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坝筑起需经年累月,冲毁则只在一瞬。虞凝霜只能安抚地握了握谷晓星绞在一起的双手,轻声让她快去后厨,眼看小丫头脚步虚晃着走了,便扭头狠狠剐了严铄一眼。“你……”她欲言又止,“算了算了,你本就是个不会好好说话的。我不与你说了。”她径自起身,也往门口而去。“你去何处?”严铄问,而虞凝霜未回。方才柔软的笑靥和细语果然都是假的,现在那决然翻飞的裙角才是真实。严铄低头,轻轻启唇,从未宣之于口的两个字,和竹筒饭仍孜孜不倦冒出的热气一同消散在虚空里,没留一丝痕迹。竹筒饭彻底冷掉了,虞凝霜也没回来。*——*——*虞凝霜眼不见为净,离了卧房,便去看望楚雁君。对方正在吃竹筒饭,对虞凝霜和那竹筒饭都连连夸奖。楚雁君仍是那样温柔,说话又体贴又动听。虞凝霜看看她,看看竹子,再恼火地想想严铄,难免在心里可惜好竹出歹笋。严铄是一点儿没继承他母亲这引人亲近的劲儿。又陪楚雁君说了一会儿话,相谈甚欢,虞凝霜心里气消去一半。剩下一半,她便在院里散着步自己哄自己。有长风穿松而过,萧然成曲,携来栀子花芬芳。严府这满园景致,小而精,工且雅。虞凝霜每每置身其中,便觉得情怡性悦,稍静下心来思考。虞凝霜想,亏她之前还敬佩过严铄对妇人行商的见地。如今一看,那不过也是诱她入这假成婚之局的大饼。明明说了绝不干涉,现在铺子马上开起来了,他倒是开始嫌这嫌那了。以本名为铺名太过张扬?是否是觉得这违了妇人之德?虞凝霜信步踢飞一块小石子。灵感忽闪,她决定不用自己名字命名了。但是要用个更张扬的!必须张扬到底!*——*——*“欸二哥!前面那铺子好多人,是不是终于开业了?咱们去看看热闹?”“看个鸟看!你看我像不像个热闹?”吴二没好气儿地答,一巴掌拍在同伴汗湿的后背上,又深觉恶心地在他袖子上擦了擦。“你还不够热啊?还看热闹。贼老天忒毒,今年怎比往年热这老些!”此二人皆是吉庆坊军巡捕房的铺兵,一名吴二,一唤徐力(2)。刚值完夜班,正是又累又困的时候。因家住得近些,便结伴而归。昨夜恰轮到吴二在望火塔上眺望。他站了一夜,时刻警惕京中各处是否有火情,因此尤其疲惫。这大上午万姓万市的街道,于常人而言是一场欢唱,可于此时的他而言只是噪音。吴二只想赶紧回家蒙头睡大觉。可架不住徐力是个好奇的主,硬拽着他往人潮方向而去。待走近,两人才看清那铺面外的人比他们想象中多许多。这一片儿二人熟得不能再熟,也知那铺子之前在重新装潢,却并未太在意。那铺面小小的,怎么会吸引这么多人?吴二此时也来了兴趣,快走几步眯眼一看,终于看清了那红花缎簇着的匾额。他大吃一惊,不禁开口嘲讽。“这名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第31章开业了、牛乳酥山“汴京冷饮铺?乖乖,它咋不叫大宋冷饮铺呢?”吴二闹嚷嚷地喊,指着那匾额给徐力瞧。徐力也惊,“嚯!好大的口气!”吴二则继续锐评。“什么铺子敢把汴京二字冠在前面?就好像他们家是这汴京城独一份儿似的!”徐力点头,如往常一样对他二哥的话深以为然。打个比方,若是哪一家粮铺敢叫“汴京粮铺”这种龙头老大的名字,岂不是要被同行们把米缸都砸了?等一下……不对!徐力看着那匾额上五个大字愣神儿,转而开口。“二哥,你见过专卖冷饮子的铺子吗?”“没有啊!”“……那、那这不就是独一份儿?”“……还真是。”哥俩儿站在人群中,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冷饮、冰点那是多金贵的存在啊!挑担提桶走街卖的小贩只有一两样,就算大酒楼里都只堪堪几种。怎么能足够支撑起一家铺子呢?哪怕自己现在就站在这铺子前了,吴二还是不信。他颇有几斤反骨,硬是挤过人群到了最前面,一定要探个究竟。这一挤不要紧,倒是又让他看清店门前一块竹板,上面写着待售的饮子名称。吴二便发现了城中火情似的激动起来,又好像那竹板是纵火犯人的罪证,被他抓个正着。只见那竹板上只赫然三列字。第一列为“廿四节气特供”。第二列为“处暑”。至于第三列——“酥山?!”吴二叫起来,眼中全是不屑。“这么家小破铺能做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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