得对方不得不胡扯了这么个说辞,让他两天都憋不出结案报告。

其实这起案子中还有几个细节暂时没有结果,比如所有涉案人员都没有提及的死者食道中的青鲛,死者早就因为长期摄入违禁药品而溃烂的身体,以及那个被李蘅“利用”,险些杀了江倦又在被警方再次抓捕前就毒发而死的“王顺才”到底是什么人。

奇怪的是在他们商量此事后的第二天,李蘅就推翻了之前的逾洗口供,称和蒋仪的感情纠纷是为了脱罪而找的借口,实际上他与东野翔太、徐静涛两人都牵扯了贩毒的利益链。

李蘅是个拆家,曾为东野翔太和徐静涛提供货源,但徐静涛此人鬼精鬼灵,从不碰那些有成瘾性的药品,而是将其转手卖出去从中赚取差价。东野翔太则没有这样的商业头脑也不缺这笔钱,每次都只是购买短期使用的量,没有存货的习惯,据本人说是因为害怕被人抓住把柄。

至于他们认识的渠道就不必说了,干这行的人都有自己的路子,李蘅也不例外。

起初他给两人提供的都是市面上常见的“大肉”,凉热软硬都有,后来李蘅手里拿到了一批“新货”,问两人有没有兴趣试试。

徐静涛因为自己本身并不吸毒,只想赚点稳当钱,一口回绝了他,但东野翔太却是个喜欢追求刺激的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从李蘅手中买到了“绿水鬼”,也就是“寒鸦”。

“本来说好那药还是试验品,不能吸过量,身边不能离人,万一真出了事也不能折腾,毕竟是他自己要吸的,又不是我掐着他脖子灌进去的。可后来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不良反应,皮肤开始溃烂,人也加速衰老的时候,他就来找我要说法了,还他妈的捅了我一刀,威胁我不给他拮抗药就要检举这事,我就知道这人不能留了,迟早是个祸害!”

所以李蘅干脆设了个局,把东野翔太和徐静涛都套了进去,还想把罪名扣在窝囊又废物的同事蒋仪头上。

原本他的计划是等东野翔太死后收割徐静涛的人头,演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妙计,没想到徐静涛非但没能杀死东野翔太,甚至后者还在他回去收拾现场的时候苏醒了过来。

出于报复心理,东野翔太在打晕李蘅后让他吸入了“绿水鬼”挥发出的气体,之后便在逃离现场的过程中因为迟发性的溺死而猝死在了结冻的澜江上,但李蘅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过王顺才和在东野翔太陈尸现场找到的子弹,对那几条莫名其妙进了东野翔太肚子的蓝条花鱼也是一无所知。

至于李蘅突然改口,不顾自己贩毒的罪行很可能会被判死刑,也坚持一口气交代了所有犯罪事实与动机的原因,也在姜惩看到他的那一刻有了答案。

“李蘅的伤并不严重,在医院接受治疗有一段时间了,伤势恢复的速度实在不乐观。本来我以为这小子只是想拖延进看守所的时间才反复撕裂伤口,没想到他腰上的刀伤已经有溃烂迹象了,这很可能和他吸入‘寒鸦’的挥发气体有关。”姜惩看向周悬的眼神带着求助的意味,和所有人一样忧心这种新型毒品已经在警方不知不觉间渗透到社会中了。

萧始沉思道:“每个人体质不同,对药品成瘾所需的用量也有所不同,这说法也是可能的。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姜惩看着高局说:“结案报告写完了,就等上面审批了,不过……李蘅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许裔安也曾吸过这种毒品却至今依然活着的消息,极力要求警方给他治疗,为此他愿意供出毒品的来源和自己的上家。”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把这件事告诉江倦,那人就出事了。

由于案件牵扯了新型药品的特殊性,他们不能对日方和盘托出事实,只能换一种常见的毒品替代他们的交易内容。目前东野翔太的遗体也由得到家属许可的大使馆方面火化,择日运回日本,虽然此案只差一张结案报告与后续的公诉流程,但对警方来说,对新型药品及其背后势力的调查才刚刚开始。

“案子结后,这个人移交省厅吧。”周悬出言道,与高局交换了个眼神。

后者正巴不得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呢,一个劲儿地对他眨眼睛。

姜惩的态度却截然相反,此案牵扯了太多他们无权干涉的机密,就算坚持让市局来查也负不起后续的任何责任,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交给省厅更为保险。

可他自己也有私心,宋玉祗在国安挂名而且定期报道,看似日子平静无波一片祥和,但他们至今对SS-01这种危险的药品依然一无所知,这让姜惩每天都活在担心成为了行走的“制毒工具”的宋玉祗会突发状况的提心吊胆中。

如今他又从李蘅口中得知沾染这种药物的东野翔太出现了加速衰老的情况,怎么可能不担心药物也对宋玉祗造成相似的影响?

萧始拍了拍姜惩,安慰道:“别太担心,虽说现在还不能确定药物的具体成分和性质,但我们可以肯定‘寒鸦’这种合成物的纯品和非纯品之间有着很大的区别,差不多就是抗生素三四代之间的区别吧。”

没想到这话反倒加剧了姜惩的担忧,“你别骗我不懂医,抗生素的代数又不是迭代出来的,它们不是各有优劣吗?”

一看这话没唬住他,萧始顿了一下,“……一样的,‘寒鸦’纯品和非纯品也各有缺点啊,已知非纯品吸食之后身体会溃烂,会加速细胞衰老,会污染血液,击溃免疫系统,但纯品……”

说到关键之处,他突然卡住了。

作为为数不多参与过“SS-01”研究的人员,萧始这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姜惩等了半天都不见他有回答的意思,急问:“你说啊,纯品怎么了!”

萧始不知怎么,眼神居然飘到了吃饱喝足又开始犯困的江倦身上,“……目前除了让人短暂失忆,括号,还是在实验对象有失忆前科的情况下,其他影响似乎就只有……那方面了。”

“哪方面?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要被你急死了!”

萧始面露难色,“咳!性/功能……据我观察,受害人宋某确实时间久了,干的狠了,让你每天都直不起腰了,但这真是缺点吗?”

他说完屋里一片死寂,姜惩眼角一抽,憋了好半天才问出口:“你他娘的为什么要观察这个?”

不等萧始回答,江倦掀开被子伸出一条腿,照着萧始的就是一脚,“滚出去,别在这儿讨嫌。”

这下等于是把一群想了解“寒鸦”药物特定的人都撵了出去,很快病房里就剩下了他和裴迁两个人。

“目前发现能污染‘寒鸦’的物质大概就只有重金属和放射性物质了,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

听着萧始那低沉远去,江倦松了口气,伸手一摸,被子都湿透了。

裴迁看他脸上完全没有人色了,掀起他被冷汗浸湿的刘海,“止痛过劲儿了吧,忍的这么辛苦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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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不让他再给你补一针?”

“其实也没多疼,只是我怕疼而已。”

江倦翻过身去面向裴迁,蜷起腿来调整了个没那么疼的姿势,碍着两只手都被铐在床栏上,他心一横,一咬牙卸掉了自己的腕关节,把手抽出来之后又迅速把骨头复了位。

“任何安神、止痛、让人身心舒适愉悦的药物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比起未知的后果,我宁可让自己多吃点苦。”

裴迁不够了解江倦的过去,心疼他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人生观,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劝他。

可江倦却看透了他的心思,眉眼含笑:“千万别可怜我,人啊,一旦习惯了被施舍,就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冷知识:江家两兄弟的拟人是德文和布偶的串串。

因为德文这个品种本身基因不稳定,跨品种配出来的长相可能差很多,所以即使是一窝的猫崽儿也可能继承到不同的特点。

两兄弟同时继承到了布偶的美貌,但是哥哥的长相更接近布偶,阿倦却是一只长了德文的精灵耳又有点瘦弱的白猫,经常因为长得和别猫不一样被这一片的野猫揍。

于是哥哥牵来了一条狗给弟弟当保镖,可惜这只哈士(xiao)奇(shi)疯起来连自己家都拆,从此两兄弟的猫窝四处漏风。

PS:阿倦很羡慕哥哥的一身长毛,冷的时候会缩在哥哥怀里睡。

PPS:后来会被狗强行搂着睡,因此经常半夜呼吸困难。

PPPS:这个好想画成短漫,最近在苦练画画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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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密码

“所以啊,你不用太担心,因为担心也没用,回去还是该吃吃该喝喝,一旦研究有了进展,我肯定……”

萧始在走廊里安慰着提不起劲的姜惩,话还没说完就被推了一把,抬眼一看慌了,大喝一声“别跑!回来!”就追着那横冲直撞的背影冲了出去。

众人愣了一秒,才惊觉那个穿着病号服在走廊里飞奔的人竟是江倦,这下姜惩也毛了,边追边喊:“阿倦!你乱跑什么!肚子上开个口子还不老实,回来!!”

高局一指他的背影,“这小子有资格说别人吗?”扭头一看,他身后的大个子周悬也不见了。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刚才还脸色煞白躺在床上,坐起来都得靠别人帮把手的伤员,此刻居然能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在走廊里狂奔。

这人昨天还瘸着一条腿走路直打晃,今天直奔巴黎奥运会,敢情过去那些年小李子的小金人都被你给抢了是吧?

不过毕竟身上有伤,江倦肯定是跑不过其他人的,就在萧始因为抓衣服可能会弄疼他,打算去环他腰的时候,两人也已经跑到了走廊尽头。

他想着这回江倦怎么也得老实了,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江倦忽然推开了窗子。萧始心道不妙,猛地一捞还是扑了个空,江倦居然就这么从窗口跳了出去。

紧跟上来的姜惩大吼:“我擦!这是三楼!”

江倦就像早就摸好点了似的,从窗口一跃跳向一二楼的空调外机,中途缓冲了两次,并没有受伤。

而他落地后也在第一时间向院外跑去,眼看着就要追不上了,萧始想都没想就一步跨了出去,只做一次缓冲就落了地,引得惊魂未定的姜惩对他们大吼:“你们两口子什么情趣!能玩点儿人能理解来的阳间东西吗!!”

萧始不知道江倦又发什么疯才闹这一出,他追江倦时看到了地上滴落的一串血迹,心道他再这么闹下去肯定要出事,正巧这时展虞路过,他立刻对着那人喊道:“拦住他!快拦住他!”

这位大队长的职业病几乎是刻在骨子里了,看到人追人就条件反射以为是有扒手小偷,借着位置优势几步拦到江倦面前,完全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直接一脚踹翻了自己的上司,反手一个擒拿把人按在地上,差点连膀子都给人卸了。

萧始一见这场面怒道:“别打!你看看他是谁!”

展虞死死扼着江倦的手腕,把人一翻,险些当场跪下。

此时的江倦被他当胸那一脚踹到吐血,顺着嘴角往外淌血珠,也没力气再继续逃了,看着蓝天绿地,吹着冬末春初还夹着冰碴的冷风,眼睛一闭脑袋一歪,倒展虞怀里不动了。

展虞哪见过这阵势,颤巍巍松了手,烫手山芋似的把人就地一扔,迎上浑身冒着黑气的萧始,“怎、怎么办……我不会一脚给他踢死了吧……?”

踢也就算了,关键这人还是他的亲上司,虽然只在半天前见过一面,着实有点难认出这个健步如飞的病秧子和昨天从矿井里刨出来灰头土脸的那位是同一个人,但他嘴里仿佛已经尝到了西北风的味道。

萧始赶紧把江倦抱起来,心下连撕了展虞的心都有了。

他把江倦带去重新缝合了撕裂的伤口,又做各项检查折腾了半个小时才把江倦重新按回床上。

导致他闹了这么一遭的裴迁有点紧张,“我也……没想到他会这样,我不是故意的。”

萧始头上好像多了几根白发,无奈道:“我知道,怪不着你,都是他自己作的厉害,以前太惯着他了,所以现在疯起来不要命。”说着又对探头探脑的姜惩凶道:“就是你把他惯成这样的!要是出了事你怎么负责!”

姜惩心道不想让别人惯着那你倒是早点对他好啊,现在倒是吵吵上了,早干嘛去了!

方才展虞带来消息,云间山上两名死者的身份已经确认,均为桓宇能源的工人。警方及时通知了死者家属,但家属非常反对警方解剖遗体,导致尸检工作无法开始,萧始也就不用急着去分局了。

趁着没外人,萧始问裴迁:“让我听听,他今天又受什么刺激了?”

裴迁叹道:“也没什么,就是有关穆雪茵案的一些细节。穆雪茵用‘Saviour’改写了电脑的源代码,还在电脑里留下了一些加密内容,巧就巧在这些加密的部分都能在那本《Gonewiththewind》里找到对应内容,可以说这本书是穆雪茵的密码本。”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萧始看着一心装晕,却有些听不下去的江倦,在他微微颤动的眼睑上点了点,“要不你自己说?”

江倦没给他任何反应,似乎还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冷哼。

“哟,还傲娇上了。”萧始只能又看向了裴迁。

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裴迁叹了口气,“因为他发现那本书有翻看过的痕迹。”

“是频繁翻看过的痕迹。”江倦睁开眼,白了萧始一眼,朝他摊开了手。

萧始极其自然地凑了过去,把下巴垫在了他掌心。

江倦:“……?”

裴迁:“……”

他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江倦反手一巴掌扑了个空,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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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险险躲开,不情不愿翻出了江倦那个遍布划痕,连屏幕都碎了一角,看起来惨不忍睹的手机,“这可是我打算留作纪念的,你可轻点儿,会坏的。”

“……”江倦在努力措辞,“把我的东西留作你的纪念,你有什么毛病?”

“这可是你主动表白我的信物,你提裤子无情翻脸不认人,东西总不能反悔,昨天你在矿井里的时候真情流露吐真言,在场几十号人可都听见了!”

江倦一脸懵地向裴迁求助:“这到底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据说你出事的时候场面很大,很多人都以为那是最后一次见到你了,以至于都以为你那通打出来的电话是为了交代遗言,狄箴含泪录了段语音,结果听到内容之后吓得一手抖就给发到市局大群里了,所以现在……”裴迁嗅到山雨欲来的气息,及时住了口。

但萧始对江倦的情绪变化好像从来没有任何感觉和概念,在那人足以杀死人的眼神注视下大言不惭道:“你说你爱我,离不开我,以后再也不闹离婚了,出来就跟我原地复婚。”

裴迁不着痕迹地往后蹭了半步,以免江倦大开杀戒时血溅到自己身上。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人并没有当场炸毛,像是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似的,平静地划开手机锁屏,在众多消息里找到了事发前后狄箴那条足够被判死刑的语音,在耳边按下了播放键。

那熟悉的,沙哑的,虚弱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下面好黑,我有点冷……也有点想你。”

萧始和裴迁在旁都听得清清楚楚。

江倦却叹了口气,换了只手把手机递到左耳边,又重复听了一次,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想长叹一声,但悬在胸中那口气却迟迟没有出来。

“我倒情愿昨天的梦话是你那段屁话。”

萧始数落他:“你啊,就是人前拧不开水瓶盖,人后掀得开天灵盖,连我都让你给骗了,说出去要让人笑话好几年。你到底怎么回事?”

江倦很快就把这茬抛到脑后,翻着手机找到了几张他复勘现场时拍下的照片,除了对喷溅血迹和桌面证物摆放的研究外,最多的就是那些从书架上拿下来的精装书。

他坐了起来,这一次动作倒是很流畅,也没见他疼,把手机往腿上一放,问二人:“看出区别了吧。”

照片上是一排封装工艺相同,只有书皮布料颜色与烫金文字有些许不同的同版书,可能连印刷批次都是相同的,但侧边的书口颜色却有细微的不同,除了摆在最前那一本暗红封皮的《Gonewiththewind》外,其他书籍的书口都很干净。

读过书的人都知道实体书在长期翻看的过程中很容易弄脏书页边缘,不管多小心都很难避免蹭到汗液和污渍,同时也会因为反复翻看导致书页变厚,所以学霸的书通常看上去又旧又厚,而差生却是崭新的,班主任就经常在期末通过这个方式让家长自查孩子一学期以来的学习情况。

“叶家的保姆说徐子沐是个很喜欢看书的人,经常会到书房去借书,看完归还后再借下一本,而且看的速度很快,两三天就能看完一本,基本不会重复阅读。而且他的外语水平很差,最多只能借那些有翻译的双语书,这种纯英文的书籍应该很少会碰。”

“那难道是叶明宣?他看起来也不像个会读书的人啊。”

“他家的保姆也表示叶明宣没有读书的习惯,斥巨资买的书只是给家里布置了一面背景墙而已。他们六岁的养女如果不是神童,应该也不至于去翻看这些外语书,叶家的保姆和保镖就更不会碰了。那么就只有穆雪茵一个人可能接触这些书籍,或者说,是这本。”

“所以你觉得书里藏着和电脑有关的秘密,就让我来查证了。”裴迁暗自感慨江倦异于常人的推理思路,心里把曾经对他说过江倦不适合破刑案的周悬骂了一遍。

这样的脑子都不适合,那到底得是怎样超脱凡俗的神仙才能入姓周的法眼?

“我只是有种感觉,如果让我来隐藏一个只能保留八十多个小时的秘密,我一定不会把它设置的太难。而且站在穆雪茵的角度,她未必会相信警察,怀疑警察的能力只是一方面,她也担心警察跟她忌惮的人沆瀣一气,所以要趁早把这个秘密公开,就必须把线索藏在每一个细节里。”

萧始奇道:“你发现了什么细节?”

“徐子沐。”江倦垂下眼眸,轻声道,“他在这起案子中是个很特殊的存在,虽然他们都不想让我用过于主观的推测去破案,但我一直觉得徐子沐的表现不像是个对养母怀恨在心的人,反倒像是为了共同的目的帮助穆雪茵完成了自杀的计划。”

他舔了舔嘴唇,继续道:“我当时就在想,或许他们是因为同一个苦衷而不得不选择这样的方式。之后我从保姆口中得知,徐子沐在案发前归还了《飘》的下册,觉得这个细节有些可疑,能让保姆对此印象深刻,他一定是着重强调了这点,作为穆雪茵的同伙,他传递出的信息极有可能是与案子有关的,所以我尝试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听完这话,萧始不禁想:这个谜底还真就是他能解开的,也只能是他。

虽然他不情愿,但无法否认江倦在本质上和穆雪茵是同一种人。他们一样有所谓的牺牲精神,孤注一掷的决心,以及世间万物都比自己重要的错误觉悟,这也是江倦能体会穆雪茵的心情,真正做到融入她这个角色,以她的思维方式来推敲每一个细节的原因。

也就是这样的性格,他那时才会……

注意到萧始看江倦的眼神有了变化,裴迁及时出言打断了他那些混乱的回忆:“这些都只是调查的过程,真正重要的是我们查到的结果,也是穆雪茵以死隐藏的惊天秘密。”

萧始如梦初醒,“对,差点儿忘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刺激得你能从三楼跳下去?”

江倦仰起头来,眼神茫然迷离,望着窗外骄阳烈日,却仿佛置身寒窑,冰冻三尺。

“一个……化学式。”

作者有话要说:

裴迁:真不想掺合这两口子的家庭纠纷……

这几天在画Q版图,论倦猫是如何被萧狗叼进狗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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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开端

两个小时前,江倦拿到裴迁递来的纸条,第一反应就是从手铐里挣脱出来,冲出病房。

在走廊里狠狠撞向萧始的那一下其实是为了掩饰他从那人的口袋里偷走了打火机,之后在被追赶的过程中,他把那张纸条烧成了灰,本想借着逃出来的机会去夏陂分局打探有关桓宇能源制毒的消息,没想到却被半路杀出来的展虞一脚踹晕了过去。

这段日子缺乏锻炼,他的身体素质直线下滑,一口气没倒上来,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醒来之后也是万分后怕,要是当时的动作慢了那么一点,可能就藏不住这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机密了。

他的记性没好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但关于纸条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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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却是刻骨铭心的。

曾经他为此险些把命搭在凶险的毒巢里,他以某些不可多得的珍贵筹码与卡索做了交易,从他手里得到了一小部分“寒鸦”生成过程的化学式。

穆雪茵留下的信息也是残缺不全的,但他却从中发现了一段关键的反应,其生成物正是他当年拿到的催化剂分子式。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寒鸦”的部分反应过程。

这一行烙在脑海里的化学式再次现世,他如何能不急?

裴迁表示穆雪茵设定的自毁系统是无差别的定时机制,无论他们是否输入正确密码,到了规定时间都会清空电脑里的所有数据,并彻底损毁硬件,以目前的技术是无法修复的。

于是她隐藏在源代码里的化学式随着倒计时走到“0”时黑了屏,为了见证这一刻,裴迁把作为关键证物的笔记本电脑送到了江倦的病床前,让他亲眼看着电脑报废成了可回收垃圾。

“黎恪没有看到最后的结果,他帮我们增加解锁次数后就自觉避嫌了,其他技侦也没有跟进到最后,这个结果是我一个人得出的。换言之,如果江副想要灭口的话,干掉我一个就够了。”

裴迁用一个玩笑向江倦强调了如今世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穆雪茵在生命接近尽头时留下的信息。

江倦笑了笑,“我相信你。”

之后的事就算没有他嘱咐,裴迁也一定会托宋玉祗将这份证物长期保留在市局。就算他们没有机会再修复,也不能让此物落到旁人手里。

至此,穆雪茵的案子也告一段落,检察院批准逮捕了涉嫌杀害穆雪茵的徐子沐,之后犯人便移交看守所,等待公诉。

流程如此,但江倦心里对穆雪茵和徐子沐的疑惑却没有彻底打消,这起连环案中还有一些令他在意的细节,是他不得不在徐子沐被送上法庭前求证的。

在医院养伤期间,他曾多次提出要见徐子沐的请求,却都被拒绝了。徐子沐本人极不配合,除了承认杀害穆雪茵的罪行外,他对任何事情都闭口不言,就连他的辩护律师都没法跟他正常交流,还得到了“就让我被判死刑吧”这样的说法。

江倦觉得徐子沐不敢直言真相的原因无非是对真凶的恐惧和对警方的不信任。无计可施,他只能转而把精力投入到最近发生的案子上,于是张罗出院那天毫无预兆地问萧始:“你知道‘It’salwaysthehusband’的定律吗?”

“什么?”正脱他衣服的萧始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说了什么上,拽开他的裤绳,就差把脑袋伸进他裤子里了。

江倦面无表情地抬手,狠狠在他头上来了一下。

萧始就跟做错事被抓个正着的狗似的被吓得一哆嗦,轻咳两声脱下了他的裤子,“不知道,永远是老公?”

江倦就像是砧板上的鱼一样,躺平了任萧始摆布,“这是美剧《重案组》里洛杉矶警察局重案组副队长路易·普洛文萨的一句台词,认为妻子失踪案中大多时候作案者都是她的丈夫。这个说法并不是没有根据的,2017年七月美国疾控中心发布了一项报告,有高达55%的美国女性死亡事件与亲密伴侣的暴力行为有关,受害者大多死于现任或前任之手,而女性凶杀案中陌生人犯案只占16%。世界卫生组织的报告也显示,在世界范围内有38%的女性被害案超过40%都是亲密伴侣所为,而针对男性则只有7%,所以‘It’salwaysthehusband’这个定律并不是毫无道理。”

“所以叶明宣首当其冲受到了你的怀疑?”

“但有一些矛盾我想不通,你觉得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和睦吗?”

萧始思考了一下,把被脱光了的江倦卷进被子里,“不好说,确实矛盾。要说他们感情不和,这么多年都没闹过婚姻危机确实不太容易,况且也没听叶家的保姆说过什么闲话,想做到人前人后都恩爱可不是什么容易事。可要说他们感情好,像穆雪茵这样的事业型女性对丈夫和家庭的关心肯定有限,真像叶明宣说的那样,一天到晚就见上两面还说不上几句话,那就算好也好不到哪儿去吧,难道是距离产生美?”

看着江倦的目光缓缓挪到自己身上,萧始赶紧摆明立场,“先说好啊,我不支持这个说法,就算我天天粘你身上你也是最美的,不要想跟我拉开距离。”

“那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收养叶思真?”江倦完全无视了他给自己加的戏,每一个问题都直截了当戳到关键。

“可能……是叶明宣主动的吧。”

一听这话,江倦不淡定了,裹着被子坐了起来,凑近来追问:“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江倦自己的直觉也是如此,但他一直没想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萧始有些难以启齿,但看在江倦这么主动的份儿上,还是硬着头皮直言道:“舔狗的直觉。”

江倦:“……?”

萧始口干舌燥,艰涩难言,“你不妨把他们的性别对调,当做是在看女尊设定的小说,穆雪茵是凭自己的真才实干打天下的女强人,而叶明宣是吃着老本混日子的富二代,在他心里一直是有危机感的,因为穆雪茵太过强大,会吸引各种各样比他优秀的男性,而叶明宣自己除了祖传的产业之外一无所有。换句话说,如果有一天他们自己的公司倒闭了,没有一技之长的叶明宣只能流落街头,但穆雪茵却可以东山再起,所以叶明宣在穆雪茵面前是有些自卑的。至少我是这么感觉的。”

“可以理解为舔狗的共鸣吗?”

萧始:“……”

妈的,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所幸江倦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赞同了他的说法,“确实,从学生时代就是叶明宣发动攻势追求穆雪茵,而穆雪茵心如止水不为所动,确实可能让叶明宣产生自卑心理,婚后穆雪茵重事业,叶明宣不能生育,又想把妻子牢牢拴在身边,于是收养了一个女孩让穆雪茵的心思只能捆绑在工作和家庭两点上……怎么感觉发展这么奇怪,好像成了宫斗剧。”

“豪门恩怨嘛,差不多都这个意思。”萧始居然有些同情叶明宣,“这么想来,也能理解他为什么急着再收养一个孩子了,很可能是因为穆雪茵的事业发展太快他有了危机感,想让穆雪茵把重心放在家庭,借着孩子的光多分给他一些关爱吧?”

江倦脑子里飞速略过那些被秦数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宫斗剧片段,吐出了一句劈得萧始外焦里嫩的话:“雨露均沾?”

“我擦!谁教你的!”萧始拽着江倦摇了几下,把人晃得七荤八素,被子都滑下来了。

他下意识把被子给裹紧了,又觉着不对,干脆把他从被窝里掀了,“你给我把衣服穿上,不然我要脱裤子了!趁我还没发兽/性之前,你还有机会自保!”

江倦只用了一秒就套上了西裤,伸手拿衬衫的时候,还没系好腰带的裤子又被萧始一把拽了下来,一条红艳艳的秋裤被甩在了他脸上。

“少嘚瑟,知道外面几度吗?春捂秋冻,你这秋裤不穿到五月别想脱下来!”

江倦用两根手指拈着那秋裤,就像拿着什么脏东西似的,又给萧始扔了回去,简单的两个字让萧始的血压直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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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不穿。”

“怎么,嫌丑?穿里边除了我谁能看见!再说你之前那条深灰色的已经被血染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从妇产科出来的,和这红秋裤有什么区别?这不比沾着血的喜庆!”

“我还有件事没想通。”

萧始“嗯嗯嗯”敷衍了他几句,趁机给他套秋裤。

江倦披上衬衫,接下来一句话又是暴击:“穆雪茵对叶明宣制毒的事有察觉吗?”

目前桓宇能源坍塌的矿井还在挖掘中,暂时没找到任何证据能证明江倦对其涉毒的指控属实,江倦也以“忘了拍照”为借口,表示自己没有充分的证据,只有挖掘工作进行到后期,到时铁证如山,无需他自证,桓宇也百口莫辩。

然而穆雪茵留下的化学式却让他们再次直面了这个问题,不管怎样,她对此事必然是知情的,否则也不必以生命为代价给警方留下这至关重要的线索。

但这之中却有个巨大的逻辑漏洞,就算穆雪茵得知了一些不得了的真相,也犯不着用这种方式向警方和社会揭露丈夫的罪行,她大可及时与丈夫划清界限,将收集到的证据匿名提交给有关部门,为什么非要以如此极端的死法作为一切的开端呢?

“又回到了最初的‘献祭’。”江倦停下了系扣子的动作,两手落在腿上,静静看着萧始,“叶明宣不是终点。至少在穆雪茵眼里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选择红秋裤的原因:

萧始:保暖!喜庆!!能生崽儿!!!

江倦:……狗血的颜色是红的。

好消息!太太已经交稿了!原本预计要四月的,太太爆肝画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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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社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深入虎穴的江倦虽然亲眼看到了矿井里的制毒器械,却没来得及留下照片和其他证据就被人发现了,因此不得不铤而走险,用矿坑内的炸药炸塌了整个矿主干道,还差点把自己搭了进去。

这样大胆的做法结果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短时间内涉案人员没法清理现场抹消证据,警方也不能迅速挖通坍塌的矿井进去搜集证据,只看道与魔哪者更高一丈。

当然警方自然不能直说是某位未经许可擅入私人领地的副支队长举报你们在地下制毒这种鬼话的,脸皮再厚,头皮再硬都说不出口,于是展虞灵机一动找了个借口:“据江副说,地下很可能还埋着他的同……同事,咳!同伴。必须争分夺秒救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姜惩站在夹杂着沙土的寒风里,嘴里叼着烟还不闲着,非要挤一句风凉话进来:“你刚刚是不是想说同伙?姓秦的溜的比兔子还快,一转身人就没了,分明是被我被窝里那胳膊肘往外拐的叛徒给放了,怎么可能在几十双眼睛盯着的情况下钻到下面去?你把人当傻子好歹也有个限度。”

然而事实证明,只要哭的声音够大,演技够逼真,就足够打动办公室里的领导。

前脚江倦还面无表情说“我没那个同伙”,被展虞收买的萧始把保温杯往他怀里一塞,他当场就变了脸,后脚坐上那刑侦大队斥二百块巨资给他买的二手轮椅,进了煤矿安监局办公室就声泪俱下,惨白着脸哭诉:“那和我一起下矿收集犯罪证据的痕检科长用生命掩护我逃出风井,自己却将最灿烂的年华永远定格在了遍布毒瘴的地下,你们忍心让这样尽职尽责的人民公仆永远留在那漆黑阴冷的矿井里吗?”

感性的女书记眼睛一红,抽出纸巾低声啜泣。

江倦见其他领导还没落泪便知感情还没到位,嫌麻烦地小声“啧”了一下,继续哭道:“昨晚秦科给我托梦了,他说在那边过的都好,让我们别惦记,他不在乎能不能评烈士,为人民服务是应该的,他不求留在人民心中,只希望有人能拾掇了自己的尸骨,让他尽快入土为安。我如果连这简单的遗愿都不能满足他,怎么对得起他救我的这一条命……”

原本还因为调查员那一纸挂羊头卖狗肉的许可有所犹豫的男主任也被这深厚的“战友情”感染,泪流满面地在批准挖掘的许可上签字盖了章。

江倦露出无比欣慰的虚弱笑容,出门直接抱着保温杯跑了,留下一群沉浸在影帝逼真演技里的刑警风中凌乱。

展虞如遭雷击,“萧法医,江副他平时也……也这样吗?”

萧始也好似被当头打了一棒,“我也想知道,我现在甚至怀疑他在床上的表现都是装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对彼此表达了深切的同情。然而展虞在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后再看向他的第二眼,似乎就多了些异样的情绪了。

这事发生后不久,不知在哪个狗窝里养伤的秦数给江倦打来了电话进行了友好慰问:“姓江的,听说你到处跟人说我死了?”

江倦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正小口吸溜着汤,一边吹气一边说:“你不是好好喘着气呢,说一句就能没了?”说完还略感遗憾地“啧”了一声。

“娘的,社死也是死啊!你让我以后出去怎么做人?”

“我说的是‘很贱’科长失去了‘牲命’,你激动个什么劲儿,把脑子养好了再找我,养不好就不用联系了。”

不管过程是否光彩,江倦连蒙带骗搞来的许可总归是让警方取得了先机,几组挖掘小队和消防争分夺秒,哪怕只找到一小片破损的试管碎片,或者任何能鉴定出年代的古物残骸都能争取到现场的主控权。

但桓宇能源情况特殊,云间山这块地是叶家祖传的,一直是以私人名义开采,在警方挖掘的同时,陈箨也以协助救援的名义让公司雇佣的救援队加入了战局。

展虞委婉地表示如果双方不能很好地配合挖掘工作很可能造成其他麻烦,陈箨一听这话立刻让人从运煤线路入手挖掘,嘴上说着双管齐下可以节省时间,实际上却是司马昭之心。

毕竟涉及盗挖文物的案子,展虞是需要向江倦报告的,万万没想到在请示下一步计划时,那人居然给出了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说法:“他们想挖就让他们挖,用不着跟他们争那一亩三分地,大不了快挖通的时候再炸一次,谁都别想占便宜。”

这话直接把展虞说懵了,一时难以分辨到底是不是气话。

江倦懒得解释,把手机扔给萧始便去给搜救有功的哮天喂冻干了。

萧始歪头夹着手机,边把切块的西红柿下锅边提醒:“这话还听不懂?你江副的意思是说有那两具山上发现的遗体在,就不愁找不到桓宇能源的把柄,用不着非抓着地下的东西不放。”

他搅着锅里的汤,盛了一小口尝了尝味道,咂巴着嘴说道:“虽然这次矿井坍塌没有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但塌了就是塌了,甭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安监局还是要找他们算账的。叶明宣和高管总得抓进去几个,只要熬到他们有人进局子,桓宇内部肯定会动荡,甚至是瓦解,到时候再查也不迟。目前关键是要看好在你们局里躺着的两具尸体,做好家属的工作,让他们点头进行尸检。拖得越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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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验难度就越大,少给法医添点儿麻烦,乖啊宝贝儿。”

江倦白了萧始一眼,那人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像块狗皮膏药一样贴过来蹭了蹭,“吃醋了?这么敏感,是不是开始在意前夫了?不叫了不叫了,以后就你一个宝贝儿。”

江倦喂完了狗,正准备吃药小睡一会儿,听他这话多按了一片胶囊出来,往他面前一递:“要不你也吃点?我看你病的比我严重。”

“你说什么呢,我对你要是没想法才……我靠!你住嘴,这是盐酸帕罗西丁,我没让你吃你不准乱吃!吐出来!赶紧给我吐出来!”

展虞一脸懵逼地看着混乱中被挂断的电话,还没从申请许可那天的刺激中缓过来。

如果说那个时候萧始所说的“床上”他还能强行理解为盖棉被纯聊天的关系的话,那现在这句“宝贝儿”就足够他怀疑人生了。

展大队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上司居然会搞这么刺激的办公室恋情,以至于他好长时间都不敢面对这位被自己一脚踹晕又被撞破隐秘关系的上司,生怕自己被毁尸灭迹。

江倦对他的敏感毫无察觉,回家养了两天就躺不住了,非要来监督他们大队的工作。

偏偏手下那群刑警像过了年似的,为能见到一眼传说中市局的新副支队长个个激动的一蹦三尺,就连他那秃了顶的副队都当窗理云鬓,对镜贴黄花,带头拉着横幅欢迎江副支队莅临指导,搞得展虞非常难做,不是出外勤就是闹肚子,最后被江倦堵在了分局门口。

“你在躲我?怕我?”

江倦有低头的习惯,此前坐着轮椅出现在人前,这个动作并不显眼。但他站起来后身高超过一米八,动作就格外明显了,像是颈椎有什么不适似的,有时平视与他身高相差不多的人甚至需要向左右两侧微微歪着头,又因为他总是一张面瘫脸,就会给人一种带着攻击性的错觉。

展虞咽了口唾沫,“不、不是。”

只是怕你杀人灭口。

江倦没纠结这个问题,他本身也不是会在意别人眼光的人,抻着展虞的后领把人拎进了办公室,“说说案情,那两名死者的家属同意尸检了吗?”

“其中一人是同意了,但另一人的家属比较迷信,不同意警方把人拆零碎了,闹得厉害。我们队里的女警还在做思想工作。”

“不用做了,直接解剖吧。”

“……啊?”

“对于死因不明的遗体,公安机关有权决定解剖,通知死者家属到场就行了。这么看我干什么,你没学过?法律条文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三十一条。”

看江倦没有玩笑的意思,展虞赶忙摇了摇头,“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感觉警方态度太强硬还是不太人道,怎么说家里也是遭了灾,家属需要同情和理解……”

江倦干眨几下眼睛,让展虞把资料递了过来,“是谁的家属不同意解剖,为什么不同意?”

“这个。”展虞把死者资料翻了页,指着名叫孙晨飞的青年说道:“才二十六岁,还很年轻。他父亲早年开是长途货车的,出车祸截肢,没了一条腿,母亲长年照顾病人也累出了一身病,没有工作能力。好在上边还有个哥哥,叫孙晨宇,初中就辍学打工供他上学了,全家人勒紧裤腰带才供出了他这么个高材生,本来还指望他能出人头地,没想到发生了这种祸事,现在小儿子没了,家都要散了。我看着他们实在可怜,不太忍心用强制手段,还是想让家属自己点头。”

沟通工作的时候,江倦说话办事都没什么感情,像个冷冰冰的AI,展虞有些担心,他会不会理解不了自己的做法?

然而江倦的回应却让展虞倍感意外:“这位哥哥在哪里,我想去见见他。”

没有公事公办,也不是直呼其名。

他叫他“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秦数:本文最惨配角(之一)。

秦科,再找不到CP可能会失去光环,会死的很惨(

顺便今天微博更新了Q版倦猫和萧狗的草稿!

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

感谢惩哥今天炸毛了吗、小鱼打赏的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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