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把他们都杀了!那是个妖怪啊!是妖女啊!她能凭空变出来、变出来那是什么?那是冰吗?对对对!像冰一样!”“这厮胡说八道什么呢?”“像是疯了……”“赶紧把他嘴堵上,他同伙还在里面呢!”众人迷惑不解,七嘴八舌地议论。唯有严铄神色一凛。妖女。能变出像冰一样的东西。都杀了……严铄心神巨颤,却不动声色地走近张麻子,示意手下快将他的嘴堵上。虽然擒住了张麻子,可众人倒是因此而进退两难——不知道是该继续原地待命,还是该去接应虞凝霜。“严郎君,”便有人说,“你是虞娘子家的,快给拿个主意罢。该咋办呀?”严铄双手紧握成拳,几乎要将手指捏碎。他现在只想立时冲进那地道之中,然而虞凝霜控诉他“不相信她”的画面浮现在眼前。他沉沉闭上眼,“再等一等。”众人只能继续焦急地等待。冷风猎猎,催人心肝,就在众人觉得手脚都要被冻僵的时候,终于又见那一提小灯笼悠悠地飘了出来。灯笼比进地道前要暗淡不少。不仅仅是因为其中火油倾覆出去不少,更是因为原来素白的绢纱上,溅了半壁血迹。众人眯着眼,纠结于看不清来人形貌。好在那执灯人喊道:“是我!孩子们救出来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所有人都震声欢呼,欣喜雀跃地从地上爬起,快快去迎。唯有两个人没有动作。一是听到虞凝霜的声音,就惊恐到无法动弹的张麻子。二是骤然松了一口气的严铄。他几乎要将脸朝下埋到地里,来掩盖此时的表情,只是周身的战栗却无法掩盖。再抬头,透过夜雾,穿透黑暗,他终于看清了虞凝霜。她提着一盏染血的残灯,身边一左一右像挂着包袱一样,挂着两个慢慢挪步的孩子。灯光赤红幽微,映着她被鲜血浸染得愈加鲜艳的裙摆,以及身后渐渐升起的焰尘。如同从修罗地狱杀出来的场景,却因为她慈柔的表情,显出一种神性。她仍没让两个小姑娘睁眼。只觉得眼前一大群执火明杖、凶神恶煞的壮汉,在这大晚上,对她们来说实在不算什么美好的回忆。尽其所能地,虞凝霜在削减这惊魂一夜,在她们生命中占有的分量。最好全部忘记、不再看见,睁开眼就是家中温暖的被窝和娘亲的笑脸。虞凝霜带着两个孩子不急不忙地走,直到走到大部队身边才和众人打招呼。众人见她满身满脸的血,不禁惊骇。“虞娘子,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虞凝霜只摇摇头,“这不是我的血。”“另外两个歹徒呢?”虞凝霜的眼神真挚清澈,还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他们两人起了争执,互相争斗而死。”张麻子瞪大了眼睛,被堵着嘴呜呜地似是想要说话。可众人哪里顾得上他?只踢他一脚,让他安静,而后便义愤填膺地议论起来。“嘿,那还真是便宜他们了!”“可不是吗?死得这么容易!”“要是落老子手里,非得把他们卸成八块!”“十块!”听着这些话,虞凝霜不禁在心中暗笑。他们死得可不算容易。他们体会到了极致的恐惧,死不瞑目。就算侥幸逃脱的那一个……虞凝霜冷淡地睨了张麻子一眼。然后控制着张麻子的铺兵就骂了一句。“操?这厮怎么又尿了!”虞凝霜想,无论张麻子说是她以一己之力杀了两个强壮的歹徒,还是描述出她能够凭空变出冰锥之事……这般无稽之谈,都不会有人相信。只是虞凝霜心中恶气未消,又想着张麻子留着到底是个祸害,正在考虑想个什么方法把他也除掉。其实很简单的。比如趁着这押送他的夜色,也送他一锥,直接把他送回老家,倒也不错。在那冰锥的锋利之下,就连坚固的颅骨也薄脆如纸。虞凝霜徘徊在自己天灵盖儿视线,已经将张麻子逼疯了。一直在张麻子身边密切关注他的严铄,毫无疑问地捕捉到那眼中的万状惊恐。所有人都以为张麻子之前在胡言乱语,只有严铄将他的话听了进去。变出像冰一样的东西……这恰恰也是他在给虞凝霜买鸡头米那一日,曾经怀疑过的。既然已经被此人知晓……恰此时,已陷入癫狂的张麻子将堵嘴的布巾使劲蹭掉,对着虞凝霜凄厉地喊叫起来。“她是个妖女!是个妖女啊!我亲眼看见她变——”话音未尽,已被一剑封喉。而严铄手中剑,鲜血正滴落。众人没想到,一直不声不响的严铄会突然出手,此时也有些惊到,实不知该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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