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梁四海刚刚坐下，老大哥忽然抄起一只小酒杯朝着梁四海的脸掷过去，正中了梁四海的额头，梁四海前一秒钟还在笑，下一瞬间立刻止住笑容，呆怔住了，一股鲜血顺着他的额前流淌到了嘴角，他舔了一下。

很咸。

老大哥又伸手拿起了林家森面前的酒杯，拍在了林家森的脑袋上。随后，老大哥掀翻了整张酒桌。

一个眉目清秀的女服务员走了进来，似乎是要收拾一下，还没走到桌子前，老大哥一声怒吼：“滚蛋！”

女服务员仓仓皇皇的跑出去了。

“你们到底还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瞒着我！”老大哥厉声道，“你们俩知不知道你们就是和苍蝇臭虫一样的黑五类，你们可曾想过党和人民对于你们这样的企业家赋予了多么大的厚望，你们竟然合伙办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党和人民岂能容你！还有你！王八蛋！大大的王八蛋！超级王八蛋！”

梁四海用餐巾纸擦拭干净了脸上的血渍，瞪着眼睛问林家森：“你跟老大哥说什么了？”

“哎……”林家森苦叹一声，“我不过就是把二十年前我们做过的一些事情跟老大哥拿出来念叨了一番，可谁想到老大哥竟然这么大火气。”

“你吃错药了吧林总？”梁四海紧锁着眉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林家森，“你这是为什么呀？”

老大哥站起身，一手抓起身后的椅子，猛地抡到地面上，大声道：“我要干死你们！我要干死你们这两个害人虫！”

林家森和梁四海两个人再也坐不下去了，急忙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一人扶着老大哥的一条胳膊，拍着他的肩膀，异口同声道：“老大哥消消气……”

“滚开！”老大哥挣脱开两人的手，向前走出几步，“你们的手太脏了！”

他似是颇为无奈的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远方城市里的灯火阑珊，喃喃道：“想当年啊，我刚来你们这里的时候，你们这里还真是穷啊，那时候改革开放也有些年头了，但是你们这里就像是一座无人问津的边陲小镇，民风彪悍，人穷志短，穷则生乱，简而言之，一句话，穷山恶水……”

老大哥沉吟了片刻，接着说：“出刁民！……现在回想那时候，公安局和各乡镇派出所用寥寥无几的有限警力镇压着黑道上的不法分子，那些可怜的鱼肉百姓为了生存，只能趋炎附势，败坏良心和道德！我为了整顿风气，不得不在暗中曲线救国，觉得你们二人和其他的那些流氓痞子不一样，是大才，才对你们二人委以重任，我不得不承认，城市扫黑除恶的成功，你们二人的功劳最大，可是你们呢？你们比他们更黑！还竟然联手囚禁刑侦队长？这些权利难道是党和人民赋予你们的吗？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可耻！可恨！你们到底还瞒着我干了多少坏事！我看看今天晚上够不够让你们死一千次一万次！操！”

梁四海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林家森，问：“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跟老大哥说这些陈年旧事？”

“别叫我老大哥！我不是你们的老大哥！我是人民的公仆，而你们二人呢？你们是蛀虫，是祸害，是人民的罪人！”老大哥背对着他们二人，口中喷出吐沫星子如同雨点般的飞出窗外的黑夜。

林家森冷冷的看着梁四海，讥笑道：“小梁啊，我本来是不想提起以前的事情的，你猜，我为什么要跟老大哥说这些事情？”

梁四海紧锁起了眉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林家森冷冷的盯着梁四海，问：“你真的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梁四海叹道，“你该不会是越老越糊涂吧？”

“我她妈就是睡着了都比你清醒！”林家森咒骂道，“你个王八蛋！”

梁四海的脸色暗淡下来，沉沉的说：“我现在不是你的总经理了，你这样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揍的连你儿子都不认识你？”

“你把我也打死好了，”老大哥转过身来急匆匆的走到梁四海的面前，揪起他的衣领，随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梁四海的脸上出现了一大片血淤。

他低着头，像是一座伟岸的雕像般沉默的站在那里，过了很久，他绕过老大哥的身体，快速走到林家森的面前，低头看着比他要矮上一大截的林家森，眼神中充满了一种无法形容的阴鸷。

林家森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一只瘦弱的山羊在面对一只雄壮的狼。

他倒背起了双手，仰面，用一种无谓的带有挑衅的眼神看着那张阴冷无比的面孔。

梁四海死死地盯着对方，抬起了熊掌般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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