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拿回来准备加工的那些食材,犹如惊弓之鸟的虞凝霜过分谨慎,不敢拿任何有可能被下药的食材。……于是她拿了两斤鹌鹑蛋。还有一整罐子粗盐。所以现在,虞凝霜在炒盐做盐焗鹌鹑蛋。砂锅微热,便倒入一整罐盐,又加了香叶、花椒和大料慢慢地炒。直到香料的芳烈香气都被炒出,又被细细吸收到那些盐里。粗盐雪白,看起来柔和清爽,疏疏散散的,实际上此时的盐已经热极,碰到手就要烫掉一块皮。虞凝霜小心翼翼地先将一部分热盐倒出,往砂锅中铺了一层鹌鹑蛋,而后再倒入一层热盐、铺一层鹌鹑蛋……如此反复,直到砂锅装得满满当当,被虞凝霜盖上锅盖。接下来,就是耐心的等待了。始终用文火小心加热,盐的热量和咸味便会透过那薄如纸的蛋壳,尽数浸到鹌鹑蛋里。一刻钟后,虞凝霜扒拉出一个,不顾烫地手忙脚乱剥开,光滑如珍珠的鹌鹑蛋已经熟透。而且明明未见明火,鹌鹑蛋上却被烙了淡金色的焦痕,卖相极佳。明明未加水或酱汁烹制,鹌鹑蛋本身的汁水却被完美保留,嫩滑q弹。这样的盐焗鹌鹑蛋也好保存。表面干爽,又有大量盐分保鲜,于是虞凝霜也将它们仔细收藏起来。这几天,她在饮食上要慎之又慎,要多留些知根知底的吃食傍身才是。做完这一切,虞凝霜惬意地钻回被窝,而后将自己生病的消息放了出去。第159章双鲤糕、得封诰命虞凝霜偏头痛、以致精神恹恹卧床不起,这个消息一传出去,翌日,宁国夫人凌玉章就借着敬献一些补药的名义进宫面见太后。“偏头疼”是两人早定下的暗号,表示虞凝霜此时需要凌玉章的帮助。这两人,一个是已经承恩出宫的医官,一个是仍在太后身边侍候的女官,本来为了避嫌,也是不该过多接触的。奈何她们有义结金兰的名分,那么凌玉章拜见太后之后,“顺道”来看虞凝霜一眼也是合情合理。如此又过了两日,虞凝霜这边病症“刚好”,宫外却传来消息,说她家中母亲病重。虞凝霜听了惴惴难安,而太后娘娘仁慈,欲遣御医往虞家查看虞母病症,曾是宫中女医官之首的凌玉章便主动请缨。结果非常不妙,凌玉章诊断出许宝花突发背疽恶疾。疽已伤了五藏筋髓,脓已成,十死一生。“消息一传来,娘子都哭抽过去。”贞儿满面愁容,站在门口与小晴低声交谈,“现在缓过来一点,刚刚躺下。”小晴也无不忧心,虚望着虞凝霜寝房紧闭的门。“虞娘子如此难过,这几天你我万事都要细心些。”贞儿点头,让小晴先去休息,自己守在了门口。而她们口中“如此难过”的虞凝霜,正趴着躲在被窝里,剥着她的盐焗鹌鹑蛋。她的脸上泪痕阑干,可见方才哭得很卖力气。虽说是提早与凌玉章编排好的说辞,然而只要将阿娘和恶疾放置在同一个场景中,只要想到这可能性的万分之一,虞凝霜的心痛难当便不参虚假,演技自然也真实。此时她的眼里还噙着泪花,视物不清,都剥不好鹌鹑蛋了!终于,最后一个鹌鹑蛋也进了虞凝霜嘴里。它弹滑得仿佛有生命一样,在唇齿间骨碌着躲藏两回合,才被咬住咽下。韧润的蛋白和绵糯的蛋黄都浸着五香香料的美味,虞凝霜快乐地蹬了蹬腿。她想,盐焗鹌鹑蛋都又做了一茬,且也吃完了,这场戏也唱到了尾声。如今就看刘太后那边的反应了。与虞凝霜的轻松愉快不同,刘太后此时确实有些困扰。虞凝霜和凌玉章合力演的这出戏酣畅淋漓、一气呵成,甚至都没有特意掩人耳目地修饰修饰。虞家母女说病就病,说好就好,一连串动作未免太过显眼。可刘太后知晓,凌玉章给出的,并不是一个诊断结果,而是一个态度。她既然说许宝花生命垂危,那许宝花就是生命垂危。如若不信,那便是亲手将自己和凌玉章多年的情分,以及后者那享誉天下的医术丢到地上糟践。这是阳谋。两边的砝码已经摆得清清楚楚,两边的人则通通心照不宣。就是要逼迫着刘太后不信也得信。信不信且不论,刘太后只是想不明白虞凝霜为何在此时忽生退意——她在这慈宁殿中极其得脸,一应吃穿用度比许多大家闺秀都来的金贵精致。更别说,她刚办好了赐酺那样的大差事,自己亦看重她,可谓前途无限。通天的名利近在咫尺,为何不要?刘太后只觉得虞凝霜年少草率,不顾全局,连带着偏宠这小妹的凌玉章都跟着犯糊涂。关键是,刘太后已经习惯了虞凝霜留在小厨房,时常送来那些精美的菜肴。虽然说一开始凌玉章便说明,只是将这孩子放到宫中稍加历练一年半载……此时刘太后却不想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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