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1)

('年长的大娘子多心软而善,而她是豁出去的,便在门口哭号求告,说不定能得成全。

虞凝霜当下打定主意,想着若今日楚大娘子着人来买饮子,她便自请跟去;若是没来,她也问了路摸过去。

结果还真来了。

来人是陈小豆。

他今日却没要三份饮子,而是只要了两份。

虞凝霜尚无暇顾及这些异状,只握紧木勺,想着如何言说。

没想到,收好了饮子,倒是陈小豆先发话。

他抬手一礼,低声说:“家主人有请,烦请虞小娘子赏脸,避人耳目与小的走一遭。”

无论事出何因,能跟严家楚大娘子搭上,虞凝霜都既惊且喜。而陈小豆则未多言,只与她约定在街角汇合便先行离开。

虞凝霜收好东西,稍后跟上,在街角看到了陈小豆,便与他一前一后隔着十几步走。

而陈小豆最终引她去的,却不是严宅,只是一茶舍。

虞凝霜见到的人,也不是楚大娘子。

“严大人?”

待入了一小阁子,看清那茶案后跽坐之人,虞凝霜不禁脱口惊呼。

严铄眉目沉沉,开门见山。

“我听闻令尊下狱,特让家仆寻小娘子来。令尊之事并非无转圜的余地,不知小娘子可愿细听?”

有光通过花格棱窗,凌厉地割到严铄脸上。割得他一张脸半明半暗,眼眸似开似寐。

此情此景之奇谲,此人此语之神秘,已经让虞凝霜无暇顾及严铄忽然邀约的异状,只下意识回问道:“如何转圜?”

然后她就见那薄凉的唇和冰冷的齿轻轻一碰,严铄面无表情地开口。

“与我成婚。”

第21章金橘团、婚期三年

严铄语毕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虞凝霜停转的大脑都没能理解那句话的含义。

等她理解了,又想着,自己是否已然堕入了梦乡?

瞧啊,被一个仙童引至什么幻境洞府,又见得哪个仙女真人,这不是常见的套路?

换言之,在“神魔奇遇”和“严铄求婚”这两者中,虞凝霜都更倾向于相信前者。

然而,金炉里氤氲的烟气暗香阵阵,直送到她鼻中,严铄手边的小炉滚着水,咕嘟声不绝于耳。

这一切又表明,她正在现实之中。

虞凝霜实在混乱,提线木傀儡一般直愣愣顺着陈小豆请引,坐到严铄对面。

离得更近了,然而严铄面容与她隔着沧渺的水雾,仿佛要和那水雾一同弥散、扭曲,进而消融,几乎难辨真虚。

“我知这要求实属唐突,然令尊之事刻不容缓,否则恐有发配之危。虞小娘子与我成婚,我自当上下奔走,解令尊此灾。”

虞凝霜没答话,只忽然笑了一下。

挑起的每根眉毛都已尽数化作凛凛尖针,朝严铄飞刺去。

他口口声声只言“令尊”,若是旁人听去,必然还以为两家有什么深厚交情,居然这般“舍身”相救。

可虞凝霜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退一万步讲,就算事实如此,严铄怎么会不顾父母之命,私下与她商谈婚事?

她心知肚明,他必然是为了己方之利。

才不是为了要帮虞家,是他自己,有必须要成婚的理由。

虞凝霜不知严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又是只锯嘴儿葫芦,只捡那要救人的场面话说两句,剩下的只字不提。

然而无论如何,他既始终将阿爹的事和婚事并提,便是趁火打劫的逼迫之意。

又与那醉酒的齐三郎有何异?

虞凝霜本来就对严铄其人无感,此时更是心生不喜。

她怒火焚烧,将还有些晕乎的思维泥潭也烧得蒸腾滚烫,犹如岩浆。

她便飞快将自己从中拔出来,压着性子只问一句“大人为何要成婚?”

严铄低头倒了茶,将青瓷小杯朝虞凝霜推来,语气淡得像是那几缕袅袅烟。

“家母病重,为不孝子日夜忧愁。”

除了最开始那一眼,严铄始终垂眸并未看她,虞凝霜却凝目打量他,目光灼灼没有半分避让。

她不再是这位巡检使大人面前的“民女”了。

既然他将她带到这谈判桌前,她便必须为自己发声。

她抬手,动作轻巧,将那青瓷小杯朝着严铄一拨弄。

小杯无辜摔倒,打着旋儿倾出澄亮茶汤,小半滴落严铄锦缎的衣袍,大半一滴、一滴打在案下蒲席上,像是远方传来的隐秘战鼓声响。

严铄巍然不动,只是微皱起的眉如天际缈的寒峰,又随着飞转的流云终于看向了虞凝霜。

虞凝霜却反倒招呼起陈小豆来,全不顾对方正拼命降低存在感,恨不得将自己贴在墙皮上,一句话将他揭了下来。

“这个不好喝。还请将我做的饮子拿来。”

于是刚收了钱卖出的饮子,又回到了虞凝霜手里。

端午时节早已过去,五色水团自然也下了市,虞凝霜今日做的是金橘团。

她自己糖渍的蜜煎金桔,亲手挑出个个饱满亮堂堂,如同小金灯笼似的,又切碎做成糯米小团子。

它们吃起来是棉花一样软甜的温柔乡,实则是会让人在不经意间咬碎蜜煎,再被霎时爆出的柑橘类浓香击倒的小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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