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凝眉道：“还是个高手？”

老黄继续点头。

徐凤年咬牙道：“有多高？”

老黄伸出布满褶皱的手，与徐凤年大概身高比划了一下：“大概和少爷一样高。”

“你个糟老头子，会，嗝，会武功一路上还不，不出手，连那街边乞丐都能追着我们，我们打，你个糟老头子……”

徐凤年说着说着，有气无力的靠在了酒桌上。

老黄身躯一震，身上酒气全无。

而后看了看外面的风雪，将徐凤年抱着朝着楼上休息处走了过去。

不知何时起，老黄对这个原先只是在某种交易的指使下，方才走到了一起的世家公子，忽然有了一种舍不得分离的情绪。

两人一路走来，老黄亦师亦友，虽没有帮徐凤年出过手打过架，但却在引导着他，如何在落难时，一个人在这浩大的江湖之中生活下去。

人在落难时，什么身份什么权利背景，这些都派不上用场，靠的只能是自己。

老黄看着熟睡了的徐凤年，咧嘴露出那枯黄且缺了半颗门牙的笑容：“少爷，去他娘的什么天下第一，去他娘的什么北凉世子，老黄只是少爷马夫，少爷只是老黄的少爷。”

说罢。

老黄合上了徐凤年房间的房门，独自背着剑匣，走出了客栈，走到了那风雪之中。

一年是一年的事情。

老黄三年后再去挑战王仙芝，将会力竭而死，但若是现在，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剑九，六千里或许能逼得了王仙芝使用双手，但却无法战胜王仙芝。

那么，如果剑九，不止是那六千里呢？

老黄卡在指玄境界多年，迟迟无法入天象境界，也徐凉一样，也少了对天象的感悟。

江湖人都知道，儒道佛三门的一品，无法与武夫的一品相提并论。

儒道佛三门的人一品境界靠的都是感悟，而只有武夫的一品，才是实打实的一品境界。

但武夫提升境界的能力，却又比儒道佛都要困难。

老黄走到了无人处，身上被鹅毛大雪笼罩，无边冷风袭来。

他，闭上了眼睛。

多年来迟迟没有悟出来的剑九，似乎有了一些苗头，即将破壳而出。

老黄的终点，原先可能只是指玄境界，但在今日过后，可能就将不止止步于指玄，因为他已经再也感觉不到来自上一次战败后的压力和恐惧。

人活一世，争权夺利半生已然足够，那剩余的日子，就简简单单的当个马夫，如此足以。

压在老黄心口的大石，终于消散而去，而那黎明，也已经近在眼前。

大雪过后，大地万物裹上了一层白衣，所有肮脏污垢，在此时全部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片崭新而又干净的万物，显露在世人面前。

呼——

老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原先勾勒的身形，似乎挺直了一些，那苍老的面容，似乎也涌上了一抹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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